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不喜欢欧巴的人……”另一个女生小声地嘟囔了一声,随后马上恢复正常语调,“那你喜欢什么东西啊?别和我说你平时从来不看别的东西啊。”
“我吗?”一想到喜欢的日漫,苏琼就忍不住弯起嘴角,眼眸之中写满了清晰的温柔,“我喜欢看日漫哦。”
两个女生用一脸“你真是没救了”的鄙夷表情看着苏琼,吐槽道:“真是受不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看动画片,明明那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虚幻的东西不是吗?是你根本接触不到的不是吗?再说那些东西都是小孩子看看的,你都这么大了,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
脑子里打好的喜欢动漫的理由全部因为这一番话而化作了泡影,苏琼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头顶好不容易燃起的可以让自己开心起来的热情,被她们当头的一盆冷水彻彻底底地浇灭。
苏琼只觉得从头到脚,冰冷刺骨。
不管是她们讽刺的语言还是讽刺的表情,都让苏琼发自内心地觉得难过,心中如同吸了水的海绵一样发沉变重,柔软的心脏根本无法负荷那样重量的恶言恶语。呼吸在空气中变得急促,苏琼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动作给自己打气,又或者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意。
苏琼站起来,目光坚定:“不是假的,能给我那么多感动的他们,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个女生闻言,转过头来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苏琼,双手环胸眉眼上挑,嘴角抿成一个讽刺的弧度:“哟,我看你是疯了吧。”
狂风大作,明明被窗子隔绝在外,可听着呼呼的风声,苏琼竟然觉得自己被风吹得差点直愣愣地倒下去。漂亮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的肉,无言的苏琼只能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和她对视。
然而最后这一场博弈,却只是以苏琼的坐下妥协作为结果。
听啊,外面的风多像是小兽的呜咽声。
****
回到家,父亲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苏琼疲惫地把书包扔在客厅,然后把自己当做不值钱的东西一样丢在沙发上。仰面躺着,刺眼的灯光晃得苏琼下意识地拿手臂横在灯光与自己的眼睛之间。
眼睛稍稍好受一些,苏琼转了个身侧身躺着。
忽然之间,有液体不听话地从眼睛里跑了出来,打湿了布制的沙发。
夜晚临睡之际,苏琼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被她视若珍宝、还未完成的书信,继续写下去:“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深陷其中的我无法拒绝来自于别人那带着恶意的目光和排斥、厌恶和讽刺。但尽管如此,我依然发自内心地爱着这个世界。”
转过头,台灯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安静的光,窗外的雨声已经停歇,仔细一听还可以听见虫儿的鸣唱。
“业君你看,这个世界还是很漂亮的——春日樱花纷飞在街道,鸟儿在枝头快乐地歌唱;夏天满树开花,雷阵雨洗刷着污秽的一切;秋日枫叶满地,果实散发着馥郁迷人的气息;冬天银装素裹,万物洁白——不是吗?”
