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兴致勃勃地探讨之时，“砰”地一声巨响，船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发生什么事？”
站着的人借助外力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楼璇颖更是在墨璟昊的搀扶下才不至于倾倒。
然而下一声清脆的“砰”响，让舫厅里的众人全都呆住了。
只见一个丫鬟倒在架前，架已倾倒，锦盒里的两样宝物落在地上，金佛滚了几下，佛手断开，而玉瓶直接成了碎片。
船体摇晃很快停止下来，舫厅里久久没人出声。
撞倒架的丫鬟一身狼狈，她端着的盘里的菜肴全都倒在身上。
楼璇颖也呆住了，倒不是惋惜那两样宝物，而是惊讶于撞坏宝物的那个丫鬟，竟然是安婕儿。
“安婕儿……”楼璇颖惊呼一声，刚要跑过去就被墨璟昊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安婕儿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卓老板猛磕头。
“卓老板，奴婢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船摇晃时有人推撞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身因害怕而剧烈抖动着，声音里透出了恐惧，边磕头边吓得直哭不停。
卓老板看着被毁坏的两样宝物，有瞬间的绝望，绝望很快转成暴怒。
“死丫头，你竟然毁了我的宝物！谁会推撞你，你好好地端菜会撞到这中间来？该死的，你的贱命都赔不起我的宝物。”卓老板气极甚至直接一脚踹在安婕儿身上。
安婕儿被他踢得滚在地上，爬起来后仍不停地求饶。
“来人，把这死丫头的腿给我打断，扔湖里去让她自生自灭。”
打断腿扔湖里还怎么自生自灭？这分明就是杀人了。
可在场的人竟然都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好些人甚至还能饮酒自如。
古代丫鬟的命这么卑贱？
几个壮汉朝安婕儿逼近，安婕儿恐惧地步步后退。
“慢着！”
墨璟昊把玩着酒杯的手顿了下，果然她还是要去招惹，他无奈叹气，寻思间，她人已经跑出去了。
“你又是哪里来的丫鬟？”
“颖儿，救我……”安婕儿朝她爬过去，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楼璇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站起来朝那玉瓶碎片走了过去，蹲下身拾起几块碎片观察。
“你做什么？”卓老板心痛他的宝物，看到她直接去碰那些碎片更是愤怒，对站在一边fā'lèng的壮汉大吼，“你们还在看什么！把她们俩都拉下去打断腿！”
“卓老板，本王劝你不要，你可知道你想打断腿的其中一个丫鬟是谁？”墨胜睿喝尽杯中之酒，看着蹲在那儿不知做啥的楼璇颖，笑得很阴沉，扬长声音当众道，“她可是相府大小姐楼璇颖，更是三皇兄的女人，卓老板，你说凭你的身份，你能对她动手吗？”墨胜睿话音刚落，满座哗然，视线全都转移到楼璇颖身上，连安婕儿都吓得忘记哭泣。“颖……颖儿，你是相府大小姐？”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赝品
她压下对墨胜睿的愤怒，拿着玉瓶碎片和金佛站起来对卓老板道：“卓老板，你所谓的这两样价值连城的宝物其实是赝品吧？区区赝品也不是特值钱，就这样要打断丫鬟的腿，不会太残暴吗？”
“你……胡说！虽然你是相府大小姐，但你也不能为了给那个死丫头开罪就来诬蔑卓某。”
“呵，如果我没记错，刚才卓老板是说你的这两样宝物有数百年的历史？”楼璇颖笑了笑，开始挖坑让他跳。
“这是事实。”
“那它们在卓府多少年？”
“自是从祖辈一直传承下来的。”
“那么卓老板我再问你，这么多年来除了简单的清理尘土，你可有对这两样宝物进行大的修复什么的？”
“当然不可能。”
“很好，既然它们有数百年的历史，你又没有对它们进行大处理，我想问，这金佛又怎么这么金光闪闪？纵使是金，放置时间长了，外表也会被氧化，唔，氧化的意思就是外边会镀上一层暗色的膜。玉瓶的道理也是一样。”
“这是其一，其二，每件宝物在制作上都是独一无二，都是创造者花尽心血才完成的超高艺术品，有它自己独特的灵魂，但仿制品不同，一味地模仿，每一刀每一划都会有刻意，仿制出来的艺术品灵魂是不完整的。仿制这尊金佛的人也用尽心思，雕工各方面都极其高超，但是仔细观察，还是有败笔，有刻意的痕迹……”
