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酸腐书生到灵魂医生:魂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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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酸腐书生到灵魂医生:魂桥-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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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汽车飞驰,箭一般飞向夕阳。前面公路拐弯,拐向西北方向。他们看到一辆车坏了,两个人爬在车盖上修理。十几分钟后,看到北面很远处一个小城市,烟囱楼房和树木聚集。出现了一个岔路,直通西南面。究竟走哪条道呢?他们决定走岔路,借助隆起的地势可以看更多时间的夕阳。汽车冲出高速公路,转向西南面的新路。虽然是沥青路面,但坑坑洼洼的,就不能飞驰了,但车速也非常快。
  西北面一个小市镇,几栋楼房,人烟房屋,一些地方熙熙攘攘。十分钟后,他们进入了草原。林楠惊叫起来:“呀!绿草,羊群!帐房!”他们很高兴,想不到飞驰到了草原地带。山丘低矮,阴坡碧草如茵,松树在山顶笼罩,像个绿帽子,阳坡密布松树。一种浅白色的花布满几个山坡。山坡上的帐篷里冒烟。美景不少,但他们为追逐夕阳,只好继续向山峰间开辟出的道路奔驰。

17  追逐夕阳(10)
汽车终于开到了最高的陡坡。再不能前行了;路面伸向山谷里,那里已经没有光线了,森林幽暗,进入夜幕时分。停下脚步吧,赶快看最后的一刻。他们很兴奋,像探险到达了新大陆。
  半个夕阳已经进入山峰里了,他们很庆幸,差点看不到;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向西眺望。山峰上的几棵粗松树映在夕阳里,好像童话中的几个小人举着长矛、勺子、叉子、砍刀什么的,吃大大的蛋黄呢。结果没有吃成,全部栽倒蛋糕里。夕阳又下落了半个身体,像童话中的辉煌国王,蒙住脸,向无数的山河、臣民、城堡微笑致意。它因为下落时,还在微微西移,避开遮挡了它的半个高山峰,把一片稍矮一些的山峦照得“江山如此多娇”,云气蒸腾,与光线辉映,变化无穷的绮丽。此景给人一种感觉:好像我们的地球上整个都是这样的山峰,连绵永不断。哦,夕阳只剩一块椭圆形红玛瑙了,把他们的脸色照得黄里透白,闪闪发光。张雪烽的面色比起林楠的差别大了,但此时他好像涂抹了一层清桔色的脂膏,变了个人,壮美许多。天空出奇的寥廓清丽,好像屏住气息,也看夕阳呢。最后,天边一个镰刀般的红布条了。张学烽站在林楠的后面,把她抱住,举起来,让她高高地看。她羞赧得很,幸福得很,但果然多看了几秒钟的夕阳。她忽然想起《泰坦尼克号》上的露丝站在飞驰的船头看大海、朝阳或夕阳,天高海阔,眺望想象自由女神像,情绪激动,几乎泪花涟漪,她把眼泪擦去。他已经看不到了,山谷黯然幽静,问肩膀上的林楠:
  “你看到的夕阳最后什么样子的?”
  “说不清,玫瑰色,蛋黄色。”
  “最后一秒什么样子?”
  “黄围巾的颜色。”
  她从他身上滑下,滑到中途,抱住他的脖子。他抱住她的臀部,好像闻气味,徐徐落地。她望着他笑,象农村妇女刚发现自己怀孕一样的神情,他猜不到她的心情。暮色降临。山气潮湿冷凉。山谷幽暗。天边一小片亮光。几片云暗红的丝绸般,被降落了的夕阳吹着风儿,落不下去,却很快变成褐色飘向南面,汇入铅色的云堆里。
  他们把车开到路过看到的小县城里,穿行于市井,感觉很好。打算今晚住在异域。二人携手,看夜色下的异域民俗风情,品尝吃的新鲜玩意儿,看异域的各种人。他们看到一人大眼高鼻,棱角分明,头发微黄,不觉差异。张雪烽问摊主:“那人是从外地来的吗?”答曰:“人们叫他罗马人,在新疆搞买卖。”张雪烽猛然想起传说中“罗马军团”的故事,不禁慨然。林楠好奇询问,他笑道:“听说而已,知道的不清楚,你想我怎么清楚两千年以前外国的事呢?”林楠把他碰了一下:“说吧!当你胡诌。”他咽下一串烤羊肉,咋巴了一下嘴,说:
  “大概有这回事,斯巴达克起义军日益壮大,他想离开意大利,冲过阿尔卑斯山,进入罗马势力尚未到达的法国高卢地区,摆脱罗马统治,获得自由,或者返回家乡。但参加奴隶起义运动的当地牧人和贫农则不愿离开意大利。斯巴达克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挥师南下,同时派出六千人的军团继续北进。可是从此以后,这六千人不见了踪影,罗马,意大利,法国,谁也没有听说过他们,不见人影,就此消失,来历众说纷纭。可是有人说,在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新疆伊利,甘肃中部,西部,散落着一些人,音容笑貌,尤其长相跟罗马人相似,他们跟同一个村子别的人不太像,怀疑是那六千人的后代呢。”
  林楠“噗哧”笑起来:
  “神奇!神奇!我也真想问一问那个人:你是不是罗马人的后代?”
