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我知道,对爷来说自然不是的,我只是希望,就一晚罢,若今晚你要出去,别在我这边睡,好吗?”
他抿唇看着她,在她说疼爱,照顾一个人一辈子的时候,她清楚看到紧紧握着垂在衣侧两边的手,甚至能清楚看到那手上的青色筋络迸在一起。
他没说话,没再说他会过去的话……她扯了扯嘴角想,他果然是要出去。
为何一副猛然恍悟的神色?
难道他本来提出过去她那里睡不是为了要出去吗?
他现在的沉默,她是不是可以当作,他允了呢?
记不清第几次转身,她握紧手中的狐裘,快步进了自己的营帐。
*****
原来,四大和美人一直在郎霖铃的营帐里,这一天一夜里,郎霖铃让她们在那边清理一些动物的皮毛。
二人心惦着她,但谨记着她的告诫,没有违拗郎霖铃的命令,忍了不和她做正面的冲突,当两个丫头围着她,低声说着的时候,她搂着她们,她知道,到目前为止,她最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回去,便可以暂离。
上官惊鸿不会不允她离开的吧。
她安静地听四大,美人说着话,她慢慢计划着,突然门口有护卫恭恭敬敬禀报,“翘妃娘娘,有客到。”
她一怔,这时候……会是谁呢?
她忙道,让客人进来。
客人进来,她一看,微微吃了一惊,来的是……夏王的婢女,之前在营帐见过的其中一名婢女。
那婢女恭敬地给她施了礼,呈递上一张纸笺给她。
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三更等,睿王猎区,放雪银。
正文 177 你的狐裘暖
夜,睿王猎区。
天公还是作美,篝火宴的时候不见雪霰,这场宴会结束没多久,又下了场雪。
但负手站立在冬树下的男人却仅着一身银白雪袍,衣履单薄。
这里已经是猎区极深的地方,再往下少许便是冬树林最深处,雪银的洞穴便隐匿在那林郁雪厚的地方。
恳景清到底没能捉到雪银,那东西的速度太快,要生拆无暇皮毛作大衣,最好不射死……男人淡淡想,一会,将事情都说清,他便亲自去捉。
这事今晚不做,便再没时间了,后天便拔师回朝,时间紧迫。而明晚的部署,不论对贤王,太子还是他来说,都是极重要的时刻。
他抿了抿唇,那双深黑犀锐的眸在浓黑的夜林里,烁烁而曜,一如冬季深林里的野兽。
让脑里再次勾勒了一遍那个大胆的主意,他沉思着,下意识抚住腰间的玉笛,突然就想起那天的戏谑。
——北地夷女倒是有副好嗓子,夷女粗~鄙,不通乐器吧,爷教你笛子,怎么样?
那个夷女当时心里在笑罢,哼……
从没在思考江山之事的时候被其他须事插亘进去……他心里一沉,突听得老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爷,清苓姑娘到了。”
他冷冷一笑,到的怕不只她一个罢,数十尺外,虽然来人步履甚轻,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出声音不少。
他也没说什么,回过身去,老铁早已退到深远处。
沈清苓还是作方镜的打扮,只是头上戴了氅子盖帽,略有些行色匆匆之色。她微垂着眼睑,声音淡淡,“我原以为……你今晚会让老铁送信给我,让我不用过来了。”
“哦,为什么?”他倚到一株冬树上,似饶有兴味的反问。
沈清苓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咬牙冷笑道:“上官惊鸿,你何必明知故问?”
睿王抬手拂掉肩上的雪,没有答话。
“温香软玉在手,何妨是那么个惊才绝艳的女人?”沈清苓本低低笑说着,这时蓦然一怔,随着他轻轻拍打着,他肩上的雪簌簌跌了下来。
他……等她很久了吧。
就在她怔默间,睿王从她身边走过,他笑着说,声色里却抿满嘲诮。
“沈清苓,莫拿翘楚来说事,论才,郎霖铃便不如她吗,你沈小姐也不如她吗?各有所长罢,除非……她是你这次拒绝我的借口。怎么,我给你这么多时间考虑,便是让你今晚将五哥他们一个个通知过来当说客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过了来?”沈清苓一惊,仿佛突然被什么刺到了,微微颤了一下,想也没想便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睿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今晚我过来,本来只是要听你沈清苓的答案,你让五哥他们过来替你说话,那我留在这里有甚意思!”