楼璇颖一口气说出了五六点这宝物的缺陷，说得有理有据，每说一点就见卓老板不停地擦拭冷汗，周围人聚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疑虑，不是对她话的质疑，而是对她人的质疑。
相府大小姐居然会对这些古物有些研究？
“从它的制作手法，周边雕刻的图纹、色泽，如果我没估计错，这两样宝物的年限最多不会超过十年，卓老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在座很多都是商人，甚至有很多专人，不乏对古物鉴定有独特见解的，你们不是不懂，而是都在观望，说白点就是在看戏，卓老板，你真的以为你拿两件赝品能够忽悠得过所有人？”楼璇颖将残破的金佛扔回给卓老板，冷眼扫过周围一众看热闹的人。
她指出这两样宝物是赝品后，很多人感到诧异，却也有好些人表情淡然，一看就是早知晓却不说的。
“这，楼大小姐，这真的是……”卓老板猛擦着冷汗，被个小女娃当众指出赝品，他很想反驳，可是她刚才说的话太过充分，连古物的年限都能猜到，他无从驳起。
“你还是要说自己的是真品吗？卓老板，你这可是作死，这里这么多皇，如果宝物完好，不管最后是谁带走了它们呈给皇上，皇宫里还会少鉴别真假的人吗？到时你就是欺君！”
卓老板已经不止冒冷汗了，那铮铮有力的“欺君”两字更是让他心里直发怵。
“或者，鹤发老者一说，其实是你在造谣？”
“这事古韵街的好些人都知道，诸位若不信可以去问。”
楼璇颖皱眉，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难道真有老头去他府上？
“卓某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鹤发老者之事是真的，卓府有宝物的事并没宣扬，可那天老者却突然到访，此后卓府一直多灾多难，夜半不时闯进刺客，若卓某不是bèi'逼无奈，也不会有今晚之事。”卓老板说得极其痛心。
“好吧，就算这是真事，鹤发老者的出现给你卓府带去了灾难，你不想失去宝物又不想再有人闯进卓府去盗宝，所以故布疑阵，把赝品拿出来当众倒卖给别人，只要赝品一脱手，从此以后众人就会转移目标，你就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守着宝过日。”
“不、不……”
“而且，你怕背上欺君罪名，所以故意制造出船体倾摇之事，婕儿刚才说有人推撞她，她好好地端着菜却倒中间去了，不会也是卓老板设计的吧？当众把赝品毁了，你就可以逃过这罪名，又成功找了个替死鬼。”
“不……没有的事，卓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卓老板觉得他有些招架不住这楼大小姐的咄咄逼人了。
这时，何老板开口了：“哈哈，原来颖儿姑娘是楼大小姐，刚才多有冒犯还真是失敬。卓老板，你也别让楼大小姐猜测了，直接把真的拿出来，所有的猜疑都将不攻自破，如果你把真品藏着掖着，何某觉得在场所有人的想法都会和楼大小姐一样了。”
楼璇颖朝他一拱手，她都和卓老板一搭一唱半天了，总算有个人肯吱声。
“是啊，真品拿出来。”
围观者也终于肯应声了，可那话里掩不住想一窥真品的欲望。
卓老板抹了把冷汗，自我镇定了下，而后朝众人摆手：“诸位，稍安勿躁，卓某不是要把真品藏着掖着，但鉴于宝物的重要性，不敢随意将它们拿出来……”
“那卓老板今晚把大家召集在这儿是逗人玩儿呢？”楼璇颖打断他的话，又抛出一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众人的共鸣。
“是啊，既然都不愿拿出来，还让我们前来，摆明就没诚意。”
楼璇颖一句话堵死了他，让他尴尬地接不下话。
楼大小姐这样是要逼死他啊。
“不不，会拿出来，只是要慎重，要是刚才拿出来的是真品，现在可就毁了，所以保护措施是要有的，诸位稍安勿躁，卓某很快就会将真正的宝物拿出来。”
卓老板安抚了众人，将身后的红衣女招来。
“情儿，你带人将真正的金佛和玉瓶拿下来。”
“是，干爹。”情儿欠了个身带着一众侍者离开。
楼璇颖将安婕儿搀扶起来，带着她退出了包围圈。众人耐着性等待，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等来的却是女的尖叫声，红衣女趴着栏杆探出头来，惊恐大喊。“干爹，金佛和玉瓶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宝物被盗
