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珂没想到周樵樵会请她跳舞,大大方方的应承了。也是这支舞,让她忽然明白,尤砃说错了,他就是叶小舸的,谁也夺不走。
他也会向你微笑,礼貌的问候,舞步饱含激情,分寸、进退得体,然而这优雅背后,却是冷淡的另一种折射。尽管叶小舸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周樵樵的眼里分明只有她。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他也会不自觉的看向她坐的方向。
《Por Una Cabeza》这一段曲子,曾多次出现在电影里,《闻香识女人》、《真实的谎言》,每当舞曲响起、舞步飞旋,总能让人联想起最最精致的画面,仿佛徜徉在爱的海洋,经历了一次短暂但忧伤的恋爱,尽管终将曲终人散,却让人记忆深刻。
他们跳完了,众人不约而同的鼓掌。小舸也站起来了,她也在鼓掌,她觉得周樵樵跳得真好。周樵樵走到她身边,用力在她腰上一揽。“你跳得真好。”小舸由衷的赞叹。周樵樵嘴角一扬:“我们走。”
带着他的女孩儿,他们离开大厅远去。这样的夜晚有多少甜蜜,就有多少心碎。就像舞曲的名字,《一步之遥》,于时间无垠的荒野里,谁能确定自己就会在对的时间遇见那个人,也许你晚了一步,这一生就只能擦肩而过。
酒店某一楼层的豪华套房里,周樵樵在浴室里洗澡,叶小舸趴在床上和舒华通电话。舒华在电话里告诉女儿,她到北京来开会,下星期就从武汉飞过来。
“真的?妈,您下星期就来?太好了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到您了。”叶小舸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妈妈,兴奋无比。“听说周樵樵受了伤,要不要紧?”舒华和叶耀然两口子听说准女婿受伤的事,也是一肚子挂念。
“军演时伤了胳膊,已经好差不多了,您们不用担心,他有的是人照顾,比受伤以前还胖了一点。”叶小舸笑嘻嘻的宽舒华的心。舒华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小舸几句。“妈,您坐哪一班飞机,到时候一定告诉我,我去机场接您。”
“不用了,我们团有人来接我,我从机场回到家收拾收拾就得去团里,你还要上班,忙你的。”舒华心疼女儿,不想让她跑。“那您到了以后给我电话,晚上我回家去看您。”小舸陪她爷爷住在她二伯家,舒华也知道。
周樵樵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看到叶小舸正在打电话,没有打扰她。小舸和舒华足足聊了一个钟头,才意犹未尽的合上手机,一回头,看到周樵樵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小憩,浴袍敞开着,露出健硕的胸膛,爬过去枕在他身上。
忽然听周樵樵慢悠悠道:“小舸,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上学的时候,体育老师总是让男生练习引体向上和俯卧撑,女生练习仰卧起坐?”小舸想了想:“锻炼身体啊,腹肌、手臂的力量。”
周樵樵狡狯的笑:“你再好好想想,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是不是和某些动作很像。”小舸充分发挥想象力,忽然笑起来。周樵樵这促狭鬼,他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床上去。
“你现在还能做俯卧撑吗,你那胳膊。”叶小舸故意看了看周樵樵的左胳膊,虽然骨头复原的很好,但想恢复到受伤以前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能做啊,不信我做给你看看。”周樵樵坐起来,扎好浴袍的腰带。“唉,刚把伤养好,可别再逞能。”叶小舸忙阻止他。周樵樵很听话的躺了下去,不知为什么,他有时就是这么愿意听她的话。
叶小舸看到他躺在那里,坐在他身边,轻抚他鬓角硬硬的头发:“我刚才和我妈通电话,我妈说她下星期到北京来开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好啊,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舒阿姨了。”周樵樵向叶小舸笑笑,那目光充满了孩子气,像是在撒娇。他的这一面,也只有在叶小舸面前才会展露。
这个男人有时就像个孩子,小舸望着他,心想难怪经常听到有人说,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他们在潜意识里自己惯着自己,永远也不愿长大。彼得潘综合症,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
周樵樵把头埋在小舸怀里,很惬意的享受这份温馨。在她身边,能让他感觉到平静。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守着她,他也觉得满足。叶小舸看着他,睫毛长长的,柔和目光里透着慧黠,她习惯性的摸摸他睫毛,脸凑过去跟他贴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他们这样脸贴着脸搂在一起,就可以静静的消磨半天的时光。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打小儿就在一起相处出来的亲昵,到青春萌动时的暧昧,再到如今心灵相依的厮守,一路走来仿佛连灵魂也缠绵在一起。很小的时候,他就显出了不同寻常的果敢和机敏,举手投足、喜忧言笑,无不洋溢着豪放的气韵和热情,然而无论他在别人眼里如何,她看到的,始终是他和年少时一样未变的真挚。
