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零界- 第17部分

人群在混乱中推进了很长一段距离，后退的人潮从中间隔开了疾闪和小玟，疾闪只觉得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了胳膊，就被提到双头翼龙背上去了。Nexus带着一种看好戏的表情说：“他们居然自己闯到受难者联盟的新基地了。困兽打困兽，哈。”

Nexus刚才一直坐在上方观望，无聊得就差没打哈欠了。疾闪的异常尽收他眼底，令他奇怪的是疾闪居然没有参与进战斗中，只是一味躲闪。这个地球男孩绝不止他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能收为己用，以后必定能派上大用场，当然前提是不能给他动摇的机会。

变回人形的疾闪望着站在地面的小玟，动了动就想挣脱Nexus的钳制冲过去。远远地可以看见小玟也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注意力就被围上来的一圈人吸引去了。他想开口呼唤，但Nexus明显的态度让他最后决定闭上嘴。

“你认识他们？”

疾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只认识一个人，那个他正在追的女孩。虽然他对她没动多少真情，但看她陷入包围而自己袖手旁观，实在是一件很不爽的事。

“这样啊，本来还想留下来看好戏的……”Nexus笑了两声，提高声音命令道，“弟兄们，走。”

没有一丝对突如其来的命令的犹豫，十几个飞在半空的人迅速集结到Nexus身边，跟着双头翼龙飞走。今天根本没玩尽兴，但没人会蠢到想违帮主的令。疾闪咬住下唇，回头望小玟，直到已经看不见她了，才转身低下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冷漠，仇恨，见死不救。明明一直是最鄙视这样的人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或者，难道，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是因为那该死的命运吧。那个叫做命运的东西总是这样折磨我们，用它的大手把我们拎起来扔进一个又一个漩涡，然后笑着站在一边看好戏，就像所有的所谓的强者一样。

命运究竟视我们为何物？它凭什么能强迫我们卷进这些烦人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违背心意，身不由己？

即将十三岁的疾闪，进入零界将近三天，加入零帮时长两日，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第十二集　命运　（3）

形态各异的外星人从四面八方的地穴中鱼贯而出，把小班等四人围在中间。他们中有的人手无寸铁，有的也只提了一根制作粗糙的木棍，只有极少数拥有自己的武器。明明战斗能力那么弱，他们的脸上都布满决然的表情，恐惧和绝望使他们不得不站起来，为自己的性命而奋斗。但是尽管人数众多，实力上的差距依旧很大，他们只能对背靠背的四人怒目相向，不敢轻举妄动。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小玟压低声音宣泄不满。进入零界还不到两天就遭到各种追杀围殴，任谁都会感到极其不爽。

恢复人形的小班也同样不爽。维持警惕的姿势站了那么久对方都没有如预料一般一拥而上，他尽量一边用轻微的动作活动脖子和关节，一边轻声问：“刚才的是零帮，现在的又是哪一出啊？”

“受难者联盟，我认得。”小玟笃定地说，“不过刚才在零帮那些人里面，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你眼花了。”小班直截了当地翻了个白眼，“不如考虑一下这次怎么脱身吧。”

凌天没有说话，扭头看了小班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崎夜殇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简单，杀出去啊。”几簇黑火绕着他漂浮，配着脸上的笑，分外诡异。对于一个雇佣兵，任何阻挡完成任务领取佣金的障碍，直接铲除就好了。

小玟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正想驳责这个冷血佣兵，突然一个小男孩清泠泠的声音插了进来：“看来你也赞同这样，用别人的命去换自己的命？”

独孤羽越过人群上空飞到小班的正前方，这只有一人多高、威风凛凛的大鸟眼中也透出疲倦和决绝，这样的矛盾却组合出一种刺透人心的痛苦。他原本清脆如击玉的嗓音因为连日得不到休息而略显沙哑，更像是哭道声嘶力竭的小男孩用最后的气力质问着命运的不公。

“都是被着命运玩弄，那么，”他轻轻地，逐字逐句地说，“对不起……你们都去死吧。”

他说的最后一个字是激起涟漪的石子。等待已久的受难者们一拥而上，攻击杂乱毫无章法，却带着拼了命的狠劲。小玟和凌天在周围用能量和水幕暂时隔出一片安全范围，小班焦虑地看着Omnitrix的表盘由红转绿，左右转着表盘挑选适合战斗的英雄。这时小玟幽幽地说：“刚才那个人，怎么看都很眼熟。”

