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妈妈脸色变得铁青,这私生子抱进家门的事要是传开了,她刘招银就不用在这小王村呆了。
夏建辉颇感无力,往前拱了拱,挤开翠珍婶子,使劲儿戳着奶娃娃的脸蛋儿,故意问:“爸!这就是我爷让你收养的弟弟呀?”
金子爸爸也知道自己刚才一得意忘了形,干笑两声:“嘿!是啊。”
银子妈妈拉着脸剜了一眼金子爸爸:“你就会胡咧咧!照你刚才那么说别人还得以为这娃是你的呢!”
“抱养了就是我的了。”夏来金眯着眼盯着夏建辉戳奶娃娃,嘴角尽是笑意。
翠珍婶子眼珠转了转:“哎?五叔咋儿还想起让你们收养儿子了啊?这有儿有女的……”
“爷爷说我表叔家出事儿了,撇下的孩子不能没人管,二叔家条件不及我家,让我爸收养了。”
“啧,辉子倒是啥都知道。”
“他爷说的时候,这臭小子就在旁边儿听着了。”
“啧,辉子好脑袋瓜子,将来准有大出息,没准儿就是咱们小王村头一个大学生了……”翠珍婶子说着拍拍夏建辉的屁股,“我说大侄子,将来考大专还是大本啊?”
“大专。”
“大专有啥好的?要考就要考大本啊,将来好住高楼大厦啊……”
“冰砖好吃啊……”夏建辉趴在奶娃娃身边儿漫不经心的应付着翠珍婶子,手指头不停的戳着娃娃的腮帮子,奶娃娃嫩嫩的脸蛋儿被戳出一个个浅浅的红印子却也不哭,反而一直对着他咯咯乐。夏建辉余光瞥了一眼银子妈妈,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佯装可爱:“妈,这娃娃真有意思,以后他就归我吧!”
银子妈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下夏建辉的后脑勺:“吃货,你当他是塑料娃娃呢啊!”
夏建辉捂着后脑勺讪笑:“嘿!”
“傻笑什么!去请你爷爷奶奶过来。”
“是了,说起来这正经是五婶子的侄孙子呐!”
夏奶奶有侄子么?当然没有,这奶娃娃就是夏来金的私生子。之所以有了这套说辞就是夏老爷子为了防村里的人嚼舌头提前交代下来的。
不过这套说辞现在用还行,等这个小狼崽子长大了,说他不是金子爸爸的私生子估计也没人信了……
临走还不忘使劲戳了奶娃娃一下,奶娃娃吃疼终于哭了,夏建辉心满意足的趿拉上鞋往外跑。
等他把夏老爷子和夏奶奶叫过来的时候,《戏说乾隆》还在继续,正在播春喜用煮熟了的馅儿包饺子糊弄乾隆那段,可是看《戏说乾隆》的三姑六婆们已经散了,只有那群小萝莉还在院子里跳猴皮筋儿。
夏老爷子一进里屋门眼睛就盯在了小狼崽子身上,不过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错开了。夏奶奶喜形于色,从夏来金怀里接过小狼崽子就来了句:“像,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建辉不孝的在心里默默吐槽:金子爸爸那些个不着调的地方多半是像奶奶了。
银子妈妈脾气是属爆竹的,一点就着,虽然碍于夏奶奶是长辈没炸出来,可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是啊,我生的这俩都长得随我了,没一个像金子的。”
“就你这死老婆子爱瞎咧咧,以后少给我说这种话,这娃是金子抱养的!”夏老爷子截住夏奶奶的话,不耐烦的用烟袋锅子敲敲炕沿,“行了,看也看过了,你赶紧回家收拾饭去!”
“爷,奶,在我家吃呀!”夏建辉抱着夏老爷子的大腿晃啊晃,至少有爷爷奶奶在金子爸爸和银子妈妈不会立马干起来。
只是这次夏老爷子没随了夏建辉的意,执意把夏奶奶轰回家做饭去了,而他自己也只是给小狼崽子留下个名字,又用烟袋锅子敲着夏来金的脑袋壳训斥了几句就拍拍屁股回家了。
1991年5月1日,星期六,艳阳高照。
刚过满月的小狼崽子来了,比预想中早了两个多月,不是狼崽子他妈早产,就是先前金子爸爸没说实话,当然我更倾向于后者。
奶奶说他跟金子爸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此,在爷爷奶奶走后,金子爸爸多挨了银子妈妈两脚。
夏丽妮小萝莉回家后做了跟我同样的事儿,狠狠地戳了两下小狼崽子的脸蛋儿,然后就开始计划着用小狼崽子代替金子爸爸买给她的塑料娃娃,结果被银子妈妈以小崽子太麻烦她照看不来为由温言拒绝了。
杯具,这就是差距。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都是疼小的,可是银子妈妈就是重女轻男,更疼夏丽妮小萝莉。
这辈子小狼崽子叫夏建煌。容我大笑三声,姓夏,我们这辈儿排到建字已经够杯具了,结果这小崽子叫了这么个名字,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最杯具只有更杯具吧!
