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却觉相识好几年。这是缘分吧。
阿婆还说,不要去刻意“找”爱情,而要去等,等着上帝安排你与那个人见面。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为你而生的,你也是为他而生的。这些,在你出身以前,上帝就已经安排好。包括我们今天的见面,也是冥冥注定的。阿婆是个基督徒,虔诚的基督徒。因为上帝在她心中,所以她很安静,内心安静,平安。脸上,除了岁月刻下的痕迹,没有其他。
李坑之行,阿婆的遇见实乃一大收获。后来想想,其实今生,早已注定。
回到之前预定好的客栈已是黄昏,灯火阑珊。廖欣和陈可凡疯玩了一下午还嫌不够,晚上要去逛花灯。我倚在窗边,说什么也不想动了。陈可凡觉得很奇怪,平时那么闹的一个人,安静起来怎么跟处女似的?我也说不清,短短的一天时间,一下子喜欢上了这种静的状态,去想一些事情,不带任何目的性和功利性。单纯地幻想。臆想。人在闹市中呆久了,是该有这样一个时间,这样一地地方,让我们好好回忆走过的路,好好思考未来的路。这种思考不会累。 txt小说上传分享
(9)偶遇木森
次日,廖欣和陈可凡去了晓起。我则留在李坑。和阿婆聊会儿天,去人迹稀少的巷子独自走走,去街边的小店淘一些可爱的饰品,一幅耳钉、一块方巾、一双彩色的袜子……足以让我幸福好久。
在一个名为“朗卡”的小店,我找到了一枚指环。店主是个男生,二十二三的样子,额头的发卷卷的,像刚出生的洋娃娃,褐色的瞳仁,睫毛弯弯,跟假的似的。店里是些杂乱而奇怪的东西,梳子、牛角小刀、烟嘴、发卡……绝大多数的灰色系和蓝色系。男生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在西藏的女朋友一件件亲自淘来的,趁着每个月回家的日子给男生带过来。女生在西藏一个医护站做护士,拿微薄的薪水,晒毒辣的太阳。家里三番五次要求她回来,都失败了。男生当然希望在这个江南小镇和心爱的人结婚,生一群孩子。但是他说,爱情不可以太自私,得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朗卡”在藏语里是“天空”的意思,辽阔得足以盛下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梦想。
告诉我这些话的时候,男生眼睛里有满满的柔情,还有几分淡淡的无奈。
走出“朗卡”,觉得很值得。收获了一个故事,一份心情,还有手心里的这枚指环。银材质,泛着白光,中间一颗镂空的心形孤单地立着,简单但不苍白。
一直以为,女孩子,一定要有一件贴身饰品,指环、项链、手链、吊坠等都可以。它们背后,一定要有一个故事,关于亲情、爱情、友情,都可。那么,拥有这件饰品的女孩子,无疑是富有的,物质和精神上的富有。
有点可惜,这枚指环稍稍显大,带在食指上都有点松垮垮的。没关系,总之现在它是属于我的了。只是这个故事,是关于我自己的。与自己的内心,自己的独白。有关的故事。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跟春日的毛毛雨有几分相似。细细密密地落下来。青石板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纱。想必戴望舒一定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下遇到的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吧。
“哎,你的东西掉了。”身后一个男中音叫住了我。显然,是我。这么静僻的地方,没几个人。下意识地摸摸手指,刚买的指环不见了。我太投入了,居然没发觉。回头,转身,迎上去,接过那人掌心的指环,微笑道谢。
四目相对,我呆住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凑巧。或者说怎么可以这么凑巧。居然是木森!!我的采访任务,我的稿子,朱主编微微突起的肚子,迅速在我脑海里闪过。他显然意识到我认出了他,一脸的愕然。名人不都是应该很习惯被别人认出的么
“你认识我?”木森挑了挑眉毛。
“认识,想采访你,未遂。”一向伶牙俐齿的我简单干脆。
“你是?”他微微皱眉,试图努力回忆。个苕,你怎么不知道,那以前,我们毫无交集。那以后,我们纠结了整整一生。
我从包里掏出名片,印着我们杂志名称的,递过去。
“林小粒……”他念叨着,若有所思。“<一粒米的旅行>是你写的么?”
