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兴眉头一拧,凛然道:“既然后无退路,那就杀过去。”说着他虎目一瞠,从一干将领面上一一扫过。
西山大营的葛彪葛副将率先响应:“属下愿做先锋·杀进隘口·剿灭突厥狗。”
另外几位将领也不甘落后,摩拳擦掌、争先恐后的请命·而北山大营的将领则看马友良的意思,马友良没开口·他们只能静默。
宁兴知道马友良的那点小九九,不就怕他拿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当炮灰吗?好,这个头功你们不要,我们西山大营要了,让你们北山大营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好了。
这种调兵遣将的事是宁兴的职责,李明允不发话。
宁兴振臂一挥,众将安静下来,还以为要到沙溢才有仗打,没想到半道上就来机会,这可是头一份功劳,最不想要啊!怕死的话从个屁军啊,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得了,于是西山大营的将领们看沉默的北山大营将们的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透出鄙夷之色。
这让北山大营的将领们心里颇不好受,先前平南,北山大营没轮上,让西山大营出了风头,两阵营的暗中较量已经输了一成,这次来北地,再叫西山大营的人抢了先,那他们真没这个脸了。心中蠢蠢欲动,怎奈马友良依然一副死人脸,就是不发话,把大家憋的,那脸色比便秘好不到哪里去。
宁兴点到杨万里:“杨县尉,陵武隘口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先跟大家说说。”
杨万里面色一凛,抱拳道:“宁将军,就属下分析,突厥人此次突袭陵武隘口,人数不会多,若是动静太大,也瞒不过我军前方傺,属下满打满算,如今隘口内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马,胯军如果信得过属下,就让属下带五百人入隘口。”说着他看了眼李大人,憨厚的笑道:“拿下隘口,就算属下送给大人和将军的礼物。”
宁兴和李明允对望一眼,心神领会,杨县尉有与突厥人交战的经验,且又熟悉隘口的情况,他去自是最合适的。
宁兴振声道:“杨县尉听令,着你率五百人马前去攻打隘口,葛彪,你率五百陌刀手和三百弓弩手伺机配合杨县尉,行动要快,务必一举拿下陵武隘口。”
两人肃然领命,下去准备。
秦承望道:“宁将军,你也得派人保护李大人才是他可是肩负皇命,不得有任何闪失。”°
这话说的,好像他多么关心李明允的安危似的,保护李大人,不就等于保护他自己么?自己怕死还要拖人垫背。
宁兴嘴角一扯,笑意冷然:“我军五千人马对付他们区区几百突厥兵还不在话下,秦副使若实在害怕,就让马将军率北山大营的弟兄保护秦副使吧!”
虽是性命攸关,但惺惺之态还是要做的,秦副使义正言辞道:“宁将军莫要想岔了,你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护送李大人,保护李大人的安全,本官所虑唯此而。”
秦承望可以不要脸,马友良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受不了了,有人嘀咕道:“我们北山大营的弟兄也不是孬种······”
话还没说完,马友良厉眼瞪过去,那人悻悻的住了嘴。
李明允微微一笑,这样下去,马友良渐渐不得人心,都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他若还打自己的小算盘,迟早把自己给栽进去。
不用去作战的士兵也不能闲着,宁兴吩咐下去,全军戒备随时准备战斗。众将领命分头去准备。
秦承望赶紧又躲回马车里去避风雪,还让将士们在他前面严阵守卫。足足布防了十层才安心。
林兰就在他们商议怎么拿下陵武隘口的时候,正忙着清点药材,听说过羊肠小道的时候,有一辆运粮车掉下山崖了,她只怕药材也有损失,清点后,发现药材并无缺损,林兰长松一口气。
李明允身边的侍卫来找林兰,林兰赶紧跟了过去。李明允见到林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适才有突发状况,没能及时来找你,怎样?你还好吧?”虽然林兰活脱脱的站在他面前,可是回想之前那段路,腿肚子都还发抖,林兰是个女儿家,就更不用说了。
林兰却是满不在乎的:“我能有什么事?以前上山采药,比这样险的路,我都如履平地,不过,这雪下的真大,我就担心药材有损,好在老天保佑,刚刚清点了一遍,一点没少。”
李明允薄责道:“你呀!别老惦记那些药材,自己的安危要紧。”
“那怎么行?粮草少了,不过大家饿上几顿,若是药材少了,是会要人命的。”林兰睁大眼睛跟他辩。
李明允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苦笑:“前方隘口可能被突厥人占领了,现在杨大人带兵前去攻打,怕是会有一场恶战,你就呆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
林兰已经听说了隘口的事,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过青峰隘口的时候,她就留意过,整个隘口里,就算塞满了人,也不会超过七八百,这里有五千多大军呢!难道都是泥捏的摆设?
