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看他冒火的眼睛,我知是吓到他了,忙柔声安抚“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在收拾行李?还打算去哪?”眼中危险的光芒一闪,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出一趟远门,你在此乖乖呆着,等我回来,好吗?”
“甚么要紧的事,我看你是嫌我烦了,所以要一个人离开——”他突然低下头,肩膀颤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一慌,忙道“怎会嫌你烦,我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涉险阿。”
“好,为了证明你的话,那你带我一起去。”扬起头,他露出狡猾的笑,哪里有要哭的样子。
什么嘛,竟被这小鬼摆了一道。我又气又好笑,敲了他一个暴栗,“小鬼甚么时候学的这般滑头!好啦,快回房收拾,我们马上出发。”
小毛球在床上吱吱地又跳又叫,像是抗议。我和景河齐回头对它笑道“知道,怎会忘了你!”
遣了景河同柳掌柜知会了一声,我带着景河,出了阁楼往后门悄悄去。
刚下了阁楼,却发现前面走来两个人影,
“公主,咱们回去吧?半夜三更的,好可怕。”
“不要,我倒要看看后面阁楼住的甚么娇客,客栈里的人为何不肯让本公主住那里?”
听说话的声音,竟是北苑和她的宫女。我一惊,刚想躲开,却先被她们发现了。
“甚么人,见了公主不行礼?”一声骄喝,她们提着灯笼飞快照过来。
糟糕。断不能叫她们招来侍卫。
我一抬头,对着北苑,泛起一个宛如恶魔般的阴森森笑容.用幽灵般毛骨悚然的声音,低低细语,“公主,我死的好惨阿————公主,我死得好惨阿!!”
“啊,——鬼阿!”那红衣宫女果然认出我来,吓得尖声大叫,扑通一声,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北苑也好不到哪里去,捂着眼,跌落在地,根本不敢看我,惊得哭了起来,“紫澜妹妹,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不是!呜呜,你别来找我啊!”
我乘机拉着景河飞快,走的远远,回头看,发现北苑还伏在地上不敢睁眼。我得意一笑,果然,鬼神之事,还真是最易吓人。可惜我只穿了白色的衣衫,要是在贴上白面膜,估计效果更好.
"姐姐,"
"恩?"
"你刚才,笑得好像真的女鬼.难看死了!"他亮晶晶的小眼看着我,不屑一顾.
脸色一僵,这个死小鬼.
马车就在后门,我们上去后飞驰而去。
雅看着我一脸僵硬,好奇地问,“怎么刚才听得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尖叫,我还以为见鬼了?”
斜睨了一眼景河,我扑嗤一笑,“是见鬼了。”
笑罢,心中一忧,但愿龙天行不要信以为真。否则追究起来,还真是麻烦了。
边城外5里范围内,皆在叛军掌控。我们自然不会苯到去硬闯。
在雅的指引下,我们从东侧最边的一片森林中行进。那里有一条极隐秘的小路,可安全通往边城,不被叛军发现,只是要多花2天时间。
天气与日变冷,这里的气温极是奇怪,好像一天能降10来度。行到第三日,寒雪扑面,大如鹅毛。撩起帘子,外头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呵出冷气,仿佛都能变成冰,冻结半空。
第五日,天地盖白,除了偶尔露出的树枝,瞧不见一丝其它颜色。地上的雪越来越厚,行进越发困难。不只如此,由于体能消耗大,大伙的食量也大增。临行又太过匆忙,包袱了带的食物不多,只能靠寻些林子里的野兽和植物弥补冲饥。
“歇一会吧,别介人未到,命先丢了。”我拧了拧眉,看看大家的脸色,均是苍白异常。为了加快行程,大家轮流着驾车,日夜兼程,想来都有些体乏身虚。
雅怜惜地看看敏儿,见她一脸憔悴,不舍道“好罢。你们在此,我去找些食物来。”说罢跳下马车。“我随你一起去!”敏儿顾不得疲乏,忙跳下车子,跟了上去。
“等等,把盐包带上。”我飞快地从包袱里取出特意叫景河准备的盐包,扔给雅“将采集到的植物割开一个口子,放进一小撮盐,然后仔细观察这个口子是否变色,若它变色,便证明有毒,不能食用。”
雅接过盐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道,“放心吧,这法子管用。”
目送他们的身影相互搀扶,渐渐离去。忽然有些羡慕,这几日同甘共苦下来,这对冤家,总算是感情稳定。斗嘴虽依旧存在,但那成分里,却多了些浓情蜜意。敏儿的笑容也日渐明媚。幸福,许这就是吧。不在锦衣玉食,而在于一颗飘泊的心终于可以停顿。
揉揉眼,那白雪的光芒射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忽然心惊,这些日子都要在雪地里度过,古代又没有雪镜,很容易得雪盲症。得想个法子。
“景河,找些布条来。”回头对景河道。
“啊?”
