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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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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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凉而柔软的触感让她不自禁地环住云湛的肩膀,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混合着遥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容若闭上眼,带着模糊的思维,深深地沉溺。

  当那张饱满优美的唇印在自己的唇上时,云湛的心狠狠一窒。

  ——她果然是醉了。

  微醺的酒气中,他的眼前闪过多年前那个倒在自己怀里的宁静女子;闪过她平静的眉宇,温雅的笑容,柔顺似水的眼神。

  时隔两年,他与她,再一次肌肤相接,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眼底滑过深沉的幽黯,然而,肩颈及唇边的温度却让他下意识地渐渐收拢手臂。

  同样的温暖和柔和,即使隔着意外和怨怼,隔着七百多个日夜的分离,仍然未曾改变。

  “……我想到我要的礼物了。”从云湛的怀里坐起来,模糊不清的笑容在容若的脸上浮现。

  “给我一个婚礼。”

  “……”

  “……我们结婚吧。”

  这一刻,容若的眼神迷离,竟分不清是醉是醒。

  27

  容若躺在宽大的床上悠悠醒来,睁开眼的同时,按住眉心轻轻呻吟。她不懂,明明宿醉是这样痛苦,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宁愿夜夜醉酒到天亮。

  额际的隐痛还在继续,她环视此刻身处的卧室,渐渐皱眉——这是云湛的房间。

  白色的被单与床罩,枕边还隐隐残留着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容若侧过头,下意识地将脸埋在松软的枕间,闭眼呼吸。

  昨晚,她与何以纯从酒吧狂欢庆祝出来后,她竟鬼使神差般坐着计程车来到云湛的别墅。然后,她在云湛的床边和他说了很久的话……这些,她都记得。只是,最后自己为什么会睡在他的床上?她却完全没有印象。

  起床的时候,容若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愣了愣,狠狠地摇头甩去晕眩,披上早已摆在床边的睡袍。

  窗外一片明亮,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清冷,斜斜地射进房内。

  容若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好半晌,失神地抚上柔软的唇瓣——昨晚,她与云湛接吻了。

  也许,无法记清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在自己半醉半醒间,他们接吻了

  对着镜子,讥诮而无奈地掀起唇角。她竟无法肯定,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清醒多一些还是迷糊多一点。

  还有最后,她似乎对云湛说,“我们结婚吧”……

  是真心,抑或是酒醉兴起?她也不能分清。

  容若竟说要和他结婚……

  云湛陷在轮椅里,黑发在阳光中被染上淡而眩目的金色,平静的眼中,深不见底。

  倘若她是清醒的,那么,自己一定会答应她。云湛在心里默默地想。只是,她醉了。

  说完那句话,她便趴在他的胸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酒醉后的话,又岂能分出真假?这样特殊的圣诞礼物,即使他愿给,她也未必真愿接受。

  “今天天气很好。”双手插在睡袍口袋里,容若靠在门边,望着淡蓝的天空。

  “你醒了。”应声回头,云湛点了点头,侧脸在阳光下俊美无俦。

  容若低下头,轻声道:“昨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字出口后,她又犹豫着停下。

  云湛看向她,静默地等着。

  “……没什么。”忽地笑着摇头,容若抬起脸来,“希望我喝醉酒的样子不会太难看。”

  “我有点饿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没等云湛接话,她又径自说着,转身走回客厅。

  昨晚的事,她都记得,只不过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么?

  云湛淡淡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索然。

  “……这么说,你们有进展喽?”

  “这不能算吧。”坐在床上,容若握着话筒,声音低沉。

  “你昨晚睡在他房间,那……”

  “喂!少乱想!”容若无奈地叹气,“昨晚他睡客房。”这也是后来佣人告诉她的,睡衣也是云湛吩咐佣人帮她换的。

  “唉,早知道就不和你一起过节了,那样说不定你们进展更大。”何以纯在电话那边窃笑。

  “呵,“容若仰面躺倒在床上,轻声低语:“如果没和你喝酒庆祝,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什么意思?”

  “……你知道么,我昨晚,竟然说想和他结婚。”

  “真的?那他怎么说?”

  容若淡淡摇头,“不记得了。”关于那之后的事,她全都记不起了。

  “再说,这是醉话,又有谁会当真。”她低语。这句话,不知是说给何以纯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如果云湛他真的答应了呢?”何以纯试探地问。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容若怔了怔,才幽幽笑道:“你说,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他,到最后会不会舍不得离开他?”

  “能够留在爱人的身边是多么好的事!尤其是,当那个人也爱着你的时候。”何以纯轻叹。

  “你又要开始说教了么?你明知我已经无药可救。”

  “……那么,如果他愿意,你是否会嫁给他?”

  面对窗外的残阳,容若闭上眼,缓缓道:“我想,以这种最亲密的姿态突然离开,带来的伤害才会最大吧……那么你说,我会不会答应呢。”

  “你确定,这是你全部的理由么?难道,在你的私心里,就不愿意么?”

  “……”面对如此直接的质问,容若选择了沉默。

  私心里?

  倘若她私心里不愿意,昨晚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只是,如今她却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她真的怀疑,最终有一天,她会深深沉溺在对云湛的爱里而无法离去。然而,倘若真是那样,她这样一个当初被他绝决地抛下的人,岂不是真的太低贱?

