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师父请进吧。”七海侧身开门,把人让进了储物间,“就请先在这歇歇吧,我去拿干净的衣服来。”
“多谢姑娘,不必这么麻烦。”仙道彰摘下斗笠微笑道谢,“这雨下不久的,我只稍坐就走。”
“这……那我煮一碗姜汤,总要防病御寒。”
“有劳姑娘了。”仙道立掌行礼。
·
七海退出储物间,就看到三井倚站在卧室的门口望着自己。
三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如果有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七海默默摇了摇头,撑起油纸伞向竹屋走去。
三井的目光再次看向幽暗的储物间,风水帘的下方露出黑色的海青以及石莲褐袈裟的一角——陵南寺的和尚吗?
三井寿无声无息地退回了卧室。
透过土墙上窄小的窗户,仙道彰注视着女孩打伞走向竹屋的背影。他的目光又转向院墙外面,艳红的花朵已经所剩无几。
【刚刚明明听到了男人的歌声……算了……】仙道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心中暗忖,【方圆二十里内,只有这一家门前种了阿芙蓉花。不管怎样,线索,应该就在此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注释:木暮公延唱的歌来自吉田拓郎的《元気です》,1972年7月21日发行。
放上一张作者的渣手绘——三个三年级的家伙们。
因为在调整大纲,所以最近都写得比较慢,丰玉战会跳过,山王战之后便是尾声。
☆、第140章 八月二日广岛
全国大赛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到了。八月二日;比三井他们稍晚一天,七海雪随着晴子等人登上了去往广岛的新干线。
“说起来;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丰玉高中呢。”七海翻看着报纸,“丰玉啊……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花子呢?”
结果当然是不会。
小林花子一早便跑到大荣学院对富房高校的场地去了,对着“人家的阿淳”尖叫再尖叫,差点没把房顶掀翻。七海雪赶到大竹市综合体育馆时,只看到满场不良少年样的丰玉高中男子助威团。
“奇怪……”七海转头四处看着,“德男他们呢?明明说已经到了会场的……”
“七、七海大姐……”角落里传来幽怨地呼唤,“我们在这里……”
原来提早来暖场的堀田德男一伙被丰玉高中凶神恶煞般的拉拉队差点吓哭了,只敢偷偷躲在柱子的阴影后观望。
“丰玉啊……”七海哭笑不得的把小弟们收到身后;抬头略带感慨的道,“看起来明明像混混高校,偏差值竟然会那么高……不过总有花子那样的家伙考进去的吧……?”
丰玉高校的篮球队也带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全国大赛评级为A的队伍;一度称霸大阪高中篮球界多年,但是语言的挑衅也好,偶尔不太规范的小动作也罢;总给人非常不好的印象——尤其在对方的王牌用明显的肘击撞倒了流川枫时——整个流川枫后援团的诅咒怨念几乎用肉眼都能看到。
如果说其他的比赛只是两队竞争追求胜利,常常会因对手的高超球技和竞技精神令双方英雄相惜的话,丰玉就像戴着恶意满满挑衅压制的坏人脸似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上半场比赛浓浓的火药味简直让人担心一个火星就会引起大爆炸。
七海的眉毛皱了起来。
下半场三井寿的三分球开始发力,流川带伤返场,樱木秘密集训的成果也让人眼前一亮。湘北的气势很强。丰玉的四号似乎感受到了压力,对着流川枫再次故技重施——不过,不知为何失败了,自己反倒伤到了头部被抬下场。湘北队乘势而上,把比分拉到了91比81。虽然王牌返场后的丰玉以快攻拼命反击,但仍未能挽回颓势。91比87,湘北队以两个球的优势获得了全国战场的第一场胜利。
这一天,仅仅是IH大赛的第一天。经过拼死战斗获得全国大赛出赛权的59支队伍,有27支在傍晚便打道回府。
这便是全国大赛,永远只有努力与更努力,强大与更强大。
然而在这样残酷的竞争中仍有一支神话般的队伍——号称“不败”的王者——山王工业。
他们,便是湘北下一场的对手。
“……这么快便要直面王者吗?”安西光义看向观众席上远去的一行人,“山王工业吗……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安西……”
安西光义抬起头,二楼的观众席上,一个清癯的身影正笑看着他。
“北野……”
作为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只是这样喊一句名字便已然默契在心。简单的对湘北的众人交待了几句,两位白胡子老爷爷就这样手拉手去喝小酒顺便散步谈心去了。
七海这才笑眯眯的凑了上来:“恭喜初战告捷!三井君!”
