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洪经理指得是端木公司的实力和品质。”
“不然端木以为我指得是什么?”
“不然,我会怀疑洪经理的人格品质。” 这个女人,当真如此饥渴,要不要他介绍几位当红的“少爷”来满足她?
二十三
再往下谈,洪媛媛已经不是在暗示了,除了言语挑逗,一双眼睛不遗余力所做的,是将端木辄剥得一丝不挂,终使端木辄决定放弃从她身上的努力。
这时,偶遇田依川。
田依川是陪另一个人经过时,和他打了照面。这个城市虽然大,但能让他们涉足的场所寥寥可数,这种熟面孔的偶遇每天都在发生,算不上巧合。巧得是,与田依川并肩而行的那位,正是洪媛媛的老板。
“方总,这就是端木的公子,端木装饰就是他在打理。”
“后生可畏呐,以后的几十年,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谁说不是呢,看着他们,咱们不服老都不行。。”
“方总……”
“洪经理?你在这里是……”
菁英阶层呆得太久,被小世界宠得太够,就会产生自己是地球中心的错觉。直到有陨石砸到头顶,恍记起自己也是血肉之躯,在大宇宙里,只是一枚微不可察的颗粒。洪经理当属此流。
端木辄刚想改弦易辙弃现管寻县官,县官就送上门来,不得不说天助我也。天给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与方总话说得投机,又有田依川在一边推波助澜,一个小时后,备在皮包多日的合作协议当场签定。当然,签字盖章的,还是主管装修工程的洪媛媛。签约完成后的例行握手,不必卯足全力,端木辄轻易就拿回了自己的手。
没了“失身”之虞,不必再另辟蹊径,一桩千万的合作达成,田依川的无心插柳,是端木辄首要感谢的。因此,送走方总与洪媛媛,他和田依川仍在原处相谈甚欢,直到晚餐时刻来临,田依川邀到到家中用饭,也没有拒绝。
“可以开饭了,老田,带客人过来吧。”王倩今天特意代理保姆的工作,为得是对老公带回来的年轻人多看几眼,同时在心中掂量着魏家与端木家的分量轻重。
端木辄对田太太点首为礼,想到这位即是田然的后妈,无端的滋起同情。
“高嫂,叫果儿下来吃饭,那个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了,真是,现在怎么还有这种孩子?”
田依川瞥了妻子一眼,摆手,“阿辄,随便坐,别拿自己当客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田叔叔不用招呼我,我不会客气的。”说着不客气,还是要客气,在男主人在长条餐桌的主位落座后,他才坐下,目光漫不经心的一扫,发现有人款款下楼,并进来了餐厅。
“果儿,你刚才一直看书,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王倩对向进来餐厅的爱女笑语引荐,“这位是端木先生,你们见过吧?就是在订……快打个招呼。”
田果儿虽稍有羞涩,却不乏矜持的一笑,“端木先生,欢迎你到家里做客。”
“谢谢田小姐。”本是同根生,差异何其大。田家的这位二小姐虽然相貌娇艳,但从里到外都属端庄谨慎的那型,话说得不怕刻薄一点,就是呆板无趣。自己的老妈是哪里不对,会说田二小姐透着一股子假气?
“果儿,看了一下午的书,头又晕了是不是?”女儿坐下时颦眉揉额,王倩不无心疼。
“果儿太缺乏锻炼了,女孩子还是健健康康的好。”田依川说。
妻子的用意田先生自是有察。在端木辄的眼睛调向二女儿时,他特意从旁小作留意,确定了年轻人反应平平,遂不作他想。实话说,他认同端木辄这个年轻人的魄力与能力,也欣赏其圆滑通融的交际手腕,但以其在男女交往上的风评,不可能会是一个父亲会把女儿放心托付的好对象。而且,这年轻人离成魔不远了,二女儿绝非对手,少惹为妙。
“果儿只是有点贫血嘛,身体底子又不是不好。”女人要娇弱,才惹男人怜爱。但过分娇弱,绝对会让抱孙心切的家长嫌弃。王倩为女儿设想得面面俱到。
“吃饭吧。”有外人在场,不好打击妻子的觅婿热情,“阿辄你头一次来,尝尝高嫂的手艺,很不错,希望你能吃得惯。”
端木辄浅笑,“我记得,府上还有另一位田小姐,不等等吗?”
