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中兴通俗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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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中兴通俗演义-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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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吴磷大战仙人关

却说撒离喝大众遂入兴元,驻兵金牛镇。声势甚盛,四川大震。撒离喝遣刘夔攻打三泉急切,子羽从兵不满三百,竭力拒战,粮食已尽,与士卒取草芽木甲充饥,遣人遗书与吴玠诀别曰:“君不来,吾当以死报国。”玠得书,未有行意。统制张彦曰:“敌人圈子羽已危矣。三泉若破,必席卷而至,西县其能保乎?节使不往救之,欲何主意?”旁有杨政大呼曰:“节使不可负刘待制!不然,政辈亦舍节使去矣!”玠见众志奋锐,乃从间道会子羽。子羽曰:“三泉,川之要道。吾与共守此地,遣人取张宣司救兵,可退虏寇。”玠曰:“关外蜀之门户,不可轻弃。复往守仙人关,足能待敌。”子羽从之,与吴玠杀出三泉。虏寇重迭围定,玠首先冲击,杨政、子羽奋呼力战,杀透重围。已到仙人关,子羽审视山势,以覃毒山形如斗拔,其上略平有水,可容众汲。子羽乃与吴玠分二壁屯扎。

吴玠屯仙人关,自与部下屯覃毒山。子羽命将士筑壁垒,以为必盈之计。筑方成,金兵四下掩至,喊杀连天。距营十数里,子羽据胡…坐于垒口下瞰敌兵,诸将泣告曰:“矢镞如猬,此非待制坐处。”子羽曰:“子羽今日死于此耳!”撒离喝驻兵久困不能下,与部下商议进攻之策。辽将武从龙曰:“吾众人深入其地,道路险阻,甚不便于进退。梁津积聚,宋人俱预先徙移,今野无所掠,进而莫得,军中馈饷不继,近日已杀马及两河所佥军士以食。而子羽、吴玠屯兵于腹背之间,吾众料不能保全,不如退去,休养甲士,预备粮草,为后图之机。”撒离喝亦因北人不服水土,疫疠且作,遂听从龙之言,引众自斜谷北去。张浚闻知金兵深入,已将出斜谷,欲移军守潼川。遣人报知子羽,子羽着人回书,言:“吾已在此,金人必不敢南,宣司慎勿动军。”张浚得子羽回书乃止。

却说子羽探知金人退去,约吴玠分道迫之。吴玠即引部下绕出褒谷,阻截其归路,子羽引兵随后追袭。撒离喝与众将正出了斜谷,忽山峡边金鼓齐鸣,一彪军马拦住,为首一员大将乃吴玠也,大叫:“虏寇下马受戮!”金兵大惊,武从龙持刀拍马直取吴玠,二骑相交,战上十余合。后面喊声大举,刘子羽追兵袭到。虏寇首尾受敌,曲部大乱,堕落溪涧死者不可胜计。武从龙不敢恋战,杀出重围,保定撒离喝,尽弃辎重而走,余兵不能自拔者悉降。子羽与吴玠收兵,复还兴元,裒集诸将,分作二处戍守。吴璘守和尚原,自退保兴元府。三泉、西县俱着人把截,以防金人再来。是役也,金人始谋本谓吴玠在西边。

胡涉险东来,不意玠驰至,虽入三州,而失不偿得。

却说金撒离喝走出斜谷,既回凤翔府,聚集众人,折去三分之一。与武从龙、刘夔等议曰:“宋将守川、陕,可虑者惟吴玠、刘子羽二人而已。若能除之,蜀地竟可图也。”刘夔曰:“吴玠善抚其众,部下皆为之死战,我军如何能够取胜?刘子羽忠毅过人,实劲敌也,此一路决不可入。”撒离喝曰:“吾修书一封,遣人持与子羽,诱之以重爵,招彼来降,尔众人以为如何?”武从龙曰:“只恐其人难以屈致。元帅姑试之。”撒离喝即修书封定,遣十人善能专对者…诣兴元府,持见子羽。

子羽拆开视之。书曰:

金国大元帅撒离喝书奉刘待制阁下:近者吾军深入,破三泉,掠西县,攻饶风关,围覃毒山,席卷之势,君以孤军,退走不暇。吾以军马不服水土,渐且退离,休养甲士,俟秋高马肥,必复大举南下。第以君忠义过人,不忍亟困,奚以驱众窘迫斜谷?除已往之愆不咎,许将来之意自新。倘以所部弃宋投金,吾当奏尔上封,食禄千邑,决无虚负。此实区之至望,未审待制志愿否?咫椟具闻,伏候裁音。