沈清苓这时却慢慢转忧为喜,紧蹙着的眉也慢慢打开……刚才的一番对话,他似乎确实还没将翘楚放在心里。
今晚之后,她明白,她绝不能对翘楚掉以轻心,一为那首曲子的秘密,究竟是常妃还是翘楚,二为上官惊鸿的心思……她不能让翘楚进到他心里去。
是的,宁王等人便在不远的地方,她是想让他们相帮,劝服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还不知道,若他知道她的答案,他将会如何的高兴?她要告诉他,她愿意当他的女人。
在她离开之前,她为什么不能也拥有他呢,她以前怕日后自己会痛苦,不会的,到她离开的时候,她便可以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她曾告诉过上官惊鸿,那人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实际上,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那个人现在不在这个世界里,他似乎不可能是他的政敌,但他却是上官惊鸿的……对头。
但那个人曾和她说过,不管她在这个世界里做什么事情,都是被允许的。
因为,最后他们会在一起,过程不重要。
那她和上官惊鸿相爱甚至成婚为什么不行?
她为什么不能同时爱他们?
最后,她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好,而现在她就和上官惊鸿在一起,他们能在一起很久,她将来会成为他宠冠六宫的人。
会的。
当然,这些她不能告诉他。
她只要告诉他,她的决定就好,还有让宁王他们劝服他,让她继续留在太子身边一段时间。
上官惊鸿曾说,他无需她助他,不,她怎能比不过翘楚!她要留在太子身边,帮他做一件大事,让他明白,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她才配做他心中的唯一。
哪怕她现在已经是。
她还是要让他看清她的价值。
将思绪一沉,她略有些激~动的再次喊住已经准备离开的睿王。
“上官惊鸿,你听我说,你不是要听我的答案吗?怎么,现在我有了答案,你反而不要了?”
睿王一声冷笑,漠漠回过身来。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心里一时也生了丝羞涩,低声道:“你等我一下,我把爷儿和夫人找过来,也算作个见证。”
她走得有些急,脚下微微一踉,睿王盯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扶住她,手附在唇上扣了声轻啸,老铁很快便施展轻功过了来。
“爷?”
“听声辨位,五哥他们的脚步声刚才是在前面右侧小林的地方停下来的,你过去将他们带过来。”
老铁颔首,即刻领命而去。
沈清苓心里一甜,他却放开了她,站在一侧,淡淡举目远眺。
沈清苓眼中浮过一丝轻笑,这时反而不想去说破……他便只管气恼罢,稍会听了她的心思,指不定得多欣喜若~狂,他等她多久,便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待得老铁领众人过来,睿王袖手在后,眼梢一瞥,勾了勾唇,“哦,将方叔他们也唤过来了。”
宁王夫妇,宗璞,秦冬凝,方明,景平和景清,所有人都来齐了。
宁王使了个眼色,沈清苓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走到男人的身边,正要说话,却突听得睿王微微沉声道:“有人正走过来,跟我来。”
众人一凛,但众人平日合作惯了,这时很快随睿王一起快步撤进林一株极大的冬树后。
刚隐遁好踪迹,声音已从前方的空雪地里传来。
“九爷,这样做……真的好吗?”
虽夜色苍莽,但相隔也不过数十尺,雪地映着薄光,雪地的人未必能看清冬树林里的情形,隐身在冬树后的众人却能隐约看到雪地上两道身影快步走过来,甚至能将对方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但也是这声音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说话的是……翘楚?
她口中说九爷,另一个人难道是……是夏王?
这深更半夜,他们孤男寡女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莫说半夜出行是大不韪,平日里也该多检点,他们是叔嫂呐!
