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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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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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被环抱住身子,可还是有寒意一股一股袭来。
  她想要温暖,至少在今晚。
  给他打电话吧。
  “姐夫要出门呀?”
  顾谦刚进车库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子易正盘腿坐在车库里面,穿着满是油污泥渍的套衫,旁边立着一盏小灯。身前、手中满是工具,不知要做什么。
  看见他正瞧着自己,回身拿出一个家伙冲他扬了扬,那是个很破旧的电动滑板。“试试还能不能修好。”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有些事要处理。”
  放下手上的家伙,何子易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起身弹去身上的灰尘。
  小灯的电量可能不足了,渐渐暗下来。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滑板,上面还有忍者龟的图案。
  那时还真是幼稚!
  他手中倏然握紧它的边缘,猛地用力摔向墙面,崩落的零件向四处弹射。
  不久,全部暗下来的车库,只剩下某个过重的呼吸声。
  他进门,率先走进小房间。
  靳小透只剩一只脚还在被子下面,小被子一直耷拉到地上。
  这孩子睡觉从来都不老实。
  把被子给她整整好,又抹去她嘴角淌下来的口水,小家伙舒服地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过去。
  “怎么了?”
  进来见她正屈膝坐在窗台上,也没开灯。打开床头灯,走到窗前看她。
  她倒也没说话,只是伸开手臂。
  抱起她放到床上,握住她的赤足,没意外的掌心一片冰凉。“说了多少次,现在的气温不能再这样赤脚,怎么就不听呢?”
  伸手递给他一瓶药油,褪下睡衣,趴在床上,雪背上的肩胛处一片青紫。
  那时候被突然撞向墙壁,当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能恐惧抑制了痛楚。回来后开始止不住的抽疼,洗澡的时候才从镜子里看到已经变了颜色的肌肤。
  “怎么回事?”手指轻抚那片瘀青。
  手臂垫着下巴,头歪向与他相反的方向,不想他操心,随口带过:“不小心撞到了。”
  他并不相信,翻过她身子仔细的检查,直到再没发现伤处才开始上药。
  “最近走霉运,改天让程欢带我去庙里拜拜。”心里总是不安的,似乎还有事情要发生。
  她好像听见他叹气,回身拉他也躺下,鼻子里都是陌生的味道,是沐浴液的香味。
  “洗过澡了?”
  “嗯。”
  “这味道挺好闻的,什么牌子的?下回我也买……”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头深埋在她的发间。“是我的错,靳轻……都是我不好……”
  “说什么呢?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手臂绕过他的腰。
  今晚的他似乎有些慌乱,原本给他打电话是想得到他给予的温度,可是现在……
  也许取暖的时候,该是互相的。
  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间,额头,颈项,脸颊,最后是嘴唇。
  她赤裸着身子,他有些动情,手在到处游弋,滑上她的大腿,往上移去──
  “别……”她按住他,微喘着摇头,“今天不要,我不舒服。”
  拉过被单覆上,揽她入怀,慢慢调整呼吸,试图收回欲望。
  “睡吧……”小心不去碰到她肩上的伤处,空出的手熄了灯。