“哼!不过是小意思啦!”三井寿接过女朋友的爱心毛巾,炫耀般慢条斯理的擦着汗。
“再喝些宝矿力吧,补充水分和电解质。”七海准备万全,努力献宝,“不要一会儿又虚脱了。”
“喂喂!这种事就不要提了!”三井气急败坏的夺过饮料。
“啊,我来帮你拉拉环。”
“都说了,不用啦!”
‘
宫城良田对彩子献媚失败,转头怒瞪三井:“可恶……那对笨蛋情侣……!!”
樱木花道眼睁睁看着赤木晴子直接围着流川枫嘘寒问暖,眼角含泪的也跟着瞪过去:“可恶,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什么是小三!?”
可惜三井寿有笨蛋情侣光芒护体,单身汉集团射过来的眼刀全部被Miss掉了。
笨蛋情侣组依旧在放闪光弹。
三井别扭着擦了汗,喝了水,顺便还吃了几片蜂蜜柠檬片,终于有心情调戏女朋友了:“你晚上住在哪里?”
“我说要和朋友们一起去看比赛,爸爸就帮我订了广岛旅馆的房间。”
“广岛旅馆啊……真可惜。”三井装模作样的仰头叹气。
“可惜什么?”
“可惜太远,不能夜袭。”
“三井!”
“哈哈哈……”三井寿在妹子的捶打下笑得格外欢畅,“赢了比赛却没有奖励,当然可惜啦!”
“你这家伙……!”
七海打了几拳便住了手。
【最喜欢……这个笑容了。】
七海仰望着满脸是笑的家伙:“三井野狗。”
三井:“干什么?”
七海招招手:“把头低下来。”
“哈?”三井寿疑惑的低下头。
七海抬手快速的摸了摸狗头,笑眯眯地夸奖道:“做的很好!加油!”
野狗君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你这女人……”
“哈哈!”七海大笑着跑开了,“最喜欢三井野狗了!全世界第一的喜欢!”
湘北众单身狗:【妈蛋!老子们的眼都要闪瞎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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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小剧场:
竹屋的外间摆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黑色陶罐。七海燃起灶台的火,烧水煮汤。挂在梁上的篮子里装着晒干的山菌,七海切了一块野姜加进锅里,习惯性地又加了两汤匙的蜜。炉灶是特殊改造过的,火力很旺,不一会儿的功夫,姜汤便煮好了。没有动那些黑色的陶罐,而是打开柜子取了一只白陶的陶双耳小罐盛了,七海这才一手拎着姜汤,一手撑伞地走出了竹屋。
“请先擦把脸吧。”放下陶罐,七海先递过了一块手巾。
“有劳姑娘了。”
“哪里。”
仙道礼貌性的在额角下巴上轻按了两下,便攥着手巾,垂下了眼帘。
即使隔着浓重的姜汤气味,依然能够嗅得到某种微弱的甜香,仔细分辨时,却又转为苦涩……
他微微抬目看向少女的手。
农家姑娘的手因为常年劳作总是会有很多细微的伤口,这双手虽然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糙,却并没有茧子之类的东西。灵巧纤细的手指,修剪整齐没有污垢的指甲……右手的食指指尖,有着被什么熏染过的黄色印记——这并不是一个农家姑娘的双手。
仙道彰低头喝了一口姜汤。辛辣味道里带着一丝甜,竟然还加了糖吗?……有意思。
“是不合您口味吗?”看着皱眉不语的仙道,七海略带忐忑的问道。
“没有,只是感叹姑娘的心肠很好,汤里还加了糖。”仙道展颜一笑。糖,对于贫民来讲,可是一件奢侈品呢。
“那是前几天摘了一个野蜂巢,夏天多雨怕放坏了。”七海呐呐的道。
“真是多谢了。”仙道眨眨眼睛,换了个话题,“这家里只有姑娘一人吗?还未向令尊令堂道谢。”
“他们……早就不在了。”
“啊,抱歉。”仙道顿了顿,一脸担忧的样子,“这荒山野岭的,姑娘一人要如何生活呢?一定很辛苦吧?”
