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已经先她一步向姚金花发难:“姚金花,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姚金花不仅恨林风,她更恨冯氏,当初若不是冯氏和那个老家伙咄咄逼人,她死也不会离开林风的。
“我呸!我信口雌黄?你们有本事倒是说说,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嫌贫爱富,联起手来欺负人,乡亲们呐!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哪是她们的对手,她们还威胁我,若不答应离开我丈夫,就要把我弄死啊……就是她们,害我夫妻离散,骨肉离散……”姚金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林家的恶行。
人群中发出了窃窃私语,弱者原本就容易受到同情,大家看姚金花哭的这般凄惨,心里便信了几分。
林致远气的脸色发白,胡子发颤,朝一帮手下怒吼道:“都杵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疯婆子赶走。”
姚金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开眼呐……林家又要仗势欺人了啊……”
冯氏急的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姚金花,这个疯婆子,早知道当日就不该对她手软,落得今日这样被动的局面,外人不明就里,听这个疯婆子一味胡说八道,林家怎么做都逃不过非议了,还有新娘子,新娘子会怎么想?刘家又会怎么想?
于管家一招手,几个下人拥上前去,就要把姚金花拖出去。
“呼”的轿帘被掀开,盖着红头巾的新娘子下轿来,娇喝一声:“住手。”
骚动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姚金花也忘了哭闹,大家都睁大眼睛看新娘子。
新娘子没有掀开红盖头,低着头走到姚金花身边,冷静的问:“你就是姚氏?”
姚金花怔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坐在地上跟情敌对话没有底气,今天她来的目的就是要搅黄这桩婚事的,所以,姚金花爬了起来,拍拍裙上的灰尘,擦了把眼泪,瓮声瓮气道:“是,我就是姚氏,林风的结发妻子,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山沟沟里一个穷困潦倒的猎户,我不嫌弃他穷,我帮他辛勤持家,帮他生儿育女,结果到头来只落得被休弃的下场。我劝你赶紧看清他的真面目,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你会后悔的。”
新娘子淡淡道:“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我要嫁的人我自然了解,包括你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林风是怎么对你的,林家是怎么对你的,而你又做了什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一个气死婆婆,刁难小姑的人,一个为敛财不择手段的人,被休弃已是最好的下场,我只能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姚金花有些傻眼,换做别的女人,新婚之日被人这样闹一场,早就哭哭啼啼回家去了,这个刘家小姐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还帮着林风说话。
林兰等人也是惊诧,关于林风往事,虽然不曾瞒着刘小姐,但只是粗略的告知一二,可刘小姐似乎知道的挺多,看来刘小姐早就去打听过了。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是你不知珍惜,把这样好的男子留给了我,以后我会和林风好好过日子,你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但是,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最好先去打听打听我刘月梅是什么人。”新娘子说完,缓步走向林风:“吉时快过了, 该拜堂了。”
若说林风之前只是抱着将就的态度,这会儿却是心动了,她的冷静,她的大气,她对他和林家的维护,以及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的那句,她会对憨儿视如己出……这样的女人,如何能不叫人心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兰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个新嫂子叫好,她不卑不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完全扭转了局面,噎的姚金花哑口无言。
冯氏连忙给喜娘使眼色,喜娘忙送上大红绸缎。乐队及时的吹奏起来,锣鼓喧天。林风没有再看姚金花一眼,这样的女人,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了。他微微一笑,牵了新娘子步入宅门。
大家簇拥着一对新人去喜堂,门外只留下姚金花,姚金花颓然委顿于地,掩面痛哭。围观的人群对之纷纷嗤鼻,原来是个泼妇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为老不尊
新嫂子当真好的没话说,对大哥好,对憨儿好,对林家的人都好,虽然不是很亲热的那种,但是礼数周到,言语真诚,理家更是一把好手,上上下下对她无不信服,让林兰自愧不如,她很少佩服别人,但对这位新嫂子,那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大哥有了好归宿,林兰的心也安了,每天忙活着两个小包子,晚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日子过的忙碌而快活。
到了十月间,老家那边来信,说是渣爹去了。这个消息让明允和林兰都很惊讶,一直缠绵病榻,抱着药罐子度日的三叔父都还活的好好的,渣爹除了不能人道,身子还是健朗的,怎么就去了呢?信中也没有详细说明原因,虽然这个爹很渣,但毕竟亲爹,明允和明则只好向朝廷报了丁忧,两家人一起前往处州。
因着还有三孩子,不可能日夜兼程的赶路,所以,明允和明则先行,让文山护送林兰和丁若妍走水路前往。
老实说,林兰和丁若妍对李敬贤的突然离世,除了有些意外,并无悲伤,反正明允和明则都不在,两人人前哀戚,关起门来,逗儿说笑,一路倒也不无聊。
承宣很有做大哥的风范,对两个弟弟疼爱有加,从不和他们争抢,反倒处处礼让,林兰很是羡慕,看着自己的两个小捣蛋,话还不会说,争宠却是一等一的本事,让她头疼。她闲着的时候,两包子都不理她,自顾自的玩,她若是抱了承愉,承悦就一定要把哥哥从她怀里推开,然后一个劲的往她身上蹭,承愉也一样,她抱承宣,他都没意见。但是一抱承悦,他就不依了。林兰不禁想,这两包子难不成是前世的冤家?