  第四十一章

  “我为上次的行为向你致歉,我是真心的,请原谅我。”
  当那男人再次出现在靳轻眼前时,她正在会场布置,没留意身后,他就又这么突然的从天而降。
  眼见周围都是圣世的的工作人员,她刚刚升起的惊恐随即稍稍安抚。
  “那要让你失望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脑海中仍是那天留下的可怕记忆。
  这人简直没有理智可言,什么样的人会在面对一个陌生女人时就可以用那样粗鲁的方式相待?
  “仁慈的天父说,只要是出自于爱,什么样的罪行都应该被宽恕。”他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上扬,一脸的安静无害,似个青葱少年,与那天给她的可怕感觉截然不同。若不是他唇上那道仍没消退的伤口,她几乎都要认为是个误会。
  不打算与他浪费唇舌与时间,她转身回到模特换衣区,他自然被挡在外边,无法再跟着骚扰她。
  一个陌生人突然要强行介入自己的生活是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尤其他在第一面时就给你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之后。
  “轻姐,瞧,这回是粉玫瑰。”小宋今天第三次跑进来,手里又换了花种。
  指了指堆在地上的花,她吩咐一起扔掉,见小丫头喜欢的爱不释手就都堆在她身上,连人带花一块哄出去。
  桌上是第一次送花时留下的卡片,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话。
  他说,他叫何子易。
  他说,他好像爱上她了。
  实在是荒唐,一个非礼自己的人竟然用情不自禁来解释当时的行为,那她听见的那种咬牙切齿的声音是什么?难道爱她爱到想把她剥皮下腹?
  这人硬要介入她的世界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的眼神让她惊心,虽然一副多情面孔,但眼神却过于冷寂。
  她对他一无所知,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样的眼神,绝对不会是一个如他所说的陷入爱情的男子该有的。
  这样突兀的几次相遇有些被捉弄的感觉,很明显,现在他处于主动,而她只能被动接招,见招拆招是她唯一能做的。
  即便心里已经有所盘算,但是现实的状况却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直到坐在何子易的车里,靳轻仍不能相信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如果她理解无误的话,现在这种情形该称为绑架。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无礼,只要你陪我去个地方。”他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她正要模电话的手,下一秒,手机就被扔到后边。
  “你强行掳我上车,我可以告你的。”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手指摸了摸唇角的伤:“随便你。”
  为什么每次与他碰到都是这样的互动,总是漠视她的意志,永远是他在操纵一切。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她从后视镜观察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似乎很奇怪她这样问,一脸的迷惑:“说什么呢?喜欢一个人就想时时刻刻总见着她,这叫找麻烦?”
  不再理会他,看得出他根本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她只好努力观察路线,开始判断他要带她去哪里。
  谁会想到,车子在一所墓园停下,这已是郊外。
  他打开车门锁,却没动,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山头。
  不想单独与他在那么小的空间呆着,靳轻率先走下车,头也不回的忙下山,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拉回。
  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劲,于是干脆任他拉着自己上山。
  陵园都是一个样子,沉寂,肃穆,惨白。到处都是凋残,这是没有生气的地方。
  他步履较她要大的多,只有加快频率才能跟上他。
  终于,他停下,放开她。
  “借我手帕。”他霸道的问她要,眼睛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无奈看着横过来的那只手,把纸巾放进去。“没手帕,只有纸巾。”
  他蹲下身子,抽出一张,绕在手指上,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她虽没兴趣,还是不自觉看了眼那照片。
  一个老人,淡笑,和善的模样。
  他直到把墓碑周围都打扫了便才起身,背对着她,面向夕阳。
  “爸爸走的时候也是这会儿,夕阳似血的时候。”
  靳轻实在不想再与他在这耗时间,不耐道:“你把我带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我没有义务陪你在这缅怀。”
  他回身,身后的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黄。他并无表情,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此时的他又开始让她紧张。
  “想让你多了解我一些。”
  她转身。“我不想了解你。”
  “这可由不得你!”语毕,擒住她的手腕拉她到墓碑前。谁知力道似乎没有控制好,她跪倒在地,想要扶她一把的他都没有来得及。
  想要扶她的手被一把打回去,看着她眼里的怒气,心底竟没有原想的快意。
  他坐在地上,拿出纸巾为她擦去身上的灰尘。
  “只要你安分一点,我保证咱们可以相安无事。”
  看得出她眼底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惧怕,她在怕他。这很正常,这样的行为在他自己看来都很流氓。
  “爸爸去世的第三天我就离开这里去了意大利,一直到现在我才回来。”他低头仔细的弹去她身上的灰尘,仿佛陷入了另一个空间,“爸爸走了之后,姐姐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她生下来心脏就不好,即使爸爸为她花再多的钱,请最好的医生,吃最名贵的药都没办法根治。小时候,她有一回病的很重,甚至下了病危通知,还记着那时爸爸抖着手说什么都不肯签字,嘴里念着:‘能活能活……’。我那时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只懵懂地知道,如果姐姐死了,就会像妈妈一样,就再也看不见她了。于是,我开始害怕,就是那会儿真正明白死亡的意义。
  后来,她终于平安度过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在她床前说了一整夜的话,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人守了一夜之后,姐姐终于醒过来。
  医生说是奇迹,爸爸说姐姐命大。我却觉得,是那个人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与勇气。姐姐从小就喜欢那人,他们一起长大。之后爸爸去了,他们成婚。已经是圆满的结局,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吧,我那时候想着。所以按照爸爸的遗愿去了国外,一呆就是这些年。”
  靳轻动了动已经有些发麻的腿,试图站起来。听了这半天也找不到自己与他相关联的部分,虽然,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悄悄蔓延。
  “为什么你总是忽视我说过的话?就不能安分一点?”拉她入怀,使劲抱住她。
  “放开!我没有义务陪你在这发疯。”用力想撑开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我是疯了……”捏住她的双腕,逼她正视自己,“靳轻,靳轻,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活得快意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她不再与他较力,放松力道,冷静下来看他有些扭曲的面容,可心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惧怕,竟然有丝坦然。
  “你是来替你姐姐申张正义?”他听见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他完全愣住,不知何时走势又开始变调。
  她从他身上爬起,再不逗留,留下他一个人仍坐在他父亲的墓碑前,久久没有动弹。

  第四十二章

  顾谦的关系簿上,配偶一栏里的名字叫何子衿,这她很早就知道,她对那个女人的认知也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上。有太多的办法了解那个女人,但是她不想,那个何子衿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钝刺,虽不锋利,但是拔出来却更难,连肉带血的。她真的怕了,所以逃避。
  何子衿,何子易,这两个名字未免太过相似。其实自打知道他的名字开始她就早有这种预感,但还是自欺欺人的不想正视。她终究只是个女人,也会胆小,并不是什么都能应对的完人智者。
  直到在墓园,他的那席话,还有他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隐隐觉得生活要变了,现在不过是个开头,后面的事情谁又料想的到?
  周末的时候,总算能休息一下,最近实在是忙昏了头,又加上何子易的纠缠,已经让她有些疲于应付。
  一大早就有人按门铃,放下手里的牛奶瓶,一边盘着长发一边跑去开门,嘴上还叼着珠钗。
  可能是程欢,说好今天她带小棠过来玩的,可这也太早了,瞄了眼钟,还不到八点呢,她家的懒猪靳小透还没起床呢!
  门打开,并不是程欢。想来也是,那个女人按门铃从来不会只按一声,而是一直按一直按,直到门开为止。
  陌生的女人,得体的穿着,一副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
  “请问……”
  没等她说完,那女人就伸出手,却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平淡,却又透着一股寒意。
  靳轻递出手,与之交握。
  在两只手碰到的时候,那女人开口,她说,你好,我叫顾颍,顾谦的妹妹。
  下意识挺直脊梁,靳轻感觉自己周身的筋骨开始紧绷。
  请她进来,靳轻说,你随便坐,我去倒茶。
  顾颍坐在沙发上,看靳轻随手固定了长发,在厨房那里泡茶。
  静静的观察,进来时就已经发现门口鞋架上的男式拖鞋,茶几上还有打火机与香烟,都是某人最喜欢的牌子。
  最后,顾颍的视线落在那个静立在水台前的女人身上。
  想像过这女人的模样,也许是那种娇嫩的菟丝子,可能和子衿有些相像;也许是那种勾人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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