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然没有看清端木辄伤了哪里,只知有一股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歹徒的血蹿出,让她心头一麻,一时忘了后背上的疼痛,尖叫着跃起,一个下劈腿正中袭击者受伤的右肩。端木辄再补一脚,终致其昏迷,再没有反扑的机会。
“高天赐,你快点下楼,带我老婆到医院!还有,在警车到来前把一坨垃圾给我清理走!”端木辄挂上电话,“然,穿上鞋,随天赐走。”
田然瞪着他血犹在淌冒的胳膊不语。
“没事,警车随后就会来,我很快就会得到包扎。这个人是冲着你来的,肯定和那件事有关系,别牵扯太多,快走。”
两人视线相交,心灵的通话不必太多,田然很快分清了轻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啄。
端木辄用一只手脱下身上的休闲西装外套,罩在她被刀锋割破的背上,迎着从与端木家毗邻的豪宅内开出来的两辆车走过去,对下车的高天赐说:“警车随后就会到,你带我老婆去第四医院找东荫。”
高天赐瞥了他伤处一眼,并没有多话,扶了田然上车。另辆车则下来两人,拖起地上的袭击者扔到车厢。两辆车很快绝尘而去。
端木辄回头对谢盈心道,“你听着,这次是一起抢劫案,在我去开车的时候,你一个人等在这里,歹徒的袭击目标是你,然后我赶到了,在与歹徒的搏斗中受伤,歹徒随后逃走,明白了吗?”
谢盈心正双手抱肩怔立,听了他的话,不明所以地点头。她意会到了自己以为是帮忙的举动招了他不快,有几分惊慌。
“你没事吧?”端木辄这才想到不是每个女孩都像他的Honey,以她的娇弱,遇上这种事没有尖叫哭泣能想到报警已经是不易,他的反应未免过激。
“没,没事,我没事。”谢盈心摇头,垂下了眸。
不去提他那只没有任何迟疑就挡在田然身体前面的手臂,不去提他注视田然时的柔情蜜意,她依然需要真正的清醒,真正的放开。
刚才,歹徒出现之前,他拉开车门,她正要上车,他的一只手还绅士地放在车门顶框上防止她碰撞。可是,歹徒出现,他为救田然,信手摔上车门,那力量硬生生把她“砸”进了车里,小腿上为此出现了一大块淤青,脚踝破皮。紧接着,歹徒袭击田然时,他前去援手,很大力地推开身前的阻挡物……那个阻挡物就是她。
她可以体谅他的救人心切。但也正是因为出于这样的紧急关口时,才真正看得出一个人心底的模样。
如果袭击者不是田然,他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份善良他还有。可是,他不会为了救人忽视掉所有外在因素,心念、身体在那个刹那都只为被救者存在于行动。
还有田然,处在那样可怕的情形里,表情冷静,目光沉定,出手的极快不亚于袭击者,寻着人最弱处快速回击,不留余地。
田然不是需要端木辄披荆斩棘去营救出塔的柔弱公主,但端木辄仍然会拼命相救,这样两个人,根本没有其他人介入的空隙。这样两个人,就算分开,也要相遇。
此时此地,她存在于心头的那个打算,该放弃了吧?
“盈心,警车来了。记住我刚才的话。如果一时想不起来,可以昏倒,我替你回答。”端木辄揽着她的肩头,沉声叮咛。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想,应该是与田然有关吧,不然也不必急着把田然送走。
她真是可笑不是吗?怎么先前还曾经以为有机会试上一试?
她捏紧了手包,那里面有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是经过三次检查后的确诊报告,报告的主人罹患胃癌。她曾想过用它替自己争取一段爱情,哪怕短暂如烟花,只要曾经绚烂。但现在,她该做的,是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珍惜兴许很快就会消失的生命。
因为这场突发事故,婚礼延迟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在一个好天气里,田然成了又一位端木太太。端木辄那天笑得很得意,搂着新科老婆的纤腰满场飞舞。田然不想自己的几位死党笑自己嫁了个白痴老公,手在他腰部又掐又捏,被他很不要脸地抓到嘴边亲吻,又惹来那些好事分子的尖叫哄笑。
田依川把女儿的手交给端木辄的那一刻,泪湿眼眶。他知道女儿架空了他在田氏的权利,他很失落。但与失落同来的,还有一份欣慰。女儿替妻子惩罚了他,不是吗?也许,他该常到前妻的墓前走走,就算她不欢迎,反正也无法阻止。
司博慎也赶到了,一度拉着孙女阻止这场嫁娶,端木辄在一边又求又叫又吼又跳,他仍是不放。最后,是田然的几位表哥将爷爷高高抬起,使他高坐观礼,婚礼得以继续。
司青云很公允的说:“爷爷,您也不想想以然然那脾气,如果这个时候不嫁,恐怕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胡说八道,我的然然有的是人抢着娶!”
“是是是,可您也想想,那些抢着娶然然的人中,您怎么区分是为了什么而来?只有端木辄,娶然然,就是为了然然,为了这个明明长得甜甜美美甜蜜成分却严重不足的然然。”
这话,端木辄听到了,田然也听到了,新娘附到新郎耳边,“我的甜蜜成分真的不足?”
“的确不足,很不足,顶多……一寸而已。”
“那么少?那你岂不是很委屈?”
“对我来说,正好够用。”新郎低下头,吻住了新娘,满堂尖叫。
肖润站在观礼人中,面含淡笑,惆怅难免,但也送出了由衷的祝福。这一生,他还是会恋爱,会结婚,但永远会记得,有一度他也拥有了沁人肺腑的一寸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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