人群也哄闹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啊？等了一个晚上被赝品忽悠，隔了会又说宝物不见了。
“卓老板，你不肯把宝物给众人看就直说，没必要找出这样的借口。”
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接着又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埋汰他。
“不不……不可能，卓某亲自去看看。”
“如果是盗宝，本官必须要追查这事，卓老板，本官跟你一起去看。”
一个捋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在楼璇颖的缠问下，墨璟昊告诉她，那人是皇城知府田志道。
卓老板离开的动作僵了下，很快朝他作了个揖。
“麻烦田大人了。”
舫厅里沸沸扬扬都是不满kàng'yì声，半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他们下来，冷静下来后，很多人的兴致也开始锐减。
然而在这时，突然有人捂着肚哀嚎起来。
“这……这酒菜里有毒……”
这句话无疑更让这哄闹的舫厅炸开了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觉肚隐隐作痛。
“该死的。”墨胜睿一掌将跟前的桌踢开，“二哥……”
人群又开始哄乱起来，当然也有从容不迫的。
就好比墨璟昊和皇甫辰等人。
只见皇甫辰挨着墨璟昊坐下，拿着筷挑动桌上的菜：“伎俩真不错，大家防着送进阁间的菜，每道检测过，都没被下毒，可是在这舫厅，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松懈了，这酒菜就被下了毒，可憋死我了，美酒佳肴在眼前却吃不得。”
“吃了这么久才有反应，而且即使中毒都还有力气闹，可见并不是什么剧毒，你若想吃，大可随意。”墨璟昊睨了他一眼，下巴努着桌上未被食用的菜肴示意他可以开动。
“明知有毒还让兄弟吃，你太有义气了！我们无福消受，不过有个人能消受，咦，那丫头人呢？”皇甫辰回头寻找起楼璇颖来，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墨璟昊蹙眉，她刚才明明就站在他身后安慰那丫鬟的。
“楼璇颖人呢？”
安婕儿局促不安起来，指着楼上颤颤地道：“璟王爷，颖儿她说……她要去看看，然后就……”
他听后再次揉起眉心来。
“璟昊，不管那丫头吗？可现在你我都不适合离开。”
墨璟昊头都大了，朝白泽一招手，他立刻明白过来，身影隐退在人群中，往画舫上走。
楼璇颖先是进了二楼的空屋，而后翻出窗往三楼攀爬，很快便顺利地爬了上去。
三楼的布局和二楼毫无差异，阁间众多，且多是空的，楼璇颖攀上来的屋正好是空的，而且离卓老板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
她躲在屋里，竖耳倾听，声音太嘈杂，她听不真切他们的对话声，门外不时有脚步声走过，隐约能听到卓老板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们这群饭桶，让你们看守着还让人闯进来。”
听了半天，她才隐约听出这么一句话来。
“给我去搜，二楼三楼每个阁间都搜查一遍。”
房门打开，灯笼光亮照过来，楼璇颖怕被发现踪影，忙躲到墙后。
糟糕，要彻查，这屋空荡荡的，搜查起来她还不立刻现行，要是当场被抓包，也许就要背罪名了。
楼璇颖赶紧翻回画舫外，攀着窗躲避搜查，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她只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看到灯笼的亮光匆匆晃过，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她松了口气，再次翻进了屋，躲在了墙后。
“田大人，卓老板，二楼三楼每间屋都彻底搜查过了，没有宝物的踪影。”
“田大人，你一定要替卓某作主啊。”
田志道沉凝片刻，再次询问：“卓老板，你确定你有把宝物带上画舫来？”
“是的，千真万确。今晚画舫上还进了刺客，卓某怀疑宝物应该是被那些人给盗了，还请田大人立案，帮卓某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