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确实实得依赖我们。所以他们塞给我们这年轻的解决麻烦的能手,他显然想要知道,我们是否值得信任。顺便提一句,里奇这名字对你可有什么意义,老伙计?”
“一点儿也没有。那是个名字?”
“是名字,”梅斯戏弄地回应。“我不是出于想象,”他用更低的声音说下去,“你在这儿读了不少报纸哩。”
“凭我的这种日程安排?”
“哥伦比亚正在毁灭他们自己。贪婪和傲慢。但那是可卡因的可以预料的作用之一。我想,他们在学校里没有教你什么是傲慢吧?是的,当然没有。你知道巴拉望的白色产品变得多么值钱了吗?”
布鲁姆思韦特咧开嘴笑了,露出右边掉了颗犬齿。他举起那只思考者计算机。“自从我听说申在韩国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制造这个,我一直想要弄上一个。”
“小心别让我们的年轻客人知道申的搭卖品的规模。”
“那我们被看作干什么的了?安妮公主在挽救流血的儿童吗?”
“随你的便,老兄,只要年轻的凯文不注意到申白色产品的头号来源,全世界的古柯碱和强效纯可卡因。”
布鲁姆思韦特轻轻吹着口哨。“哦,天哪,”他的眼睛闪着火花,“在你说到申的时候,你指的就是巴拉望。”
“申有一种第六感觉,会在几年前就告诉他该在哪儿下注,以及雇佣什么人。你已经成为重要人物,你这下流的老混蛋。”梅斯走向放在一个食品橱顶上的深色商标的朗姆酒。“有冰吗,老兄?”
布鲁姆思韦特开始在一只小冰箱里翻找。他拿出几块方冰和一罐酸橙汽水。“喜欢加酸橙吗?”
“也为纽约的新朋友来一杯,”英国人的眼光变得敏锐起来。“介意让他带约瑟皮娜过夜吗?还是她对他说来太小了?”
“你知道那句老话。大姑娘、大娘们;小姑娘、小娘们……”
“是吗?”
“都是娘们。但不是约瑟皮娜,同意吗?她是个纯洁的姑娘,谁知道老凯夫一直在那儿干哪号子事呢?我将为他再找个娘们,一个妓女,待客殷勤可没什么坏处。”
“除非他敢出格,”梅斯一屁股坐到一把柳条扶手椅里,呼了口大气。他轻轻抹了下前额。“他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种植的范围,”梅斯谨慎地咕哝,“我给他看了一块地,谎称那是实验性质的。明天,他只去看三号工棚,那个棚子很小,微不足道,他不会专门去看七号或八号。他对我们可卡因生意之外的那一面并没有察觉到。我们不像那些哥伦比亚傻瓜,是群不听指挥的农民;我们是生意人。我要那个小伙子,”他继续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像鹰似地被看着,他有潜在的危险。如果我们认为必要,他也是可牺牲的。”
“你意思是……?”
“我这是打申劳那儿听来的,他已看出这人对最精心设计的计划也能做出什么来。他说他以前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天生的杀手。你知道申还说了些什么吗?”
“他去教了你‘傲慢’这个词吧?”
梅斯突然一笑,毫无表情的脸面孔扭在了一起。“他变得富于哲理了,他十分严肃时讲话就是那样。他对我说:在申剪平的草坪上,草变成了一片绿色的天鹅绒。”
“有点诗的味道,是吧?”
“他说:然后一棵蒲公英突然冒了出来,毁了它的完美。你知道我们怎么处理那蒲公英吗?”
布鲁姆思韦特的微笑跟他的微笑相匹,只是少了颗牙齿:“我懂你的意思了,先生。”
凯文敲敲那扇纱门。“正及时!”那英国人叫道,“进来,快坐下。凉快凉快。”
凯文走了进来,又拿了台思考者计算机。“把自己的也带来了,以防你需要训练。我回纽约后,会寄给你一份说明手册。”
“想得周到吧,布鲁姆思韦特?饮料怎么样?”
“只是一种边远落后地区的代基里酒,”那伦敦佬说,拿出所有的酒来,那些酒带有朗姆酒的深棕色。
梅斯把他的杯子朝凯文举起来。“干杯,我的孩子!欢迎你到巴拉望来。这只是我们帝国一块小小的边区村落,但我们乐意向你表示真正的申劳的殷勤好客!”
