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我是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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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我是村长-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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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到她了。
  小双正在院子里出来,提着一桶水。她家的门前,有一块小小的菜地,种着两行蔬菜,她这是在为蔬菜浇水。
  我看到她,她也看到了我。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眉眼就绽放开来,但随即黯淡下来,咬了咬嘴唇,向我笑了笑。
  小双的笑,让我的心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我慢慢的走着,和她距离有七八步远,慢慢站下来。
  我说:“浇菜哪。”
  小双说:“嗯,浇菜,啥时候回来的?”
  我说:“刚回来。小锁哪?”
  小双说:“上班去了。在城里的一家瓶盖厂。”
  我说:“工资高不?有没有三百?”
  小双说:“刚去了两个月,前三个月一百八,熟练工以后,三百。”
  我“噢”了一声,望着小双的眼睛,心里乱成一团,说:“你怎么不去上班?找个厂子上班,也有三四百块哩。”
  小双脸色又黯淡下来,说:“我妈还要我照看,爸爸也到建筑队上班了。我走不开,我上班了,就没人看家了。”
  我心中犹豫着,不知应不应该问她订婚的事。我问了,怕惹她伤心,我看出来,她现在就在伤心着。我不问,又显得太虚假了,因为我回家肯定会知道她订婚的事,她订婚的事,是村子里轰动不小的事。
  我还是决定,不问了。问了,我也帮不上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必再在她伤口撒盐哪?
  小双又问我了:“你在饭店上班,有一年了吧?有没有六百工资?”
  我笑了笑,说:“没一年,去年七月去,现在才四月份,*个月。我是姑父很抠门的,他才不给我六百哪,我是小工,只有四百五。”
  小双说:“你现在还不是厨师吗?”
  我说:“是帮厨,还不是厨师,厨师六百块钱哩。”
  小双说:“嗯,等你当上厨师,就好了。今天还回城里吗?”
  我说:“要回,五点以前回去就行。”
  说到这里,我们就静了下来,她没有再问,我也没有再说,像是约好了,谁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望着对方。
  街上的远处,偶尔有人走动,近处没有,只有我们两人,距离七八步远,中间隔着一条大路,她站在路北家门口,我站在大路南边。中间一条大路,隔阂着我们。
  夏阳灿烂的照着,夏花灿烂的开着,夏风温柔的拂着。我的心情,却像秋一样的萧索,我相信,小双的心情,比我更沉重,她的心,在冬天的寒冷中冰冻着。
  街上没有人走过来,小双的爸爸到建筑队上班了,她哥哥也到瓶盖厂上班了,家里只有她,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妈妈,妈妈不会自己从她家里走出来,妈妈躺在床上自己不能行动。
  妈妈在喊了:“小双,小双,给我拿来尿盆子。”
  小双应了一声,又转头望着我,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她的声音放低了,说:“大众,你还记的那事吗?”
  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脸颊就热起来,我不知道小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明白她指的是那件事。我说:“记的。”
  小双接着问:“你还记的那个干渠吗?”
  我说:“记的。”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热,我的掌心出了汗水,我的嗓子发干,呼吸困难。
  小双的眼睛,就盯着我的眼睛,低声的慢慢的说:“今天晚上,九点,你到干渠等我!”
  我听到自己的嗓子“格格”的响了两下,艰难的挤出来一个字:“嗯!”
  小双就笑了,这时,她的笑,就如夏花一样灿烂起来,在阳光下绽放着最美丽的青春光彩,只是夏花的灿烂,稍纵即逝,她的脸色,很快就黯淡下来,她又望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回家去了。
  我脑子晕晕乎乎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步向前走去。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影子,慢慢的朝前走,走到李林家。
  李林不在家,到省城他叔叔那里去了,他叔叔在铁路局给他找了份工作。
  我又去找文彬,文彬也不在家,到他舅舅开的家俱店帮忙了。
  我感到我半个月没有回村,村子里的一切都变了,变得让我有一种物是人非的眩晕。其实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脑子眩晕。
  时代在进步,生活在继续,我和李林还有文彬,我们都长大了,总是要工作的,总是要娶媳妇的,就如小双总是要嫁人的。只不过小双嫁的人,不是她自己想嫁的。
  有很多男人娶不到自己想娶的女人,有很多女人嫁不到自己想嫁的男人,这本没有什么,人生就是这样无奈。只不过,小双的无奈,比别人来的更深刻一些。
  从文彬家出来,我望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想到小双订下的今晚之约,我的心中一阵茫茫然,有悲有喜,有酸有甜,忽然掠过一阵怵然:我该如何面对今晚的约会?