“你说然然?她最近都去陪一位朋友,不住家里,不用等。”想起今天在公司无意得来的传闻,田依川眉峰微不可察地一皱:明天该找大女儿谈谈了,顺便把那辆Mini Cooper的钥匙给她,虽然离她的二十五岁生日还有半年不止。
“说起这个……”王倩持筷为丈夫和女儿各布过了菜,一脸关切,“老田,你确定她是住在朋友家吗?一个女孩子总是外宿终归不好,你要不要确定一下?”
“她不去朋友家,还能去哪里?你什么时候听过然然撒过谎?”田依川抬眉。
“我……”王倩有几分讪讪,“我只是说然然的性格不像果儿这么安静……你看你,我也没说什么……”
夫妻二十几年,丈夫眼神里隐透的警告,使王倩不敢再就同个话题引申下去,“对了,老田,我跟你提过的,馨馨要来这边上学顺便要住到家里的事,还记得吧?明天她就要到了,客房还没有完全布置好,暂时让她住在然然的房里,可以吧?”
体谅妻子话题急转是为化解尴尬,田依川点头,“暂时住一下的话,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吗?端木辄不以为然,除非那个房间没有被田然视为己有,否则,他不难预料此间一定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阿辄,饭菜还合你的口味吗?”女主人发出关照。
“很好吃,和星级饭店有得比,又有星级饭店制造不出来的家的味道,估计我今天要多吃一碗饭了。”
年轻人会说话,田依川情绪上扬,“喜欢吃的话,以后常来,高嫂一定会很高兴。”
“高兴的是我,签成一笔大单,还有一顿美食享用。”
“我有私心的。青青家园这笔单子不小,你在采买材料时,不妨考虑一下田氏。”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唉,曹操曾说什么来着?生子当如孙仲谋?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田依川忍不住暗中唏嘘。
“阿辄,以后一定要常来,我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聊天,也让我不至于老得太快。”
“田叔叔愿意指教小辈,我求之不得。”能在长辈面前扮乖讨巧的,绝对不止这家的大小姐。想到以后这个家中偶遇田然时她会有的表情,心情更加灿烂起来……嗯,多吃两碗饭的话,不会太失礼吧?
二十四
田然决定再和上司谈谈。
她是不晓得田氏给这位金牌经理人是个怎样的价钱,但她可以确定那些玫瑰与巧克力大军的价值不菲。他这样,已经不是追求,而是挥霍了。她无意替他省钱,只怕会给人家大帅哥生平首次的追求之旅留下荷包大出血的惨痛记忆,误导了大帅哥对“追求”的理解是小,影响了大帅哥的情场之路是大。
好在,帅哥不止人帅,理解能力也一流,听过她的建议,乐意对追求策略加以反省。她想,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
“今天中午是帮您订外卖还是出去吃?”
“你来安排。”
“……好吧。”
肖润这个人除了在工作上的求全责备,对其他事情的要求并不高。或许,是他那位妹妹将他工作之外的精力瓜分去太多,基本上,对于自己的事,他很少精心操持。这样一个人,不知为何,让她有点……心疼。她打算带他去大厦后面的美食街吃牛肉面,再配些比较爽口的小菜,为他去去昨天晚上所赴的那场应酬饭局的油腻。但甫坐未久,桌上的分机响起。
“然然,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
“对,你坐电梯直接到地下,到车前等我。”喀。
挂了?也就是说,田先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无奈,她只好打电话订了一份大碗牛肉面,配拍黄瓜和拌萝卜皮,二十分钟后收到,端进总经理办公室,趁机告假。
到了地下室停车场,田先生已经等待多时。为了配合女儿的“低调”,田氏董事长没用司机,亲自驾车。田大小姐好大的面子。
“为什么会这么晚?”直到坐进餐厅雅间,田先生才问。
“总要为我的上司订好午餐,这是秘书的工作。”
田依川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加了新奇,“然然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当初向远方向他提起把田然调往顶层时,他只当是下面的人有意放水对老板女儿加以照顾,并没很上心。直到股东会才获悉原总经理秘书在请病假,而女儿上来是要独挡一面的。
“我一直都很会照顾人,只要给我机会。”田然先给田先生摆了筷子递上湿巾,又奉上茶水,“田先生请。”
田依川揉了揉女儿的秀发,愉快笑道:“肖润对下属的要求很严格,且绝对公私分明,你能在他手下做那么久,实在让我很意外。”
“言下之意就是说,田先生您原来并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女儿的娇嗔令田依川更加受用,“现在证明我看错了。股东会你策划得很好,虽然有些地方还有些小小疏漏,但营造气氛的能力一流。”
“那田先生要不要考虑给你的女儿投资一家公关公司?”什么叫得寸进尺?