已经有人冲破障碍挤到离他们很近的位置了。小班侧身躲过一坨掷过来的黏糊糊的东西，扭头不耐烦地看向小玟，正想说话，突然瞪大眼睛，像被噎住了。然后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堂妹：“呃，我猜这个人你看着更眼熟。”

小玟扭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自己正与一个橘发绿眼的地球人女孩对视，吓得“呀”一声惊叫：这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搅合下，防卫马上就被突破了，四个人被混乱的人群分隔开。小玟躲过周围的乱棒，紧张地对那个和简直就是镜子中的自己的少女伸出手掌，手臂微微颤抖。她另一只手翻开了魔法书，一条召唤旋风的咒语已经准备好了，却没有下定决心念。

小玟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虽然理智很清晰地告诉她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敌人拥有能够变形扰乱对手心智的异能，但是面对自己，你能够狠下心来攻击吗？镇定，镇定，她是假的，我只要念咒语就好。小玟微微张嘴，念出一连串韵律感十足的音节。

没想到敌人突然亮出一把短剑向小玟挥来，小玟只好临时中断咒语，躬身躲过剑锋。敌人因为惯性来不及停下，小玟借机在她背后来了个回旋踢。受到重击，敌人摔倒在地，却很迅速地翻滚到离小玟几步远的地方，重新站了起来，手中的短剑发出亮光，伸长成为一把长剑，但敌人很快又把它缩短并别在腰间。

小玟惊诧地瞪大眼睛，却并没有放过攻击的机会。“假小玟”才刚刚站稳，旋风咒就完成了，一阵旋风在平地刮起，目标明确地卷向她。但她接下来的举动让小玟更惊讶：“假小玟”侧滚翻躲开旋风，然后一个螺旋踢踢向小玟。怎么这个冒牌货也会自己的招牌动作？这样的话她岂不是也会自己所有的攻击方式？小玟一边准备下一个咒语，一边苦思冥想。

殊不知敌人比她更震撼。“假小玟”正是受难者联盟的维西。在偷袭小玟取得血样之后她变成了小玟的模样，却发现这个看似强悍的女孩除了身手比较好外没有办法使用其他异能。尽管这样，这个女孩体内有一股潜藏的力量还没被开发出来，但是维西已经没有闲空去思考了。她只好使用自己的武器攻击，但居然被小玟用魔法截退。维西这才明白这个女孩使用的魔法是依赖于外物的，她自身根本没有可以借用的异能，这次贸然的复制算是失败了。

小玟念起召唤禁锢屏障的咒语，右手手心出现一团白光，眼看就要把维西笼罩进去了，突然一个硕大的身躯横插到小玟面前，生生打断了施法。小玟手中的魔法书被打落，她来不及躲闪，瞪大眼睛看着向自己挥来的明晃晃的尖刀，发出一声尖叫。

第十二集　命运　（4）

小班这边也已经焦头烂额了。他暗暗懊恼变成什么不好，偏偏错手按下了变成“钻石战神”的图标。

钻石战神是Omnitrix中最初的十种外星英雄之一，身体由坚硬的浅绿色钻石组成，普通的刀枪无法伤他分毫，还能够喷射钻石，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曾经小玟有很认真地提醒过小班，不过这个钻石脑袋很可能全忘光光了。

一开始钻石战神和独孤羽打得难解难分。操纵气流的独孤羽明显不适合近身战斗，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便刻意拉开距离，靠旋风将钻石战神射去的钻石弹走，在远处用风刃攻击。钻石战神的攻击少有能到达独孤羽身边的，他只能一边继续射出钻石，一边制造钻石盾抵挡风刃。

“你也不过如此嘛。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掉你们这些无用的地球人。”独孤羽冷笑，“就为了你们……害得我们不得安宁吗？”他怒啸一声，挥动翅膀制造许多道风刃向钻石战神袭去。

紧急之下，钻石战神向独孤羽射出一排钻石钉，直击独孤羽脚前。弹开钻石钉后，独孤羽才发现面前的敌人已不见了踪影。风刃打在空处，散落成微弱的气流。脑后传来“嗖嗖嗖”的声音，又是一排钻石钉破空而来。

