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大人笑话了,奴才这儿只有这茶了。”
“等今年有了新茶,我让冬雨给你送一些过来。”
“奴才哪里敢劳烦大人,这些年大人已经照顾我们不少了,要不是大人在,那些不懂事的奴才奴婢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板子呢。”
的确,这几年我对那些宫女们是很宽容的,没什么太过分的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至于太监那边,我偶尔也帮他们瞒一瞒。在他们看来我简直就是活菩萨,而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无非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用茶杯遮着嘴,我偷偷的笑了起来,冬雨见我不说话,便替我回答道:“我们姑娘赏你了便就是赏你了,哪还有不要的道理,我们想要还没有呢。”
被冬雨这么一说,赵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只好讪讪的答应了。没过多久,外面便有了动静,想必是内务府他们准备好了。
放下茶杯,我捋了捋衣裳说:“走吧,该去乾清宫了。”
领着一大帮的人,我同往年一样浩浩荡荡的往乾清宫的前殿走去,等我们到时,那些八旗子弟和大臣们也都到的差不多了。有些新来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毕竟只有春节和万寿能看到这么多的人。
不对,好像少了些什么。
“姑娘,太子还没到。”冬晴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
原来是他。我不禁皱了眉头,眼看百官朝拜的时辰就要到了,太子居然能一年比一年来的还迟。
很显然,何风来和赵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焦急的在旁边问:“大人,这可怎么办?”
“朝拜的时辰不能推迟,只能一切照办了,我先去见皇上,你们在这里等着,一有消息就来告诉我。”
“是。”
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到了康熙的笑声,看来心情是不错的。“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新年大吉。”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朕正和李德全打赌你什么时候会来。”
“大年初一,正是要忙的时候,奴婢怎敢偷懒,外头都准备好了,皇上也差不多要去接受朝拜了。”
“不急,先看看朕给你准备了什么。”康熙吩咐李德全将两个个长匣子拿出,打开上边的那个一看,是承影剑。
承影剑是十大名剑的第十名,传说中,承影剑在持剑之时必须双手合握,使用之时是只见剑柄不见剑身,只有短暂飘忽的剑影,是一把精致优雅的剑,与女子使用是再好不过的了。
轻轻的摸过剑柄,一丝暖意从我手心流过,它能跟那先仙侠小说里的剑一样,仿佛同意了我做它的主人。小心翼翼的将它捧起,我不敢挥动,怕伤到周围的人和物件。
“皇上,奴婢听师父说过,这承影剑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现在怎么会在这呢?”
康熙得意的笑着说:“这把剑,是你性德阿玛以前用过的,福格不好练武,所以就留给你了。”
“奴婢谢过皇上。”我开心的行着大礼。
“别开心的太早,”康熙打断了我的礼,接着说,“看看第二个。”
那是跟第一个一样长的匣子,那是剑鞘,是专门为承影剑打造的剑鞘,缓缓的举起剑柄,尽可能的让动作轻柔,不让剑气露出。对着阳光,剑影稍纵即逝,但这已经足够让我记清剑尖的位子,将剑入鞘,我再一次恭敬的向康熙行着礼。
“以后你就是承影剑的主人,要好好的使用它。”
“奴婢绝对不负皇上期望。”
康熙的眼睛里流露出肯定的神情,正当我们准备出去殿前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禀报着说太子还没来。
原本美好的心情就这样被打破,康熙的脸瞬间冰冷了下来,周围的气氛也好似外面的天气一般寒冷。狠狠的一甩袖,康熙往殿前走去,我和李德全只好急忙跟上。
“既然来迟了,就还不如不来。”
这句话在突然间传到了我和李德全的耳朵里,和他对视一眼,我随即明白了意思,微微的朝李德全行个礼,我从旁边的小路往冬晴她们的方向走去。
“姑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打断了冬晴的话,我转身扫视了一眼人群,而后把冬雨拉到一边,“去告诉守宫的侍卫,等太子来了,直接带去宫殿里。”