“你干嘛啊,又拍我,你怎么有这个爱好,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叶小舸踹了周樵樵一脚,报怨,拿被子遮住自己。周樵樵喜欢在两人缠绵的时候拍亲密照片存在手机里。
周樵樵不以为然,亲了小舸一下,然后自拍:“怕什么呀,我手机有加密卡,不会把照片外泄的。”“这可不好说,中了病毒照样会丢资料。”叶小舸把手机夺过去看看。
他刚才拍的那一张照片实在是好,两人的表情很到位,丝毫不让人感觉色/情意味,只会让人觉得爱情美好。小舸偷笑着把照片用彩信发到自己手机上,没人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看看,闷骚一下下。
南珂离开北京前,约周樵樵出来一起吃了顿饭,说是要答谢他那时的救命之恩。两人找了家环境很好的餐厅,像是有默契,见了面才发现对方也没穿军装。
周樵樵见南珂穿着裙子,不禁赞道:“头一次看到你不穿军装的样子,挺不错。”南珂笑笑,心想这人还真是随性,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不藏着掖着。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拘束似地,一直沉默着。南珂鼓起勇气,忽然问:“那个五重密码,你后来译出来了吧。”“嗯。”周樵樵应了一声。他们都是豁达的人,并不觉得谈起这件事有多难为情。
“其实我……只是……现在事情过去了,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南珂诚挚的说。周樵樵点点头:“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
“你把叶小舸叫到基地,已经等于是表态了,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倒是挺欣赏你这态度,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说实话,我挺烦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南珂直言不讳的说。她是那种豪爽型女子,不扭捏。
周樵樵淡淡的笑:“你过奖了。我只是不想让小舸不放心,关于我的闲言碎语已经够多了,我自己懒得解释,但传到小舸耳朵里总归不好。”他知道小舸虽然很少问,但她的心很细腻,他的事无论大小,她都记在心里。
“女人都这样,关心则乱。叶小舸她这么关心你,我想你也应该理解他,毕竟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压力也够大的。”南珂些微有些笑意,一双眼睛看起来特别有神采。
周樵樵感觉她话里有话,眉头一拧:“我怎么了?难道我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自己比别人更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之所以成为话题人物,是因为你太出众了。群众的普遍心理就是这样,谁出众,就爱看谁热闹,所以有时候,人还是藏着点比较好,起码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南珂说话很有见底。
周樵樵点点头:“低调,在中了一定要低调。可我记得陈果夫说过,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错,可是你想想,哪一件事情不是人做出来的,做事和做人往往紧密相连。就好比你吧,你的个人能力很强,所以你在军演里有突出表现,立了二等功。可你想过没有,你的锋芒太露,就会影响到别人。你身边都是君子还好,万一有个小人呢,他要是看不惯你出风头呢。”南珂斟酌着,委婉的点拨他。
周樵樵这才想起来,他回北京这么久,姚翰明从来没来看过他。他从武汉空降到惠州当团长,初来乍到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姚翰明一直很配合他工作,很快让他的工作上了轨道。因此,他心里对姚翰明不无感激。
照周樵樵的想法,这次带部队出来军演除了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他也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实战指挥能力,并没有邀功的想法,然而却似乎真的是忽视了姚翰明的感受。
和周樵樵这样空降到基层部队、有背景的人不同,姚翰明的升迁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干出来的,他一直希望能借着这次机会升一级当政委。