  她问摊主,摊主笑道:“开玩笑问过,他们不知道,也不盘根究底,只踏实做买卖。”
  张雪烽拉着她的手,视线看西部的狂野:
  “这旷野上,流淌着英雄的血液:不止是罗马人,还有土尔扈特人,他们越过乌拉尔河,冲破艰难险阻,向东方进发,——每天早晨,地平线的远处,是太阳火红的巨轮。”
  他们进入宾馆房间,洗梳后,拉开窗帘看草原边缘的市镇,灯火闪烁,楼屋静穆,原野夜色漫漫,星空淡疏广大,历史遥远悲壮。房间温馨,再无他物,疲乏得相视一笑。
  

18 事中之事(1)
两个护士都漂亮。陈婷脸圆一些,纳兰容若蛋形脸,她们穿了白大褂,戴口罩,斜帽,成为白衣天使,好像双胞胎,分不出谁。林楠成为白衣天使,与她们相似,又比她们多了风韵,象淡色的郁金香摇摆在绿丛中。她俩恰巧有事请假,林楠便忙得够呛。从这间药方小跑到那间药房,身躯匆匆,香风阵阵,对病人的询问微笑永不疲倦。她也忘记了自己的疾病,忘记了吃药。蓦然回想,捂自己的嘴:“哟!我咋没有吃药呢?”等她们来上班,她疲惫一笑:终于松一口了。
  过一段时间,林楠总要说:
  “医生,咱们去追逐夕阳吧!”
  只有这种飞驰的车辆,景物飞速闪过,车内激荡的音乐,热情跳跃的幻想,流动的云彩,天气灿烂,雨雪霏霏,才能符合他们的心情。又一次奔驰,在路上看到了车祸。两辆车损毁歪斜,炸弹炸了一样,栏杆撞坏,警车呼啸,七八个人忙碌。路上躺着血淋淋的三个人,几滩鲜血,很凄惨,很恐怖。她吓得心跳,终于不敢去飞驰了。
  冬天到了,下了厚雪,第二天阳光灿烂,天空湛蓝而空气寒冷,他委托一个实习医生照看药铺,想去打猎。她兴奋,望着他说:
  “雪原,一定去打猎!”
  他们坐公交车到了沙漠边缘,没有路的河滩边,下车。这里离村庄较远。河滩弯弯曲曲,平日沙滩、草树和盐碱地混合,此时象一条白色的宽布带,有时贴着沙漠的边缘,有时飘到村庄旁边。除了天空的蓝色,还有那些土黄墙壁的村舍,红瓦的屋脊砖房,就是白茫茫的雪野了。太阳在东南方的天空上照射着灿烂的光辉,雪野上到处闪烁着细碎的反光,白色,银色,淡黄色,橘子色,浅红色,它们宁静融和,又每时每刻发生变化。空气异常寒冷,鼻尖、耳朵和手指被冻得麻木了。林楠穿着黄色的羽绒服,戴着蓝色夹红线的针织帽,一双黑色高腰皮靴黑得发亮。她挎着一个咖啡色的毛线针织包,做什么的呢?装食物和照相机。他背着猎枪,也背着食物,还装了一本书:《瓦尔登湖》。他去借猎枪,朋友把猎枪端在他面前说:“小心,枪走火哩;不要张扬,和平年代不喜欢枪呀刀呀的。”书也是做样子的,就像梭罗在瓦尔登湖时木桌上摊开着《伊利亚特》,洗涤镇静心灵,没有时间看。
  她发现每一个景,就觉得很美,活泼嬉笑,立即照相。每照一次相,已经照过的不如才看到的。结果,他们照了许多,许多时间花在照相上。她想和他一起照几张。他对照相技术不懂,她摆布他,她感到了超过他的快乐,创造美的奇想爆发了。
  她说:“你要表现你的本色,就是你的思想和气质,眼睛看着前方,目光炯炯,体位还要照顾——我。”她比画了一个动作,“用右手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少部分眼睛的光芒留给我。如果一点都不留,就像外国男人了。当然了,男人么,也不要儿女情长,大部分的光芒看着前方,看路在何方。”张雪烽想到她真是个细腻的女人,怪不得大街上的广告,外国男人目光炯炯看前方,任凭女人偎依。中国男人却对女人一副偎依柔媚的样子,这种样子上一世纪就如此,这个世纪初更浓,恐怕要延续到下个世纪。——应了义士的话,此国之所以不昌也。