找了些狭长的布条,在中间开了条口子,做成简易的护目镜,虽不如真的雪镜好用,但总比不带要好。
“姐姐,为什么要带这个奇怪的东西?”好奇宝宝瞪大了眼问。
“因为它可以保护你的眼睛,不被紫外线伤害”我呵呵一笑,不理会他的反抗,硬替他带上。
“紫外线是什么线?它是紫色的吗?”
“这——”我一僵,代沟阿,代沟阿,果然是时代代沟。若到现在,谁不知道紫外线。耐下性子同他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我只得作罢“反正你带上就是了!”
“姐姐,你懂得好多阿!”
“是吗?这些是常识,我以后会慢慢教你。好了,瞧你眼都快睁不开了,快些躺下睡觉。”我柔声笑道,拍拍他的脑袋。
他乖乖躺下,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握住我右手的食指。我叹了一口气,这好像成了他的习惯,他是怕我突然离去吧!这样的依恋,是否太过强烈。若有一天,我突然离开,我不敢想象,他会怎样?
在我的坚持下,大家虽面如赧色,终还是戴上了护目镜。所以,虽在白雪皑皑中行进,大家也未患雪盲。
天亮、天黑、日复一日。
第七日,天晴,雪止。我们安全抵达边城。看着高耸的城墙,我忽觉心中热血涌动。
第三卷 烈火红颜 恰如寒雪 这儿是城墙的最东侧,饶了个弧度,离正城门颇远。下面是葱葱郁郁的森林,因战事未及此处,固城楼上头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残弱兵卫守候。
风颂雅的身份似乎颇高,只出示了一块古铜色的令牌,不多时,那些兵卫就从高高的城楼上放下用绳索编制的软梯。
我们四人沿着软梯,忍着刺骨地风,晃晃悠悠,翻过垛墙,攀上城楼。却见上面,七八个瘦弱老兵,紧握长矛,神色戒备地看着我们。
风颂雅忧心凤飞城的伤势,顾不得许多,便急切地拎起右侧一个瘦弱兵卫领子问道
“殿下此刻在何处?”
那兵卫被他骇人的目光怔住,吓得脸色一白,哆嗦道“回,回大人,小人不知。”
风颂雅脸色一沉“司副将呢?”
“在,在正楼处巡视。”
松开他的衣领,风颂雅转过身子看着我们,道“我们先去找雪吧!”说罢举步就想离去。哪只刚走下一级台阶,却从旁闪出一个40上下的老兵,脸色虽恭敬,眼中却含着几分警戒。
“大人请留步,容小人前去通报一声。”
“不必,我知道正楼在何处。”
“大人,——殿下有令,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轻易走动”
“大胆,你没见到这是什么吗?”风颂雅黑眸一沉,再次出示令牌。
“大人,这是军规,小人不敢不从!”见雅一脸怒火,那老兵虽脸色变了变,但却依旧不肯退让丝毫。
眼见争执要起,我上前一步,拦住欲发怒的雅,“即已来此,便多等一刻又何妨。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他不过是善尽职责,不必为难于他。”说罢,对那老兵使了个眼色“——你快去通报罢”
“是,小人立刻去。”那老兵感激地睇了我一个眼神,快步离去。
看风颂雅脸色依旧面色紧绷,十分不悦的模样,我笑道。“雅,大凡领兵,军纪都该严明。否则上令下不行,岂非乱套。”几日甘苦同行下来,我同他,也少了原先那份生疏客套,开始直呼名讳。
“我并非责怪他,只是有些担心殿下的伤势。”
“你是关心则乱。主帅有事必定军心大乱。可你瞧他们神色虽紧张肃穆,却并不慌乱。可见,此刻凤飞城,至少无性命忧患。”我指了指一旁守在垛墙口的兵卫,虽看似疲乏,却仍紧盯下方,无丝毫慌乱懈怠,
“但愿如此——”他叹了一口气,解下披风,为打了个喷嚏的敏儿披上。敏儿盈盈一笑,甜如蜜糖。
我淡淡一笑,走到垛墙处,遥望苍茫大地,一片雪白。虽是正午时分,日居正中,但那冬日阳光却要比平日里柔和许多。或者,在这冰天雪地中,它也乏力了吧。
景河跟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明亮的眼睛泛着不可解“姐姐,你在看什么?”
