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咦?是很难应付的不良少年吗?”
北村摇摇头:“不良少年哪至于让我头疼……真正有问题的,表面上反倒看不出来。”
北村拿起一张问卷,署名七海雪的表格上,关于未来发展的一栏只有一片空白。
这几天断断续续的,雨一直也没有停过。七海雪今天没有骑车,而是改成走路上学。换好雨靴,走出教学楼,正赶上一阵急雨。
嗯……要不要等一会儿再回去?先回教室自习一会儿也好。
驻足,转身,七海一头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七海:“啊,那个……对不起。”
“没关系,你没事吧?”
七海抬起头:“咦——?是三井学长?”
三井略有些局促不安的捋了下头发:“嗯,真是巧啊。”看到她的身影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双脚竟自发的走到她身边来。
七海:“外面的雨下得真大呢,明明早上的时候一点看不出要下大雨的样子。”
三井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还真是呢。”
七海:“三井学长带伞了吗?如果没带伞的话就伤脑筋了。”
“呃……”其实书包里就放着一把折叠伞,但是鬼使神差的,三井对着少女摇了摇头。
七海笑了一下:“我正好没骑车,不介意的话,三井学长和我挤一挤吧?”
“啊……呃,嗯。多谢。”三井刚刚点头,就见七海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粉红色的印着草莓图案的少女伞来。
七海笑眯眯的打开折叠伞:“三井学长比较高,就麻烦三井学长撑着伞好了。”
不、不会吧……这么少女心的伞……要我来撑?三井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七海笑眯眯的递过伞:“来~!”
三井茫茫然的接过来:“喔。”
七海:“那么,我们走吧?”
三井:“呃、嗯。”
三井撑起伞,两人一起步入漫天的飞雨中。
一把小小的粉红色的少女伞,慢慢飘入人群中,草莓的图案混入各色雨伞的丛林,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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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无义小剧场:
三井撑着伞,努力的遮住自己的脸,心中不停默念:“千万不要被认识的人看见千万不要被认识的人看见千万不要被认识的人看见千万不要被认识的人看见……”
不远处的拐角里,崛田德男默默的泪流满面了。
“呜呜……不愧是七海大姐,干得好啊!呜呜……三井同学,要幸福啊!!”
眼镜跟班:“崛田大哥,这个,纸巾。”
“是情侣伞啊,情侣伞啊……呜呜,真好……”
德男眼泪汪汪的接过纸巾,响亮的擤了一下鼻涕。
☆、第17章 所谓不良少年
三井一路上都试图遮住自己的脸,紧张的好像第一次逃课怕被抓到,心情愉快的程度也一样。
当骤雨慢慢变小,三井才回过神来。糟糕!只顾着遮住脸,都忘记了要把伞偏一偏……
转头看去,七海外侧的肩膀已经湿了,夏季制服的袖子贴在少女的身上,透出肢体的轮廓。
三井尴尬的把伞偏过去:“啊……抱歉,我没注意到……让你淋湿了,那个……抱歉。”
七海有些惊讶的抬头,然后把伞拉正:“不必这样,这把伞对两个人来讲确实是太小了。其实刚才的雨这么大,就是我自己打伞也会淋湿的,我超不擅长打伞的……呃、不擅长打伞的这句话请忘掉吧。”
三井有些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也超不擅长打伞的。”
无声无息的,伞再次偏向了少女的那一边。
七海的家很快便到了。虽然雨势已经减小,七海仍执意将伞借给三井。不过三井实在是没有勇气独自拿着这把少女伞,喊了一声谢谢,便转身投入蒙蒙细雨之中。
就像有狼在身后追一样,三井一口气走到街角才停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纯黑色的折叠伞撑上,三井又忍不住莞尔,超不擅长打伞吗?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自从混不良以来,三井便不喜欢走通学路了。阴暗的小巷,等待拆除的老楼,无人的建筑工地,仿佛是喜欢那种荒凉,三井总爱从这些地方回家。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微弱的沙沙声。随意的向左一拐,便是废弃的公园。
雨声掩盖了远处尾随而至的脚步,海蓝色的绅士伞下,染着金色短发的少年痞痞的笑了。
一小池沙地,残破的秋千架,废弃的公园里杂草丛生,衬着这凄清的细雨,格外荒凉。今天三井却无心看风景,下意识默默的快步走着。阴湿的天气,对腿伤不利。
“喂,长头发的!这么急着回家找妈妈么?”
