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阿钦,今天陪我去拍卖会。”
拍卖会是沈柯周旋主办,邀请的全是富豪名流。拍卖会结束之后,还有个PARTY,供这些富豪名流跳舞取乐。
豪华的大厅顶端,一盏旋转的千丝琉璃灯,流丽的嵌灯白玉柱,衣鬓影香、觥杯交错。一场拍卖结束,有收获的自然欣欣然,空手而回的也不沮丧。满场的翩翩男子,姣姣佳人相互交谈低语,谁也不会失了礼仪。
直到大厅门洞开,主持人满怀激情地邀请主人到场,十二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礼仪先生引导先行。众人均停了交谈,向那门口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沈柯,他一身浅色唐装,打着石膏的腿掩在长衫之下。他一脸恬淡笑意,虽然温和,但那眸子中总有淡淡的疏离,让人不可轻易侵犯。
推轮椅的人是个青年,架着一副水晶眼镜,身着黑色丝光衬衫。水晶眼镜掩去他的桀骜不羁,减了金边眼镜的老成,增了男人的稳重魅力;而黑色衬衫的右肩嵌着亮丝,纽扣里嵌着钻石,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一身衣服,内敛却透出丝丝优雅洒脱。青年含笑,眼里亦是笑,嘲弄而讽刺。
一坐一立,方寸间,已是全场焦点。
很多时候,场面上的张扬只是沈柯的一种策略和暗示,他素来低调,不喜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但有些时候,当某些人按捺不住要挑战他的权威时,他不介意展现他的实力告诫不安份子一番。
沈柯一双岁月积淀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接着说了一番话,却也无非是感谢众人捧场之意,语速不快,却显得漫不经心。尤其是看着众人的神色,带着怜悯。
他自有那地位势力阅历来怜悯他人。
这种怜悯的神态气势能让很多人不快,也让很多人自惭,偏偏让人堵着一口气在心中,发泄不出。但若有心人再仔细看,他还是那样温和可亲。
幸而讲话很短,大家又恢复来时的融洽气氛。沈柯便让柏言钦避开众人去露台上呆着。
一路过去有人端着酒杯敬来,沈柯自是不喝的,全由柏言钦来代,他毫不矫情,来着不拒,杯杯见底。喝完由着人磨叽两句,继续推着沈柯走。
“真是麻烦,早知道不陪你来。”不知道打发掉第几杯酒后,柏言钦微低头,轻声道。
他看不到沈柯的神情,却在片刻之后,推着轮椅的手被沈柯反手握上。柏言钦心中微一震,大厅之中,若是挣开倒显得突兀,僵硬一下又恢复自若。
刚到露台,却有个男人向他们走来。他一身得体西服,修身笔挺,一如往日的面无表情。
柏言钦眉微皱,环顾四周,护卫似乎没发现任何异动,依然散落大厅四处。手不经意地按在腰间,他今日带了一根细长的软剑,宽不过一指,却有两米之长,为了保护沈柯而特别设计。松开轮椅,他微步上前,挡在了沈柯身前,语含讥讽:“谢少真是无孔不入。”
“今日拍卖会收获很大。”谢行恒没理会柏言钦的讥讽,“多谢沈老板。”
沈柯眼中毫无惧色:“谢少既满意,就最好不过。”
谢行恒眸子转到柏言钦脸上,这次微带赞许:“沈老板找了个好下属。”
沈柯悠悠道:“阿钦不是我的下属,谢少还请自便。”
谢行恒没再说什么,微笑往他脚上一瞥,转身走开。
柏言钦松手转身,小小的门隔开了众人倒有另一方天地。已是五月尾声,温度一节节上升,但是夜里尚很清爽,一眼望去,树海花繁,迎风送来的是栀子花香。
喝了些酒,有些燥热,他解开一个衬衫纽扣,却听身后沈柯唤道:“阿钦。”
他转身,沈柯望着他,目光温和似水:“过来。”
柏言钦走近沈柯,后者伸手抓住他的衬衫前襟。他微怔,俯身低头,外人看来像是沈柯将他缓缓拉了下来。
柔软的唇贴了上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口齿馨香,酒意催发了他的狂热。
吻得入巷,他一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另一手带着沈柯的后脑,沈柯手指上移,一颗颗地解开黑色衬衫的纽扣,指尖滑过他的锁骨,溜而向下,皮肤无处不燥热,肌理分明的胸膛起了层栗子,情yu蒸腾。
风吹来,树丛微动,暗影重重,晃动如波。
“谁!”柏言钦霍然推开沈柯,一声喝问。
树丛之中,一个人站起来,待他走到两人十步之遥,柏言钦才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程仓石看着他,柏言钦的纽扣几乎全解,露出了流畅的肌理线条,胸前两点,将露未露,性感得令人窒息。
程仓石还未答话,忽见柏言钦动了,身子鬼魅般掠出,却不是对着程仓石,目标是他的身后,接着一声痛呼,扑通,一人被他一脚踢倒在地。
柏言钦的脚踩在那人手上,手枪远远落在一边,他的眸子里充满阴鹜:“看到我们在这里也随便开枪?”
