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你真可恶。”
——可恶到让我觉得会这么可爱的地步。
出离愤怒
十六岁的生日太过难忘,唐星兴奋的睡不着。
大家吹了蜡烛许了愿望吃了蛋糕,等短暂的狂欢节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房间里的空气因子依然还弥漫着阵阵的蛋糕香。
小时候生日记得死牢死牢,而爸爸妈妈陪自己过生日已经是惯例,仿佛如果你忘了就是罪大恶极,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现在回头一想,唐星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身边还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真好,这种重温回顾的感觉让唐星满足。
这种想法如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只是单纯享受于这种气氛中了——带着一种感恩珍惜的态度,这一点和以前丝毫不同。
唐星换了件衣服拿起钥匙和钱出了门,心血来潮去夜市买了点夜宵回来。蛋糕吃得有点腻,她很饱了但却还是想吃一些咸的东西。
于是买了很多鸡肉串羊肉串鱿鱼串回来。
天气闷热潮湿,暖黄色的路灯恍恍惚惚打在人背后反射出孤独的影子来。
唐星捧着依然冒热气的食物,不敢回家怕吵到唐爸唐妈,于是只能蹲在一楼的大门口的台阶上吃东西,分外雀跃。
“靠,开小灶也不叫我?”
静谧的环境中,一道显然怨怼的抱怨从唐星背后响起,吓得唐星手忙脚乱差点把东西撒掉了,背后的鸡皮疙瘩戒备地集体排队。
“我干嘛要叫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故意吓我?”唐星没有好气的说,但还是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留给苏彻。
“到底是谁吓唬谁?你自己开门声这么响,害我失眠了,”苏彻没有自觉的坐下来,“你得赔我,我也要吃。”
“自己买去。”
“我就要这个。”
“这个不要钱啊?自己买去。”
“这个就挺好的,”苏彻不管不顾地硬是从唐星手里抢过来一串,可下一秒又被唐星抢回去,“你是不是女孩子啊?我们班很多女生都闹着要减肥呢,你大半夜吃这么多也不怕胖?”
“要你管啊?我就算变成大肥婆也不管你事。”
“切,谁要管了?”苏彻撇了唐星一眼,出其不备地在唐星吃了一半的鸡肉串嘴一张顺便吃掉了。
唐星愣住,看着前脚还有几块肉串在上面而后脚就变得光秃秃啥也没留下的棒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的嘴是河马长的吗?这么大一口全咬光了?”
“不,我只是比较迅速而已。”苏彻得意。
唐星恶狠狠地用肩膀顶了一下苏彻,恶劣的说:“你大晚上不睡觉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吧?”
“唐星,有时候我特别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究竟是谁给你这样的自信让你以为是这样的?”
唐星张了张嘴,明知道这句话不咋地好听,但她平时不会说这种话的,于是无法反驳了。
“难道不是吗?”嘴硬中。
“嗯……也有道理,我喜欢你确实没错。”
“……”顿了顿,噎住,“你,你什么意思?”
苏彻耸耸肩,趁着唐星不注意又偷吃了一口烤鱿鱼,腮帮子鼓鼓,“不过你既然有那个什么李学长了,我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什么意思?”唐星呼啦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严肃的问。
苏彻仰头看了看唐星,撇嘴没回答,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你什么意思?”
