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我的泪也掉下来了,我也想像你一样失声痛哭。可我是男人,我不能在你哭的时候也对你哭。
宝儿,我们的婚姻怎么了?
2。2 伊风:天上掉下个“米”女
米米到我们院的时候,我并不在。我正在密云开会,一开就是三天。
3天后我回来,每个人都很兴奋地跟我打招呼:“伊风啊,你那儿来了个美女!”
社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每年都有大学生过来做毕业论文,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这年头,“美女”已经变成一个单纯词,就像“桌子”、“手机”一样不可拆分,它只是合起来形容性别罢了。
何况我现在哪里有心情欣赏美女!
我把电梯摁到“5”,进了办公室,然后我看见了米米——主任老杨把她领过来介绍,“伊老师给你配了一个秘书啊。小米,南京人文科学院的,院长助理是吧?今年大学毕业,刚分配过去的。”
大学都毕业了,哪里还有什么论文要做,该不会是要调过来的吧?
小姑娘怯怯的,看上去年纪很小,学生气挺浓,低着头喊了声:“伊老师。”
我点头示意她坐下,原来她的位置就在我对面。老杨继续说,“小米啊,跟着我们伊老师多学一点,人勤快一点。我们伊老师可是青年才俊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主任。”
“没有吧,杨主任,您都把我说得不好意思了,到时候时间久了,小米一看,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嘛,我可丢人喽。”
“没有没有”,小米赶紧说,“不止主任一个人这样说,这几天,他们都这么跟我说的。”
本来我这句话说的是有问题的,仔细推敲下来倒像怪了老杨似的,可米米这一说,给我们都解了围。我在心里隐隐地感觉到:小米不简单。
扫了一眼,用的手机“君睿F88”,濮存昕做广告的防骚扰手机,狂贵狂复杂,真的不简单。
看来女人没一个简单的。宝儿也不简单,不吭气不吭气到了怀孕六个多月才告诉我!不是有那句话吗,总是自己最后一个知道真相。我最近总是能飞快地联想到宝儿。
没办法,心里有事,不能不想。
主任听了小米的话很舒心的样子。“你不知道啊,这两天我们屋人气飙升,一到休息时间全来看美女呢。”
我有些懊恼地扫了一眼小米,清秀而已,“红楼选秀”倒是可以去演个丫鬟什么的。脸上心不在焉地跟着主任笑,“托您的福,养眼了。”
小米红着脸解释:“伊老师您别听他们的,我姓‘米’,他们是叫‘米女’呢。”
“米”女很勤快,每天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打水打扫卫生,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社会史室一共编制6人,主任办3人,研究室3人,两个办公室隔着一条走廊面对面。但其实研究室永远不止3人,算上导师们带的研究生和来帮助工作的孩子一共头十号人呢。本来像小米这样来进修的也应该安排到研究室去,但现在那边没有位置,老杨就干脆把小米落户到我们主任办来,说是等研究室那边有空位了再让她过去,反正小米在南京的工作也是助理,先当一下咱们办公室的助理得了。
主任办这边3个人分别是:主任老杨、副主任伊风(我)、还有一个老研究员,姓崔,今年一过就要退休了,所以平时也不怎么来。
其实小米挺漂亮的,只不过我那时候看谁都不大顺眼罢了。江浙一带的女孩长得都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小米性格又内向,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这让她显得与周围的女孩们多少有些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与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有关,小米说起话来总是轻轻的,接个电话也唯恐惊动了别人似的。本来挺年轻的孩子,身上却一点朝气都没有。不喜欢开玩笑也不喜欢到对面串门,不是看书就是发呆,除了我和老杨交待个什么事她会各个屋子跑一下,要不然一上午除了上厕所基本不会离开。
没人的时候,她也会和我跟老杨聊天,崔老是她最愿意聊的一个,一老一少像忘年交。
坐在那里,怪可怜的感觉。
2。3 宝儿:那个叫王松的小伙子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却不是伊风的。已经五个多月了,我犹犹豫豫到现在,一直不知怎样对伊风开口。直到今天早上。
