“这个。”他伸手触摸。
程仓石顿时笑开:“这个是山药。”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程仓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柏言钦身边,默默用纸巾浸湿擦他的手:“摸了山药皮表,皮肤容易痒。”
手指修长,掌心带着微微的体温,程仓石擦过,然后握了握,满意地继续往前走。走了片刻发现身后人没跟上来,程仓石转头,却见柏言钦举着手道:“痒了。”
“回家擦药。”程仓石无奈道。
“哦。”应了一声后再跟上。
等到出了超市,程仓石拎了一大袋的东西,继续往前走。大太阳底下,汗跟不要钱似的流。
柏言钦三步跟上:“干嘛不多要个袋子。”
“环保。”程仓石灿然一笑。
到底看不下去,快走几步一起来提,于是两只手握在一起。
回到家将东西整好,程小桃就带着妈妈来了。
程母是烹饪高手;刚过来就忙个不停,而柏言钦和程仓石自然是不会的,只能坐等。
程小桃看到柏言钦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趁个空档把程仓石拉去阳台:“哥,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程仓石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程小桃用看白痴一般的目光看着他:“哥,我可以接受一个男性嫂子,但是爸妈能不能接受,我可不知道,你要想清楚。”
程小桃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声音传来,声线干净而清楚:“小桃,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你哥倒插门?”
兄妹俩齐齐望去,却是柏言钦探了半张妖孽脸出来,眯缝的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程小桃望望她哥,只见他不反驳,连眼也不眨,望着柏言钦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挤出水来。她顿感全身一阵寒颤,第一次意识到她那个威猛高大的哥哥居然是在下面的一方。
朝柏言钦冷哼一声,她进门去给妈妈打下手。
两人对望片刻,默然无语。程仓石见柏言钦笑咪咪的样子,就明白这个人脸皮不是自己比得了,但是有些不该做的事该让那人知道。
他咳了咳,正色道:“你偷听我们谈话。”
“我没有。”
“明明就是有。”
柏言钦微笑,义正严词的口气:“我先在这个房间里看看风景,怎么算我偷听?”
程仓石执拗道:“我说不过你,但就是有。”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居然要跟柏言钦像个小孩子一样隔个两三米在这里争论这些。
“好,就算我偷听,那又怎么样?”柏言钦双手抱臂,笑嘻嘻地看他。
程仓石心里沮丧,语气还昂扬:“以后不要这么做。”
柏言钦点点头:“明白了。”
看着夕阳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辉,还心满满足的样子,柏言钦在心里笑骂一声傻子。不过他默默看着程仓石脸上的光辉,在树林里他说他为警察这个称号而活,他的眼睛里干净得毫无瑕疵。其实他的眼睛告诉柏言钦,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简单的人,只知道坚持心中的信仰,从未有过动摇。
只为了锄恶扬善,奋斗的目标不为钱或权,换做别人说这些,柏言钦一定会以为他在说笑话,这个社会物欲横流,现代人何曾离得了钱。但是以他对程仓石的了解,这傻瓜还真是这样想的。
就是一个大傻瓜啊,比西瓜还西瓜,他想道。
等到程母做好饭,已是星斗满天,外面水龙似的路灯交叉绵延。
“开饭开饭啦!”程小桃吼得只差没有敲锅盖。
满满的一桌菜,还散发着腾腾热气,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
“妈,做这么多又吃不掉,明天就坏了。”程仓石替她脱围裙。
“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做顿好吃的。”程母慈祥笑了笑,拍拍程仓石的脸,“瘦了很多,今天要多吃点。”
四个人各坐一旁,其乐融融。
席间程母不停地夹菜给程仓石,直到程小桃撅了嘴:“妈,你偏心。”
程母眼一瞪:“你这丫头,平日里是个惹事精,你哥他忙,工作多辛苦你知道不?”