想到这里,周樵樵有点懊悔自己心思还是不够细,平时一直注意平衡和周围众人的关系,怎么这回这么大意呢,看来是得改变改变策略。好处都让一个人得,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后我是得注意注意。锋芒太露,过犹不及。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爱出风头的毛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好的。”周樵樵自嘲的说。南珂猜到他心思,但笑不语。有些话点到即止,没有深说的必要。
“我明天早上飞三亚,今晚得早点回去准备。”南珂告诉周樵樵。周樵樵嗯了一声:“明早我去机场送你吧。”他们都知道,再相逢不知道何年何月,有些人你明明知道她/他在那里,却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
南珂嗯了一声,向周樵樵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们在一起谈话,似乎很容易就能找到共同话题,也很容易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
大概这就是惺惺相惜,南珂想,如果不是那个五重密码,没准她和周樵樵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可一旦牵扯到男女之情,原本简单的事也就不简单了。升华为友情,未必不是另一重境界。
首都机场,大厅里繁忙噪杂,各式人等络绎不绝。一身束腰风衣、戴着时髦墨镜的舒华拖着行李车从贵宾通道出来,大步流星的往出口走。有几个空姐认出她,主动跟上去请求与她合影,舒华很有耐心的配合,笑容可掬的摘下墨镜放进风衣口袋。
合完影之后,空姐们满意的走了。舒华站在原地,正要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依稀看到不远处周樵樵推着行李车,身边还有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女军官。舒华有点纳闷,那女军官看着不像小舸,会是谁?她不禁留神看了他们一会儿。
周樵樵看样子是来送她,两人边走边交谈着什么。女军官换了登机牌之后,要进安检,周樵樵把她送到安检口,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
然而出乎舒华的意料,就在女军官进安检口之前,周樵樵抱了抱她,两人看起来颇为熟稔。这可把舒华给气坏了,脑袋里蹭蹭蹭直往上搓火儿。好你个周樵樵啊,你有了我们家小舸还在外面泡别的女人,舒华心里那个气啊,愤怒加护犊的心情顿时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她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对着周樵樵的脸就是一耳光。
关门,放丈母娘
周樵樵惊愕不已,侧目一看,居然是舒华,顿时脸色都变了:“阿姨……我们不是……阿姨……”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出词语来解释。舒华也没等他解释,扭头就走。
南珂开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傻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看到周樵樵的神情,南珂似有所悟,问道:“那位是……”“是小舸她妈妈。”周樵樵此时心乱如麻。
“你快去和她解释解释,我这边很快就登机了,不用担心。”南珂催促周樵樵去追舒华,防止事情恶化。周樵樵叹了口气,向她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南珂看着他着急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周樵樵追出来,早已看不到舒华的身影。他赶忙到停车场去开车,想尽快找舒华解释。他只把南珂当朋友,来机场送行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哪怕是最后那个拥抱,也是坦坦荡荡,真没她想的那么复杂。然而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舒华添油加醋告诉小舸,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舒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被文工团派来的车接到团里去了。周樵樵在叶家楼下按了半天门铃,叶家保姆打开门告诉他,叶家人都不在家。周樵樵决定先去医院找小舸,先把她稳住了,再去找舒华谈谈,把误会解释清楚。
小舸下班后又在单位政治学习,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走到停车场,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的车前,就被周樵樵拉到一边。
“咦,你怎么来啦?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搞突然袭击啊。”小舸对周樵樵的出现很是惊喜。周樵樵等得焦急,看到她什么都没说,上去就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小舸是什么都不知道,舒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