刘子羽看书毕,即裂于地下,叱令左右将持书人尽斩之,而留其一放之还曰:“为我语贼,欲来即来,吾有死耳,何可招也!”其人抱头鼠窜,走回凤翔,见撒离喝告知子羽之事。

撒离喝大怒曰:“不取了川、陕,誓不回军也!”即着人会集兀朮军马由和尚原进攻,”我军从铁山策应,俱约合于仙人关。”兀朮得撒离喝指挥,即部领十万胡兵,与大将韩常分道而进。消息传入仙人关,吴玠听得金兵二路入寇,兀朮进逼和尚原,即遣人谓之曰:“尔可漏夜至和尚原,报与吴璘知会:目下金人必复深入,且其地去蜀遥远,馈饷不继,可弃之移师杀金坪,以邀敌人来路。”小校…至,说与吴璘。吴璘遂移军,弃和尚原而屯杀金坪,不在话下。

却说兀朮人马大驱破了和尚原,直抵仙人关,令人会撒离喝军马。撒离喝以步骑十万自铁山而进。栈道甚险,原被宋兵烧绝去处约有二百余里。撒离喝令众人凿开崖道,循岭东而下,与兀朮合兵数十万,进攻仙人关。吴玠于关上遥望金兵旗帜无数,胡骑重重迭迭围绕关下,因与杨政等议退敌之计。杨政曰:“乘金人远来疲惫,因其营垒未定,可出奇兵逼之,虏贼可破矣。”玠曰:“金人势重,众寡不敌,我与君等深沟高垒,坐守不战。彼今深入,费用不赀,岂能久住?俟其因而后示兵,此万全策也。”军校王俊曰:“敌人已近关下,川蜀震骇,岂可久不出战?为今之计,莫若遣人约吴璘引兵绕出敌后,以绝其馈饷,吾以精兵攻其前。彼首尾受困,人怀内惧,此必盈之策也。何用自为退守计哉?”玠从其议,即遣人会吴璘出兵。

却说吴璘着人探听兀朮虚实,忽得玠令其出兵檄书,已知金人进攻仙人关,璘着副将汪凯以重兵守杀金坪,谓之曰:“此处最当其冲,君只在坚守,离万夫莫能过也。我当自救仙人关。”汪凯领诺之。璘引本部五千兵,自武阶路入援。兀朮与撒离喝合兵,连营数十里,金鼓之声震动山峪。吴璘冒围杀入。早有二番将截住去路,乃撒里干、孛堇真白。吴璘拍马挺枪,直取二将。撒里干手执利刀来迎,不二合,璘一枪刺于马下,杀散余众,冲开一条路。孛堇真白随后赶来,吴璘倚住手中枪,拈弓搭箭,指定孛堇真白矢来,孛堇真白坠马而死。璘从骑渐渐损折,只得罄力杀进。正走之间,前面一彪金兵摆开,为首一员大将,旗号分明,乃大金副元帅兀朮也。吴璘更不打话,来战兀朮。约斗十余合,吴璘料不能胜,夺路而走。胡兵漫野赶来,吴璘手挥短刀,砍死无数。已杀透重围,离金阵十五里远,身上血污袍铠,只剩得二千余骑,吴璘无半点退心,只愿冲杀。正行之间,忽两路兵截出,精骑掩至,势不可当,乃撒里喝人马。当时吴璘以五千步兵,转战七昼夜,便是铁人亦困乏矣。吴璘拚死而战,正在危急间,关前喊声大震,一将冲杀而来,乃吴玠也。吴玠因见关下杀气凌空,知有救援军来,故引兵冲出接应。吴玠杀开金围,救出吴璘,进了仙人关。

兀朮与撒离喝追逼关下,督令众人以云梯攻其垒壁。关下金鼓震天,关中筑起土城,以示重垒。骁将杨政令军士以撞竿捣碎其云梯,更用长矛刺下。金兵伤折甚众,各有退意。兀朮一连困了十数日,关益不能下。兀朮与撒离喝、武从龙、刘夔、韩常、刘长吉等计议曰:“仙人关久不能下,尔等有何良策?”撒离喝曰:“须将人马分作二阵,前后攻击,关必破矣。兀朮依其计,以韩常人马阵于西,自与众将阵于东,连营征钲之声达旦。关中统领王喜、王武,统制张彦、王俊等将截发请战,吴玠因众心锐于战斗,即唤过王喜、王武谓之曰:“虏贼连营数十里,首尾一时不能相应,尔二人领步兵四千,从关顶半岭抄出,多设金鼓旗帜,杂以紫、白二色,候黄昏左侧,直捣金兵东阵。吾随后遣人策应。不得有失。”二人领计去了。再令洪威、王俊:“尔二将领一支兵埋伏河池,候敌人战败,扼其归路。”竣威依令去讫。又召张彦曰:“与尔精卒五千,出关前劫夺横山砦以当敌人之冲。”张彦欣然而去。