再次惊呆!他居然看过我的文章,还记住了我的名字。感谢父母赐予我这么有特色的姓名。
“你那篇文章很有意思,我妹妹特别喜欢。”他笑了。敢情我自做多了一把。
“哦。谢谢你妹妹。没事了。也谢谢你,拜拜。”我扬了扬手中的指环,道别。我跟个白痴一样结束了难得的相遇和简单的对白。天知道我走之后有多么后悔。后悔没有找他约时间谈采访的事情。后悔没有找他要Q。我这个无比花痴的女人,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一个馅儿饼。为此回去之后被主编狠狠骂了一顿。“之前任务没完成也就罢了,天赐良机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你白白浪费掉了。你到底是不是做媒体的料啊?”朱永指着我的鼻子在办公室怒吼了一上午。
但我始终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快递
一趟婺源之旅,显然拉近了陈可凡和廖欣的距离。记得谁曾经说,不要指望旅行可以挽回一段爱情。一对恩爱的恋人在旅行之后都有可能分手。当然,一对陌生人也可能在一次旅行之后成为恋人。个中蹊跷,一言难尽。
两个人每天短信QQ外加电话。廖欣大美女更是百般讨好我,想挖出陈可凡的陈年往事。她很坦白地说,不会放过到手的肥肉的。陈可凡有那么好吗?或许是我跟他太熟了,忽视了他的很多优点。一个男人,一旦被人爱,就金贵起来。再怎么不起眼,在另一个人眼里,也成了骑着白马的王子,拿着佩剑的骑士。
这天,正琢磨着怎么跟主编撂挑子,那么多媒体都没有采访到,我何德何能。刚有这想法,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这是林小粒的性格吗?我不是一向争强好胜的么?别人越是做不了的事情,我越是要去尝试,这次是怎么了?是在害怕吗?害怕什么呢?
“林小粒在吗?”有人叫我。
起身去看,是送快递的。大脑飞速转圈儿,最近好像没在网上买什么东西啊,我的生日也还远着呢。
签收。戴着满脑子的问号儿打开小纸盒子。小盒子里有一个小袋子,赫然印着“朗卡”的字。我认识,在“朗卡”小店,我买了一枚指环……隐隐约约,我似乎能猜出什么来了,但是心里不愿意相信,或者是不敢相信。
一根棕色的链子。准确的说是一根绳子。极细,毛毛拉拉的边缘。很不起眼。我纳闷了。什么意思呢?打开里面的小卡片,工整的小楷:林小粒,这根链子配你的指环很好看。木森。
木森。木森。就是我在婺源遇到的木森,就是我要采访的那个木森,就是有着干净笑容、犀利文笔的木森……
“小粒,谁送的啊?追求者么?”卢杰冷不丁地钻出来,隔着玻璃,轻声问我。
“鬼扯,没有的事儿,一个老朋友。”我赶紧收起链子,手心里居然冒汗了。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甚至连最普通的朋友都不是,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戏呢?我彻底被搞晕了。
“林小粒,主编叫你。”廖欣抱着一摞书从朱永晨办公室出来,跟我说道。我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粒,坐。”朱主编一如既往地笑眯眯的。好像忘了昨天指着鼻子骂过我的事儿。“木森的采访,必须得抓紧了,我们得赶在文化节开幕之前登出来。这也是一个很好地锻炼你的机会。再说,你们不是都见过一次了吗?我想这在很大程度上会降低采访的难度。”
我还能说什么呢?死就死吧,硬着头皮给木森的博客发了一张小纸条:我是林小粒,什么时间有空,能采访下你吗?并且留下了我的电话。
剩下的,就是静静等待。一边期待有陌生号码打来,一边暗自祈祷算了算了,不要打电话来了。木森的博客,也被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笑笑还说,看来我们的木森真是女人杀手啊,老少通吃。我们这么不近水火的小粒也开始荡漾啦。“你怕是做菜做多了吧,最近说话烟火气息好浓啊。”我回到,笑笑最怕自己变得俗气,跟欧巴桑一样了,她说,她老公最无法容忍的就是俗气的女人。女卫悦己者容,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你们啊,不了解,木森的故事多了去了。改天姐姐给你们好好上上课,绝对是独家绝版信息。”每每这时,廖欣总摆出一副神婆的架势吊我们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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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采访木森,未遂
第二天临下班,当我已经对木森的电话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铃声骤然响起。
“林小粒,是我。木森。”好听的男中音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传来。
“哦,哦,你……”我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儿。
“下班了吧,半个小时后在西口路的‘论语’见。”他打断我的结巴。