冬雨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我又命何风来撤下要给太子的茶点,确定一切都妥当之后,我才回到康熙的身边。
“皇上驾到,百官朝贺。”李德全一个高声,新年的朝贺真是开始了。
殿前的八旗子弟和官员们纷纷下跪行大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赐坐,赐茶。”
“谢皇上。”
何风来和赵安领着人鱼贯的上着茶,没有人敢有过多的话语,想必都看到了太子那个空出来的位子,这半个时辰任谁都很难熬。好不容易这边结束了,可是殿内又在闹着,没错,就是太子。
“你们这群狗奴才,今天是大年初一,居然不让本太子去朝贺,滚开。”
“乒乒乓乓…”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出了吵闹声,还有东西被砸碎声音,趁着康熙还没爆发,我和张执先人一步进来殿内。
刚走到门口,殿内的物件就跟暗器一样一个个的飞出,眼看就要打中张执的脑袋了,我连忙将他推开,用承影剑将东西挡开,是个瓷盘,接着又有好多东西飞出,种类也从五花八门,水果、茶杯,甚至还有椅子。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康熙一声怒吼,将会武功的我们都活活震开,这就是天子的威严。
我和张执退到了两旁,里面的动静当然全无。
“皇…皇阿玛…”太子晃晃悠悠的从殿内走出来,看到康熙一脸的怒容后,太子吓到跪在了地上,“皇阿玛,那些奴才把儿臣带到这里,不然儿臣去朝贺,皇阿玛一定要好好重罚他们。”
“住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皇阿玛…”
“你们随朕先去给太后请安,李德全,张执,你们送太子出宫。”康熙拂袖而去,留下来了错愕的众人。直到李德全和张执说了声恭送皇上,大家才反应过来。
这大年初一的太子闹剧,最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一直到了慈宁宫后,康熙的脸色才有了缓和,太后和后宫的其他女人们怕是早就听到了风声,居然很默契的对太子之口不提。
偌大的慈宁宫,因为各位爷公主和娘娘们的到来而显得拥挤,此时李德全不在,所以我只能乖乖的待在康熙身边,听着那些阿谀奉承的话,顺便见一见那许久不见的姑母。
这时的惠妃正和宜妃说着话,而德妃正和太后说着话,“按照宫中的惯例,代诏女官六年选一次,如今沁儿在皇上身边也有四年,不如早点给沁儿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看着太后点着头,对着康熙说道:“哀家看沁儿这丫头倒是挺喜欢,但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是要看看皇上的意思。”
“还有两年才选代诏女官,德妃何必这番替沁儿着急呢?本宫看这十三阿哥至今还没有嫡福晋,不如德妃帮忙物色一个?”温僖贵妃听着德妃的话不尽笑道。
太后说道:“恩,十三的额娘走的早,他也和四阿哥走的近一些,你就替他张罗一下。”
太后都发着话,德妃只好应下。因为离她们近一些,所以她们的话能一字不漏的飘进我的耳朵里,心里不禁感叹,可怜的十三和我,即使在大年初一也会被这些女人们当成玩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释然
“额驸吉祥,九福晋吉祥,代诏大人吉祥,”刚和茗烟进了额驸府,安芸的贴身婢女就迎了上来,“公主还在佛堂。”
“知道了,去沏壶茶来。”
福格领着我们穿过长廊,来到了安芸念经的佛堂,一推开门,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关上了门,外面的一切就都与这里无关。
敲木鱼的声音,一下下的,咚,咚,咚,随着佛珠的碰撞声,震着心脾,对佛祖的肃敬油然而生。我、茗烟和福格都没有主动打断她,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喝着茶。
许久之后,木鱼的声响才消失,安芸双手合十拜了拜,起身看到我们后吓了一跳,“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来了很久了吗?”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还以为你是故意把我们当空气。”
“你就别取笑她了。”福格瞪了我一眼,将安芸扶到了椅子上。
茗烟看到我们兄妹这副模样笑着说:“沁儿还是这么爱闹。”
福格夹了些糕点到碟子里,“念了一天的经,吃些东西吧。”
“恩,你们也吃一些,”安芸说,“对了,九嫂你今天怎么和沁儿一起来了?沁儿今天不用在御前伺候吗?”