林兰反过来安慰他:“这肯定是小股敌人,来搞偷袭的,咱们这么多人马,不用怕他们,正好拿来练练手,也好壮壮士气。”
李明允忍不住轻哂:“你倒是有大将之风。”
林兰不以为然:“就算突厥大军来了,咱们也不能犯怵啊!打仗不是光有战略武功,关键是要有气势,要是自己先胆怯了,未战已是输了三分。”其实打仗的事,林兰还真不懂,但她知道一个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
负责保护李明允的赵卓义笑道:“嫂子是巾帼不让须眉,这话真该叫秦副使来听听。”
李明允一眼瞪过去,赵卓义嘿嘿一笑,却是住了嘴。
赵卓义是林风手下最得力的,武艺也最精湛,林风让他带几十人,贴身保护李明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方回报,陵武隘口已经拿下,共歼灭敌兵三百余众。众将士欢欣鼓舞,原本都快冻的凝固了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水土不服
首战告捷,葛彪带人清理战场,杨万里去审问活捉了的厥兵,其余将领安顿人马,半个时辰后,陵武隘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余苍茫的大雪在暗夜里纷扬。
议事厅里,两位特使,以及宁兴手下的副将们齐聚一堂,听杨万里的审讯结果,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正如杨万里所料,前方白虎关已经失陷,昨儿个夜里突厥五百兵马乔装成我军将士说是护送伤兵前去胜州,因为是夜里,看不甚清楚,加之突厥人不知从何处弄到了我军口令,轻松敲开了白虎关的大门,打了个措手不及,白虎关三百兵马全军覆没,今儿个傍晚,他们如法炮制又一举拿下了陵武隘口,若不是一场大风雪,只怕这会儿青峰隘口危矣!突厥人密谋突破这条补给线已久,一直不得机会,这次突厥阿史那将军率七万兵马围攻沙溢,前方战事吃紧,让他们有机可趁,偷偷越过我军布防进入阴山,如果这条补给线落入突厥人手中,突厥大军就可以从这里奇袭胜州后方,沙溢的大军对付阿史那的七万大军已经吃紧,根本不可能回援。
屋子里生了炭火,火光艳艳,可众人身上皆是冷汗,虽然这场风雪让他们吃尽苦头,但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救命的瑞雪。
生命补给线,有时候也是要命的漏洞。
如果不是他们紧赶慢赶的,哪有这么巧碰上突厥兵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那些突厥人倒是硬气,属下费了老劲才撬开他们的嘴,突厥兵拿下陵武后已经把消息送去了白虎关,按他们的计划,白虎关得到消息,马上会增兵,待青峰隘口拿下,他们就会长驱直入了······”杨万里先前审讯突厥兵,已是口干舌燥这会儿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明情况,嗓子都是哑的。
宁兴抓住重点问:“可知突厥会增兵多少?”