我给小狼崽子起了个小名儿——小黄,希望他长大后能像村东头李大爷家的老黄狗一样温顺忠诚。当然,我想金子爸爸和银子妈妈肯定以为我叫的是小煌来着……
4、愁死爹的拖油瓶
小黄就这么进了夏家的门,银子妈妈心里憋屈,堵着气不管这个狼崽子,更不准夏来金抱着狼崽子上东屋的炕,折腾到最后夏来金家就变成了男女宿舍——银子妈妈和小萝莉睡东屋,夏来金带着夏建辉和小黄睡西屋。
滦北市地处华北北部,而小王村又在滦北市的北郊,进了五月白天虽然不怎么冷了,但到了夜里还是很凉的。
夏建辉缩在被窝里,只露一个圆圆的脑袋在外边儿,呆呆的盯着夏来金的背发呆。
夏来金背对着夏建辉,拿着奶瓶咧着嘴乐呵呵的喂小狼崽子喝奶,时不时的还招呼声:“宝贝儿子。”
夏建辉默默吐槽:宝贝儿子?老子给你当了35年儿子都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一声啊,到了这辈子才勉强混了个混蛋儿子,那小狼崽子怎么一进门就是宝贝儿子了?呵!给你宝贝儿子泡奶粉怎么还光烫奶瓶儿不烫奶嘴儿啊?我擦,你到底是多宝贝这个私生子啊?就差放嘴里含着了吧?还抱,还亲……
想着想着夏建辉的目光就变得有点怨念,眼睛跟着就眯了起来,嘴也鼓了起来。夏来金哄睡了小狼崽子翻过身来看夏建辉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那怨念的目光,忍不住呵呵一笑,伸手捏住夏建辉的脸蛋拽了拽:“混蛋儿子,看你这副熊样!”
“哼!”夏建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掰开夏来金的手缩进了被子里。
“怎么就被看了个正着呢?35的大男人,活了两辈子的人,跟一个刚出生的小狼崽子争风吃醋……丢人啊!”夏建辉在被窝里捂着脸,极度郁闷,只是……
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夏建辉身子一僵,一只大手把光溜溜只穿着一条小裤衩的他捞进了怀里,脸贴着结实紧致的胸肌,头枕着有力的臂膀,带着薄茧的手掌摩挲着后背,这种感觉……好怀念。
上辈子从几岁开始金子爸爸就没抱过他了?哦,好像就是五岁吧,从金子爸爸第一次出轨开始他就没再抱过他们姐弟,后来,金子爸爸知道他跟男人上床就干脆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
夏建辉鼻子有点酸,吸了两下干脆就晃着脑袋在夏来金胸脯上蹭了蹭鼻子。
“啪!”夏来金一巴掌拍在夏建辉屁股上,不疼却异常响亮,“混蛋儿子,拿你老子胸脯擦鼻涕哪!”
“没!”夏建辉矢口否认,但是本来脆脆的童音却有点哑。
夏来金搂着夏建辉的手臂紧了紧,揉着他的后脑勺,问:“阿煌来了,以后就有弟弟陪你玩了不高兴么?”
“……”夏建辉默然不语,如果可以选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着这个小狼崽子。
“呵!小混蛋,脾气还不小呢!”夏来金捏住夏建辉的屁股,“再闹脾气老子可拧了啊!”
夏建辉满头黑线,忍了又忍,没能忍住,佯装着挣扎踹了夏来金一黑脚,正中要害。夏来金倒吸一口凉气,咧着嘴,按着夏建辉,声音带着颤音:“小混蛋,老老实实睡觉,再乱动老子真揍你屁股了!”
