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好好哭吧。”
胤禩将我搂入怀中,任由我肆虐的哭。我哭的越来越大声,惊得九爷和十爷都从房里跑出来,可他俩看着我这般,也只能连声叹气。
“爷,三爷和四爷他们已经进府了。”九爷的小厮前来禀报。胤禩听了便将我松开,抬手拭去我脸颊两边的泪珠,“去忙吧。”
我微微行个礼,就去屋里找安芸了。
见我满脸泪痕,安芸赶紧让人给我煮了补气的汤汁,说是我这几天赶路劳累,这回儿要是再伤心过去,非昏个几天不可。
“昨晚你和八哥可是同床了?”
“恩,他抱着我睡了一宿。”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安芸满意的笑了起来,可同时又有一丝哀伤。还以为她的因为祖父的过世而伤心,我轻轻握着她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祖父也不想我们这样伤心。”
安芸摇了摇头,“在你们回来之前,祖父有单独的和我说过话,他告诉我,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你做八哥的嫡福晋。”
“为什么?”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安芸的眼神开始有一些迷离,好似思绪回到了祖父与她说话的那日,“那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没有,祖父很肯定的又说一遍。自从找到你后,惠妃和祖父就一心想让你嫁给八哥,谁知道被如许抢了一步去,那时候祖父已经被降职,纳兰家的势力远远不敌那时的郭洛罗一族,再加上宜妃的枕边风,如许这个嫡福晋的位子也就成了囊中物。”
“原来惜玉说的都是真的。”我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苦笑。
“就因为这样,纳兰一族和郭络罗家势不两立,祖父不肯让你嫁给八哥做侧福晋,不愿你受了委屈,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八哥登上皇位。”
我睁大眼睛看着安芸。安芸虽是公主,但是一直不管政事,如今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对我而言,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结局,知道胤禩是不可能登上那个位子的,我也无力改变历史,但是我一定会拼下全力去保住胤禩的命。
“我不求胤禩能坐上皇位,我只求他平安。”
“可是沁儿,只要八哥坐上皇位,你就是皇后了,以后我们纳兰家就不用在顾忌郭络罗家了。如今祖父已经不再了,郭络罗家只会更加的嚣张跋扈。”
我甩开了安芸的手,走到了窗边,此时的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本该晴朗的早晨,顿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可是的心情,却没有那么芬芳。
“嫂嫂,平时你是那么的聪慧,可这时怎么能这般糊涂?”我关上窗户,转身看着安芸,“胤禩在朝中有不少拥护的大臣,在江南也有极高的威望,可这些却是皇上最忌讳的。”
被我这么一说,安芸顿时有了醒悟。安芸虽不闻政事,但是不表示她不知道,她是康熙最宠爱的公主,康熙的脾性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那该如何是好?我们委屈不要紧,毕竟我还是公主,郭络罗家不能拿我们如何,可是你和八哥…”
我微笑着摇摇头,“我们如何并无关系,只要他心里有我,我便足矣。如今太子德行越发猖狂,众人对太子之位也是虎视眈眈,皇上虽宠着我和福格哥哥,但是只要原因一天不明,我们就多一天的不安,所以嫂嫂,对于整个额驸府来说,此时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你说的很对,这些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安芸的面容开始惆怅,眼神也开始黯淡。
“当局者迷,只有旁观者才能看清大局,所以,不要把自己放入事情当中,这样才能做一个旁观者。”我将一碗燕窝粥端到了安芸面前,“赶紧吃吧,福格哥哥还等着我们呢。”
安芸点点头,同我一起吃起了燕窝粥。这一碗燕窝粥,我们吃起来都如同嚼蜡。
在灵堂守了一天,来来往往都是上香的人,有些事真心前来吊唁的,而有些确实来看福格的,他们都想知道,康熙为什么突然让福格去塞外。
过了午饭的时辰,胤禩和其他的几位爷就各回各家了,本来胤禩晚上还要过来,可是等吃了晚饭,他都还没现身。我也没有看见惜玉,好像从昨天回府就没有看见她。我问福格,福格说是安芸把惜玉调去了额驸府。
大雨下了一整天,雨后的夜晚有些凉,我本想再去灵堂守着,可是阿玛说不用了,等头七再去守着就好。福格和安芸没有回额驸府,这段时间会一直在纳兰府住下,一直到头七过后。
“小姐,”老管家撑起了伞,替我遮着还未下尽的雨,“夜里有些凉,您还是回屋里待着吧。”
“老管家,你年龄比较大,身子骨也不好,今天祖父的丧事也让你累着了吧?还是你回屋休息吧。”
“哎呦,小姐,您可别样说话,这些都是我们做下人本分。八爷已经派人传过话,说是八福晋得了病,这几天他怕是来不了了,要给小姐的物件,老奴已经放在小姐的房里了。”
不理会老管家,我淋着雨跑回了屋子,打开桌子上的包袱一看,是一件风衣、一小坛梅饼和一张字条:恐你近日食不下咽,有了梅饼好给你开胃,当闲食吃即可。
将梅饼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刻充满了我整个嘴巴,正合胃口。
看那件风衣,是胤禩的,“好好的拿他自己的风衣给我干嘛?”
