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母病重堪忧,故而自求卸去尚书一职。而后接任的席尚书,年初时又因明珠大人的事件,被皇上免了职下放了。在你来之前,来自礼部的克察大人也刚上任。据同僚所述,克察大人倒是个不错的,相信你不会受他压制而无法施展心中的抱负。”费扬古捋着须髭为萧逸山细细解释了一遍工部九年间的人事变迁。
“那就好。只是没想到,明珠大人竟然……真是世事难料!”虽然初入京城,可萧逸山也已得知纳兰。明珠因结党营私,私下教唆太子而被康熙罢职之事,免不了唏嘘一番。
“不谈那些了。去看看福晋们带着孩子在做什么吧。九年不见,必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了。不像咱们,除了政事就找不到话题了。哈哈!”
“是呀,还真不能小瞧了女人,莫说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离不了,光是少了那张嘴,就会觉得冷清不少。。”经费扬古一开解去,萧逸山也放下了心里搁着的事,笑着打趣起自个儿的结发妻子。“对了,老哥。昨儿刚入京城,就听说了皇上给四阿哥指婚一事,似乎对象正是……”
不待萧逸山说完,费扬古就大手一挥,骄傲中又透着些许无奈地应道:“没错,就是槿玺,当年周岁抓阄时你还见过的,一晃整整九个年头过去了。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大姑娘咯。”
“哎呀。真是她呀!哈哈哈,那真是要给老哥贺喜了!什么时候出嫁?到时我一定让福雅备份添妆大礼。”萧逸山一听传闻竟然是真的,除了讶异就是满心的欢喜。”老哥,你总算是熬出头了。皇上如此器重你,两个嫡子又如此能干,小小年纪就入六部做事。女儿又嫁的这么好,前途一片光明啊!比起你来,老弟我真是汗颜三把啊!”
“这是什么话!你不也已官拜二品了吗?咱们都是相当的,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有白费。至于子嗣。你不也有儿有女,儿女双全吗?虽然年纪还小。但过不了几年都会长大成人、功成名就的。”费扬古摇头制止了萧逸山的自怨自艾。萧逸山与宋福雅成婚多年,均未有孕。若非两人迁至福州,没有长辈叮咛,想必也老早妾室满堂了。哪会等到康熙二十四年,方才诞下一女,后又隔了三年,又得一子。也算是圆满了。
“老哥说得是,是为弟愚昧了。”萧逸山双手抱拳,朝费扬古一躬,继而两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大笑。
………………
费扬古与萧逸山两人窝在前院书房叨叨咕咕不停时,敏容与宋福雅也带着各自的子女在柳棠院相聚了。
“玺儿,翎儿,来,这就是额娘经常与你们提及的雅姨。这两个是雅姨的孩子,与你们一样,也是姐姐和弟弟。”敏容两手着槿玺和齐翎,介绍起刚入座的福雅和她一对宝贝儿女。
“哇!玺儿长得好漂亮,翎儿好可爱,敏容,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养孩子的呀?你瞧瞧我,费劲力气,就教出两个调皮鬼,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宋福雅一见到敏容的两个孩子,激动地一把保住槿玺和齐翎,嘴里还快言快语地数落起自己两个孩子。
“怎么会,我瞧着宝珍和宝亮也都很乖巧懂事。孩子们还小,自然是活泼好动。像玺儿,五岁那年就开始逮着机会往府外溜去玩,管都管不住。”敏容也笑着过福雅的两个孩子赞起来。
“玩玩也就罢了,你不知道,丫头不仅性子活跃,竟然还喜欢舞刀弄剑,成日里就拿刀剑砍砍杀杀,哪有女娃儿的样子。这回进京也好,趁着才刚七岁,一定要找个严厉些的嬷嬷管束管束她。”福雅一想到自己女儿的嗜好,就忍不住一阵头疼。
槿玺听闻,忍不住朝乖巧端立于福雅身侧的萧宝珍看去,正巧,萧宝珍也朝她看来,两人对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槿玺不曾让敏容知道她会拳脚,一来怕极了敏容的唠叨功,就像福雅每日里对宝珍耳提命面一样。二来,出其不意方能制胜,。她可不希望自己会拳脚的事被诸多人知晓,若真有个万一,她被劫了去,对方有万全防范,她还不能逃出生天。
“好了,玺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去附近耍玩吧,额娘与你雅姨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聊呢。”敏容见几个孩子都已熟悉,留在这里陪着她们大眼瞪小眼,也无趣得很,索性让他们自个儿去玩。
“好,那女儿带弟弟妹妹去小楼玩吧。额娘与雅姨好好聊聊。”槿玺点点头,微笑着起齐翎和宝亮,又朝宝珍说道:“走吧,珍妹妹,上我住的地方去瞧瞧吧。”
待槿玺等人走出柳棠院,福雅不由得羡慕道:“啧啧,如果珍丫头有槿玺一半乖巧懂事就好了。”