夏建辉不吭声,彻底安静下来,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正在默默后悔,刚才真应该再用点劲儿废了金子老爸的作案工具,来个一了百了什么的。
这一觉,夏建辉睡得格外香甜、踏实,直到太阳晒到屁股的时候才被一阵炸雷般的哭声惊醒。夏建辉郁闷的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小狼崽子,伸出手指,趁着他哭使劲戳,于是小狼崽子哭得更加厉害。
夏来金手上戴着肥皂泡跑进来,边跑边小声嘟囔:“哎呦,宝贝儿子快别哭了,再哭就要把你那混蛋哥哥吵醒了……”
夏来金的话戛然而止,转而愤怒:“小兔崽子,你把他戳哭的?”
夏建辉慢吞吞的仰头,看着夏来金:“他把我哭醒了,我在哄他。”
“……”夏来金磨磨牙,擦干净手笨手笨脚的抱起夏建煌,摩挲着夏建煌脸上几个深红的印子:“以后不准戳脸,破了相找不到媳妇咋办?”
夏建辉瞥了一眼俊朗的夏来金心里默默吐槽:这小狼崽子长得像你,您那唯一算是缺点的大嘴他又没遗传走,倒是随了他那个漂亮的妈,怎么可能找不着媳妇?
“发啥呆呢?当哥哥的以后不准欺负弟弟了啊。”
夏建辉心说如果能把他养成兔子还好,如果养不成,以后他不欺负我我就烧高香了。
“哦,那以后不戳他脸蛋了……”夏建辉见夏来金满意的点头,心里莫名不爽,随即加了句,“戳他屁股。”
“……”夏来金无语,决定对混蛋儿子冷处理。
夏建辉在炕上打了个滚,百无聊赖:“爸,你咋没去上班?”
“没人看小煌。”
“那你以后要在家当全职奶爸了?”
“混扯什么呢,起来去叫你奶过来。”
“我妈呢?”
“带着你姐赶集去了。”
“哦,你不去上班没事儿?”
“没事,有你冀二叔和程三叔在稳妥着呢。”
“爸,你以后得对冀二叔好呀。”
“小兔崽子,咋只对冀二叔好?”
因为冀二叔对你真心实意,没有半分二心呗。当然,这句夏建辉不能说,他只能用脚踹着夏来金的腰,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喜欢冀二叔,还有冀二叔是好人是老实人。”
“小兔崽子,懂个屁。”
“毛主席说辜负老实人会遭雷劈的。”
“滚蛋,别胡说八道了,去南街叫你奶过来。”夏来金拎着夏建辉的后脖领把他丢下炕,“还毛主席说,你背过毛主席语录么?”
夏建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指着板柜上的瓷像煞有其事的道:“没有,但是我拜过毛主席瓷像。”
“滚犊子!没个正经。”
“反正冀二叔是好人,你得对他好。”
“你干脆去给你冀二叔当儿子得了。”
“我倒是想呢……”夏来金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反正你也有小黄了,要不你去跟冀二叔商量商量让他收养我吧。”
“小混蛋,想气死你老子啊?赶紧滚蛋,你冀二叔才不要你呢!”
“哼哼,那可不一定!”夏建辉擦干净脸,在夏来金发飙之前溜达出了门口,到了院子里童心一起,还转身对着西屋窗户吐了吐舌头。
“……”夏来金郁闷无比,无端有点嫉妒冀建国。
两辈子加起来多少年了,夏建辉睡了第一个好觉,心情格外舒畅,一路哼着周杰伦的双节棍溜达进了夏奶奶家的院子。夏奶奶正在用压水井压水洗衣服:“你这臭小子这是哼的什么曲儿,哼哼哈哈的?”
夏建辉蹲在盆边儿,伸手捞着肥皂泡,慢吞吞地道:“电视上新学的,奶,我爸叫你去我家呀。”
“啥事儿?这正洗衣裳呢。”
“不知道,就是叫你去我家呀。”
“等我洗完衣裳。”
夏建辉寻了个板凳,坐在厢房房檐下的阴凉处看着夏奶奶搓洗盆里的白衬衫,看着看着肚子就开始造反:“咕噜噜!”
“饿了?”夏奶□也不抬,“碗柜里有早上炸的麻团,去吃。”
“噢。”夏建辉走到一半儿又折回来,踢着小短腿闷闷的道,“奶,碗柜太高。”
“臭小子让你爷拿给你,你爷在屋呢。”
夏老爷子用碗给夏建辉装了三个麻团,跟着他到院子里阴凉处坐下,边抽旱烟边套话:“你这臭小子早上没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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