  所以,她宁愿云湛将昨夜的一切只当作一场酒后乱语。

  门外,一双深黑黯淡的眼。

  云湛的脸陷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出无限苍白。略微低垂的眼睫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只有骨节均匀修长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口上,神色间,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脸的同时抬了抬手,成功地阻止了佣人的出声。

  房间内,仍有断断续续的语言传出。深色的轮椅缓慢地从那道未关紧的门前滑过,留下深深的寂静。

  原来,这就是容若的真正目的——

  将她当初被离弃的痛毫无保留地还给他。

  陷在轮椅中,云湛强迫自己将手从跳动得微弱且毫无规律的心脏处移开,微闭上眼,逐渐加重喘息,与此同时,浅色的唇边却逸出一丝极淡的笑,似有若无——他终究迎来了真相揭开的这一天。同时,却也可笑地发现,即使早有准备,自己似乎仍旧无法承受此刻胸口的痛。而这种痛,正在愈演愈烈。

  一下又一下,费尽力气般呼吸,窒息般的疼痛仍然迅速蔓延开。云湛努力睁开眼睛,眼前闪现的那张清灵的脸却又迅即为心脏带来一阵更为强烈的痉挛。一波波的眩晕侵袭而来,他视线模糊地了瞥一眼近在手边的药瓶,最终放弃支撑已经无法平衡的身体,无力地陷入深沉的暗黑。

  ……

  空旷狭长的医院走廊里,容若坐在长椅上,第一次发觉,这个冬天是这样的寒冷。

  纵使紧紧环抱住双臂,她依然在瑟瑟发抖。

  她不记得此刻坐在对面的云昕是何时来的,也忘记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脑中唯一清楚的,是当她在卧室里被门外的喧闹声惊起时,云湛已经陷入了昏迷。

  ——深度昏迷。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医生这样说。

  当看见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一股很深的恐慌将她牢牢包围,以至于一时无法反应,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而此刻,云湛正在她身后的门里,她却不被允许进入。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回响在安静得可怕的回廊上。

  容若寻声转头,对面坐着的云昕也在同一时间起身。

  “怎么样?”云昕迎上刚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的高磊。

  “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么,他已经没有危险了。”拍了拍妻子的肩,高磊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目前,他需要静养,医院只允许留一个人下来陪护,所以,你们先回去,我留在这里就行了。”

  “不行。”云昕摇头,“我在这里等。……容若,你呢?”她回头看向一直坐在长椅上的容若。

  深呼吸,容若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高磊抢先一步:“你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容若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晚,反正湛一时也不会醒,你们明天再来。”说完,他看向容若,“放心,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云昕犹豫一下:“那……你记得,有状况要立即打电话来。”

  “嗯。乖,快回去吧。”

  点了点头,云昕转身:“容若,走吧。”

  皱着眉向身边紧闭的病房门再度看了一眼,容若无言地点头。

  待两人离去后,高磊轻轻推开加护病房厚重的门,站在隔间里,隔着玻璃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云湛。

  他的心脏病已经恶化到心力衰竭——适才医生的诊断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未免引来过度的担心,这件事他暂时没有告诉云昕和容若。

  只是,云湛的情况为何会逐渐严重到这种地步?而他,时时在他身边却毫无所觉?

  凝着眉,明显的忧虑刻在高磊的眼底。

  “云先生,心脏病最忌过度劳累和受到刺激。特别是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我建议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最好充分静养,这样有助于病情的好转。”

  清早,医生在为苏醒后的云湛做完例行检查后,仔细地交待了一番,方才离开。

  高磊靠在窗台边,神色严肃地看着仍显虚弱的云湛,“医生的诊断,Ⅱ级心力衰竭。”他顿了一下,见云湛的神情依旧淡然,没有变化,便接下去道:“病情恶化,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自己应该早就感觉到了吧?”

  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半躺在病床上的云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回应,只是慢慢闭上眼,眉宇间一片疲惫。

  “……你再休息一下吧。”低低叹了口气,高磊走上前为他调整床头的高度,“我已经通知云昕和容若,大概她们过一下就会到了。”

  听到容若的名字,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一紧,云湛重新睁开眼睛。

  “高磊。”

  “……什么?”刚要离开病房的修长身躯被突来的声音唤住,高磊回过头。

  “诊断的结果,不用告诉容若。”陷在雪白的枕被中,云湛的眼晴幽深而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高磊不解地挑眉,“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吧。”云湛的声音中满是倦意。

  直到脚步声随着病房门被关起而消失后,他才将脸转向窗外的方向。

  隆冬,连阳光都显得微弱单薄。

  清冷的空气中,枯枝在风中轻轻晃动,投在云湛深沉的眼底,映出一片萧索。

  ………

  温暖的病房中,容若穿着淡紫色的毛衫静静地坐在病床前,专心削着水果。

  虽然低着头,但她仍能清楚地感觉到云湛此刻盯着她的视线。只是,她不语,任由静谧在空气中流淌。

  光线照在那张被垂下的发丝隐隐遮住的侧脸上,显得沉静安宁。不知过了多久,云湛似乎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深沉幽静。

  “容若。”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微微低哑。

  “嗯?”低头应了一声,她没有抬头。

  “圣诞礼物,你还要么?”很轻很淡的问话,却让容若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正对上云湛的目光,深不见底,看不见情绪,却恰恰是每一次都让她深深陷落的眼神。

  云湛的声音低而平稳,他缓缓说道:“这是我对你的允诺。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吧。”

  “啪!”

  削了一半的苹果皮掉在地板上。长长的睫毛掩盖不住容若眼里的震动,她动了动唇,却最终只是怔怔地看着半躺在雪白病床上的人。她没想到,云湛竟真会兑现那夜的许诺。更没想到的是,“结婚”这两个字,当从云湛的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带给她的撼动竟是这么大。

  “需要考虑么?”云湛深深地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人,淡色的唇角轻轻抬起,“我等你的答复。”眉间唇边,似乎有无尽的耐心。

  病房套间的浴室里,容若扭开银色的水龙头,在流水的哗哗声中,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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