第46章
那姑娘名叫艾里斯,她比约瑟皮娜高,但没有约瑟皮娜那副好性子。她生着一张冷淡的狭长的脸,天鹅颈,样子就像古埃及王后奈费尔提蒂,这种模样在太平洋地区备受称赞。她和凯文并排躺在狭窄的床上,注视着头顶上方的电扇悠悠地转动。
凯文从一跟她睡觉起就知道她是一个职业老手。不是因为她的技能远远高于人们,对这穷乡僻壤的当地女孩——即使是一个一流的女孩——的期望,而是因为她的香味。这是一种刺激的城市派头的气味,部分是麝香,部分是檀香。但那不真的是无意中散发的,而是因为艾里斯从未停止使用这种强烈的诱人的芳香。没有哪种香水持续时间会这么长,凯文知道,艾里斯吞了些香料,这是妓女的小伎俩。如果她出汗,每滴汗里发出麝香和檀香的气味;如果她感到亢奋,就在性欲高潮时放出浓烈的香雾。不管他吻她苗条、光滑的身躯的什么部位,他都会吸得满嘴的香气。
檀香木中有股古代木料烧成的死灰的气息,这是一种行将消失的气味,一种暗示秋后冰雪的教堂的香气,如同来自陵墓似的阴森气息。
到半夜时分,艾里斯已经使凯文吓得魂不附体,再让她骑在他身上就像是屈从于一个充满千年遗恨、正在脱去旧亚麻布裹尸布的木乃伊。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以前从没有妓女使他产生过这种印象。
他慢慢从她身下挪出,站在床边,笑得令人愉快:“晚安,艾里斯。”他走向写字台,在钱包里找到一张五十美元。他盯视着她令人哀伤的美貌:“晚安。”
在燃短的蜡烛微弱摇曳的光下,她无精打采的埃及人模样的眼睛睁大了。“这给得太多了,”她润润嘴唇,小小的舌头像条蛇舌一样伸缩。
“不多,如果你现在就走开的话。”
“我弄得太猛了吗?”
“一点也不。”他注视着艾里斯,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只是我开始……呃,对你有了各种古怪的想法。”
“随你怎么古怪都行。”她问道,“要用鞭子吗?”
“只是心理上古怪。我哥哥曾经告诉我一个词,叫恋尸癖。”
“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从一把椅子军捡起她短短的花衬衣,把它丢在她的头和她的纤细的气味浓烈的身体上。随后他把那五十美元的票子塞在她的小小的乳房之问。“以前曾经有什么人提到过这个吗,艾里斯?你身上有种鬼似的感觉。”
“我可以做鬼,随你怎么古怪地玩,全听你的,不管什么,只是别用刀子割我。”
这请求在他头脑里响了一会儿,她的生活同时也快速地闪过。“Adios。Buenosnoches。Hastaluego”①
①这句为西班牙语,意思是:“再见。晚安。回头见。”
艾里斯咯咯笑着:“我不说西班牙语。”
他把她带到他的木屋的纱门前。“走吧,美人儿,再见。”
凯文等了半个小时,听着夜间的声响,想着他对艾里斯的奇怪的反应。她站在外面这可怕的丛林地里,她对他的吸引力被她身上带着的那种任谁也不该过的生活的气味所加强。
“全听你的,任你怎么古怪地玩,我可以做鬼。”他战栗了一下。什么人曾经多少次割破她柔软、光滑的皮肤,为了看到鲜血涌出的那种反常的快乐?她有着那种某些男人渴望扼杀、撕扯并劈砍的优雅的东西。他摇摇脑袋,想使这个夜晚变得清醒一些。寂静。没有鸟鸣。没有微风穿过树叶。
卫兵们会在日落时锁上目前在地里干活的囚犯们。吉普车不再巡逻这个地区。但艾里斯则可能已把发生的事报告给了她的老板或任什么管她的人。妓女有忠心,当然啦,但你并不知道对谁。她恨和他一起待了三个小时。够公平的。或许,他们原本期望她会让他整夜不能行动。然而,没有哪个自尊的妓女会报告说那一夜根本不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三次性欲高潮,记分卡上会把它记下,钱,那就是钱。
他发现自己真想在这座小屋里找到另一个出口。只有一扇前门和三面的大纱窗,即使在深夜把它置于监视之下也是很容易的。第四面墙那侧是洗手间和帆布隔开的淋浴。凯文不声不响地走进去。里间也可以打外面进入,一个人经过,一天工作以后身上脏了,就可以在进人他的房间之前,先把身上洗干净。如此说来,这就是第二个出口。妙。
早晨一点时,凯文已经重新打好他的行李袋,丢下他在途中披着的脏衣服。那台思考者他装了起来。几个月前凯文得到它以及他给布鲁姆思韦特的一台。那台经过特别的改装,使用一张由一位电脑专家编制的程序卡。这种电脑带有那种卡就能起一台超小型无线电收发两用机的作用,有效范围是两公里。所以监听梅斯向隔壁布鲁姆思韦特作指示简直太容易了。
七号和八号工棚是禁止进入的地方,是吗?