“地狱!”
“啊?地狱不是人死后才去的么?”
我轻轻捧起他冰冷的小手,呵着热气,慢慢磨搓,帮他取暖。景河阿,我该如何和你解释,但凡征战之地,皆是人间炼狱。生命在这里,贱如野草,倏忽之间,便可消逝,不留痕迹。
正自叹息,身后,突地传来雅欢喜的声音。“雪,你来了?”
身子莫名一绷,我霍得转过身子,看到,城楼阶梯下,远远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拾阶而上,一步一步,稳如山。淡黄如丝般的细碎光线,安静地流淌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映得眸子里那抹深蓝,碧波荡漾。走上最后一阶台阶,他停住,目光看着我,只一瞬,连咀嚼都来不及,就已风轻云淡地略过。
心底忽然冒出一缕秋叶般的萧瑟哀愁来,雪,与我生分了。
我黯然垂下眼帘,忽忆起我们相携逃难的那些日子。那时的他,虽总是对我冷落冰霜,但那份冰凉之意,却从不曾深及眼底。那像今时这般,看似客套,内里却尽是惨淡冷漠。好似过往共历生死劫难的时光,只我一人记得,只我一人挂怀。而之于他,却不过是天空里随意飘过的一朵雪花;那样漫不经心,那样无足轻重。
在这莫名其妙的时空里,我真心实意想当作朋友的,并不多,他也算一个。可是——心里突然委屈起来,无端端得委屈起来。
雪却像完全没注意到我似的,碧蓝的眸子,只是盯着雅,轻声问“别来无恙?”
雅幽暗疲乏的眸子一晃,心有余悸地伸手去捂胸口受伤处,又转头看了看敏儿,微微一笑“得以安全抵达,已是幸事,中间虽吃了些苦楚,不过,值得。”那笑里,竟将一腔男儿豪情化做万股柔情。
雪自然听不懂他眼底笑意为何而来,“这些日子没收到你的消息?正担忧是否出了岔子。想不到你竟能穿过敌营到此?”
“我传了多封密报,均被叛贼截下,所幸机缘巧合。从一个熟识的商人那里得知,黑森林有条鲜为人知的密密通道,可抵边城,这才冒险一试——”
“什么?密道!!我竟不知黑森林有密道。不是说那片林子中有妖魅惑人;但凡进去的人,都会迷路,困死在林中再也出不去!你是如何找到出入的?”
“这些皆是后话,留到日后慢慢详说。殿下此刻情况如何?我有要事禀报?”许久不见的二人,像是有千般话语压在胸口,迫不及待地聊了起来。一时间,竟顾不得旁人。
我静静伫立一旁凝望,认真打量雪。只见他棱角分明脸庞虽俊美如夕,却面色惨白,也削瘦许多。眼中更是血丝满布,眼底黑黑一圈,想来是多夜不曾合眼了吧。战事这般不利,这些日子,他一定消耗了大量体力和脑力,或许,有些心力交瘁了吧。心中那股酸涩渐渐淡去,影影绰绰浮起的,却是怜惜。
捏了捏自个被冻得的麻木的手心,想着刚才对他的嗔怨,竟像个孩子似的不懂事,心底不觉有些懊悔。一咬下唇,我自讽一笑,南宫冉啊南宫冉,你究竟在烦恼什么。经历了这许多劫难,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世界万事,哪能事事如意。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我虽不十分明白,却也有几分察觉,雪注视我的目光,带着异样的专注。可我知道,关于感情,给得起的,便要大大方方地给,给不起的,勉强也无济于事。虽然不知将来会如何,或许会突然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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