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了礼,花溪领着两人在厅里坐下,让红柳招呼两位姑娘随侍的丫鬟,悄声吩咐了春桃去上茶。
春桃退出去,慕韵宜先开口了,“妹妹这地方倒是比府里别处凉快些。”
花溪笑应道:“许是园子背阴,后面又有片竹林子,能挡些暑气。”
春桃端了盘子进来,将粉彩莲花杯递给了花溪,白瓷刻缠枝菊花杯搁在了韵宜手边,还有一盏矾红描金云纹杯放在了韵欣坐的小几上。
韵宜饶有兴趣地瞧着春桃手里的三只杯子,连拘谨的韵欣也流露出诧异好奇的目光。
“这又是玩什么花样?”
花溪卖关子不说,笑吟吟地举起自己那杯啜了一口,“尝尝便知。”
韵宜笑着看了看自己那杯,里面澄黄色汤水泛着丝丝甜香,白瓷细腻衬得那黄色晶莹透亮,煞是好看。
举杯抿了一口,“柚子?”
“柚子蜂蜜茶,生津止渴、润肺去燥,美白祛斑、嫩肤养颜。”
“那我这杯呢?”韵欣没饮,一脸好奇地看着花溪。
“柚子性凉,妹妹给姐姐准备的是莲子大枣茶,红枣补气养血,红润面色。天热,加点莲子祛暑气。”
韵欣含羞带怯地点点头,柔柔地道了声:“妹妹有心了。”
“你那杯呢?怎么瞅着颜色暗沉了些,没我和五妹妹的好看。”
“荷叶茶,清理肠胃,滋肝润肺。”花溪笑着又抿了一口,最近春桃太殷勤,自己想补身子,也不挑嘴,吃得好了油水就大,有些积食便秘,喝点荷叶茶不用来减肥也能刮刮肠子。
“你这花巧心思多,也懂得享受。跟你这么一比,我们这些倒成了俗人了。不行,赶明儿我定要多来你这里转转,指不定哪天有发现什么好东西,也好偷偷师。”
韵宜睨着花溪,拿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向不多话的韵欣也在旁边点头附和。
花溪嘟着嘴回道:“四姐姐排揎我,这点不入流的小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哪能和姐姐的茶道功夫相比,那才是雅士。不如四姐姐改日教教我,也让妹妹学一手。”
“不管是四姐姐,还是花溪妹妹都是顶好的人才,倒是我更上不得台面……”韵欣话说了半句没再继续,咬着唇瓣,似是羡慕又似自卑。
韵宜皱皱眉,“花溪妹妹不是那意思。怎么好好的又要哭了,你身子本就弱,不要忧思过重。韵琳是去不了荷花会,心里烦躁,说了些重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韵琳的脾性,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怪她。她,她也是因为见不着三……”
话说了一半又打住了,原来是韵宜扫了一眼韵欣,低头饮茶。韵欣像以为自己说错话似的,眼底闪着莹光,委屈地低下头。
花溪愣了愣,只当没瞧见也低头饮茶,心底默叹,好一个病西施,欲语还休,愁中带娇,是人都会被这情态激起无限保护欲,只是她这一番做派总让人觉得哪里里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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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暗示
更新时间2011…1…22 14:15:58 字数:2258
慕韵宜健谈,见冷了场,挑了个话头问了问花溪书读得怎么样,还需要些什么。花溪一一答了,又问韵宜借了两本札记。韵宜笑着应了,又聊起了上京贵女们中时兴了什么花样、什么胭脂等等,关于荷花会的事再没提及。花溪虽然并不大关心这些,但时不时会应和一声。
起初韵欣还想岔开话题,可韵宜拦了她,似乎不想让她提。韵欣见状也不再多言,歇了心思静坐一旁。
花溪老神在在地品茶听话,也没故意挑话问刚才那俩姐妹打什么哑谜,反正要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约莫聊了小半个时辰,红柳来报六姑娘来了。
韵欣的身子僵了僵,脸色也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赶巧了,今儿姐妹几个还都往你这里来了。”韵宜说着,望了韵欣一眼,几不可察地摇摇头,“怕什么,六妹不会为了那点子小事与你置气,别自个儿吓唬自个。”