第三十五回 张浚被劾谪岭南

却说吴玠次日近申时候,开了仙人关,引骁骑五百飞下关来,大喝:“胡贼休走!”番将大耳儿急待退避,吴玠手起刀落,斩于马下。兀朮见关上出战,自引大队迎敌。正遇吴玠与弟吴璘杀入中营,兀朮绰刀跑马挡住吴玠。吴玠舞刀直取兀朮,二人交马数合,兀朮阵后先自纷乱,乃王喜、王武一支人马从关左抄出,将兀朮军冲作两截。哨卒报知,兀朮恐后军有失,勒回马自来救护。吴玠乘势杀进,金兵大败。兀朮见旗帜无数,金鼓连天,正不知几多军马,不敢交锋,刺斜杀奔西阵。韩常望见征尘竞起,正待引部下来应,忽报宋军从横山砦杀进,将胡人粮草尽行烧毁。韩常大惊,即勒兵杀奔横山砦。当头一将,面赤须黄,手执铜鞭,乃川中骁骑张彦也,拍马舞鞭,来战韩常,韩常举枪交还。二将战上十余合,宋兵四下齐出,韩常不敢恋敌,杀回本阵。张彦骤马追来,韩常走出,正遇兀朮人马,常曰:“元帅可急出黄牛峡而走,吾敌住追兵。”韩常勒回马复战张彦,张彦扯起硬弩矢来,正中韩常左目,坠马而死。张彦引兵掩杀,胡虏死者不计其数。兀朮与撒离喝、武从龙、刘夔等引败众急走黄牛峡,日已沉西,正走间,峡中金鼓震天,杨政一支军马杀出。兀朮驱众将混杀一阵,又败之,折兵大半,刘长吉战慌坠崖而死。撒离喝连夜走出河池,未及数里,洪威、王俊两下伏兵齐出,截住去路。兀朮心慌胆碎,只得拚死而战,冲开血路,走出和尚原而去,遗弃金鼓旗帜马驼辎重堆满河岸,觅子寻妻者哭声载道。

王俊见夜暗,亦不追赶,合兵来会吴玠。吴玠点集诸将,折损劲卒亦多。计斩获胡兵耳带金环者五千余级,降其番汉人四万,粮草辎重三百车。吴玠谓众将曰:“勿以金人退为可贺,更须防之。”遣王喜、王武守和尚原,张彦、王俊守横山砦,弟吴璘仍守杀金坪。吴玠分拨已毕,自率兵守仙人关,以为久计。是役也,兀朮以下皆携妻孥而来,刘夔乃刘豫之腹心,本谓蜀可图,既不得逞,度玠终不可犯,乃还据凤翔,休息甲士,屯田为久留计。自是不妄动矣。

却说张浚知金人入寇仙入关,吴玠得捷音至,即具表诣行在。前后称吴玠用兵有术,敌人屡来挫刃,况今人才难得,乞陛下重加旌奖,庶以激励将士,缓急有仗。因请求解兵柄,且论王似不知军旅,恐难称职,乞更选精练兵事者代之。帝鉴奏以示朱胜非。胜非与张浚有宿怨,因奏曰:“陛下可准其解兵权,且内廷多事,召之入朝理政,亦重事也。”帝允奏,升王似为川陕宣抚使,封吴玠为副使,召张浚知枢密院事,即赴行在。张浚承召,自兴州由阆州至临安见帝。帝思浚往日功绩,慰劳甚至曰:“不见卿又数年矣。”浚顿首称谢。居朝数日,仆射朱胜非讽台臣常同劾奏之。常同率中丞辛炳弹奏张浚秘刘子羽之罪不发,丧师失地,跋扈不臣,乞陛下以国法为重,明其黜陟,庶为臣子之劝。高宗不得已,出张浚居之福州。浚入见帝,帝曰:“不久取卿矣。”浚辞帝出,…往福州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张浚既罢去,帝以赵鼎有宰相才,即升赵鼎知枢密院事,都督川、陕、荆、襄诸事。鼎辞曰:“臣以匪才,如当此任,恐负陛下望也。”帝曰:“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尽以付卿,黜陟专之可也。”鼎乃条陈治安之策数事,朱胜非忌其妨己,从中抑之,鼎志竟不得行,乃上疏曰:“顷者陛下遣张浚出使川、陕,国势百倍于今。浚有补天浴日之功,陛下有砺山带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无二,而终致物议,以被窜逐。夫丧师失地,浚则有之,然未必如言者之甚也。大抵专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权,则小人不安其分,谓爵赏可以苟求,一不如意,便生怏望。是时蜀士至于醵金募人诣阙讼之,以无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为国立事者,每以浚为戒。今臣无浚之功,当此重责,去朝廷远,恐好恶是非,行复纷纷于聪明之下矣。

伏望闵臣孤忠,使得展布四体,少宽陛下西顾之忧。”疏上,高宗诏下允其举措事宜得专行之。

话分两头。却说金国遣李永寿、王翊朝见高宗,备奏:“大金皇帝遣臣来与陛下议和。”帝曰:“讲和欲要何议?”永寿曰:“大金谓中原士民有在江南者以还刘豫,黄河西北士民在于江南者还我大金。只以长江为界,江之南则为宋地,大江迤北则为齐地。”高宗曰:“待朕与臣议之,使命且回驿舍停止。”使者既退,帝召廷臣议和战二策,或曰:“众寡不敌,强弱已分,与之和渐可舒生灵之困,军士亦得以解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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