“我要考级也很辛苦的。”程小桃嘟哝道。
程仓石默默扒饭,闷笑。
柏言钦看着微微一笑,满桌的热气,兄妹俩的斗嘴和母亲笑容,都是那么近却不可及的东西,于是只好微笑。
刚想着,碗里却落下了个白鸽蛋,分外嫩白诱人,抬眼却见程母朝他微笑,眼角的鱼尾纹绽成一朵好看的花:“你也多吃点,鸽子蛋很养的。你是阿石的好朋友吧?”
柏言钦难得规规矩矩地回答:“是的,伯母。”
“阿石平日里怎么样?”
柏言钦瞥了眼程仓石,后者也望着他,眼角弯弯,分明是不满地抗诉。柏言钦咽下心头酸意,笑得很狐狸:“阿石平日里是有些迷糊,不过干活是一把好手。”
程母又夹了个猪蹄来,笑眯眯道:“平日多要照顾阿石哦。”
柏言钦又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当然会的。”
刚说完,碗里却落了块红烧肉,程仓石道:“吃你的吧。”
程母又转向程仓石:“阿石,你现在年龄也大了。。。。。。”
话未说完,忽然程小桃一声惊呼:“妈,我咬到石子了。”
“咬到石子这么大惊小怪的。”程母嗔道。
这么一打岔,程小桃趁机将话题转移了开去,一顿饭到最后都吃得其乐融融。
吃过饭后,女士们谈天论地,轮到两个男人去洗碗。
柏言钦自然是没有干过的,所以主要劳动力自然是程仓石。水声哗啦啦地响,程仓石穿着围裙,夏天袖子短倒不必挽着,不过他在家里只穿了条短裤,在围裙之下,只能露出短裤的一条小边沿,惹得柏言钦的贼眼时不时溜过他的腿。
程仓石毫无察觉,他右手刷过一个碗,左手顺便递给一旁的柏言钦,他递得快,柏言钦接的也快,两人很有默契地干活。
一旁的碗垒得高高的,程仓石转身顺手一带,大堆碗哗啦啦往下掉。柏言钦眼疾手快,迅速将碗一个个接住。
虚惊一场,程仓石笑道:“不错,你还有这功能。”
柏言钦将碗堆在一旁,将他头发上的水珠拂去,凑近他的脸,深绿的瞳眸熠熠发光,声音却是诱惑的暧昧:“我还有很多功能你要不要试试?”
程仓石退到了最后,后腰已经抵上灶台,柏言钦靠得越近,他只能越往后仰,但仍然避免不了他温热的呼吸。
“外面还有人。”程仓石被逼不过,终于小声道。
柏言钦忽然伸手在他脸上一拍,翻开,掌心里却是一只蚊子:“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看到这只蚊子绕着你好久了。”
程仓石的脸刷一下红了,又被这个没品的人耍一记。他捂着脸遮掩快要烧起来的脸:“那你拍这么重干嘛?”
柏言钦思索片刻,转头无辜地笑:“有么,那下次轻些。”
“没有下次了。”程仓石斩钉截铁道,然后转身继续洗。
柏言钦忽然绕到他的身后,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只是转头就可以厮磨的距离,双手环上他的腰:“真的么?”
“真的。”
但该死的这脸上的热度怎么就消不下去!
柏言钦终于拍了把他的屁股:“那下次不打脸就是。”
洗碗的手一顿,碗一滑,程仓石捡起来继续洗。事实证明,有些人你越给他阳光他越得寸进尺。
等到磨蹭着把碗洗好,柏言钦就和一干人道别。
星月很好,回到沈柯这也有些迟了,别墅露台依然有灯光亮着。露台上只有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坐着,见到柏言钦,他抬起头,眼里有些欣然:“回来了,饿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一回来就码字呵呵
于是明日还要更两章
不知道有没有童鞋在单位不方便开音乐,或者有电脑非常卡的?
有的话,说噢o(∩_∩)o
不过我一向被批判说听的歌挺低俗~~
这里特别感谢一一和学会等待
看到你们的长评开心极了
这是动力啊无限的动力
27 承受不起的爱
“吃过了,你还没吃?”
沈柯看着满桌冷掉的菜点点头:“我吃过了。”
柏言钦目光扫过这桌菜,自然知道沈柯是在撒谎,心中闪过些微痛惜:“今天怎么等我吃饭了?”
