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闲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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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闲评-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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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系溃骸八桓銮灼荩俊笨褪侠u不敢言。皇上幸中宫时,对皇后说知张皇亲包揽被劾始末。皇后道:“既是他生事,不如放他回去,也免是非。”皇上道:“也罢。”皇后便亲自批出旨来,着他回籍。张皇亲得旨,即日辞朝而去。正是:

葭莩义结邱山重,贝锦身随毛羽轻。

归去好开桑落酒,金梁桥上听啼莺。

客巴巴又逐去张皇亲,人人惧怕,于是子侄家人,便在外生事,强夺妇女,硬占园亭器物,种种不法,人都不敢奈何他,就是个花花太岁,比魏家声势更大。那吴氏被侯国兴奸占了些时,终是大娘子吃醋难容,他却也兴败了,竟把他赏与小唱。后来张皇亲访知,叫人赎回去了。

再说客巴巴势倾朝野,人都来钻他的门路。向日有个尚日监太监纪信,旧曾在东宫伏役过的,与客氏是连手。因他近日尊贵了,不敢常来亲近。一日在宫中遇见,客巴巴未免动故人之念,便问道:“纪掌使,久不见你了。”纪信道:“常在这里,如今有云沱之隔,老太看不见小的了。”客氏道:“甚么话?你可曾管件甚么事儿?”纪信道:“不过在营内管几个军士,有甚好执事到小的管!”客巴巴道:“管兵彀干甚么事?你去看外边有甚好差使寻件来,我向皇爷讨与你去。”纪信答应出来,柑问别缺没得,只有山海关缺了抚守的内臣,他便去备了分礼来求客氏。印月道:“你这老花子,定是有个好差纔求,见兔放鹰哩。”纪信道:“没甚好差,只有山海关出了抚守的缺,求老太在皇爷前方便一言。”印月道:“说便代你说,后日割去了头莫怪我。”纪信哎道:“将军怕谶语,说这晦气话,我还是去求魏爷罢。”印月道:“你也对他说声,我允了,也不怕他不依。”晚间,印月先对忠贤说过。

次日,纪信见过忠贤。忠贤就于缺官本上批出来道:“山海关抚守着纪信去。”命下,纪信便来拜辞忠贤,就有本处将领官员来迎接送礼,好不热闹。领了敕就辞朝赴任,一路上前遮后拥,出了关来衙门,在锦州到任。袁崇焕便上疏乞养,忠贤便矫旨道:“近日锦宁危急,实赖厂臣调度有方,以致奇功。袁崇焕暮气难鼓,物议滋多,准终养回籍。”此时忠贤已议了进爵国公,其余凡关着个兵字的官儿,都议荫袭,单把个袁巡抚逐回。其时兵部尚书是霍维华,他却在内力持公道,说崇焕功在徙薪,反着他回籍,这班因人成事的到得恩荫。于是上本,情愿将自己的恩荫让与袁崇焕,以鼓边臣之气。这明是借己愧人之意,反触恼了魏忠贤,不但不准移荫,反将袁崇焕从前的荫袭都夺去了。可惜那袁公:

躬膺介冑固封疆,韩范威名播白狼。

苦战阵云消羽扇,奇谋遏月唱沙囊。

帐无死士金应尽,朝有奸权志怎偿?

一日金牌来十二,何如归去老柴桑?

有功如袁崇焕的反遭斥逐,他那贼子魏良卿,不过一牧豕奴,今日肃宁伯,明日进封侯爵,后又借他人血战之功,票旨进封为宁国公,加太师,准世袭其职。的意要出战,听得人犯的消息,见锦州是他攻关的要路,慌得上本到兵部请救、户部请饷。不知城郭自袁巡抚操练后,都振作起来,也可以御得他了。袁巡抚又行牌,着小堡军民收入大堡。锦州、宁远附近军民屯收的暂行入城,坚垒不出,听其深入。只有锦宁二城多贮火药,以备放西洋大炮。两城各添重兵,附近添驻游兵,以逸待劳。这些敌人因前此广宁之败,知道袁巡抚威名,又怕他西洋炮的利害。况又不是大队如广宁之寇,只有七八万人马,又知有准备,只得来锦宁二处抢夺些收不尽的牛羊马匹,杀几个走不及的疲老残兵,烧去几间草房,骚扰了几日,不敢近城,竟自回去了。锦宁城中发兵追袭,也斩了他百十颗首级。纪太监便上本报锦州献俘,便叫做大捷,报入京叙功。只说杀了六百余人,这些人都随声附和,这个道敌锋已挫,那个道元臣殚心制胜,无一个不归功于厂臣。