悠悠闲闲的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处州。
下了码头。林兰就看到明栋在等她们。
“三堂嫂,四堂嫂,三堂兄和四堂兄走不开,特让我来接你们。”明栋彬彬有礼的给她们作揖。
明则和明允在李氏家族晚辈里排行第三和第四,上头有大伯父家的明启和明非。
“我公爹的后事办的怎样了?出殡了吗?”丁若妍关切的问。
“回三堂嫂,还未出殡,先时是为了等三堂兄和四堂兄。后来是因为择了几个日子都不适宜出殡,要等这个月底了。”明栋回道。
这个月底,那也没几天了,看来她们还是赶上送渣爹最后一程。
大家在马车上就换了孝服,承愉和承悦对这身白色的新衣似乎很不喜欢,尤其是那白帽子,戴上去没半刻钟,两胖爪子就给扯下来。戴上又扯,气的林兰捉过两胖爪子,每人敲了一下。他们这才消停,知道这帽子再扯下来是要挨揍的。
路上,林兰问明栋渣爹的死因,明栋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林兰就晓得这其中定有猫腻,难以启齿吧!
忍着好奇心,坐马车行了大半日,才进了处州城,处州城跟丰安县差不多大,坐马车的话不消半个时辰也就走遍全城了。
马车在李家大宅停下。林兰等人一一下了马车,只见大门口还挂着白灯笼,明栋去跟门房说了声,门房就跑了进去,明栋领着众人往里走,到了二门。一个圆脸,长相朴实的妇人迎上来给林兰和丁若妍屈膝一礼:“红玉给三堂嫂和四堂嫂请安了。”
明栋介绍道:“这是我家媳妇,让她领两位堂嫂先去歇下。”
里面又跑出几个半大的孩子,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们。身后还跟了两位素衣的妇人。
“哟,是明则媳妇和明允媳妇到了,巧哥,容哥,连儿,还不快给堂婶娘行礼。”一个颧骨高高的妇人催促道。
红玉连忙介绍:“这位是大堂嫂苏氏,这位是二堂嫂吴氏。”
原来是大伯父家的两位媳妇,林兰和丁若妍笑微微的给她们行了礼。
“快别多礼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你们的住处我都安排好了,虽然比不得京城里舒适,你们且将就一下,来,我带你们进去。”苏氏很热络的拍拍手要去抱承悦,承悦乌溜溜的大眼睛,戒备的看了她一会儿,扭头趴在如意的肩膀上,意思就是不要你抱。忘了说,这小家伙喜欢漂亮的妹子。
林兰讪讪笑道:“孩子认生呢!”
苏氏也笑:“小孩子都这样。”
“娘,您不是说堂婶婶来了会给我们带礼物的吗?”一个孩子摇着苏氏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林兰等人。
苏氏面上一窘,低声斥道:“哄你玩的,你也信。”
孩子不依:“您不是说京城里的堂叔当大官,很有钱的吗?”