三井的脚步顿住了,皱着眉转身看去。
一个撑着伞的身影远远的站在废弃的水泥管道上,看到三井转过来,还热情的挥了下手:“晚上散步可是不良少年的必修课唷~!这么急着回家,难不成你其实是个乖宝宝?”
三井撇撇嘴:“哼,这不是黄毛矮子么?丧家犬今天怎么嚣张起来了?”
“谁是丧家之犬啊……只会躲在跟班背后的孬种吗?”黄毛的眼睛黑的泛蓝,“一对一,敢来吗?”
三井仿佛很感兴趣的笑了起来:“不错嘛,正好闲得无聊,不妨陪你玩一会儿——不良少年的必修课,嗯?”
“大话谁不会讲,一会儿可别哭着求饶哦!”黄毛看了看天色:“这次没有碍手碍脚的家伙,嗯,就在雨下大之前解决你。”
三井怒极反笑:“混蛋,不要太嚣张了啊!”
黄毛把关节按的噼啪响:“软脚虾,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就让本大爷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不良少年吧!”
三井站着没动,连打伞的姿势都没变。两人遥遥对视着。
仿佛开战的信号,黄毛扔掉了手中的伞,猛地冲了过来。
黄毛矮子的速度惊人,从接近到拳头攻过来几乎只是一瞬间。
跟着铁男德男他们,三井也不是全无进步,抬脚就是一记狠踢。
黄毛机敏的用小臂格挡,不过击出的一拳却也落了空。
黄毛:“喔,还不错嘛!”
三井:“哼,不过腿长而已。”
黄毛被激的眼神都变了,阴测测道:“不要让我打断你的腿呀,长头发的。”
三井人高马大,居高临下的看过去:“矮子。”
“看招!”
“去死吧!”
拳头打在*上的声声闷响,混杂着刚刚逸出喉咙便戛然而止的痛哼。打架说起来很炫,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的拳打脚踢而已。这又有什么的!我也能做到!这又有什么的!
三井狠狠打出一拳,然后被黄毛一肘击在小腹上——痛到发不出声音来。
黄毛邪笑着:“快点站好啊,你这样我怎么好好揍你呢?”
三井抬起头,凶狠的瞪过去。
“哟西,眼神不错!”照着三井的脸就是一记利落的勾拳。
三井狠狠的跌倒在雨地上。
“喂,怎么了?没有了那帮小喽啰就不行了吗?”黄毛挽着袖子,拳头上带着血丝。
三井挣扎着站起来,猛地发一声喊冲了过去。
黄毛灵敏的侧身闪避,贴近三井的瞬间连续快击了三拳。
“不行啊,速度太慢了,你是老年人吗?”
三井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一言不发的再次攻了过去。
这次被拧住了胳膊,反身又是三拳。
“咳咳、咳!”三井被雨呛的咳嗽,头发黏在脸上,雨滴顺着发丝流进眼睛里。
“湘北的,不会这么弱吧?哈哈哈!”黄毛不可一世的笑着,一脚踹在三井的腹部。
连退了几步,三井倒在一片水洼中,颤抖的蜷缩着身体。
“被揍了,要识时务啊,小子!不行就别逞强。”黄毛懒洋洋的说着,走过去捡起伞。
笑嘻嘻的走回来,黄毛俯身看着一身泥水的三井:“啧啧,还真是狼狈啊……”
三井努力想要撑起身来,却被黄毛一脚踩在胸口。
黄毛碾了碾脚,一脸怨毒的问:“喂,谁是丧家之犬啊?说啊,谁是丧家之犬啊?!”
三井恨得目眦欲裂,却丝毫动弹不得。
“切,别以为放放狠话就是不良少年了。不良少年可是靠拳头说话的,就你这样的也配叫不良少年吗?我呸!”黄毛一口唾在三井身上,“你这种家伙,我羞于与你为伍啊!”