1点15分,他已经在住宿区外放松着步子朝着今天下午他从开来的直升机上瞥见的那些棚地的大致方向走去。那是些四面敞开、铁皮顶的庞然大物。如果梅斯要他相信巴拉望只是一个小小的试验机构,这些棚子已经泄露了天机。他们正在改造一些工棚用来制造某种巨大的东西,比齐奥·伊塔治所梦想的要大得多。他也从空中瞥见了其他建筑物,包括一个大猪圈似的关囚工的地方,两座结实的多半是给卫队住的建筑物,一个直升机起降点和一个邻近的带花园的寺塔式建筑,可能是所医院。
但是七号和八号工棚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特别?那个让他看的样品是世界其它地方都能见到的那类工作棚,有简单的机械,用以浸解、炖煨古柯叶,搀进试剂,再经过几个加工步骤,生产出为行家们所称赞的可卡因氢氧化物。
梅斯,他自己是个同性恋者,也染上了毒瘾。那种白色的东西会对人的头脑产生某种作用,使得开头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后果,在可卡因控制下渐渐处于一种精神状态,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对的,对的。不管是什么,你知道自己都会赢。
2点整,凯文已经检查了大部分工作棚。他断定,他们能轻易产生足够的精炼白粉以供应西半球任何毒贩子所要的任何东西,甚至会像雨后春笋般发展的交易速度一般快。至于强效纯可卡因需求,一个工棚明显是专用于为特别高纯度的强效可卡因生产配制可吸式衍生物的。这种强效纯可卡因会让人丧失一切人类的情绪:恐惧,悔恨,痛苦,甚至饥饿。他也发现,强效纯可卡因合上海洛因能产生一种叫做“梦罗克”的新感觉,这种东西比任何曾经有过的街头药品都更易上瘾。巴拉望岛上一切都是最时新的。
凯文一直在靠月光工作,月亮被云遮盖时便停下来。头顶上方的半个灰白月轮给了他所需要的足够光亮,也给任何哨兵同样的光亮。但这地方的安静使人放心。夜里什么人也不会巡逻这种地区。这不是那些需要守卫的工棚,这是奴隶们白天劳动的处所。
另外两个工棚独自隐藏在一小块土生植物丛中,这片树丛在整座山脊被重耕并用来种植古柯树后幸存了下来。这块呈方形的树丛已长了二十年,在月色暗淡时把那两个工棚隐藏了起来。但当云移开后,凯文能十分容易地看到它们。他也能看到一道二十英尺高的挡风篱笆围着这个地区,大门用三道高度不等的插销加固,每道插销都带有自己的钒钢大挂锁。围墙顶上装着扭绞的锋利的铁丝网。他的嘴感到干燥。他润润他的嘴唇,仿佛又尝到了艾里斯身上的味道。
凯文这会儿真怀念他丢在那个小屋里的脏内衣和衬衫。他需要那种东西丢在铁丝网上。就在又一块云遮掩月亮之前,他检查了篱笆,寻找通电或安装警报系统的迹象。在这种穷乡僻壤,不需要任何那种高级东西。
他又把篱笆看了一遍,看到在一卷铁丝网结束、另一卷开头的地方,有一个几英尺宽的缺口。看来某个颇有经济眼光的人宁愿让这个口子留着,也不愿再用一整卷新的铁丝网来填塞两英尺的长度。
2点30分,凯文爬上篱笆越了过去,在七号和八号工棚里潜行。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秘密实质使他困惑不解。不错,它们不包含任何把古柯叶打碎并提取其要素的正规机器。但这地方明显是某种实验室。板条箱里沉重的大玻璃瓶整齐地堆在五十五加仑的钢圆筒旁。
在中学和大学,凯里都是佼佼者。凯里给他做作业,凯文才勉勉强强通过学业。他以前从未对这虚度的青春悔恨过。但现在,这些容器上标签的名字正是化学教师们多年来滔滔不绝地对他讲的那些拗口的字。他读标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