沈柯的眼中有些落寞,他抬头望望天空:“今天是七夕。”
七月初七,鹊桥相会之日。感觉日子像流水般过去,转眼又是一年七夕了。
去年七夕他跟沈柯两人放了场烟花,烟花易冷,人易散。
柏言钦默然无语,直到沈柯起身,伸手拿了桌上锦盒里的玉笛。
栏杆旁,伊人独立,玉笛横,衣角轻飞。
沈柯很擅长笛子,各种曲调信手拈来,修长的手指在笛身上起落,灵动的美好。此刻笛声悠悠,衬得四周景致悠远空旷,凉风习习,清扫了白日的灼热,万物俱静。
沈柯的笛声有清心静气的功效,总能让人平心并安静倾听。像是轻柔的水淌过柏言钦的心头,恍惚间他想起往日种种。
阴天逼仄的小巷,凌乱的垃圾堆,他将自己的身子尽量缩在一个箩筐之后。
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尽管他有惊人的恢复力,可是也挡不住无尽的逃亡。
他从实验室里逃了出来,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清醒过来时,整个房间里躺倒不少尸体。旁边有个小孩惊恐地望着他,那眼神好像见到一个怪物。
茫然间,他趁机跑了出去,但是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
三天三夜,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是老鼠,只等落入猫的爪子。
缺水,缺血,缺食物,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躲入这个巷子后他的意识昏沉,只是下意识将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在这里,小子你出来!”忽然有声音响起,却已经惊吓不了他。他迷糊地睁眼望去,那人穿得严严实实,手里端着一把枪,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
“出来否则就要开枪了。”那人威胁道,事实上那人也只是威胁而已,努力了这么多年才出现一个熬过去的实验体,他们怎么会轻易把人击毙,况且这个实验体身上似乎有些让人很感兴趣的东西。
但当时的他不知道,只有慢慢地走出来,摇摇晃晃地准备回到原来的牢笼,连绝望也不再有。
他是逃不出去的!
刚走到巷口,眼角忽然瞄到个黑影闪过,然后一直用枪顶着他后腰的人突然倒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眼前的沈柯,当时的沈柯,一身白衣,翩然如仙。
“你没事吧,过来。”沈柯温和道。
杨辗突然从他身后抢步上前,在沈柯的耳旁低语几声。也不知道杨辗说了什么,沈柯听完只是摇摇头,扫向他的目光里更带着怜悯,终于伸手握住一直怔忡的他:“我们回家。”
家自然是沈柯的家,不过当时他的心却有瞬间的抽紧,不可否认当时正是家这个字一下子让他投降,只犹豫片刻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沈柯的家很大,很空旷,人也不多,温和如沈柯,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他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之后的几日,他陷入噩梦中,时而混沌,时而清醒,每次清醒过来,周围一片狼藉,而沈柯身边的人无不用嫌恶惊诧的眼光看着他。
于是他明白,这些都是他做的。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杀了不少人。
沈柯给他找过很多医生,但是他一看到医生就要躲,任何医生都无法接近他的身旁。
后来有一次,他再次清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牢牢禁锢在杨辗的双臂之中,而他仍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沈柯就在他的面前,鲜血在他的脖子上汩汩而下,醒目且刺激他的视觉。
“让我走。”几天来第一次开口。
沈柯笑了,温婉的笑容柔和至极,语气却不容抗拒:“我从来不认输。”
那日之后沈柯带他去洗澡,这无疑两人要独处。在周围人一致反对的情况下,沈柯的眼波只缓缓扫过众人的脸,众人皆噤声。于是那日的洗澡是有史以来沈柯身旁的护卫最为严阵以待的一次。
但当日什么都没有发生,沈柯平静地替他擦身,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知道么,我也不是正常人,跟你是同类。”
后来他的情况开始有些好转,可以慢慢控制自己。有几次夜里,他听到有人在吹笛子,笛声飘渺,却奇迹般让他心里有些许平静,终于能在夜里睡去。慢慢地适应了笛声,以至于在很长
的时间里只有听着笛声才能正常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