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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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婚-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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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圈中人脉。钱书阳把我带进了这个圈子,自己却好像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没有想要融进来的意思,以至于后来反而是我跟小宝她们比较要好,还扯到假结婚等等——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那会儿圈子里有一对挺出名的情侣,年轻时候都是南益gay圈儿的风云人物,两人看对眼后一好就是七八年,算是圈子里的楷模。我们认识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三十五六了,家里催婚催得厉害,于是两个人一合计,一块儿跟家里把柜给出了;两家人鸡飞狗跳地闹腾了一阵儿,后来也不闹了,安安心心陪着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 
  这件事在圈子里影响很大,禁界甚至还专门为此开了个庆祝会。那阵儿我们身边有挺多人跟着风出柜,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我在一次跟钱书阳云雨完之后搂着他突发奇想,说要不咱们跟家里说了吧,我不想再这么藏着掖着了。 
  钱书阳扒拉着被角说嗐,其实我妈知道我的事儿。 
  那你爸呢? 
  他跟我妈离婚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他了,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他静静看我一眼,不知为何笑了:妈妈现在有弟弟了,心思也没在我身上。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说不成,我还是得跟我家里说;我要跟你在一块儿。 
  钱书阳那时候抬眼望着我,特别甜地笑了下:好呀。 
  我立马晕得找不着北了。 
  那次出柜的结果自然很悲壮,我跟家里彻底闹翻,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回凫州。毕业那会儿我被学校催着把剩下的私人物品搬出学生公寓;当我扛着两大箱蚊帐被褥脸盆水壶走回我跟钱书阳共有的“家”时,兜里只有七百块钱现金。我背着钱书阳把大学里的书和值钱点儿的家当都卖了,一下午进账三百二;我攥着钱疲惫不堪地又跑回那个“家”里,心中一片惨烈。 
  但那时候的我觉得只要有钱书阳在,就什么都是幸福的。钱没有了可以赚,反正我又有知识又有体力;我这么想着,可工作就是不来。有回有个私人企业终于有意向要我,可开的月基本工资只有八百块,我思前想后,心说总比没有好,一咬牙就要去了。那次乔宝霁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在我签合同之前火急火燎地递了三万块钱给我:“你傻呀,你在学校里是什么成绩啊,凭什么八百块就把你给买断了呀?你的本事我知道,找不着工作真的就是运气不好,真的真的,你老能干了!我爸都夸你呢!……这儿三万块钱你拿着,算我借你的。我也还没工作,不好意思找家里要太多。这个是我平时零花啊兼职啊存下来的,再多就没有了。你拿去先把你们那房租水电什么的给付了,改善下伙食,你们俩一人置办一身儿行头什么的,精神气儿足了才好去找工作……嗐,急什么,大不了你上我爸的公司来,怕什么啊,凡事有我呢,傻帽儿……” 
  钱书阳好像习惯于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把我召唤到他的跟前,比方说我苦逼兮兮加了半天班又头脑一热跟乔谦山表白了的那个周末。 
  我猜想钱书阳大概认为我永远是他的一个什么物件,高兴了拿起来玩两下,不高兴了放在一边,但又万万不可以有别人来碰触。 
  我真真是恨透了他这一点。 
  而最最可恨的是,我明知道这样却没有办法拒绝他。 
  我常常想,我这么做是因为拉不下脸皮么,因为他可怜么,还是因为我还是爱着他呢;我经常思考到脑仁儿发疼。 
  我赶到钱书阳所在的酒吧时天尚未黑,酒吧也才刚开始营业不久,钱书阳就像个酒鬼似地端着杯子红着眼趴在露台上。 
  我在他身边坐下,默默把酒杯从他手里移开,他立马像个被抽走了脊椎的动物一样倒在我身上,口中喃喃:陆路,我要死了…… 
  我把他扶正坐好,他目光却看着别处,一边抓头一边红着眼睛说陆路啊陆路,我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我心里一阵抽抽,心说上次在凫州遇见他时真不该把新手机号留给他。 
  “钱书阳。”我给自己倒了杯酒,正襟危坐,“你又怎么了?” 