忠贤正在里面慌慌张张的这里调兵,那里拨饷,那知边上事久已定了。那纪信不知自己的兵势这等撩乱,反怪袁巡抚懦怯,论他坐视,请国公的禄米。便矫旨道:“自有辽事以来,厂臣毁家抒国,土饱其粟,马饱其刍,禄米宜从优给,着岁给二千五百担。”又因请田土。传旨道:“绩着塞垣,劳推堂构,所赐宁国公庄田一千顷,并前七百顷后三百顷,共二千顷,俱着各州县,每年租粒解京转给。”又请第宅。旨下道:“厂臣内营殿廷,外靖边塞,奇功种种,着进爵上公,位居五等之上,第宅宜优,除给过一万九千两外,再给内库银三万五千两,以示优礼元臣之至意。”那魏良卿居然锦袍玉带,立于诸元勋之上,岂不可笑?

谁知带砺簪缨冑,却下屠沽市井儿。

毕竟不知忠贤进爵上公之后更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进谄谀祠内生芝 征祥瑞河南出玺

诗曰:

百岁光阴似水流,荣华富贵等浮沤。

簪中华发经时变,镜里朱颜不少亩。

金谷楼空珠翠冷,馆娃人去绮罗羞。

劝君莫作千年计,早早知机急转头。

话说魏忠贤攘别人之功,叨封了上公,富贵已极,四方官员俱送贺礼,说不尽礼仪丰盛,词章褒美。其中就有阿谀的,生出许多没影儿事来奉承他。杭州织造李实差掌家来送礼,又说上公的功德祠内假山上,生了紫芝一本。画成图,做一道贺启上忠贤。内中道:“恭惟上公魏殿下:赤心捧日,元德格天;秀产仙芝,祥生福地。聚千年之灵气,钦万木之精英。诚玉京之上品,贯瑶池而独尊。”看此等颂语,竟俨然是以上位尊他了。忠贤也明知事涉虚妄,便与李永贞道:“从来真人受命,必假祥瑞以收人心。如今须厚赏来人,回去叫李实夸张其事,以鼓人心。”忠贤大喜,收拾些礼物回答李实。便叫进来人,亲自分付道:“多谢你爷费心,祠内的灵芝可好生保护。”于是重赏来人而去。

那些阿谀的人,听见此风,都思量去寻访异物来献。于是山东产麒麟,河南凤皇降,陕西献白龟,江南进玄鹿。有的道:某县甘露降,某处醴泉生。凡深山穷谷中一草一木奇异些的,都把来当作祥瑞,纷纷供献不绝。举国若狂,互相愚弄,皆是明知而故昧,一味的乱缠,正是妖由人兴。是时河南果然生出件异事来:

举世纷纷论美新,却将祥瑞惑愚民。

伤残多少麟和凤,何事区区草木神。

话说许州有个隐士,姓赵名全,家私富厚,纔学兼优,不乐仕进,专爱啸傲林泉。夫奔皆年过四十,止生一子,名唤赵祥。年交十六,生得美如冠玉,真个爱若掌珠。家下男女共有三四十人,亲丁实只三口。一日,赵祥自书房回来,他母亲道:“你今年已十六,尚未到外公家去过。明日可备些礼物,往省城探望外公、外婆去。”次日,收拾了行李礼物,赵祥上了牲口,带了两个童仆,一路行来。正值暮秋天气,但见:

枫叶满山红,黄花斗晚风。

老蝉吟渐懒,愁蝶思无穷。

荷破青纨扇,橙垂金弹丛。

可怜数行雁,阵阵远排空。

主仆在路,行了两日,贪看景致,只见铜台高峙,济水西流,顺路而来。不觉错了宿头,渐渐天色晚了。只见:

月挂一川白,霞余几缕红。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灯火依林出,炊烟隐雾中。

归鸦飞作阵,点点入深丛。

三人只得顺着济河而行。月光渐上,并无人家可以借宿,心中好生着忙。只见前面山坡下有一道灯光射出,童仆道:“好了,我们依着灯光行去,自有宿头。”便带过马从小路走。不上里许,见山坡下现出一所庄院来。走近跟前,只见一簇房舍,到也轩昂:

门垂翠柏,宅近青山。几株松冉冉,数竿竹斑斑。篱边野菊凝霜艳,桥畔芙蓉映水寒。粉墙泳壁,砖砌围圆。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门楼下都镌象鼻垂莲,屋脊上皆绘飞禽走兽。牛马不见无鸡犬,想是秋收农事闲。