  他一个人练习了几遍,她在放照相机的位置看了几遍,两个人站在一起练习了几遍,她才按下快门。照最后一张相时,她高兴得滑倒了,照相机摔到雪地里,她直挺挺躺在雪上。他几乎要“啊呀”一声,跑到她跟前,两手插入雪里,把她抱起来。没有什么,只是滑倒在雪里。他凝视她。她仰看他的面庞,胡须结了冰霜,眼睛犀利!背后的蓝天晶莹如玉。他们互相惊奇对方有对这个世界独特的感觉和视角,快意产生。他看着她嫩白光滑的脸色,洒了一层浅浅的光,忍不住吻她的额面,极为冰凉的皮肤!好像不是活人的皮肤,吻着,有了温馨了,闻到了极其熟悉的体味和化妆品气味,好象大白鲨从遥远的海域闻到了血腥味赶来,浑身产生了力量。他们站好,他拿出一个小扁瓶子,两人都喝一口酒,说:“好冷呵!暖和一下。” 。。

18 事中之事(2)
他们走着,大概上午十一点了,阳光更灿烂,照到皮肤上有了暖意。
  她指着远处,惊喜地说:
  “咦!那是什么呢?”
  他在雪野里扫视着,原来一只鸽子大小的灰色的野鸡,在草丛旁边站着。它在想什么呢 ?刚醒过来吗?身体有不适吗?没有见过猎人吗?它不跑也不飞,好象在望着他们。他一腿跪在雪上,膝盖冰凉,举枪瞄准。
  它感到了危险,眼睛像有些人的小眼睛一样呼扇几下,再睁大,就要飞窜时,“通”地一声,枪响了。猎枪上的一缕青烟冒起,像农家做饭时烟洞里冒出的烟。它被巨大的冲击力摔到了几米以外,好象一只鸡被割断喉咙摔出去,雪划得乱七八糟。它的翅膀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生命就这样容易破碎。
  他沉浸在枪法的快感里,去拾起猎物,脖子血迹斑斑,羽毛凌乱。装进布袋里。他原想并不指望打到什么猎物;荒漠干旱之地,雪野漫漫,猎物太少了。她看到了白雪上的红血迹,色彩对比刺激,看到一个生命的完结,忽然感到了不舒服。她反问自己:“这个生命是她指引给他打死的吗?”她决定不再看着他打猎了,由他去打吧。
  在雪野的南面,反光很强烈,眼睛刺疼了。一只野兔一跳一跳的。它看到了他们;但不在乎。
  他难住了:打这只野兔得有耐心,他是追不上它的;不打吧,那背着猎枪,猎物跑动,到沙漠里干什么来了?他问她:“想打这只兔子吗?”她瞥着他:“你决定。”他说:“想打一打。”他们就靠近野兔了,在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它看到了他们的动机;忽地一窜就不见了。他们只好顺着爪印在雪上咯吱咯吱走。走着,把野兔的事情就忘记了。
  穿过一片小树丛,陡坡。干草杂乱。防备滑倒,他边探脚边下坡;她跟在后面。他跳下最后一个坡,跳到河滩里,放下枪,转身接住她,把她抱下来。河床很平,雪是多么洁白呀!多么平滑呀!闪烁的银光形成模糊的直线,跟随着他们的身影。很低的河滩里,看到的地面景物不多,四围稀疏的杂草、灌木和白杨树,视线看不到外面,天空显得更湛蓝,世界显得静悄悄。
  她不想走了,笑起来,把背包往肩膀上挪动,伸开双臂,陶醉着,好象要用半闭的眼睛和鼻子接受美丽,看着天空转了一圈,她说:
  “当姑娘的时候,一直梦想和最爱的人到洁白的世界,不受任何拘束,从来没有过机会;现在却实现了。”她在蓝色底下的白色上旋转,灌木、白杨树作着朴素的点缀。是呵,越是简洁的,内涵越大,钩住精髓,连通起来。绚丽的情愫虽然闪烁跳跃,也从最基本的情感而来。他想起哲理,也想自己的身世,说:
  “我也是第一次,——人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她看着他背上的猎枪,柔和地商量似的说:
  “别打猎了,我们玩一会吧!”
  他笑着问:“玩什么?不管干什么都是玩啊。”
  她说:“打雪仗吧!”就抓了雪,团了团,朝他头上扔。他心里忽然想着野兔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被她打断,不能想猎物了,觉得玩就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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