  钱书阳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挤出一丝苦笑:“他结婚了……我早该想到的,嗯。” 
  我心里忍不住又抽抽了一下。 
  这句话来得太过血腥了;因为这么多年来,钱书阳口中的“他”只有一个人。 
  当年钱书阳一个人孤苦伶仃坐在江岸边想要放焰火,流着鼻涕泡儿跟我哭诉说我活该喜欢“他”,我活该我活该。我揽着他说,忘了“他”吧,咱们好好儿过。 
  后来我甩了小奎,出柜了毕业了没钱了,咬着牙拼了老命攒出一套首付;我说钱书阳咱们一块儿供套房子吧,房产证里写上写我们俩,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钱书阳说好啊好啊,新鲜劲儿还没过就一句话没说跑美国留学去了。他说“他”在那边给他写信了,他觉得“他”还是喜欢他的,他说他不想再继续伤害我,他要到大洋彼岸去追寻幸福。 
  再后来就是我在凫州再次遇到钱书阳,我心情愉快地说哟书阳好久不见你怎么一脸苦逼相。钱书阳说没有,这不刚回国呢么,回凫州来看看我妈。我说“他”呢,他说早没联系啦……听说“他”现在在南益,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呢……你知道么,我下月要去南益的公司报到呢。 
  “我今天真正看到他老婆了,挺好的,挺好的,真漂亮……”钱书阳一脸疲态地抓着额上的头发,“有时候人真的就是那么贱,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他呢?”我抓着杯子无意义地问道。 
  “挺好的,还是那个样子……黑黑瘦瘦的,就是老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陆路你知道么,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的样子,一闭上就能看见……”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端着杯子想了半天,借着露台看了眼星空,忽而就笑开了:“钱书阳你知道么,我最近有个挺喜欢的人。” 
  “……嗯?”他迷惑地抬头看我一眼。 
  “斯斯文文的,长得很好看,一看见他我就知道糟糕了。”我给自己斟满了酒,“最开始我还以为我就看上他的皮相呢。我心说不对啊,我陆路哪儿能是这么肤浅的人啊。所以我就琢磨,我到底是喜欢他哪儿呢……” 
  钱书阳回了点儿神望着我。 
  “其实这问题我一直没琢磨清楚。后来我就想算了吧,喜欢就喜欢呗,那人我还不知道他是弯是直呢,我自己在这边瞎琢磨干啥……嗯,后来我们公司出了件特别大的事儿——哦对他是我们公司的——他跟我凶,跟我撂狠话,污蔑我,打压我,哦,还他妈扔我烟头呢,火星儿都不带掐灭的……”我被自己逗得乐了一下,“我也琢磨着我怎么能这么贱啊,他越这么着我我就越放不下他。你是没看过当初他在办公室盯着我看的那个眼神儿……特牛逼,特霸气,特胜券在握……啊,我就想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小爷们儿怎么就有那么多能量呢……” 
  钱书阳又给自己灌了杯酒,慢悠悠开口:“……那你跟他好上了么?” 
  “没有。”我把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看着他,“我老觉着他这会儿心里有人,还说不准是男是女呢。” 
  钱书阳凶猛地吞下一大口酒,定定看我:“陆路,我真佩服你……”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吐了。 
  我一把捞住他,发现他全身重量都在我身上。我头皮一紧,知道他醉大发了。 
  “钱书阳,你醉了,你得回去。”我死劲儿拽住他。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钱书阳开始撒酒疯,“我不要见到他,我不要见他老婆……求你了……求你了……” 
  “行行我又不带你去见他。”我耐心诓着他,“你住哪儿我给你扛回去。” 
  “我不回去……”他又在闹了。 
  “我没带你去见他,你这人怎么就说不听呢。” 
  他哭兮兮地抬眼望我:“……我……住他家里。” 
  什么?! 
  钱书阳费劲儿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笑得比哭还难看:“行了,我不吵了,你给他打电话吧……说是你约的我,你摇骰子赌酒把我弄醉了。” 
  我依言接过名片,依稀觉得有几分面熟,拿到灯光下仔细一看,一阵触目惊心。 
  ——罗曼地婚纱设计专卖店,孔致友。 
   
   
   
  15 作 
   
  “从小到大我的什么事儿你有像现在这么上心过啊?你觉不觉得你作啊?” 