  回到家后,爸妈看到我的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我说病了,今天不到城里去了。爸妈也就同意了。
  那几年村子里还没有安装电话,不去城里的饭店,也没法通知姑父。我也不管了,回到家里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发呆。屋顶上没有天花板,只有木梁和砖瓦。我就这样望着,脑子乱成一团,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换亲(3)
我想了很多,却理不出来头绪,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我是被妈妈叫醒的。
  睁开眼睛,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口照进屋里,斜斜的投射在我床尾。噢,黄昏了,天快黑了。
  妈妈在叫我吃晚饭。
  我从床上坐起来,踏着拖鞋,来到院子里,用水瓢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
  爸爸和妈妈还有妹妹,早就把饭菜端出来了。
  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大树下放着一张小小的圆桌,桌子上面摆放着饭菜。我们就围着小圆桌吃饭。简陋,却很快乐。
  今天,我快乐不起来,我的脸色还是阴沉着。
  爸爸妈妈以为我真病了,问我要不要看医生,我摇摇头,说不用。
  妈妈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感到并不发热,也就说不用不用,可能是累的,你那个姑父把你当驴使。
  爸爸不乐意了,说他姑父才不会使劲使唤这个侄子,你这个老娘们少胡说。
  妹妹就在一边笑,边笑边吃。
  我听着父母笑闹着吵嘴,我一言不发,默默吃着。
  妹妹最先吃完饭,就向屋子里跑。
  妈妈就喊:哎,丫头,再吃一个馍。
  妹妹在屋里说:不了。
  妈妈就骂:这臭妮子瘦的像螳螂,就是慌着看电视,饭也不好好吃,赶明儿把电视砸了,让你看!
  爸爸替女儿说话:不吃就不吃,还省个馍哩。你叫唤个啥?天天叫唤,你不累?
  妈妈就骂爸爸:都是你宠的,把你们爷仨都能上天了,我早晚被你们气死。
  爸爸就夹菜,堵了一嘴,不和妈妈吵,但一脸的不服气。
  这时,妈妈又看了我一眼,说:“大众,你好好干活,挣了钱,省着点花,明年,咱就给你盖房子,给你娶媳妇。”
  我吃了一口菜,含糊不清的说:“我不娶。”
  妈妈就笑了:“说傻话。谁家不娶媳妇?你看你文业哥,人家比你大一岁,都订婚了。咱们明年春天把房子给你盖起来,到冬天就给你订婚。”
  我又喝了一口汤,说:“我不娶这么早。”
  妈妈说:“还早什么?人家小双和你一般大,人家后天就出门了。”
  我一下子就愣了,停下正要夹菜的筷子,一口馍在嗓子眼里噎着,愣愣的望着妈妈,用力咽下去嗓子眼的馍,艰难的说:“你说啥?”
  妈妈放低声音,又重复着了一遍:“小双后天出门。”
  出门,就是出嫁。
  我噢了一声,说:“你不是说她刚订了婚吗?怎么又说她后天就出门了?”说着,就去伸筷子夹菜,但手在发抖,抖得夹不到菜,总是掉下来。我一遍一遍的夹着菜,也不知和什么拧上劲儿了。
  爸爸没注意,他吃完馍,吃完汤,就抽着烟,到胡同里找人拉呱去了。
  妈妈看到我的不对劲了,她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慢慢的说:“中午和你说这事的时候,还不知道哪,下午才知道。小双的婆家那边上午来人了,商量结婚的事。说是小双家男人要到外地打工去,家里没人照看着,想把小双娶过门,帮着看家,男人去打工。”
  我的心在乱,手在抖,我知道妈妈能看的出来,妈妈知道我和小双从小在一块玩,有感情,但我还需要掩饰着,不想让妈妈看出来。
  我装做若无其事的说:“小双走了,谁来看她家?”