主仆走到门前,下马歇下行李,时已夜深。见重门紧闭,仆人上前叩门,半晌纔有人应道:“是谁叩门?”仆人道:“我们是借宿的。”里面道:“要投宿,寻客店去。夜半来此叩门,莫不是歹人么。”仆人道:“我们并非歹人,实是过路的相公,因错了宿头,暂借贵庄一宿,乞方便一声。”里面纔开了门,请赵祥进来。小厮们牵马搬行李,见开门的是个妇人,将门关上,邀进中堂。赵祥坐下,随有几个丫环点上灯,取出茶来。那妇人道:“请问相公尊姓?贵处那里?”赵祥道:“贱姓赵,许州人,因往省城探亲,家人走错了路,赶不上宿店,故此轻造贵庄。得罪,!得罪!”那妇人道:“好说,穷途逆旅,人情之常。”赵祥道:“敢问庄主上姓?”妇人道:“这是萧都尉的别墅,主人久宦在外,家中止有闺阁中人,故此应问无三尺之童。久无外客至此,今得相公光降,大是有幸。想总饿了,且请用夜饭。”丫头们抬桌子摆酒饭,甚是精洁。那妇人进去,等他们饭罢,又出来问道:“许昌赵氏,乃清献公之裔,相公可是嫡派?”赵祥道:“正是。”妇人道:“家主母亦是天水本宗,与相公同一支派,今欲伸宾主之礼,未知可否?”赵祥道:“羁旅之人,以得见主人为幸;况同一脉,何有嫌疑?”那妇人进去,少刻,开了中门,两对绛纱灯,一丛青衣侍女,簇拥着一个妇人出来。看那妇人怎生模样?但见他:

头戴皂纱冠,穿珠点翠;身衣丝袄,舞凤团花。腰系结绿白绫裙,下衬着三寸金莲瓣;头梳宫样盘龙髻,斜簪着两股玉鸾钗。窈窕身材色稳重,温和气宇更周详。脂粉不施犹自美,风流宛似少年时。

那妇人约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出来相见,序宾主礼坐下。见赵祥仪容俏雅,气度谦恭,十分敬重。叙起家世,一一皆同;分悉支派,极其详细,赵祥反不能尽知。妇人笑道:“郎君年少,论老身尚是君家祖辈,今已世代相悬,只称姑侄罢。”赵祥是个老实人,真个起身拜了姑娘。妇人道:“郎君祖父世德,今日来此,亦非偶然,郎君曾毕姻否?”赵祥道:“尚未有室。”妇人道:“请多住几日,我为你觅一佳偶。”女使重又摆上酒来,举杯相劝。妇人道:“你姑丈宦游未归,我在家独守田园,桑梓亲戚颇多,明日都请来与郎君相会。”饮至更深而散。妇人道:“郎君鞍马劳倦,且请安置。”送他到东廊下小轩歇宿。其中精洁华丽无比,一切应用之物,无所不备,命两小鬟伺候。

次日,果然大开筵席,请了许多亲眷,一个个高轩盛从,珠履华裾。或称中表弟兄,或称姻家世丈,与赵祥相见,十分款洽。赵祥皆不知所以。姑娘席间便以赵祥亲事相托众人。一二日间,便有个呆中丞来说亲道:“今有合尊太师的甥女,年十五岁,言、德、工、容为各亲家所推重。”那姑娘欣然允可。吴中丞去了。赵祥道:“承姑娘亲爱,敢不如命?只是不告而娶非礼也,须回去禀命过,好备聘礼来,再择吉迎娶。”姑娘道:“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你今娶了回去,你父母难道不喜么?有我代你主婚,便与你父母一样。一应聘礼,都是我代你备办,等娶了新妇,一同双双回去。”赵祥为人老实,且是年纪小,尚且害羞,不好再言。

隔了几日,姑娘果然备了聘礼送去,择定十二月初八日亲迎。是日亲友毕集,女家先有人来铺设,真个是锦绣重重,金珠灿烂,堂上大开筵宴。一时名士戏作《催妆诗》道:

盈盈十五嫁王昌,被被花笺列两行。

千骑使君来作合,一时名士赋催妆。

神女初离白玉阶,彤云犹拥灾丹台。

翩翩彩凤迎萧史,仿佛床头溜短钗。

咫尺天河罢织绡,天风忽忽动金翘。

定教青鸟传王母,不许乌鸢噪鹊桥。

晚间花烛熏天,笙歌匝地。新人到门,赵祥盛服亲迎。众女眷簇拥着进房,新郎揭起盖头,行合卺礼。灯下看时,果然十分美丽。但见他:

蛾眉横翠,粉面生香。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并现色娇态,绣带飘摇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熏。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珠环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钿。说甚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合卺后出来上席,觥筹交错,席散后送房,看新人顽耍,至夜方散,让二人成亲。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赵祥如入天台仙境。三朝,众女眷齐集拜堂,姑娘又摆盛筵款待。新人不独仪容俊雅,更兼德性幽闲,夫奔和顺,如胶似漆,真是朝朝行乐,便忘却了归期。

不觉光阴迅速,又早春来,只见江梅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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