“八爷是想你睹物思人。”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执,“你…你不是应该在塞外吗?”
张执从窗户一跃而进,显然,只要有福格在的地方,他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倒了一杯水,准备递给他,可是手腕却被他按住了。“我这次是奉老爷子口谕回来的,十八阿哥已经殁了。”
手中的杯子被我捏了个粉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明明知道事情的发展,却无力去阻止和改变,这样让我显得好无助。
张执虽不知道我心里的无助,却也没有阻止我,只是控制了我手腕的力量,不让我的手掌被碎片划伤。
“老爷子让你和额驸不用回塞外了,额驸牵制太子,而你进宫去查玉贵人的事,再查查看宫里还有谁是太子安排的人。十八阿哥的消息过两日才会到宫里,你和额驸都先不要声张,等明珠大人的头七过后,你就进宫,老爷子会安排好的。”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塞外?”
“明日就启程,怎么了?”
“我想给皇上带一些糖莲子去,可是在饮水居,反正你会轻功,不如你去拿。”
“恩,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张执伸手准备开门,又转过身,“十三爷让我转告你,好好休息。”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张执无奈叹口气,替我关上门,听到轻微的石子碰撞的声音,看来他已经运轻功走了。
手指轻轻拂过胤禩的风衣,犹豫片刻,我还是将风衣往身上一披,戴好帽子,将蜡烛吹灭,运着轻功往屋顶飞去,一路飞去八爷府。
作者有话要说:
☆、调查
一路逆风而行,脸颊早已被细雨打得冰冷疼痛,一刻钟后,终于到了八爷府,我直接飞到如许房间对面的屋顶上,可是屋子里一片漆黑,看来胤禩已经睡下了。
突然一声响雷劈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眼看雨势越来越大,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府,如许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是胤禩。
胤禩关好房门,看了眼外面的雨,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在屋顶上一路跟着他。从整个府邸的的格局来看,胤禩要去的地方是府邸的东厢。
那是一个被独立出来的院子,院子里的一切我都觉得好熟悉,确定院子里出了胤禩以外没有人,我便从屋顶上下来,悄悄跟在胤禩的身后。
“谁?”胤禩一个回头狠狠抓住我的胳膊,一股钻心的疼。
“是我,我是沁儿。”
听到是我,胤禩立刻松了手,将我扶进屋子,点好灯,待看清我的狼狈摸样,立刻有了怒气。“你怎能让自己淋成这样,整个脸都冰了,跟在我身后也不吱声,若是我手上有刀,你这会儿就没命了。”
我没有理会胤禩的责骂,只是紧紧的抱着他。被我这样一抱,胤禩有些吓到了,他从未见过我这样,连声问我怎么了。
我放开手,胤禩轻轻将我的脸颊捧起,脸颊的冰冷在他手掌的温暖下化于无形,我哽咽了一下,无力的说道:“十八阿哥殁了。”
胤禩的身形停顿了一下,他没有问我消息时从哪里来,只是拍了拍我的背。“消息过两天才会到京城,皇上还有口谕,让我调查玉贵人的事。”
“据我所知,玉贵人现在一直在太后的宫里,太后的意思是还未查明,不乱定夺。”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晚上可要在这里歇下?”