按翘楚的话听来,按这情况看,这两人的关系……只怕早已不干不净了……
众人暗暗心惊,一时都是莫大震惊,不约而同悄悄看向睿王,睿王本微微俯下腰,雪地上女子声音一落,他立即挺直了身子。
“你是不知道那魔星的脾气,若不这样做,这小畜~牲你莫想能从他手上拿到……”
“原来,他和元宝一直在睡,是你作的手脚。”
女人的笑轻轻传来,铃般清脆。
沈清苓咬牙紧看着旁边的男人,众人紧密地靠在一起,他本站在她旁边,和她贴着衣衫,现在,她再也感觉不到他的稳度……似乎在翘楚的笑声传过来的时候,他便移动了位置。
她心里痛着恨着,却很快又生了股快意。原来,翘楚不洁……
声音仍在传来。
“翘楚,你冷吗?”
“你的狐裘暖着呢,这不正穿着吗?”
正文 178
冬树林外雪地。
密林夜暗,雪光薄映,将说话的人轮廓照得有些氤氲,但二人靠得甚近,仍能看清对方。
一个正是翘楚,一个是夏王。
翘楚看夏王本微皱着眉,这时唇角却浅浅勾着丝笑,倒是副矛盾的表情,她本笑拍着身上的狐裘,这时怔了怔,只听得他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穿,那时,我派了婢女过去找你,她远远跟着,看到上官惊鸿让你……将狐裘脱下来。”
据她又是一怔,突然想起上官惊鸿当时那个古怪的吻……她心头一跳,他其实是不是早就知道后面有人,如果他知道,那当时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也就那样罢。就像一个人本已受了致命的伤势,你再多捅他一刀,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闭了闭眼睛,末了,笑着回道:“怎会不穿呢?你忘了啦,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辩他喜欢她说“第一”这两个字。
看着她脸颊上淡淡的酒涡,夏王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几乎同一时刻,心里一阵后怕,活了二十年,他什么时候试过这种略带着恐惧去颤抖的感觉?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
也许是她说转赠礼物的时候,也许是她轻声弹唱的时候,也许是在营帐里她第一次说第一的时候,也许是那天她将腰间荷包扔给他的时候……
他竟想将她据为己有。
她和他以往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哪怕知也精通乐器,琴棋画他都会,他喜欢有才艺的女人,但他从来不爱听知弹什么唱什么。
哪里不同,他说不出。
但他爱看她弹琴的样子,双眸亮得像天上的星。
他喜欢她的才艺。
他喜欢她仅属清丽的模样。
他不爱看到她受到任何委屈。
可她终究是他哥哥的女人,哪怕他再无法忍受那个人对她的卑劣,他也不能那么做!
若非……若非她嫁的是他的哥哥,不管怎么样,他……他……必定将她讨过来!
他有些烦躁地想着,不觉用力一握怀中的狐~狸,元宝“吱哇”的一声叫出来,它本来尚在朦朦胧胧的睡着,这时睁开眼来,惺忪地看着两人。
翘楚看它模样可爱,将它接过,小狐~狸此时倒哪有半分狐~性狡猾的样子,当然,元宝只是只幼狐,不然也未必会被她和上官惊鸿“捉”到,她突然想起一事,微微奇道:“九爷,你怎么会想到要将元宝放生?”
夏王假装看着她手上的元宝,眼梢却暗暗攫着她……若不能光明正大,至少能这样看着……
“还在你帐里的时候,我就见你盯着它看了好几遍,我当时就有种感觉……你想放了它,在你到你丫头的帐里去拿狐裘给我的时候,我找了随行太医,问他要了两颗宁神的药丸,设法让小九和这狐~狸服了。”
“本来,让婢女给你送信也只是碰碰运气,若上官惊鸿……”他说着一顿,袖里的手微微握紧,面上却淡淡道:“若他在你帐里过夜,我便自己过来。”
翘楚微微蹙眉,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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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心里突然忐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