“你可别这么说,孩子们大起来自然会懂事。你若总这么在孩子们跟前念叨他们的不是,孩子们心里也不舒坦。”
敏容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我又何处不知这些……只是,唉,你不知道,在福州,什么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都要我亲自打理,府里招的人,不是手脚不干净,就是好吃懒做,短短几年,不知换了多少批……也不知是不是那边的人,没京城里的下人有主仆意识……如今可算是盼回来了。呵呵……”福雅叨叨絮絮地朝敏容抱怨起过去几年的艰辛。末了,过敏容的手,问起晴珞的近况来:“晴……宜妃最近怎么样?我走时,她刚由嫔升妃,连道贺都来不及……”
“你也知道的,虽然晴珞一直对你我二人真心有加,可毕竟是入了宫,这些年来,我统共也就见过她不上五次,其中有两次还是在宫宴上,远远瞧见罢了。”敏容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晴珞的近况。
“你可放心了,女儿嫁得这般好……日后入宫的机会也多了。倒时等宝丫头参加八旗选秀,少不得还需要你们一家帮忙呢。”福雅下意识地笑说道。
敏容一听,心里有些感慨。九年不见,不知是福雅变了呢,还是自己变了,总之,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膜,又少了一些默契,远远没有分别之前的心心相惜了。
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空间的阻隔,不仅会带走青春,也会变迁心境……
……………………
晚膳后,费扬古携同妻女送走了萧逸山一家后,再度窝回了书房。
敏容则牵着槿玺回了柳棠院,好不容易哄熟齐翎后,着槿玺坐在书房聊起来。
“喏,先看看我与阿玛定的这妆奁单可还满意,若是不够咱们再添。”敏容从书案抽屉里取出已经誊写全的嫁妆清单,递给槿玺。
“这些,你们定了就好,我无所谓。”槿玺虽然接了单子,却不打算细看。她是真的无所谓。皇家下聘的仪币本就不少,自己又带着两家铺子和一座农庄过去,就算家里不再出什么贵重物品,也足够了。
敏容一听,忍不住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那怎么成!女儿出嫁可是大事,何况你嫁的又是皇室,咱们就算再难再艰苦也是要给你撑足颜面的。”
槿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只得细细看起手上这份足有十几页的妆奁单来。
看完头两页,槿玺就忍不住了,扶扶额角,叹道:“额娘,这些……”她指指清单,“也太多了吧?咱家真有这么多产业吗?”
她着实怀疑。
倒不是她瞧不起费扬古,实在是自家阿玛委实太耿直,绝对不是做生意的料。若是拿历年来积蓄下来的银俸置下的,又觉得不可能会有这么多。
哇咧!竟然还有前门大街中心位置的铺面!越看越不可思议。
'正文 088 母女谈心'
“你的这副表情若是被你阿玛瞧见了,又要赏你爆栗子了,怎么?就许你做生意,不许你阿玛投资置产吗?”敏容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槿玺忍不住皱皱鼻。即便不算前世年龄,她也都已十一岁了,可敏容与两个兄长还总是当她才五六岁似的,见了她都要捏脸颊、刮鼻尖、点脑门……唉,这些小动作能不能别再对她一介灵魂已经奔四老女人做了呀!都汗颜似死了。
“这么说,这些真是阿玛置下的?”槿玺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翻完整份清单,她长嘘了口气:“额娘,这些会不会真太多了?要知道,内务府对嫁妆可是有限制要求的。”
“知道知道,你阿玛说了,除太子之外的皇子成婚,女方嫁妆不得超过一百二十抬。只有太子妃可以享受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定额,。”还道是女儿担心被内务府核查的事,细细解释了一番后,又朝槿玺肯定地说道:“所以你放心,这些呀,额娘都已经算过了,绝对不会超出限额。你仔细看看,若是觉得还有什么落下的,额娘自会调整。”大不了将一些衣物首饰等软件物什让随行的丫鬟婆子带去好了。
槿玺听了忍不住无语地望望天花板,末了,摇摇头,“女儿觉得已经很周到了,若真依我的话,就删掉一些吧。额娘,咱家又不是真的有钱没处使。不是还有两个哥哥正待成亲吗?少不了又要几万两聘礼……”
“这些呀,你阿玛心里都有数。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呀,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新嫁娘吧!别忘了有空多泡泡鲜花浴,把身子泡得香香的。到时候呀,四阿哥瞧了也欢喜!”敏容笑着打趣起自己女儿来。
果然,槿玺被她这么一说,两颊也迅速飞起两朵红晕。
不都说古人很含蓄么,怎么连她这个素来一本正经的额娘也会侃荤段子了?!