独孤羽没有多想，回身将钻石钉扫落在地，不想此举正中早已转到他身后的钻石战神下怀。钻石战神双手合拢，指尖开出了一朵钻石莲花，莲花中喷射出密密麻麻的钻石钉，打在独孤羽周围，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钻石堡垒，把金红羽毛的大鸟困在其中。

钻石战神停下来，舒了一口气，进而为自己的急智和运气沾沾自喜。这个外星英雄又不是快闪之星，速度本身就不是特长，刚才小班一直是在用体育课考跑步时的速度去拼的，没想到独孤羽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敏锐，竟没有捕捉到他的动作。这样看来，这个受难者联盟的大鸟盟主除了传说中那招尖叫比较厉害，也没什么嘛……等等，“尖叫”？

一滴冷汗从小班的钻石脑袋上滑下。他想起钻石战神的弱点是什么了：如果被超音波攻击，身体会开裂。而之前小玟无聊的时候对独孤羽那破坏力很强的尖啸做了分析，结果是，如果小班用钻石战神对上独孤羽，很可能就会……呃，全身开裂直至破碎……

太迟了。钻石屏障封得住独孤羽的人，封不住他的声音。钻石战神设置的障碍反而推动独孤羽将他的怒气集中在声音里，恐怖的尖啸几乎横扫整个战场。

离独孤羽最近的一些受难者承受不住，首先瘫倒。钻石战神头晕目眩，几乎不能思考，只能看见自己巧设的屏障在声波的震动下四分五裂，然后轰然炸开。那只大鸟仰着头，对着敌人对着天空，亦是对着命运和他们遭受的不公，啼鸣着他的愤怒、他的悲哀和他们不屈的抗争。

那一瞬间，小班的心中也升腾起一种深深的悲哀，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独孤羽的声音似乎不仅震动了他的身体，也震动了他的心。那种悲哀穿透空间，甚至穿透时间，流淌于每一个被命运作弄的人的血液中。他甚至忘记了关注自己正在慢慢开裂的身体，忘记了各个正在产生裂缝的关节传导来的剧痛。

在纷飞的碎片和扬起的烟尘之中，独孤羽像一支离弦的羽箭，向犹自迷糊的钻石战神冲来，尖锐的鸟喙像利刃一样闪过刺目的光。小班大惊，侧身想躲开独孤羽的攻势，不料因为正在开裂的身体的缘故无法正常地移动，直接重重地摔倒。腿上的裂缝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小班吸了口凉气，试图在身前制造钻石盾。然而还没等钻石盾完全形成，独孤羽的风刃已经提前到来。

一团黑色的火焰横插而入，冲散了风刃。小班定睛一看，正是黑崎夜殇背对着他站在他身前，身周裹着张牙舞爪的黑火，手握同样黑色的宽背大剑，整个看起来就是一团黑糊糊的影子。他轻松地将独孤羽格开，甚至还非常臭屁地回头朝小班看了一眼，那张脸上——如果还能看得见脸的话——一定是“你感谢我吧快感谢我吧”的欠揍表情。

因为黑崎夜殇的援助，小班得以用尽量轻的动作重新站起来。虽然因为运动钻石战神身上的伤口还在开裂，但是独孤羽的叫声攻击早已过去。周围还有一些人没能站起来，不知是因为还在眩晕中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永远不能再站起来了。小班惊愕地望着黑崎夜殇赶来的方向，那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些人，他们不再起伏的身躯浸在各种颜色的液体里。就是猜也能猜得到，那些是什么。

“你怎么能杀人！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啊！”黑崎夜殇听见背后传来小班带着愤怒和颤抖的声音。他耸耸肩膀，顺带将独孤羽弹开，没有解释。对于一个佣兵而言，阻挡他完成委托的，下场当然是死。

没有得到回答，小班正要把心思从尸体上拉开，去搜寻小玟和凌天，只觉身侧跑过一群人，硬是将他这块硬邦邦的大钻石拖走了。黑崎夜殇见小班“被”离开了战场，也急忙抽身跟上。他们的速度很快，受难者联盟的人根本无法跟上，渐渐地也都看不见了。一路只听小班叫着“喂小心点啊我是伤员！”“啊啊别那么离谱啊我要碎掉了！”，很快他们就远离了受难者们的新基地，到达一个光秃秃的悬浮岛上，进入一个岩洞中。

停下来一看，原来拖着小班就跑的是小玟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石头人，他们刚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