他脚下的这个正是沈柯派出的杀手,此刻痛汗淋漓地躺在地上只是哀求:“我错了钦哥。”
柏言钦放开那人,往沈柯那走去,走近程仓石,擦身而过,却什么都没有说,仿佛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沈柯看着这一切,直到柏言钦回到身边才对那人道:“都撤了吧。”
那人抬头朝沈柯看了一眼,起身应是,接着园内几个人影统统散去。
阴差阳错间闯入这个园子,无形中消去一场祸端,心里却一点都痛快不起来。程仓石将枪收回,沈柯之名他自然听过,却是第一次见到其人。
“多谢。”他看着两人,柏言钦站在沈柯身后,并不看他。
这声谢却是对柏言钦说的,对沈柯他不必道谢。
“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沈柯不理他对柏言钦道。
“好。”他一口应下,然后推着轮椅往回转。
“柏言钦。”程仓石喊道,“你若想知道那案子的进展,明天就来队里。”
柏言钦没有回身,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加油更新的,如不出意外,七月份之前完结
握拳!
18 不如不见
终于尝试到了那种所有希望都破灭的滋味。
以前看着人家伤春悲秋,失恋的人失声痛哭,或者寻死觅活,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程仓石虽然还不至于像女人一样哭闹不休,却也一夜没有好眠。
第二日顶着个熊猫眼,又被单位里那些色狼崽子给狠狠嘲笑调戏了一番。
警队的人向来懒散,能不干活就不干活,等到出任务的时候,才会打起精神来。整天都有人抱怨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工资还少的可怜。程仓石倒从未抱怨过,也从来不参与那批狼崽子的黄色游戏,是以或多或少的被当作异类看待。
今天程仓石跟王彷报备,主动请求出去调查杀人碎尸案,王彷同意了。一出门,却见众人都以怪异的目光看他。
“怎么了?”他问道。
却见众人纷纷转了目光,又有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要有事需要帮忙,尽管跟哥们说。”
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的程仓石不适的移开身子:“谢谢。”
扫视一圈,老兆不在,他就去了趟洗手间,等到回来,却听一两个字眼传入耳中,顿时恍然大悟,却又哭笑不得。
原来这帮该死的狼崽子竟然开始怀疑他的功用问题了!
无奈地收拾东西,然后在众人一片同情目光中,走了。
先去看了看小复,再去旧菜场转悠一圈。由于命案的发生,导致这里生意都差了许多,医生的家依然被封着,王彷的人正在大力寻找医生的下落。
走完了,又慢慢回走,却记起当初在这里他看着柏言钦拿着钥匙笑问他要不要,那时阳光很好,他的笑容,也如此灿烂。
抬手在阳光中看着,手心里的纹路清晰可见,只是皮粗肉厚,不及他的修长白皙。
以及现在缺少的,心跳!
全都走了一圈,他开始往孤儿院去。在拐卖儿童案中,被拐卖的儿童不仅年龄上都在十四五岁,而且以孤儿为主,更多流落街头的儿童已寻觅不到。
医生杀的其中一个被拐卖的儿童,这个儿童十四岁之前生活在本城的一个孤儿院,程仓石便想去那里看看。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女人,看到程仓石亮出证件,几乎想都不想就答道:“你是想问小星的事?”