  妈妈说:“都商量好了,小双这家过门,小锁订下的媳妇也过门来,就有人看家了。”
  我说:“人家结婚都是到冬天和春天,她为啥在这个夏天?”我们这里农村的结婚,一般不在五一和国庆,大多数是在冬天农闲的时候。
  妈妈说:“说是小双的男人有个舅舅在外地当干部,趁五一放假,来给小双的男人家主持婚礼。结婚之后,就把小双的男人带走了,家,就扔给小双了。小双的婆婆和小双的妈一样,是个瘫子,不能动,一个姐姐又刚嫁给了小锁子的大舅哥,所以家里不能没有人。唉,三换,就是这样,换来换去,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听说小锁媳妇家的爸爸是个瘫子。这三家三瘫,可咋过哟。”
  妈妈一边叹息,一边收拾饭碗。
  我也不吃了,吃不下,就把饭碗一推,站了起来,走到屋子里,陪着妹妹看电视。
  我家有一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记的当时好像是在演《新白娘子传奇》,很好看的一个片子,虽然现在看到会牙齿发酸,但当时却很感动,被里面的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感动。
  我本来很喜欢这个片子,但当时看的时候,脑子中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爸爸去打麻将了,妈妈去串门了,家里只有我和妹妹。
  看看到了八点半,白娘子一集演完,插播广告,我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妹妹扭过头来,问我:去干啥?
  我头也不回:玩。
  

咱们跑吧
我走出家门,抬起头来,才看到东边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
  我就想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月也是这样明,这样圆。只是隔了十二年,再回头去想那月亮,那十二年前的月亮,就带有一份凄凉。正如我现在三十多岁,隔着一个十二年,再隔一个十二年,去想那两个月亮,那两个月亮却是一般的凄凉忧伤。
  胡同里有人聊天,声音闪闪烁烁,听不真切。家家都有灯光透出来,但光线还是暗淡,看不清楚。
  我悄悄的一个人走着,走出胡同口,走上大路,一路向西,就看了那片十二年前的树林,就是在这个树林里,小锁用嘟老龟吓唬小双,小双被吓跑,我去追小双。
  我穿过树林,来到了那条干渠,慢慢的走着。
  麦子还没有收割,比十二年前,晚了一个月。
  我站在当年的那个地方。我记的不会错,就算十二年没来过这里,我还是记的确切的地方。
  我站了下来,缓缓回过头来,面向东方。
  一轮明月,圆如玉盘,照亮大地,清风徐来,麦浪翻滚,远处的村庄传来狗叫,更为这宁静的田野添了几分清寂空虚。
  我坐了下来。我确实我还是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
  不一会儿,东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沿着干渠走过来。
  我知道是小双来了。
  小双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走近了。
  我坐着,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小双也没有说话,她走近了,就放慢了脚步,慢慢的来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她坐的地方,也是当年坐的那个位置。我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却找不回自己的生活。
  小双身子很香,她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洗发水和肥皂的香味,还有她身体上的体香。她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斜着头,仰望着天空的月亮。她的身子温香柔软。
  我们都没有说话,都望着月亮。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人也还是那两个人,不同的是人的心境。
  过了好一会儿,小双说话了,她的声音柔柔细细,却很清晰:
  “大众,美国人早就飞上了月球,咱们中国怎么还飞不上去哪?”
  “快了!中国人迟早会飞上去的!”我拔了一根草,在嘴里嚼着,微苦的草汁沾在舌尖上,涩涩的,像我的心情。
  “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小双就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下来。
  我忽然一阵激动:“小双,咱们跑吧,我带着你,咱们去广东,咱们去上海,去北京,咱们离开村子,好不?”
  小双依靠在我肩膀的脑袋,微微摇了摇,仿佛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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