“听沁儿说要来看你,就一起过来了。”茗烟瞟了我一眼说。
我把椅子往安芸身旁靠了靠,搂住她的胳膊说:“因为想你了呗,你都不想我。”
安芸捂着嘴笑了起来,调侃着说:“怎么?八哥不够你想吗?听说这两年你和十三也走得挺近的。”
她这话一说,我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大问着福格,她媳妇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逗得他们大笑。
“你这丫头,一点样子也没有,以后怎么嫁人?”福格说。
“嫁人这件事不用你担心,”嘴角扯了个冷笑,我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丢去,“今早在慈宁宫,德妃拉着太后说要给我赐婚。”
“赐婚?”福格和安芸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
茗烟惊讶的问:“我怎么没有听到?”
“德妃说的声音不大,慈宁宫又都是人,你没听到也不奇怪,”我对茗烟说,“太后说要看皇上的意思,然后温僖贵妃就说十三爷还没嫡福晋,要找也是先帮十三爷找。”
安芸开始沉默,福格却问到:“皇上可曾知道?”
“皇上虽然没说,但肯定也是听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觉得皇上这两年应该不会给我赐婚。”
安芸问道:“你能肯定?”
我点着头,卸下腰间的承影剑,轻轻的将剑拔出,看着没有剑身的剑,安芸和茗烟都很惊讶,我拿起一张凳子走到窗户下,双手将承影举起对着阳光,剑身开始若隐若现,出力一挥,凳子微微一震,但是片刻后,椅子成了两半,剑身划过的地方是那样的平整,原木的轮廓清晰可见。
将剑回鞘,我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解释道:“这是天下排名第十承影剑,皇上今天赐给我的,让我好好用着,所以皇上不可能在近年将我赐婚,至少今年是不可能了。”
“这剑我好像见过。”福格说。
安芸惊讶的问道:“你见过?”
“恩,很小的时候,阿玛曾经拿过一把只有柄的剑,那时我还奇怪阿玛拿着一个剑柄做什么,现在想来就是这把承影剑了。”
阿玛用过的剑吗?我伸手抚摸着承影剑的剑柄,感觉着它的温度,好似性德阿玛的手温。
“不管怎么说,沁儿的处境还是不好。”
看着安芸,我笑着说道:“我的处境从进宫那一刻就没有好过,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太多,如果我现在不是受宠的代诏女官,恐怕早就葬身紫禁城内了。”
“沁儿…”茗烟低声的叫着我。
“一进宫门深似海,这两年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说着说着,我的目光开始停留在安芸身上。我的脸,也一直映在她的眼眸中,“嫂嫂,”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她,是发自内心的叫出来,安芸微微一怔,我握着她的手接着说道,“皇贵妃去世之后,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皇上终究是你的阿玛,你可以一辈子都不再进宫,你可以不为福格哥哥去争,你们的孩子也可以不去争名夺利,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一天是公主,你一辈子都是公主,一辈子,都是皇上的女儿,佛经有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
安芸怔怔地看着我,清澈的眼里开始泛着泪光,突然安芸哇的一声靠在了我的肩上哭了起来。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轻轻的说:“都哭出来吧,把藏在心里的东西都哭出来吧,哭完以后就要开始,好好的笑,皇上还是很想你的,他把你小时候画的画都好好的收着,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还会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真的?”安芸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
福格伸手扶住安芸的双肩,将她的转了过来,轻轻的、深情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沁儿说的都是真的,皇阿玛也经常和我说。”
“那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
“你这样锁着自己的心,这几年谁也不见,其他的话也不想听,哥哥他们自然是想说也说不了了,”听了我的话,安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福格。看着她的神情,我知道是以前的那个安芸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