“也不算辛苦,我并不耕种,平常设套打猎,山上也有不少野物。”七海只当是闲聊,手中拿起针线来,慢慢缝补一件旧衣。
“是吗?”仙道看向窗外,“这雨下的可真大啊。刚才还在想荒郊野岭的要去哪里避雨呢,正看到姑娘家门前那一大片的红花,真是得救了呢。”
“夏天山上的雨总是来的很急,淋到总是难免。”
“可惜了这些花儿,开得那么好,被雨淋过不知要凋谢多少。”
“花总是要谢的。”七海雪不紧不慢地走着针,低声应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开得这样红?色深而花大,应该是有名的品种。小僧孤陋寡闻,竟从未见过。”仙道一脸赞叹的道,“这么一大片,姑娘是以种花为生吗?不知道能否赠我一些种子,好在陵南寺广为种植,供奉佛前。”
“这……那不是什么名花,不过是一种药草。”七海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佛前供奉什么的……”
“这花美丽高雅,又能救治病痛,供奉佛前岂不是更合适了?不知道姑娘原来还懂药草,请问这花是什么药草呢?”仙道凝目去看,对面端坐着的少女第一次没有答话。
七海低下头,攥紧了手指。
【永远不要让人知道我教过你什么!】
母亲……
可是,我不能说谎。
·
“姑娘……?”
“阿雪,有什么问题吗?”
三井适时掀帘进来,面色不善的看向仙道。
七海:“你……你怎么出来了。”
“这位是……?”
三井斜倚着门槛:“我是她的……丈夫。”
“丈夫?”仙道看向七海,女孩子的麻花辫又粗又长,绝不是妇人打扮。
三井没想到一说谎就被拆穿了,一时有些尴尬。
“是……未婚夫。”七海雪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仙道彰,“一直卧病在床,医生开了方子,那花便是药材的一种。因为用量较大,家里开销不起,这才央人求了种子来种……我们,都不识字,只私下里管那叫红花罢了。”
七海的手指紧紧搅做一团,第一次撒了那么多谎,却奇异的并不感到慌乱。反倒有种破戒的快意。
仙道复又看向三井,三井穿着七海父亲的旧衣服,三年来颠沛流离的生活令他身材瘦削,少年的骨架撑着成年男子的布衣,再加上苍白的脸色,无端端显出一股文弱病气来。
“原来如此。”仙道颔首微笑,“没想到您家中有病人在静养,竟然絮絮叨叨了这许多时间,实在是失礼了。”
七海连忙摆手:“这……并没有……”
“不知者无罪。”三井两手拢在袖子里,傲慢的拖着长腔,“不必多礼。”
“呀咧呀咧……”仙道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看看窗外,伸手拿起了斗笠,“正好雨也停了,我便不多打扰了。多谢两位的款待,小僧告辞。”
三井咧咧嘴:“慢走,不送。”
“那……”七海还欲再说,被三井抬手止住了后面的话。
仙道彰亦不再多言,微微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种植阿芙蓉的花,不同寻常的双手,指尖灼伤的痕迹,那种苦涩的甜味……
他信手摘下一朵尤带露珠的红花,放在鼻端轻嗅——嘴角勾起一弯玩味的笑来。
一定没错了。
阿雪吗……?那么,究竟是她……还是他呢?
高大俊美的和尚独立于雨后的山野,垂目颔首,拈花微笑。
相田彦一牵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赏心悦目的一幕。他感激涕零,瞬间泪如雨下:“仙、仙道大人!!呜呜呜呜……小人、小人终于找到您了——!!”
“喔,是彦一啊。”仙道笑着挥挥手。
“呜呜……仙道大人,你可让小人好找!”相田彦一拽着仙道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您怎么会跑到这里?荒郊野岭的,多么危险!白龙鱼服不说,还做僧人打扮!”
“嘛……我只是出来钓鱼,结果不小心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