面对这个问题,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纵然我很想住下,可是事情也不知福格知不知晓,我们必须好好安排接下来的每一步,不能有半点差错。
胤禩笑着摸摸我的头,“这个院子出了张全和几个人贴身伺候的人以外,不会有其他人来,若我不能去见你,你就来这儿。”
“恩。”
“十八弟的事,你也别太伤心了,小心身子。”
“知道了,趁着雨还没下大,我得赶紧回去。”
胤禩帮我把帽子戴好,风衣系好,才放心让我离开。
狂风依旧肆虐,雨点已经越来越大,伴着阵阵雷鸣,我干脆将风衣脱下。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皮肤上,又疼又冰,此时的我不得不这样做,也只有这样逼自己一把,才能提醒自己,不能有丝毫松懈。
祖父头七一过,我就进了宫,福格和安芸也回了额驸府。十八阿哥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宫里上下无不对这位年幼活泼的阿哥感到惋惜。太后听到消息后更是病倒了。
因为玉贵人还在慈宁宫,所以太后不肯让其他妃嫔侍疾,只让几个贴身的嬷嬷照顾。
到了慈宁宫,嬷嬷们看到我回来并不惊讶,看来康熙是已经告知太后了。
“奴婢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是沁儿吧,”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快来让哀家看看。”
嬷嬷将纱帐掀开,我朝她行了个礼就走到了太后的跟前,太后的脸色有些惨白,眼神里有满满的哀伤。
康熙的儿子众多,其中也有不少夭折早逝的,有一些太后也只见过一次。听慈宁宫的宫人说,太后还是第一次这样的伤心,看来是疼极了十八阿哥。
“听说太后不肯进食,奴婢特地做了碗藕粉羹,太后多少都吃一些吧。”
“哀家吃不下。”
“太后若是吃不下,奴婢岂不是白忙活了?这藕粉可是奴婢忙了一下午亲自做的,又晒藕,又磨粉的。”
太后一听可有了些兴趣,示意嬷嬷扶她起来,“你还会做这些?”
我笑了笑,将藕粉羹递给了嬷嬷,“奴婢这一进宫,就听闻近日太后不肯见后宫的娘娘们,也不进食,奴婢想着现在天气也热,就拿了些藕做了藕粉,给太后尝尝。”
嬷嬷确定藕粉没有问题后,就打起了一匙送到了太后嘴边。太后尝了一口,似乎挺喜欢的,喝了小半碗。
“味道真是不错,比御膳房的好吃,”太后漱了口,我将丝帕递了过去,“也真是辛苦你了,祖父的头七才过,你就进宫伺候哀家,还要查玉贵人的事。”
“能替皇上和太后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太后笑着点点头,将我的手轻轻拉了起来,示意我找床沿坐下,“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和福格都是好孩子,不像其他的人,只懂得算计。哀家在这宫里一辈子,什么勾心斗角的都见过,唯独这真心待人的,哀家见的不多。”
听了这话,我心里不由的苦笑起来,我的确是真心待你们这二位主子,可是谁又知道哪天你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将我推到刀口之下。
“太后您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太后摇了摇头,“躺了这么些天,越躺身子越懒,你陪哀家出去走走。”
把太后扶下床,小洛子来报,说是有几位娘娘和福晋来请安。“唉,难得哀家想出去走走,她们真是一刻也不让哀家安宁,都让她们回去吧。”
“奴才说了,可是主子们不肯走,还说是奴才故意不禀报太后的。”
“她们真是…咳咳咳…”
太后越说越激动,还开始咳嗽起来,我赶忙给她拍着背。“太后,您还是再躺一会儿吧,奴婢和小洛子出去看看。”
跟着小洛子到前殿,里面果然都是人,这人数可不比宫宴的少,估计除了去塞外的,其他的都来了。如许也在,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人。
“奴婢给各位娘娘、福晋请安,娘娘福晋吉祥。太后已经睡下,还请各位娘娘福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