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他不开,竟也……不忍心将他推开……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直至吻得我胸闷气短,却因缠胸的布条太紧而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渐渐松开我的唇,又抚着我的脸,下毒咒一般地看着我哑声道:“我曾对自己发誓,倘若此番能活着出来找到你,那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这话听得我有些胆寒,就好象他对我抱有极大的仇恨,定要取走我的性命……
于是我赶紧问东问西转移话题:“你是如何出来的?又是如何来到这里找到我的?”
冷连却将桃花眼往旁边一斜,冷冷道:“此时有外人在,还是回头再叙。”
我这才想起还有个书生被晾在了一边。只见那书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似已被吓得完全酒醒就算民风开化。但毕竟还是在含蓄内敛地古代。一男一女当众牵手也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吻得难分难舍惊天动地……
“贤弟。这位……莫非就是以前……以前狠心践约害你终日抑郁地那位……”书生指着冷连。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究还是没能将“情郎”两个字说出口。
我不敢去看冷连此时地眼神。只觉得头顶一阵冰寒。忙打着哈哈介绍他们互相认识。将冷连随口称作连兄。又对冷连讲了我与书生是如何相识。当然绝口不提书生今日地“断袖宣言”。
书生虽然一脸地不自在。但还是对冷连彬彬有礼。冷连却仍旧一手持剑。一手揽于我地腰间。态度戒备而又冷淡。
“仿佛你只喜欢这一种类型?”冷连俯头至我耳边。状似旁若无人地亲昵。但话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揽在我腰间地手也微微用力。
“什么类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这种看上去弱不经风地男人。”
原来他也将这书生跟师父联想到了一起?其实除了温吞和纯情这方面比较相似。他们从相貌到气度都全然不同。而且,我怎么可能找人做师父的替代品?师父他……无人可以替代。
于是我摇头苦笑,“你想太多了。我跟他之间只是称兄道弟,什么都没有……”
“当真什么都没有?”他竟然不肯相信。
“当真什么都没有。”我笃定地点头。
“那为何从酒楼到这里,你都一直任由他对你动手动脚,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貌似你以前,对我可没这种耐性……”
原来他早在酒楼就认出了我,然后一路跟踪我,只为暗中侦查我与书生地“奸情”?这家伙,还真是难改腹黑本色!
我只得低声解释道:“这其实是个“伪书生”,他的文弱都是装出来的。若单纯只论力气,恐怕连你这个练家子也比他不过。”
冷连用眼梢瞟着那书生,若有所思:“难怪方才用剑抵住他之时,隐约能感到他胸中的气力非同一般……你确定他不是故意假扮书生来接近你的侠盗或刺客?”
我一怔,但转而释然道:“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但他若真想害我,那他有的是机会,哪还用留我到现在?”
冷连便也释然,“那好。就留着他罢,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留着他?!你……你就不怕他再纠缠我?”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把书生牵连进来。
冷连的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桃花眼却冷若幽潭寒冰,朝那无辜的书生淡淡一扫:“有我在,他敢?!”
冷连对书生说,他与我都是兴都官宦人家地子弟,而他还曾是当朝太子的伴读,这次虽说因私奔而与家人决裂。但同时也受太子殿下之托。要暗中在民间寻找文武双全的良才,用以扩充东宫地势力。他日太子登基称帝,便可提拔成为治国安邦的公侯将相。
当然,这是个超级机密,只因他见范劲正是太子寻求已久的“文武双全的良才”,所以才破例告知他实情,希望能将其纳入太子麾下,以作重用。说罢,冷连还向他出示了太子殿下的手谕与令牌。
久考不中的书生范劲,虽然不屑于旁门左道,但得知有这样一个光明正大为国效力的捷径,自然是喜出望外,一口应允,当场跪地朝手谕与令牌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感谢冷连与太子殿下对他的知遇之恩。
就在他叩拜谢恩之时,我暗中扯了扯冷连的衣袖,颦眉瞪了他一眼,怪他太过欺瞒良善,让我今后该如何向书生交代?
冷连不以为然,只将那卷手谕摊与我看,我很快辨出上面地字迹,竟是出自墨松冉的手笔……
冷连又对我悄声道:“我可没有骗他,方才所说的一切属实,但他日能否官拜将相,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说,墨松冉已经顺利地回到兴都。继任成为太子?
冷连应该已经向他道出实情,而他应该也已经明白我对他的欺骗与辜负,那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沿着错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吗?抑或是,他身为唯一幸存的皇子。已是责无旁贷,身不由己?
可是淡泊如他,又势单力薄,当真能敌得过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算与险恶?单是一个项逸南就不好对付……看见墨家同族兄弟窝里斗,那老奸巨猾的老将军大概会在心中暗爽罢?
唉,也不知夫人她现在怎么样了,可会因为放走了我,而被老将军怪罪?
由于冷连说他内伤尚未痊愈,还一路马不停蹄到此。需要静养几日。但城镇地客栈人多眼杂,他只好决定跟范劲回他家去借宿几日。
对范劲来说,大概是觉得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又大概是念及君子有成人之美,所以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将之前对我说出的“断袖宣言”全部抛之脑外,对冷连是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样一件小事,又岂敢不应?