松开脚,黄毛转身撑起雨伞:“呿,这么快就完蛋了,真是无趣。”
“混蛋……混蛋!”三井全身颤栗,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
“哦?虽然是丧家之犬,仍然有志气在吗?”黄毛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吵死了啊!混蛋!”三井蹒跚着捡起自己的折叠伞,伞柄是沉重的金属制,“不准……瞧不起我!”
黄毛收起了笑容,再次放下了手里的伞:“你爸爸有没有教过你,男人单挑的时候,就应该赤手空拳!”
三井已经失去了理智,红着双眼冲了过去。
又是一顿乱打。黄毛下手狠辣,拳拳到肉。三井胡乱挥舞的折叠伞就像一个笑话,连小孩的玩具都不如。
肘击、膝击雨点般的打在身上。嘴里全是血的锈味,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行了……
三井狼狈的倒在泥水里。
“哼,垃圾,真废!”
黄毛皱着眉头撑起伞,用手捋了捋被雨打湿的头发,转身踢踢踏踏的走掉了。
泥土的腥气,雨的味道,血的味道,冰冷而又恶心。
哈哈,这个残破不堪的垃圾一样的家伙,真的是我吗?
我,什么时候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丧家之犬么?
是啊,是满身泥泞,被随意丢弃的丧家犬啊……
可恶……可恶啊啊!
愤怒、悲伤、恨意、委屈、不甘、苦闷、迷茫,那一口无可转圜的戾气终于破口而出——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野兽绝望的哀鸣,又像濒死的长啸。那嘶吼太过凄厉,到最后已暗哑的不似人声。
极高极高的天空中,无穷无尽的雨打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不良少年,就是用拳头说话。
所谓正剧,就是不总是温情……
终于写到第一个起伏处了,嗯,求留言求收藏!
☆、第18章 总会转运的
三井拧开废弃公园的水龙头,让冷水当头冲下来。泥泞混合着血迹很快被冲洗干净,但是耻辱的感觉,却像烙印一样无法洗刷。
踉跄了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伞,金属的支架已经扭曲。三井苦笑了一下,随手丢在地上。
走吧。反正,不会有人在意的。
低着头,让长发遮住肿胀的脸颊,三井用胳膊夹着书包,两手插袋依旧走的嚣张。
不会有人在意的,做那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
三井慢慢走着,脚步虚浮无力,但是走得很稳。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头脸上,痛得快要麻木。
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并没有人注意浑身湿透的三井。
没有人在意,所以,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
不间断的打在身上的雨突然消失了,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头顶。
三井转过头:“……铁男。”
铁男撑着伞,抽着烟,随意的看着三井:“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三井想了一下,摇摇头:“呵……”
铁男皱眉:“啧,笑得真难看。”
三井低着头不说话。
铁男吸了一口香烟,在三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去我家。”
老旧的出租屋的三楼,铁男掏出钥匙开了门。不到四十平方的一室一厅,房间略有些凌乱,顶灯啪的亮起来,浅黄色的光很温暖。
把伞挂到门边,铁男打开衣橱找出两件衣服扔过去:“喏,先去洗个澡吧。”
“嗯。”三井接过衣服点点头。
铁男家的浴室很小,只有一个淋浴的喷头。随手把湿掉的衣服扔进洗手池,站在花洒下,三井拧开热水,没头没脑地冲洗着身体。热气蒸腾,很快氤氲了镜面。
三井换好衣服出来,铁男正盘腿坐在矮桌前抽烟。
“喔,洗好了?”铁男拿下香烟,指了指桌子上的玻璃杯,“把这杯喝了。”
“喔。”
三井学着铁男的姿势盘腿坐到对面,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谁知入口竟极辛辣,不设防间猛地直充肺腑。
三井被呛的眼泪都出来了,扔下杯子拼命咳嗽:“咳、咳咳咳、咳咳……这、这是什么!?”
铁男笑着抽了口烟:“烧酒,大概和威士忌差不多度数。”
三井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给我喝这个干嘛!?铁男你想呛死我啊!?”
铁男把烟按死在烟灰缸里:“烈酒暖身,我看确实有效,终于不是那副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