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零界- 第2部分

房门“咔啦”一声打开，又“砰”一声关上了。田马克擦擦手，关掉收音机，走到门厅。一只橘黄色大狗在客厅跳来跳去，见马克出来便“汪汪”几声，闪到客厅里站着的一位蓝发少年背后去了。

“小班？你为什么要变成超能兽？”田马克疑惑地盯着大狗，视线逐渐上移至蓝色少年的脸，“……不对，你们是谁？”

大狗又跳出来，“汪汪汪”一通乱叫，似乎在表达什么。

“别闹了，魄魄。”蓝发少年温柔地说，“您好，田马克先生。我是凌天，来自凌星。这位是来自瓦平曼瑟星的异魄。很抱歉未经允许闯入您的房子，但我有事找您谈谈。”

“凌星？”田马克皱了皱眉头，向沙发做了个“请”的姿势，“坐。说吧。”

二人入座，异魄乖乖地趴在凌天腿边，偶尔用头蹭蹭，沾了凌天衣裤子的狗毛。

“您还记得凌星？”

“嗯。”田马克点点头，陷入了回忆，“那是颗和平美丽的星球啊……到处都是泉水、河流、小溪，居民生来会魔法，善良待人很友好……十一年前我们的飞船在那儿坠毁，凌星人友好地接待了我们，还将我们引荐给国王……”

“那您记得当时站在国王背后的两个孩子吗？”

“对啊，一大一小。”田马克一怔，“难道你是……”

“我就是小的那个。那年我才四岁，还是凌星的二王子，那年父王还没有死，哥哥也没有登上王位……现在的凌星已经不再如当年。”凌天目光一黯，“我想麻烦您一件事——送我回凌星！”

客厅陷入沉寂。

“这……太困难。”田马克摇摇头。

“我相信您。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前，许多人都向我提起过您。“

“‘那个地方’？”田马克的眼神由疑惑转为震惊，最后变成警惕。

“我等您的决定。”凌天优雅地起身，带着异魄走出房子并关上门，然后弯下腰拍拍这只可爱的外星狗的头，“我有预感他会答应我，魄魄先自己去找吃的吧。没关系，我不饿。我在这里等你。”

异魄回头“汪”了几声，一路小跑远去了。凌天纵身一跃，上了庭院中的一棵大树，斜躺在树杈上静默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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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生连一向认为自己很衰。除开一点点必须保密的其实说出来也不值一提的小小异能，自己长相平庸形似路人甲不说，名字也只有普普通通的连一个字，运气还特别背——尤其在别人都走好运的时候。如果不衰，会有这样可恶讨厌活该被雷劈的事发生吗？

连今天放学后照惯例去动物收容所做义工，开始一切如常，就是在连准备要回家时刚刚送来一只暴躁的橘黄色大野狗，被很多人扭着套着嘴套愣是给关进笼子了，本来也安好无事，结果新来的管理员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新抓的大野狗放出来溜达溜达，结果该暴躁野狗一出笼就开始到处乱跑乱跳还拼命想弄下那该死的嘴套。连脑袋一热就冲上去拉住大野狗，不料野狗力大无穷，冲劲十足，连就被这样拖着一路冲出收容所，在街道上充当了一把清洁工——衣服都把地拖干净了——一路被拖啊拖啊拖，又忘了应该放手，直到大狗的前方慢慢出现一个巨大的橘黄色的光环。

该死的大狗急刹车，连可没那么幸运，被牛顿第一定律提到的该死的惯性一路带着向前冲冲冲——冲进了那个该死的巨大的和该死的大狗一样橘黄色的光环。

“啊啊啊啊啊！”很衰很背的爱好动物却被动物坑了的连就这样冲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光环，冲进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象过的世界。

橘黄色光环渐渐缩小，又渐渐消失。异魄在路灯柱上蹭下了嘴套，舔舔乱七八糟的橘黄色毛，又一路小跑地回田马克家去。

第三集　受难者联盟　（1）

穿过那个诡异的光环时，连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拧成了麻花，而后一路向前飞，被狠狠地抛离了自己的世界。连脸朝下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骨头疼得快散架了。他想就这样趴着吧，我再也不想动了——

“哟，又来了一个。”