刚才,伊风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刚刚加完班,一整天都神情恍惚。他问我,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我小声地说王松。
我爱伊风。从我到大学报到的第一天起,就为他慵懒迷人的姿态眩晕了,那里面有种说不出的贵族气。夏末的风粘且腥热,他淡蓝格子的衬衣在阳光下发出温和的光,整个人亦如站在光晕中的王子,我感到胸口被重重地射了一箭。
我为他咬牙买下了一瓶“欧伯莱”粉底液,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大二那年校园里开始留下我们甜蜜的影子。我们在宿舍的阳台上搭伙做饭,两个人吃一盘土豆丝;我们卖给低年级同学手工饰品,赚了钱对着一盆酸菜鱼双双落泪。后来我们一齐上了研究生,毕业时他留在湖北省教育厅,我则穿上了军装来到珠海。
即使是分别的日子也格外温馨,我们的薪水统统花作了路费。因为相见短暂,所以格外珍惜。每次相逢和分离,都像是一场生离死别,眼泪与欢笑齐飞。
03年的冬天,伊风调来广州,我们终于结婚。那天很冷风很大,尘土飞扬像围着我们跳舞,沉沉浮浮凄美绝伦。我们依偎着坐在操场上,我抱着他足足哭了两个小时,我说伊风我们终于结婚了。伊风没有哭,他捧着结婚证笑。
虽然广州珠海很近,但我们各自工作都非常忙,也只能是做周末夫妻。平日里我们靠信件和电话维持联系,比起电话来我更喜欢信件的方式,伊风和我都有不错的文笔,闲时我常不厌其烦地翻看着伊风给我写的信,幸福就像花椰菜的叶子一样向四面八方舒展开来。
我们商量在珠海买一套房子,伊风难为情地说:“我的存折上只有两万多……”
我哈哈大笑,7年的恋爱马拉松,彼此都没省下什么钱来。我搂着伊风的脖子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存钱吧!”
伊风因此成了工作狂,常常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也因为他出色的能力被厅长看中做了秘书。这一下钱不成问题了,我们很快在广州买了第二套房子,可相聚的时间却更少了。好在伊风非常体贴,每到周末的时候,几乎包揽了洗衣、做饭一切家务活,不让我伸手。
《论语》上有句话叫“花未全开、月未全圆”,意思是一旦花开全了、月变圆了就不美了,因为没什么期待了。
婚姻对我们就是如此。虽然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可稳定下来之后,新鲜和激情就都褪去了,生活又露出了它平淡的一面。随着伊风职务的晋升,他的社会活动越来越多,而我所在的部队又相对封闭,我们只能各自体味着自己的悲喜与沉浮。两年后,伊风在受到政治牵连,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后,心灰意冷地发誓再不从政,调到北京一家研究院去了,平均三个月才能见一次面。
那些日子,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不久,王松分配到了我们军分区。他是个活泼外向的小伙子,四川人,瘦瘦白白的小矮个儿,刚刚从重庆通院毕业,还带着一股学生气,说话挺幽默,很讨人喜欢。
有时候下班早,我们几个女军官就换了便装,嘻嘻哈哈地去逛街。不管是结了婚的还是没结婚的,都愿意叫上王松,因为他成天上网,看见哪家商铺哪样东西有打折就赶快通知我们。好玩的很,一个大小伙子竟比我们还八卦些,大家送他一个绰号叫“娱乐天王”。
我们都把王松当小弟弟看,他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待人热情细心,很得女人缘。当然,从军校里毕业的孩子比我们这些从地方入伍的有正义感多了,王松就很典型,平日里总是说想去打仗,说不打仗不像军人。亦说如果将来在战场上牺牲,希望大家能照顾他的父母。
和平年代打仗简直是猴年马月的事,嚷嚷着打台湾跟嚷嚷着涨工资一样,王松这种期盼简单纯粹,我们都说年轻啊单纯啊多好啊。不过要是路上碰到什么骗人的骗钱的打架的他还真会出头去管,常常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年终总结的时候,单位搞了一个晚会,王松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散文诗,他的嗓音沙哑浑厚,配上小提琴淡淡的音律,现场感非常棒。
那首诗是这样的:
“花儿都到哪儿去了?它们给女孩子摘走了
女孩子们都到哪儿去了?她们去找男孩子了
男孩子们都到哪儿去了?他们都上战场打仗去了,埋在坟墓里,
再也不回来……”