   
  乔宝霁在我们的新房子里摔了一跤;说是在储藏室搁床单的时候搭了个凳子,下来时脚滑了一下,连人带凳子地就倒在地上了。 
  乔太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外面跟客户吃饭,周围吵吵囔囔。乔太太一听就说不方便说话吧小陆,反正你尽量快些过来吧,我怕小宝难过。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想到很多恐怖画面。我一面往医院赶一面跟自己说不会吧,新房子那边的储物柜也不见得多高啊,小宝平时身强体壮活蹦乱跳的,难道还能摔成残废? 
  我赶到医院时才知道小宝被乔太太弄进了VIP病房,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跟护士说了声谢谢就往VIP区冲。 
  然而当我凝重地推开病房门时,小宝正坐在病床上一脸无辜地咬着泡芙扭脸过来看我。 
  “……小宝?”捏了把冷汗。 
  “大路……”小宝嘴巴里还含着半口泡芙,吐字不清。 
  “你……没事儿?”我狐疑地走过去看她。 
  乔太太坐在床边,带着些责难看着我:“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告诉家里?” 
  “怎么了?”我隐约觉得不妙。 
  “打胎的事儿你们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儿?好歹也是我们的骨肉啊,你们本来就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就这么狠心?”乔太太带着点儿心酸地望着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担心先上车后买票?那可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呀!”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病床上的小宝,脑子转得飞快。 
  “这不我刚做完人流么,这一摔……就,出了点儿血……”小宝心虚地解释,一边摁住乔太太,“妈,把孩子拿掉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这不是想,嗯,晚点儿再要孩子么?” 
  “你刚刚差点儿大出血呀,你想吓死我啊?”乔太太甩开她的手,“稍微不注意就会终身不孕的啊,你怎么能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妈,没事儿,我们还年轻……可以再生的么。我在一边别别扭扭地打圆场。 
  “医生说再怀孕至少得在一年以后,能不能着床还得看情况——你高兴了?”乔太太不理会我,只去训斥自己女儿,“万一怀不上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啊?” 
  我偷偷看了眼小宝,见她也在偷偷瞄我;我们这对儿心怀鬼胎的未婚夫妻此时想的其实是一件事儿。 
  当初知道小宝怀孕的时候我还设想过,要不就把孩子当成我们俩的骨肉生下来,反正整个婚姻都是假的,我也不在乎戴这个绿帽子。 
  小宝说我不要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现在亲子鉴定技术那么发达,万一他长大了发现他不是你亲生的怎么办,咱们家情况本来就够复杂的了。 
  我还乐呵呵地说哟看不出来你对我还挺忠贞。 
  ——忠贞你妹啊。 
  乔太太在床边絮絮叨叨地把我们俩数落了一顿,又自责刚刚支使小宝去踩凳子放东西;末了千叮咛万嘱咐小宝这几天要好好卧床休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乔太太心软,临走又宽慰我们说,小宝还年轻呢,没事儿,以后肯定能再怀上,别担心……唉,你看你们造的这是什么孽。 
  我本来想着,这一茬子终于算是抹平过去了;我刚这么自我安慰着,乔谦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妈说小宝打过胎是怎么回事儿?”他语气不善,“她怀了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我下意识地带上门,站在病房里压低声音,“……你听我说。” 
  “谁啊?”小宝抬头。 
  你哥。我用口型跟她解释。 
  “电话给我。”小宝口气不善。 
  “小宝在你旁边?”乔谦山语气强硬,“电话给她我来跟她说话。” 
  我依言把手机递给小宝。 
  “哥,是我,怎么了?……不是,大路都跟你说了不是,问那么多干什么……没有,他没强迫我……跟你说了没有,什么呀你瞎想什么呀……不是,问题是关你什么事儿啊?有你一毛钱关系么?……不是,哥我忍你好久了,你这么不依不饶地是干什么呀?从小到大我的什么事儿你有像现在这么上心过啊?你觉不觉得你作啊?……没有,我没什么意思……好吧我什么意思你心里知道……得了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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