连艰难地仰起脸，看见一个奇怪的人形生物。大概是个女人的样子，居然有银灰色的皮肤，手臂和腿的外侧生有倒刺状三角形物，深蓝色头发，眼睛没有眼白，是蜂蜜般的金黄色。她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副嘲弄的表情。

自己的左边还有一个人，因为太近，抬头看不见脸，只有一角黑色的袍子。这人说话了，声音和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一样阴冷：“索性一块儿杀了吧。”

杀？

滴答。

连知道是什么使自己不能动弹了。从刚才起一直被忽略的，空气中有浓浓的腥臭。一滴血从女人右臂的外侧，顺着她金属般有光泽的手指滑落，滴答一声，融入了一地的血红中。恐惧从脚尖开始蔓延，连感觉自己像被冻僵了一样。前面一地躺倒的人是怎么回事？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呵呵，何必呢？我们拖得太久，有人就要来了。这可是只完美的替罪羊……”女人弯下腰，捏起连的下巴，用那双没有瞳仁的金色眼睛打量着连，“嗯，还不算完美。”

连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女人的手指就变成了银灰色的利刃，在连下巴处狠狠一划，“这点小伤不足以杀死你，不过现在看起来像多啦……‘十恶不赦的地球人屠杀受难者联盟民众’？小替罪羊，好好干吧……裂影，我们走。”

两人离开几分钟后，连才反应过来，自己确确实实逃过了死亡。但那女人后来说的，连一句都听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块悬浮的巨石上。周围都是这样悬空的块状巨石和形似长廊的条形石头。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看，都是奇异的红褐色，仿佛一片浸满血的虚空。

身周都是血，但除了下巴那一道伤口，大概没多少是连流的。连僵硬地盯着眼前的恐怖景象。他从没见过这么多死人。

死的大概不是人。圆的方的高的矮的红的绿的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怪物，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这块巨石上，生相骇人，死相可怖。如果他们活着，或许可以把一个普通的地球初中生吓坡胆，但现在他们都死了，连还是感觉寒冷正在一点一点将他侵蚀。

血，都是血。由于刚刚趴在地上，他的衣服前面和手掌上都沾满了血，并且已经开始凝固。他终于明白女人是什么意思了：这些死了的人，现在都是他“杀”的了。没有人能够为他作证，而在这块上下都是虚空的巨石上，他又能往哪逃？

替罪羊连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麻木而僵硬地向后退。一步，又一步……

“停下，不许动！杀了人就想逃走吗？”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连的后背。

连下意识向前冲，却撞进另一个人的手臂间。这人有红色的皮肤和四只绿色的眼睛，还有四只肌肉发达的手臂。四只有力的手紧紧箍住连：“哈，抓到你了，杀人犯。”说着手上用力。连喘不过气来，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别乱来，RX，把他带回去，交给盟主。”持剑的女孩放下平端的剑鞘，整整微卷的棕色短发，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奇怪呢？”

“哼，算是便宜你了。你先晕吧，省得乱动。”叫RX的大力怪人放松力道，往连头上狠狠一锤。连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三集　受难者联盟　（2）

连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只金色大鸟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他吓得大叫一声，才发现自己被三个蓝色闪着电光的圈圈绑着，除了脖子以上哪都不能动。那只金色大鸟有火红的冠翎，它侧着头，锐利的棕色眼睛像是直看到连心里去。连打了个冷战——或者说脖子以上打了个冷战——难道我成了某种鸟类的晚餐？啊啊啊不要啊！

于是连就啊啊啊叫了起来。一只红色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他的嘴。连用力一咬，叫RX的大块头捂着自己的手到处跳……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无辜的！我我我没杀人！”连面如土色地盯着凑到自己面前的鸟头。

“不是你？那你刚才逃什么？”RX恶狠狠地探头过来，“看看你手上身上都沾满我们同胞的血……还敢抵赖？”

“我没有！你你你看见一怪物你不逃？”

“你小子骂谁怪物？”RX的大拳头砸向连的后脑。大鸟扬起一只翅膀表示制止，RX恨恨放下手，“你才怪物呢，不知哪个垃圾星球的畸形。”

连嘴角抽搐：拜托，是谁更奇形怪状？面对RX四只肌肉发达的手臂，连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你想让我们相信你不是凶手，就必须告诉我们有关你和你知道的一切。”