后半段他唱起来,wherehavealltheflowersgone,wheredidtheyallgone……他竟然唱得哭了,却着实让战场的每一个人感动了。
演出完后领导让我们几个年轻女同志去参加饭局,说省军区来人了,多几个女孩好增加气氛。
王松也被叫去了,不过他是负责打杂跑腿的,刚分配下来年轻同志都是这样。席间领导拉着我们喝酒,也记不清被灌了多少杯了,只记得和我一起来的3个女孩有一个倒了,另外两个吐得一塌糊涂。
我的意识也已开始模糊,我悄悄地跟王松说不行了待会儿你照顾我们几个一下。王松心疼地看了我们几个一眼,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
没过两分钟,王松居然频频起身给领导敬酒了,这让政委很不高兴,却让我很感动,我知道他想为我们几个挡点酒。可他的“雕虫小技”一眼就被领导看穿了,左右副将都是“酒”经沙场,没几个回合王松也快不行了,好在饭局也结束了,政委让王松送我们几个女孩先走。
我叫王松先把车开到单位宿舍楼,安顿好她们3个以后,再把我送回住处。
我也撑不住了,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就睡去了,好像是王松把我背回家,又从我包里翻出了钥匙才进了门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傻了。
王松赤身**地躺在我身边,他的身体像个还没发育的孩子,细细的四肢蜷着,像蚱蜢像蛐蛐伏在我旁边。
我愣在哪里,非常害怕,不知所措地呆了好久。关键是,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王松醒来,看到这一切,也傻了。结结巴巴地叫了句:“丁姐,我……”
悔恨,歉疚、愤怒一股脑儿涌上来,我发了疯一样地捶打着王松,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流氓!你毁了我啊!”
王松被我劈头盖脑地打出门去,没来得及解释一句,连衣服都是我给扔出去的。我关上门,哭得天昏地暗,任凭王松在外面怎么敲门,也不理他。
一整天我没去上班,直到深夜的时候姐妹们给我打来电话,先是问候我的身体怎样,然后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
王松死了!
2。4 伊风:小米不简单
那天下午大家都挺闲,可报纸却一直都没送来,把个崔老急得团团转,于是我叫小米到传达室去取一下。小米刚出去十分钟,老杨接了个电话,接过来以后捂住话筒把脸凑过来神叨叨地问我:“小米能喝酒不?”
老杨这样子我已经习惯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原来也不是这个院子的,听说是在市委负责新闻传媒口子,权利还挺大。**那会儿,他们一帮子人大的同学自以为是地要给其中一个造势,所谓“搞大”,他的主要作用是往各媒体上拉社论。我靠,**的社论是你拉的?这玩意儿掉脑袋的事啊!我就算刚刚毕业分配参加工作我也知道这玩意儿不能占。可老杨那会功名心太强,迷了眼了,一脑门热地东奔西走,结果事情没成,还被局里赶了出去,之后一直处于“偏闷”状态,又想继续回到仕途发展,又怕再遭不测,整天长吁短叹,恨自己怀才不遇、未逢其时什么的。
中国的事什么都好掺和,就是政治不要掺和,否则就像老杨,就像我。只不过不同的是,老杨仍然有一颗不灭的红心,仍然指望着哪天能死灰复燃搞个“复辟”的,可我是真真正正地死了心了,看透了,官场没意思,做个技术搞个专业心里踏实。波澜壮阔是生活,和风细雨也是生活,过自己的日子多好。
所以老杨现在做事都十分小心,尽量让领导开心,尽量让自己干净,唯恐身上又沾了屎。不过他对我这个全所最年轻的副主任还是有几分怵的,听说过我有些来历,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当然他从我这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但一般人际上的事情他还都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可我也没和小米吃过饭,就对他说我不知道唉。
老杨沉思了半响,把烟蒂狠狠地摁进烟缸里,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对着电话说,“可以,她现在不在,回来我就告诉她。0366是吧?”
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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