话音刚落,慕韵琳便进来了。
“哦,四姐姐、五姐姐都在。”慕韵琳看见韵欣后脸色不大好看。
花溪忙笑着迎上去,请慕韵琳坐下。
慕韵琳从进门起就一直打着团扇,直到坐下也没停下。
花溪招了招手,把春桃叫到跟前,附耳说了几句。
春桃退出去再回来时满脸堆笑地给韵琳上了白瓷碗,“六姑娘,这绿豆百合羹一直用冰镇着,您将就着先用点。”
花溪瞧着韵琳手里扇面上忽闪忽闪的美人,接口道:“绿豆败火,百合清热。今儿这天儿跟下火似的,姐姐用点去去暑气。”
慕韵琳本不打算用,斜睨了一眼,见白莹碗盏里绿玉似的晶状膏体内盛放着一朵五瓣白梅,当下心奇,不由多看两眼,才发现那白梅是百合瓣所做,暗奇这吃食还真是精致,于是端起来舀了一勺含在嘴里,清甜爽口,色味俱佳。
“你做的?”韵琳看着春桃,她知道春桃有个在厨房管事的干娘。
“回六姑娘,这是丁香做的。”
丁香,乡下丫头带回来的丫鬟。
韵琳心生疑惑,她可不觉得乡下来的能懂得这些个。想想花溪讨好老夫人做小伏低的样子,这些食谱指不定是她在府里上下钻营,从别人那里求来的。
“可有方子?”韵琳试探地问了一句,春桃看了看花溪。
花溪答说:“我屉子里刚好有份写好的,春桃去给六姐姐取来。”
韵琳抬眼看向花溪,那张明艳的笑颜隐约可见日后的妩媚风情,心中没由来地憋气,轻笑了一声,不屑道:“不必了,我那只是随口一说!还以为是哪个厨娘做的。没想到是妹妹自己写的方子。看来妹妹不光会制香,连这吃食也如此讲究,还真不像在外面养大的。一般山里出来的土包子哪里懂得这些个华而不实的玩意。”
这话说道后面有些刺耳。
韵宜蹙眉,显然觉得韵琳说话不妥却没吱声,随即一脸闲适地研究起手里杯子上的刻花。韵欣则连大气也不敢喘,怯生生地偷眼看了看韵琳又低下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有些人自视甚高,你若比她表现有一点点出众的地方,她就怎么看你都不顺眼。
花溪不愿与之计较,却也不想旁人得寸进尺,微微弯弯唇角,说道:“六姐姐说得在理。我这里的东西虽说借用了些古法,可离那色香味意形的境界还差得远。想必姐姐跟着郡主吃多了御膳,瞧不上我这点小玩意。改日定向姐姐讨教一二。”
慕韵琳仗着有点皇家血脉又在府里得宠,很是嚣张,可就算再有资本也不是正牌的王孙公主,吃御膳的机会少之又少,统共不过两三次。花溪这话明明是暗贬她不识货,可偏偏语气诚恳谦逊,让人挑不出错来。
韵琳没想到花溪来了招明褒暗贬,冷哼了一声:“倒是我小瞧妹妹了。不过妹妹说到讨教,我还真有一句话想与妹妹说道说道。”
瞧着韵琳忿忿不平的模样,花溪微笑着说:“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妹妹没在京城里呆过,说话做事小意应付自是应该,但遇事还是要多动动脑子,什么东西能给什么东西不能给自个儿心里得清楚,莫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以为换了几句赞扬的话就入了人家的眼而沾沾自喜……姐姐给你说句实心话,这京城人弯弯绕多着呢,有些人在京里住了十几年还不是一样被人利用,更何况你这个刚从山里出来的……”
韵琳打着扇子,脸上嘲讽揶揄之意尽显。
花溪心中一动,眼里却是一片茫然,察觉韵琳偷眼看她,又微笑地看回去,“花溪受教了。多谢姐姐指点,日后定会小心行事。”
刚刚还是个精明的,这会儿怎么又不上道了?难道看走眼了?
韵琳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暗恨不已,转头又狠狠地瞪了韵欣一眼。
韵欣似有所感,抬头正对上韵琳凶狠的目光,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六妹妹,花溪会制香的事真不是我说给萧家表妹的。”
韵欣不说还好,这一提韵琳的火气登时窜了上来,“啪”一声,美人团扇被拍到了桌几上,接着又是一声脆响扇柄竟给折断了。
韵琳见扇子断了,火更大了,指着韵欣的鼻子,喝道:“收起你那副柔弱的模样,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跟你娘一个德行!我不是爹,不吃你那套!”