苏彻手插着口袋也站起来了,“嗯……虽然可惜了点,没星星。”
唐星吼:“苏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第一,你根本不记得我;第二,你有男朋友了;第三,你不喜欢我,”苏彻停顿,“而这一点最重要。”
“对了,谢谢你的夜宵。”
※
苏彻突然变脸的原因,似乎比唐星还要来的无常。
唐星在听到苏彻对她类似告白的话后,心中忽然有种愤怒,这种愤怒让人很难受,心脏里的空气仿若一下子被抽离,紧紧的将隔膜和血肉挤压在一起呼吸不过来,又不算窒息。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把唐星整个人打击到了谷底。
于是唐星分不清,她究竟是对苏彻感到生气,还是对自己感到生气。
其中缘由她不想多想。
只是,麻烦来了。
她一直在想他。
天知道他们才认识了不过半个月,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
二十五号一整天唐星都没见到苏彻。
而唐星因为二十六日的钢琴十级考试而无法抽开身,她几乎花了十多个小时重新练习曲子,好让自己丝毫没有空隙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二十六日一大早,唐星就得一个人单独去考场,很久没有面对这种境面,唐星心里摸不着底,心里惴惴不安,人处于紧张边缘。但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丢人了,一个拥有二十五岁智力的人对这种事如果还保持过度紧张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
毕竟社会经历和阅历都不能和年少时相比,唐星多少也经历过一些事,她掐掐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要加油,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这场考试。
这也是唐星的比赛,她的对手是自己。
唐星也被报到了准考证号,唐星是半小时后的时间点上台的,这时却已经有一批一批小模小样的男孩女孩都纷纷被家长领着上台去分配考场教室。
就在唐星正准备提早上台的时候,却忽然从背后被人拽住了手腕。
“星星。”
“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唐星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楠竹。
因为莫宋宋,唐星和李楠竹算是又一次不欢而散,这件事其实当初是不在意的,可面对眼前的李楠竹,她却突然想找出点关于他的错来。
好让自己,不要那么深陷于对他的感情里似的。
于是唐星面无表情的挣脱了李楠竹的束缚。
李楠竹怔怔地看着被甩开的自己的手,沉默了半晌说:“你在生气?因为宋宋?”
“李楠竹,我以前特别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你。这你知道吗?”唐星被自己心里复杂的不断涌出的念头给恼烦了,索性坐回到原位,抱着胸口直视前方说。
“什么?”李楠竹看不透唐星,眯起了眼睛问。
“你一定不知道,我对莫宋宋的厌恶程度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有时候我会认为,只要我在这里的一天,她就要把你抢走了。这种念头不断徘徊在我脑子里,我烦,却挥之不去。我宁愿,我宁愿被这种问题困扰。我以前把这种想法当做幸福。”
唐星抬头看了一眼闷声不响的李楠竹,又说:“可是现在,我迷茫了。我究竟是喜欢你什么呢?只要莫宋宋在的一天,我就没办法让自己安心。或许你对莫宋宋完全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我有。我也怕你会有。我怕你会因为觉得我太过逆来顺受所以厌倦了,太过平淡的恋爱会让你疲累。”
“星星……”
唐星停不下来,声音梗在喉咙,“所以,你说吧。我以前觉得我是因为太过爱你所以才让莫宋宋把你抢走。而这一次,我觉得是因为我的怀疑和不安,导致我失去了你。你说是不是这样?”
唐星知道李楠竹听不懂他的话,因为在如今的他的眼里看来,他和莫宋宋是永远不可能的,可唐星知道,这件事不会因为他不认为就不会发生。
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件事,尤其是坏事,是由于人的本来意愿而发生的。
这是意外。
而我们往往都无法阻止意外。
总有那么一天,莫宋宋和李楠竹的事又会以某种熟悉的或是陌生的方式被残忍揭开,无论莫宋宋耍了什么阴谋诡计,他们的未来注定还连在一起,不会因为唐星的愿望而改变。
这一次,唐星也累了。
她也厌倦了,萌生了结束的念头。
她瞬间有了报复的快感,仿佛对过去的李楠竹的割舍。
这会是一场即将谢幕的尾声吗?
结束了狂奔,好像什么都不复存在了一样,唐星以前做的事全都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没有舍不得。
居然没有舍不得,反而松了一口气。
唐星站起来,却又一次被李楠竹拉住。
李楠竹一言不发,柔软的刘海盖住了他的面部表情灯光造就了阴影。
“你放开我,我要去考试了!你放开吧。”唐星不想和李楠竹走,尽可能拖延。
“啊——”惊呼过后,唐星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扛起来。
李楠竹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把她扛在肩上!