谁在说话？连迷惑了好就才搞清原来是这只有着锐利眼神的大鸟。它讲话好好听啊，清脆稚嫩，像是小男孩的嗓音，还夹带着音乐般的和弦声。等等，鸟会讲话？

算了，早该见怪不怪，连自信心理承受能力不算弱：“我该告诉你们什么？”

“你的名字，哪个星球人，为什么在这里出现……最重要的，为什么在屠戮现场出现？你做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还是小男孩似的童声，却有着老成的语气。

合着我碰上了外星人……“单名连，来自地球……”连遏止自己的晕眩感，“我只知道我是冲向一个橘黄色的环……然后就到了这鬼地方……”

讲到橘黄色环时，连RX都安静下来。连不知怎么就很镇定地将自己的经历完完整整叙说了一遍。大鸟沉吟许久：“你确实像地球人……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地球人，当然不可能是凶手……”

“他是长得像地球人没错，可我长得也像地球人呀！”棕色短发的女孩走到大鸟旁边，大大的翠色眼睛里充满困惑，“他身上有异能波动，让我的剑一直在响。一个地球人怎么会有异能？再退一步，就算有异能是正常的，他可以利用这异能做什么？不可以用来杀人吗？”

从她说第一个字开始，之后的每一句都是一盆迎头泼下的冷水，让连从头顶一直凉透到脚心。他的魂魄好像飘到了被绑着的自己的正上方，听这个被绑的少年用镇定的、无波动的语调坦诚：“我只是能够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只不过是暂时变成与我友好的生物。没别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话音刚落，连就灵魂出窍完毕。他敢说自己快死翘了，隐藏这么久、一直没有对哪怕最亲近的人讲的秘密，那个十岁生日后发现的莫名奇妙的能力，是让他能与动物亲近的原因，亦是让他可能成为“怪咖”、被众人孤立的危险的地雷。现在完了。

出乎意料，众人像是舒了一口气。大鸟点点头：“暂时复制DNA吗？和你的有点像呢，维西。你说的是真话，我们信你。”

三道蓝色电弧松开了。连仍怔着：他们信了？真的接受了？也对，本就是一堆奇怪的人，当然对这种事很淡定。还好我看的科幻电影比较多……

被称作维西的女孩子用剑鞘挑走了电弧——难道不会被电着？——大鸟挥挥翅膀让连跟RX走。连缩着脖子跟在大块头身后，见RX浑身颤抖。完了，大块头生气了？死定了！

连闷头走，“砰”地撞到RX的肚子上。他僵硬地抬起头，只见RX一脸狂喜：“哇！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有异能！快变成我的样子看看！”

连嘴角抽搐，极其无语。

于是维西回来时，看见两个RX面对面傻笑。维西看都没看，径直走到其中一个跟前，用剑柄戳了戳他。该“RX”慢慢缩小，变回连。连挠挠头：“被你看出来了。”

“废话，哪有变成别人时还穿原来那套衣服的。而且变成这力大无脑的家伙，你的衣服该被撑坏了。”维西全然不顾RX的抗议，开起玩笑来。

“反正也穿不成了。”连扯扯沾满血污、开了几个裂口的衣服，嘿嘿傻笑，这空档才认真看了维西，翡翠绿的大眼睛，微卷的短发恰到好处地衬着瓷器般光滑的小麦色皮肤。仔细看，左眼睛瞳孔的位置还有一个微小的纹样。

维西歪头笑得俏皮：“异能不错嘛。我的和你很像，不过稍微麻烦点。对不起啦，借你的血用用。”

维西手中的长剑“嚓”一声缩短成匕首。还没等连反应过来，利刃的寒光一闪而过。连感到刺痛，左手上多了一道小口子。维西轻轻抹去连手背上渗出的血，诡秘地一笑，慢慢沿逆时针转身。等她的连再次出现时，连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大眼瞪小眼。新的“连”用连的声音说：“我的嘛，可以连衣服一并复制。而且我的不是暂时，可以一直储存目标的DNA，但一定要接触到目标的血液。而且你看，我这里有个小十字架。认好啦，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左眼，果然有个微笑透明的十字架标志。

“好啊，未经同意抄袭我形象……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