“投资必须慎重,你如果是认真的,就要拿出一套完整且可操作性高的企划案来说服我。”
“嘿,吃饭,吃饭。”她顺口说说而已,田先生不要太认真。
“然然,”仔细揣摩着女儿的面部表情,运用一位商场巨擘的精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你谈恋爱了吗?”
“还没有。”就知道田先生不容人拒绝的邀约过后,必定有目的在。
“那就是可能会有?”
“你的女儿正在被追求。”
“是哪个人这么有眼光?”
“是你很有眼光的选来的总经理。”
“肖润?”田依川不算太意外。女儿被送花送巧克力的事全公司上下传得沸沸扬扬,男方虽然不明,但他想与女儿走得近且够格追求的,也只有肖润了。
“我用肖润前,对他有过一番很详尽的调查。父母是普通工人,还算朴实本分。本人毕业于北京Q大,被学校保送到国外进修三年获硕士学位,曾在两家国际型大公司打工并都得到了擢升,回国后不出三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金牌经理人,是一个绝对优秀且上进的年轻人。”
“嗯嗯嗯。”田然夹了一块鱼香苦瓜进嘴,很有虚应嫌疑。
“但是,爸爸的调查只能获悉他的家世和工作品质,一个人的人格品质,是不可能经由调查窥得全貌的。”
“爸爸,我一直有好奇,我不否认在我们中也有对门当户对相当坚持的老八股,可是大多人对门当户对中不以为然的吧。你们年轻时没有经历过这个时段吗?为什么深受其累的你们一旦步进为人父母的阶段后,便又开始重复你们的长辈们重复过的事呢?这个现象能够循环往复,有没有除了政治联姻强强联合以外的答案?”
她和肖润远没有到了如胶似漆非君不嫁的阶段,所以,这一问不是质问,纯粹出于探讨。莫荻那位传媒界名嘴曾一再向她和欧暖求解相关答案,她给不出,欧暖也答得莫棱两可,或许田先生能够释疑。
“门当户对,是任何一个阶层都在追求的吧?因为门当户对意味着彼此的社会地位、学识教养、审美情趣不会发生太大偏差,两个家庭的融合度相对就要高,毕竟,除了孤儿,一对男女结婚成家的同时,也意味着彼此身后的两个家庭的碰撞。”
田依川似乎很喜欢在女儿面前侃侃而谈,“政治联姻在我们这样的人家中的确少不了,因为借由姻亲结成的关系,有时比一纸协定要来得牢固。不过,爸爸从来没有打算拿你们去换取什么,只是不想让别人拿你们来换取什么。我相信会有一部分为人父母者和我的顾虑相同,如果不能确定对方是为财势还是为了感情来接近我的女儿时,就干脆找一个财力相当的,至少,就算有利用,也是彼此利用,而不只是作为别人的踏阶。”
“所以,您是怕您的女儿成为别人的踏阶?”
“不是怕,只是不想。”田依川目光炯利,“你喜欢肖润吗?”
“有……一点。” 论才论貌,他的确称得上个绩优股。但他对工作的要求近乎苛刻,以吹毛求疵形容之都不为过,是个超难伺候的上司,越是和他近身相处,越会确定,喜欢他,哪怕是一点,也不容易。
“只是一点?”
“好,坦白,不止是一点。” 田然明眸溢笑,“我是您的女儿,我有别人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获得的财富,这是事实,也是我的一部分。喜欢我的这部分,无可厚非,只要不仅仅是为了这一部分靠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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