‘论语’是一家中西简餐厅。离单位不过十多分钟的步行路程。二十楼的环城景观很容易让心安静下来,淡灰色的布沙发陷在卡座里,流苏门帘儿让人有安全感。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去那里坐坐,点一壶可以无限续杯的*茶,要一两份小点心,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我《一粒米的旅行》就是在那里完成的。
不知不觉来到门口。猛然意识到,我是去见木森的,是去见我的采访对象的。可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采访提纲也未拟一个。至于采访的主题,木森为什么反对文化节,我自己脑子里也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跟我以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工作状态大相径庭。一会怎么办?乱……算了,死就死吧。见了面再说。
服务员把我带到靠窗的“林亚”小隔间,又是“林”,双木林,看来今天真跟木头分不开了。
木森已经在房间里了。灰白格子衬衫,边框眼镜。比上次在李坑见到的他多了几分文气。
“你好,我们见过的。”他站起来。我伸过去,握手。
“谢谢你肯给我采访你的机会。”我极力掩盖内心的慌乱。
“我没说是让你来采访我的啊。”木森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语塞,询问式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窘样有多难看。
“我说过,不会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所以,你估计又要‘未遂’了。”他居然还记得我用过“未遂”一词。果真人如其文,差点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是不是每个睿智的男人都是这么尖酸的呢?我对他的好感瞬间滑落到半山腰。
“哦。那我们这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约我呢?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正了正身子。跟这种自负的人交锋,气势上不能输。“还有,谢谢你送的链子,不过我脖子上一般不是很喜欢戴饰品。”
“是吗?”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说起链子的事。
“夏天配亚麻色长裙应该还不错,我会试试的。”其实,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赶紧没出息地补了这么一句。我林小粒原来这么逊,前言不搭后语。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小粒,其实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坦诚地聊天。我们没有必要还像刺猬似的竖起刺来保护自己。”他突然很严肃很正式地说道。
我有点不知所措。继续低头喝茶。
“你喜欢‘朗卡’吗?”木森问道。
“恩?”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木森,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你上次买指环的那里啊。”他提醒道。
“恩,店里的东西蛮有特色的。跟那个店主聊了一些,原来他还有个很好的女朋友在西藏。”昏,怎么这么三八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不去做娱乐记者真是可惜了。”他揶揄道,笑笑。我的脸瞬间通红。不知为什么,他好像一下子就能看穿我的。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也没聊到我们的采访上,甚至都没提到旅游节的事情。他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没说的就是不想说的,或者是没必要说的。谁问都没有用。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其实这是一个很真实很坦率的男人。不做作,不虚伪,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他说,我的文章和我的名字一下子让他记住了我,他渴望像《一粒米的旅行》中的主人公一样,四处走走,看别人的生活,思考自己的生活。他还说,那天在李坑遇见我,被我掉落在地面的指环打动了,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着我离开。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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