苏氏一个巴掌拍过去,起手重,落手轻,训斥道:“哪有人见面就讨礼物的?还不快滚。”
孩子哇的哭了起来,委屈的不行。
林兰心里鄙夷,大伯父大伯母贪财,连他们的媳妇都是如此,丁若妍忙上前劝道:“童言无忌,堂嫂何必苛责。”说着又去摸那孩子的头,柔声道:“堂婶这次来的匆忙,回头,堂婶把礼物给你们补上。”
一听有礼物,孩子立马就不哭了,昂着头问丁若妍:“什么礼物,是小金马吗?我属马。”
顿时另外两个孩子也凑上来。
“我属猴……”
“我属猪……”
呵,口气不小啊!开口就要金马金猴金猪,都是大人教的吧!林兰心里暗暗摇头,看来,大伯父一家没个有出息的。
丁若妍怔了一下,不自然的笑道:“好,大家都有。”
等安定下来,林兰和丁若妍已经很累,几个孩子也都乏了,丁若妍抱了承宣先回自己屋里歇息,苏氏和吴氏还赖在林兰房里不肯走,一个劲的跟林兰套近乎,那几个半大的孩子因为得了丁若妍的允诺,兴奋不已,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大呼大叫。林兰看看承愉已经趴在锦绣的肩头睡着了,承悦也是耷拉着脑袋,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林兰暗叹了口气,几次暗示,可她们都好像听不明白,弄的林兰很郁闷。
红玉的差事被苏氏接替后就走了,这会儿搬来了一张小床,说:“这是明栋新打的小床,还没用过,这棉被和褥子也是新做的,里头塞了云丝,晒了几个日头,又轻又暖,给两个孩子用,希望堂嫂不要嫌弃才好。”
林兰笑道:“难为你想的周到,我欢喜的很,怎会嫌弃,如意,锦绣,两位小少爷都困了,你们带他们下去歇着吧!”
红玉腼腆笑道:“两位堂哥去看坟地了,兴许还得过个把时辰才能回来。两位堂嫂走了一路,也累了吧!红玉就不打搅了,你们先歇会儿。”
红玉很知趣的行礼告辞。苏氏一脸悻悻,瞪着红玉的背影,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等林兰回过头来,她已是换了张笑脸,说:“那你们就先歇会儿,晚些再过来瞧你们。”苏氏说着,和吴氏招呼几个孩子告辞,一个不肯走的,被吴氏提了耳朵拎出去。
林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耳根清净了。
林兰陪两包子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到有人替她掖了掖背角,林兰睁开眼,见是明允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明允,你回来啦……”林兰小心翼翼的坐起来,不忘给孩子盖好棉被。
“你再躺会儿吧!这一路辛苦你了。”李明允柔声道。
“我还好,就是大嫂有点晕船,不过慢慢就适应了。”林兰伸手摸摸他略显消瘦的脸颊,心疼道:“这阵子是不是很忙?看你都廋了。”
李明允微然道:“还好,有明栋和明柱两兄弟帮忙,我和大哥不过是跟着跑跑腿。孩子们还乖吗?”
林兰扭头怜爱的看着两包子睡的香喷喷的,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说:“乖,乖的很呢!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李明允轻哂道:“淘的孩子才聪明呢!”
林兰笑嗔着:“你呀!孩子都是被你惯坏了。”
李明允好看的眉毛一挑,说:“我可不想做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严父。”
林兰笑了笑,话归正题:“对了,父亲怎么好端端的就……”
说到这个,李明允面上的神情不自然起来,叹了口气:“这事真有些难以启齿,如今也只大伯父和三叔父还有几位堂兄弟知道此事,外头都不敢说,父亲看上了一个佃户家的闺女,花了五十两银子把人弄回家,父亲那啥……你是知道的,估计是把人吓着了,那女的就要逃,父亲就追,一不小绊了一跤,头磕到了门槛,就……下人发现父亲的时候,他衣衫不整,那女的吓的缩在角落里话都不会说了。大伯父要把那女的送官,是三叔父给拦住了,说这事要是宣扬出去,丢脸的就不止是父亲了,还好,那女也明白父亲是因她之故才出了意外,若是送官的话,她也没活路,因此这事就给瞒了下来。”
林兰惊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