于是三人一行,又沿着上午来时的路折返。好在我遇上了冷连,而范劲则寻到了“前途”。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冷连原本有马,却非要跟我共乘一骑,借口还是内伤未愈,怕颠簸久了会神智不清。我看他倒是清醒得很,一路上都紧搂着我,也没见丝毫的松懈。
而那没见过世面的书生竟然只会骑驴,不会骑马,结果我们还是只能慢悠悠地晃回去,待抵达范家。天边已是红日西沉,银月东升。
玉蝶见书生又带着我折返,又惊又喜,一看见没有易容地冷连,就更加怔忡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她心中的望乡第一美男又该易主了,毕竟胡公子只是“好看得就像个女人”,而连公子则是“比女人还要好看”。
可惜她没能与我生于同一个时代,不然也许会因为相同的兴趣爱好而一拍即合……
由于范家只有一间空余地厢房,就是我之前一直借住地那一间。如今冷连来了。书生就很自觉地安排他与我同住一间。
得知这个安排之后,我郁闷得食不下咽。浪费了玉蝶精心做的餐点。
可是人家冷大公子,吃得好不开怀,对玉蝶地厨艺赞口不绝,说自己很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东西,还与书生把酒言欢,似乎相见恨晚。席间还总是不忘握着我的手,为我夹菜,桃花眼里地笑意一直脉脉泛滥,活脱脱一个痴情郎君的模样,果真是断袖的典范。
饭饱酒足之后,冷连便说自己疲累了一天,想要早点歇息,于是在范家兄妹极其暧昧地眼光下,拽着我手进了厢房。
他一进房门,便松开我的手,径直躺倒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似乎当真是疲了。
我则点上灯烛,让荧荧的火光微微照亮他的俊脸,这张脸,似乎比方才稍嫌苍白。
他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便微微侧头,睁开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朝我伸出手来,但见我不肯轻易靠近,便懒懒地问:“怎么?你就这么怕我吃了你?”
没错,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而你冷连绝对不是吃素的。
他看出了我脸上的戒备,便勉强笑道,“我说过我的内伤未愈,就算想吃你,也是有心无力。今天不过是亲了你一下,都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他若不说,我还当真没看出来,难道他一直咬牙强忍到了现在?
于是我便柔声劝慰道:“那你还是别浪费力气说话了,先好生歇息着罢。”心头地诸多疑问,还是等明日再说。
他却将笑意收敛,“难道你……不想知道静好的下落?”
正文 六十八,重回玉关寺
师父的下落?!冷连知道师父的下落?!
我忍不住快步走到床畔,还未张口问询,冷连就又换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想知道?”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满怀期冀地看着他,他却冷哼一声:“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的心骤然下沉,背过身去咬牙道:“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下落,分明就是想耍我!”
“我当然知道,但我得先知道你想找他干什么,然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被他这么一问,我便怔住了我想找他干什么?去找到他解除彼此的误会然后再续前缘远走高飞?
当然不可能……是我放弃了对他的信任,抛弃了我和他的爱情,还弄丢了我们的孩子……就算当初只是一个误会,但如此经不起考验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企求他的原谅?还有什么资格,再次与他双宿双飞?
其实我现在,就连亲自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我又回转身去,艰难地对冷连说:“我想找到他,只为完成别人的嘱托,亲自给他转达一些话和一样东西,仅此而已。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纠葛,甚至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真容……”
冷连闻言却不为所动,似乎只当我是在做戏,只是微眯着桃花眼,连个冷笑都懒得再给我:“是吗?那你过来求求我。”
我无暇多想,直接在他床畔蹲下,极力放低姿态,握住他的手祈求道:“求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冷连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转瞬又生出些许愠色。抿着唇似乎不愿回应我。
我咬咬牙。将心一横。“你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才行?”
说罢我便要松开他地手。却被他反手攥紧。由于用力太猛。攥得我地手生疼。而他自己地手也冒了青筋。在微微发抖。
他面色发青。低声怒吼道:“你犯不着为他这样!!”随即颦眉闭眼。捂住胸口。就像上次真气逆转时那样。看上去极为痛苦。
我忙站起身去:“你不要动气。你不要动气!是不是内伤又复发了?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减轻痛苦?”
他借着我地手。咬牙挣扎着半坐起身:“你……你就这样。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再多说……”
我只得听话地在床边坐下,任由他将头靠在我肩上,闭眼运功调息,直至看到他的脸色渐渐好转,喘息也渐渐均匀。一颗悬着的心才随之一点一点松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重新睁开眼,在烛火的映照下恍若桃花初绽。却依旧维持着原来地姿势,安静地看着我用手巾为他擦完汗,然后轻轻抓住我的手,暗哑低语:“老将军说,只要我再为他办妥最后一件事,他就放过我,从此再无瓜葛。倘若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不会跟静好再有任何交集,那你……可愿跟我走?”
我咬唇沉吟。迟疑不决。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但是我又怎能因为失去了师父就用冷连来填补?这样对他也是一种不公……
冷连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又勉强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急于逼你做什么,我只要你能像刚才那样,就算什么话也不多说,能好好地陪在我身边,不会再不辞而别让我为你担心,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可我依旧迟疑。“就算……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可是墨松冉他……”
他眼中的火光微微转暗,“虽然松冉不肯再原谅我,但我为护送他回兴都已竭尽全力,我们之间再无相欠,我会带你远离是非,一起去隐居,所以松冉那边,你也不必再顾忌。”
我看着他眼中那忽明忽暗地火光。恍若暗夜之花将开将谢。想起他为我所做的一切,而我不仅从未对他好过。还差点连累他为我丢掉性命……我欠他许多,就算不能以身相许,至少也能陪在他身边,为他做点什么,不使他寂寞。
于是我轻轻颔首道:“好,我答应你,待我们各自做完该做的事,我就跟你一起去隐居。”
他的脸上漾起满足的笑意,将我的手拿到唇边摩挲,然后缓缓道:“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不过想来你也不可能再与静好重修旧好了,因为静好他,又回到了玉关寺……”
师父他又回到了玉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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