唐星不断挣扎着,一边咒骂自己的冲动,一边害怕地只能看到李楠竹倒了的背部,一时之间差点脑充血。
“李楠竹,你够了,我还要去考试!”
“你放开她!”救兵终于出现了。
唐星在听到苏彻的声音的那一刻,忽然感激上帝。
李楠竹把唐星放下,却一个小跑转眼到了苏彻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领。
“我凭什么放开她?她是我的。”唐星又一次看到李楠竹生气了。真的很罕见,可她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看到李楠竹发怒了,而且原因还是因为她。
那种又矛盾又愧疚的心情,让唐星现在真的很想一刀解决了自己。
“唐星,你去考试吧。这边我来解决。”
“你说什么?难道我是麻烦么?”李楠竹嘲讽地又拉紧了苏彻的衣领,用力的程度让距离三步以外的唐星也能看见他的手背青筋暴起的模样,“那也请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
“男朋友?拜托,她昨天接受我的表白了,她不再喜欢你了。”苏彻无所谓的说,一脸坦然,模样也十分寻常,不像在说谎话。
可只有唐星知道,他在骗人。
演技果然很好。
唐星不合时宜的想到。
唐星认为自己是时候该说些什么了。
“是的,苏彻没说错。因为我开始慢慢觉得,我喜欢上你是个错误。我也发觉,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在乎你,我只是在乎莫宋宋。这种错误的想法我一直到昨天才明白过来。楠竹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也没有想要敷衍你。我一直困惑,一直陷在那个误区里,我甚至……我甚至……想过很多极端的办法。”比如劫婚就算一件,“嗯,……想要挽回你。我知道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可是我认为情节发展到现在,差不多是个了结的时候了。”
“星星……”李楠竹的目光划过一丝受伤,“你的意思是,认为我和宋宋有暧昧么?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或是你认为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
唐星摇摇头,“不是,不是这个,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也很感激,可我的意思是……”
唐星还想说什么,可她想起了考试,急忙抬手看时间,发现离进场的时间不到五分钟了,快要来不及,“楠竹,十一我会去你家的,咱们再好好谈一谈,我现在必须去考试了,它对我来说不只是个考试,而是一个向过去某些错误的时空和错误的事件做一个道别。”
李楠竹还要开口说,却被唐星打断:“这是我的比赛和考验,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在这段日子里,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吧。你再让我好好想一想。对不起,说了很多残忍的话,我……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和说清楚,太复杂了……”
“唐星你别说了,快去考试吧,我可以选择和你的李学长好好谈一谈。”
苏彻和李楠竹相比,身高明显差了一截,但却还是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拍了拍李楠竹的肩膀,却遭到了李楠竹的眼神鄙视。
“我和你很熟么?”李楠竹神色不明的看了苏彻一眼,继而叹了口气,对唐星说,“我知道了,今天是我不好。”
“但是,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得给我一个好好的理由。”
跨越成人误区
唐星拿着准考证排队进了场,其实学乐器的大部分都是在幼稚园或是小学一二年级就开始了,唐星起步晚所以和一大群只有十一二岁的小朋友一起进场,不但身高有差距,年龄上更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唐星给自己几分钟的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刚才的折腾唐星对自己的形象很难不去质疑。
进了场,看到三个考官形色各异地并排伏在一排由课桌搭成的桌子上,左手起第一个是奶奶模样的考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非常瘦弱,但眼神却很凌厉,中间的是个中年男子,发福的肚腩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而最后一个是个年轻的男青年,但低着头还看不出什么表情。
唐星的记忆在此时似乎变得很强势,她仅仅扫了一眼就能辨清每个人的面貌,当然这也不排除自己是出于紧张想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
唐星被排在第二个,前一个小姑娘打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