杨万里道:“问不出来了,但是突厥人若想来个出其不意打下胜州,没有五千人马也是白搭。”
宁兴认同的点头,胜州守军两万,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伤兵,战斗力自然下降,如果突厥人的计划得逞,先混一部分兵马进城,再来个里应外合打的胜州兵马一个措手不及,大概几千人马就够了。
“这事得赶紧派人去回去禀报冯大人才是,让他加强戒备。”李明允神情凝重道。
宁兴沉吟道:“通知冯大人是必须的,杨县尉,你的手下熟悉地形,你速派人回去禀报冯大人。
杨万里大声领命。
宁兴又道:“陵武隘口失守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亏得咱们来得巧,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必这会儿突厥尚未增兵······”
话说到这,西山大营的将领们已经蠢蠢欲动了宁将军的意思很明显,趁白虎关立足未稳,尚未有防备端了它。
秦承望学聪明了,不置一词,反正又不用他去送死,就算突厥大军来,几千人马守住隘口,人家一时也攻不下,等到后方援军到,他想全身而退还是容易的。
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心里都快憋出火来了这么简单的事头一份功劳让西山大营的人抢了去,看到西山大营的人那得意的神情就好比脸上挨了一巴掌,疼是小事关键是脸没了。于是,一个个的眼巴巴的看着马友良。
手下们的心思马友良如何不知,他咳了两声,倚老卖老的说:“宁将军还是莫要把形势估计的太乐观的好,如今白虎隘口是个什么情形,你我都不得而知,如果突厥已经开始增兵,我们贸贸然前去攻打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等风雪停了,后方援兵赶到,再做商议的好。”
宁兴反驳道:“用兵贵在神速,若是瞻前顾后,贻误战机才是得不偿失,正因为今夜大风雪,而白虎关的突厥人又收到陵武隘口送去的消息,才会掉以轻心,咱们才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等到后方援军赶到,只怕突厥的援兵也到了,到时候,只怕白虎关就成了一块硬骨头,想要啃下来,咱们自己不知得崩掉几颗牙。”
“将军,打吧!刚才葛副将和杨大人已经占了头功,白虎关就留给我老张吧!末将愿带五百人马前往白虎关。”副将张奎振声请命。
众人皆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
宁兴直接忽略马友良,去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觉得宁兴分析的很有道理,若让突厥人占了先机,就等于在胜州的后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而且沙溢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遂沉吟道:“事关沙溢和胜州的安危,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一试
李明允和宁兴一夜未眠,天色刚明,白虎来捷报,宁兴高兴的一拳将茶几砸了个散架,忙去部署●关守卫事宜。李明允揉揉酸涩的眼睛,回到房里准备休息一会儿,一看,林兰却是不在,问了侍卫,侍卫说攻打隘口的时候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林大夫一直忙着照顾伤兵,没回来过。
李明允不由的皱眉,连日赶路,昨晚又一夜没合眼,他是个男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林兰,难道她是铁打的吗?军医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李明允开始后悔,真不该心软带上她,看她这不要命的架势,愁死个人。
宁兴派了西山大营的两千人马前去白虎关守卫,其余人等留在陵武隘口等候消息,一面派人前去沙溢联系怀远将军部。
到第三日上,白虎关依然平静如常。听说白虎关和陵武隘口出事,着实把冯大人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火速派兵增援,加强关口防御。
援军已到,宁兴部准备继续前往沙溢。这个时候,秦承望病了,手脚冰凉,直打摆子,看上去也就活人多口气。
李明允收到消息,说昨儿个夜里,秦副使让人端了好大一盆冰到屋子里不知道作甚。现在李明允知道秦承望要干什么了。定是听说阿史那七万大军在攻沙溢,这厮吓破了胆,想装病好回胜州去,至于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就看怀远将军什么时候打退敌兵了。
林兰亦清楚秦承望的小算盘,问明允:“我待会儿要过去给秦副使看病,你是个什么意思?”
宁兴十分瞧不上秦承望这货,悻悻道:“一听说有危险,他比谁都溜的快,咱们流血流汗,他只管瞅着机会捞现成便宜,没门。”
李明允淡然一笑:“他要走就让他走,他在这,你还得派人保护他不说,咱们还得防东防西的,索性走了清静。”秦承望走了,马友良也没处嘀咕了。
林兰笑道:“可不是?不过副使病了也不是小事,明允,你得写个折子上报朝廷,就说如今突厥七万人马围攻沙溢,沙溢战事吃紧,而秦副使因水土不服突然病了,留在胜州养病,你只好独自前往沙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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