“六妹妹,慎言!自家姐妹,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气。”韵宜见韵琳气极,急忙出声阻止。
“四姐,你别拦着。今日我定要与她说个清楚。你不知道,荷花会前日结束后,泰王妃就往太后/宫里送了香方,偏偏方子还是萧家在荷花会上进献的。今儿早晨太后下旨,说萧家五姑娘端敏贤淑、孝心可嘉,封了良娣,一月后入泰王府。”
韵琳说完,韵宜怔住了,她晓得萧家献了方子却不知今晨萧五就被指给了泰王。韵宜看向花溪,见她只是愕然,却没有别的表现,不由松了口气。
花溪心中冷笑,原来是输给了萧五,跑来找自己和慕韵欣算账。萧五也是好算计。这事估计是萧家背着慕家做的,不然萧五干嘛背着老夫人找借口讨方子。萧家明知道慕家有丧事不能去那荷花会,偏选在那个时间进献怕只是为了让萧五能亲自送上方子,好给她入皇子府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也好,萧家和慕家有隙,自己就多份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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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散场
更新时间2011…1…24 17:21:35 字数:2264
韵欣一边拿帕子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方子又不是我给她的。萧五来府里那日,我与你同路回去,然后去见了姨娘,后来才知晓她在咱们走后借口向花溪妹妹讨了方子。”
韵琳最见不得韵欣扮娇弱,这会儿看她真哭了,越发气恼,“太后有头风隐疾的事是谁传出去的?萧家就算是皇商也探不到这些。萧五素来亲近你和四姐姐,这事儿不是你说的是谁说?”
不说还好,这一说韵欣哭得越凶了,抽抽嗒嗒地喘着气解释:“不,不是我。我从未对萧五说过这事。”
韵宜怕事情闹大各人脸上无光,论起亲疏远近,花溪终究和自己隔了一层,自家姐妹之间争风闹到她面前总是不好看,忙出声劝道:“六妹,定是误会了。指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听了去说给萧五的。事已至此,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反而伤了姐妹情谊,传出去让别人看笑话。”
韵欣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嚷嚷道:“对了,是芳草。那日从母亲那里出来时我在门口撞见芳草……真的,真的不是我。我与你是嫡亲的姊妹,明知道你与她有隙,怎么会帮她?妹妹冤枉我了,呜呜……再说,你也不喜欢泰王,何必在意这个?”
韵欣哭得好不伤心。
“浑说什么?”韵琳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惊慌,咬着唇瓣剜了韵欣一眼,又偷偷睃了眼花溪,底气不足地吱唔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这不都是为了爹着急……”
四姑娘韵宜听了脸色微变,自己偶然听见父母谈话,猜到了府里头的打算。本担心府里会舍了自己,可后来又说从外面带回了个姑娘,当时还暗自庆幸没轮到自己头上。想想怕是府里避讳,所以找个山里养大的,没见过世面好拿捏,更是松了口气。等自己真真见了人,才知不是那么回事。论才学人品,花溪可不比府里的姑娘们差,只可惜出身……香方这事一出,也不知老夫人那里会如何应对?萧五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萧家也未必和老夫人一条心。
那边韵宜正暗自盘算要不要给花溪提个醒,这边花溪已经站了起来,欠欠身子,说道:“六姐姐消消气。也是花溪不懂事,该先回了老夫人再给方子,如今倒累了五姐姐。花溪在这儿给五姐姐和六姐姐赔不是。”
韵琳愣了愣,撇撇嘴别过头没应声。
韵欣边抹眼泪边呜咽道:“不,不怪妹妹……”
韵宜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在花溪的园子里闹别扭了。我看这事还是交给大奶奶处置才是正理。”
“四姐姐说的是。如今大奶奶管家,这些事还是该请她做主才是。来人哪,给拿条湿巾子来。”花溪转头对韵欣说,“姐姐揩揩脸,莫再流泪了。一来伤身,二来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妹妹我欺负了姐姐呢。回头大爷、大奶奶找我算账,我可不认罚。”
“想说是我的错便大声说,拐弯抹角地说话累不累?你们都是好的,都委屈,我倒成了恶人了。”韵琳不满地撅着嘴,睨了花溪一眼。
“六妹,少说两句。花溪不是那意思。你还嫌今日闹得不够,非得等惊动了老夫人才安心?”韵宜有些火了,语气有几分严厉。
韵琳听了不高兴,可没敢大声反驳,嘴里咕哝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