“额娘!”跺跺脚,她撒娇似地抱着敏容的胳膊说道:“女儿其实不想这么早就嫁人的!”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在这个时代赶潮流嫁人!
不过,自知道胤禛与她一样,灵魂来自现代后,抗拒心理总算是消了一大半。。如今又获知他原来竟是应氏船务那个曾连续几年在八卦周刊上排名前三的黄金单身汉。余下的一点抗拒心理也顿时消失无踪了。
至少对方不是”活到七老八十岁死之后再重生”的老男人。总之,如今想来,倘若他真能做到如白晋所说的那般:为了她一棵树,愿意舍弃整座森林的话,嫁给他也真是一桩再划算不过的生意!
她远在另一个时的方宜梅老娘,也总算可以放下悬着的心了吧。虽然时空阻隔,可女儿也的确是风风光光地出嫁了不是?不仅如此,还是一个未过及笈就被夫家预订下的香饽饽。
“嫁不嫁的哪由得你说!”敏容笑嗔了一句。“你呀,就收收心,这阵子别常往铺子跑了,被铺嫁衣什么的,虽然有丫鬟婆子帮着做,可也不能撒手不管。至少喜帕、被巾得你自己来绣。那样才能与四阿哥长长久久……”
槿玺闻言不雅地翻翻白眼,若真如此,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新厌旧、宠妾灭妻呢?难不成那些正妻出嫁前做的嫁衣女红还不及那些个姨娘妾室、青楼花娘吗?
不过,想归想。敏容的提议也是不敢辩驳的。毕竟在古代,这些活计是每个新嫁娘必须要做的嫁前准备。
“知道了额娘。。”槿玺嘟嘟小嘴。乖乖地应道,蓦地。想起丫鬟婆子的事,还没定下陪嫁人选呢,遂与敏容商量了起来:”对了,额娘,随嫁的人选,您定了吗?”
皇子福晋的陪嫁人选是四个丫鬟,四个婆子。皇子府邸另有四个丫鬟可供差遣。这一来,她届时要在十二个丫鬟、四个婆子共十六双眼皮底下过日子了,想想就憋闷。
“还没,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额娘也不来干涉,不过,听邢嬷嬷的意思,新进的人员里,倒是有几个挺不错的。明儿额娘陪你去看看,若是能定下,也好早点帮你拾掇起嫁妆事宜来。”
“绛蕊性子冷静,身手也不错,我肯定是要带走的。再挑三个安静不多话的吧,至于能不能干、聪不聪明倒是其次。”槿玺偏着头想了想,朝敏容问道:“至于婆子,额娘,你觉得邢嬷嬷怎么样?”
“邢嬷嬷嘛……老实说,初时几次接触,我总觉得她性子有些怪异,想来从宫里出来的人,孤傲些也是正常的。不过处久了,倒是觉得挺不错的。额娘也想过,她若是愿意,就让她陪你出嫁。毕竟她不是咱家的下人,一切需要商量着来。”
“邢嬷嬷之前已经与我说过,若是我愿意,她必定陪我出嫁,还说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额娘,我不担心别的,就怕她身后还有主子……之前在家里接受她的教习,就算她身后另有主子也无碍咱们生活,可若日后随我入宫……”槿玺忧心地说道,就怕她背后的主子会对胤禛不利。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也全无可能。试想啊,凭邢嬷嬷的能力与本事,当年宫里缘何要放她出宫?即便出宫,想这天子脚下,权势、财富比自家阿玛大的京官要多少有多少,缘何主动来自家应聘教习嬷嬷一职?这些,都不能不让槿玺怀疑邢嬷嬷的真实身份。只不过这么些年来,邢嬷嬷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