小星正是那孩子的名字。
“是的。”
那女人叨念着:“小星很乖的,从来不吵不闹,安静得让人心疼,只是他生下来听力就偏弱,于是一直没有人肯领养他。”
“后来呢?”程仓石追问道。
“你不知道我们这孩子年纪大了之后,被领养的机会就更少,而且满十四岁的话,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所以我们当时都在努力寻找领养人。”院长朝他笑了笑。
“后来,终于来了一对夫妇,把小星领养走了。不过,他们的资料不见了。”
“确定当时登记了吗?”
“当然。”院长点点头,“领养人的条件是有限定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领养的。”
“那对夫妇长什么样子?男的是不是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但是手背上有条疤痕?”
院长摇摇头,眼光闪烁:“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可以肯定不是。”
院长的神情态度都十分自然,但是程仓石却觉得十分怪异,从进来到院长答话,似乎这个院长从来没有思考过,就像她已经知道这么答了似的。
“小星被领养也有很久了吧,你却记得清清楚楚,记性真好。”程仓石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院长笑了起来:“不是我记性好,而是刚刚有人问过这些问题。”
程仓石讶异,难道是警队的人先行一步来调查?
“是谁?”
院长指指外面:“人还没走呢,是个英俊的少年。”
程仓石几乎连告辞的话都没说,直接冲出门去,无视身后院长摇头传来的话语:“真是没礼貌。”
程仓石站在休息室的门口,脚步却开始犹疑起来,如果不是他呢?长得英俊又不一定是他。
门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心中突然空落落的,茫然一片。
“哎,那边的同志,你找谁?”
程仓石望去,却是一个老师模样的女子。
“没找谁。”程仓石失落道,突然又追问,“孩子们都在哪里?”
那女子打量程仓石一番,手一指:“左拐第二房间。”
这回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敲门推开,世界忽然安静,眼里只剩下那个人的身影。
柏言钦坐在地板中间,他周围围着一堆小孩,手上拿着一个小玩具,凭借着自己的修长灵活的手指,将那不起眼的游戏玩出十八种变化。
阳光透入,照在他专注的脸上,白玉般的光泽,碎发漆黑似墨,只是一副眼镜遮去了妖孽般的瞳色。饶是如此,午后的轻尘阳光中,颜如玉,人如画!
看程仓石愣在那里,柏言钦朝他一笑:“你来迟了。”
程仓石压下心中澎湃,微笑:“下次再比过,不过你怎么没找我。”
柏言钦语气嘲讽:“程大警官,我要调查什么,并不是非要找你不可的。”
程仓石眼一沉:“那我算什么,连朋友都不是?”
“不是。”柏言钦的声音传来,清清楚楚。
房内的氛围突然开始沉闷,有种奇异的气流在两人间涌动,似乎有什么一触即发。程仓石的眼中汹涌流动:“出来。”他沉声道。
“哥哥,你认识这个叔叔啊?”旁边一小孩天真问道。
叔叔?程仓石抽搐一下,再看,柏言钦穿了件休闲短袖,黑色拉链,大片的字母图案;下身是条牛仔裤,磨得发白,破处遍布。这身装束看起来就像未成年的小孩。
柏言钦揉揉那孩子的头:“哥哥有事走了,你们要乖点。”
孤儿院里有个大空地,此刻没见到一个孩子,只是一旁有个秋千。
刚走出门口,程仓石一拳朝柏言钦打去,毫无防备的柏言钦尽管朝一旁偏偏了,但是脸上依然挨了拳风。紧跟着暴风骤雨般的,程仓石提起全副精神朝他攻来。
近身格斗是程仓石在部队时学的最扎实的项目,近身距离内敌人在他手中总是毫无反击能力。
柏言钦恼怒,两人像个小孩子一般缠斗起来,不论招式,不论身法,只打,看谁更狠,看谁出拳更快更硬。
到最后,双双朝对方踹一脚后跌倒在地。
柏言钦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孤儿院的天空总是要为逼仄一些,也更寂寞一些。
“昨日的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