最后一句,苏琼写得很慢,就像是在写一个再认真不过的誓言:
“我相信,这世界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尽管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厚厚的次元壁。
——但我仍然做着这个能把这份情感传递给你的,不切实际的梦。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种文风。
☆、【02】36。2℃
【02】36。2℃
**'哪怕要打破那一道次元壁,我也想好好地,看看你。'**
浮游在半阖的眼皮上的光就像是柔软的绒毛。
暖暖的日光似乎有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懒散下来的奇怪魔力,连赤羽业这种完全静不下来的性格的人都忍不住在太阳底下打起了瞌睡。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感觉很不赖,尤其是在他翘了课的情况之下——越是被约束就越是想要挣脱开来,这种难得的假日就让中二又叛逆的赤羽业觉得更加的愉悦了。
熨帖着皮肤的贴近身体上温度的风卷起身边的青草气息,轻轻浅浅的味道很容易地撩动起了大脑中最柔软最触动人心的记忆。赤羽业躺在大树下的草坪上,整个身体舒适地伸展开,一只手臂搁在额头处,怎么看怎么气定神闲。
公园里的白鸽伴随着椚丘中学的放学铃声振翅而飞,在湛蓝的晴空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也许,没有人会记得它们从这里飞过这件事情;但是天空是最忠诚的见证者,几百万年来一直不曾坍塌的无比靠谱的它,一定会拼命地记住即便是一只飞过空中的小小的鸟儿。因为本身就包罗着万物的它比任何一个人类都要清楚万物平等的道理。
人类和人类的相处,人类和其他物种的相处,从某一方面来说,“交流”或者“相遇”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在这世上有几百亿的人,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不同的人,进入他人的世界,轨迹有那么一部分重叠,接着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重新变得与平常无异。相遇、了解、交好、交心、厌烦、挥别,本身就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人与人之间的死结轮回。
中二病少年素来不喜和别人交流,原因自然是有自傲的成分在,而更多的却是拥有着“中二”属性兼“毒舌”并且患上了“不闹事会死症”的赤羽业根本没有办法和正常人好好交流——能和他好好交流的人估计得拥有着看见哈雷彗星朝自己飞奔而来都能保持淡定的强大心理。
身边没有什么熟悉的人,班上的话,要说关系比较好的也就只有一个叫潮田渚的少年。喜欢独来独往的赤羽业,偶尔也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放下钟爱的游戏手柄,静静地看着夜空发发呆。
人生而孤独。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明明觉得“孤独”二字和赤羽业这个人本身就扯不上几毛钱的关系,但是造物主刻在骨子里的那一种对于孤独情感的敏感情绪,却总是要命地折磨着他这个人。而这样的感觉,在夜晚万籁皆息的时候最为明显。
无力感、孤独感、迷茫失措,常常是在这样适合的时刻,跑到没有任何防备的左心房里,像是小魔鬼似的尖叫着跳跃着,如吸了水的海绵一样带着能摧毁掉每一个人体的力量,一直一直膨胀下去。
真是厉害啊,每一个人。
忍受着能把人逼疯的孤独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厉害得让人忍不住赞叹歌咏的存在啊。
——不管是无忧无虑的国小学生。
——不管是开始为升学烦恼的国中生。
——不管是顶着社会压力拼命工作的大人们。
——不管是那些研究孤独论已经研究到走火入魔的人。
他们都是这世界上最独孤又最坚强的英雄。
日头西斜,暖光的温度似乎也开始冷却下来。赤羽业恍恍惚惚地睁开猩红的眼,半撑着身体坐起来,随着这样的动作而滑落右手抬起揉了揉睡得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半眯着的眼过了一晌才适应了睁眼后扑面而来的强光。
“啊,居然真的睡着了……”赤羽业挠挠后脑勺,嘟囔着,声音听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情绪。转过头的时候,夕阳已经爬上了半边天,瑰丽的红色染在发上,有几分相得益彰的味道,“嘛,该回家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的赤羽业干脆地从地上爬起来,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踏着步子欢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六了……
周六了呢。
那封每周周六放学夕阳落下是准时出现在信箱里的信,也该乖乖地待在它该待的地方,等着赤羽业去看货验收了吧?
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地有些期待起来了。
赤羽业踩着流淌了一地的夕阳,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
“业君:
你好。很抱歉又来打扰你了,但是给你写信已经变成了生活中一个无法抹去的习惯,所以,任性的我依然没有忍住,如果浪费了你宝贵的时间,还请见谅。
没想到日子过得那么快。在我看来,只是时针在钟表上轻巧地转了几圈的时间,我就已经完成了初二的学业。今天参加完休学仪式,过完暑假的我,就要正式变成一个即将面临中考的初三学生了呢——啊,虽然老师说,我们已经是初三生了。
这样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舍。好像当初初一刚刚进学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间我就又要和大家挥手告别了。但是……我不会难过的哦,就像是我知道人的生老病死是必然一样,我也可以坦然地接受着和同学们的分别。
就像我不会强求非得去你的世界见到你一样,我同样不会强求一定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永远’二字,限制的不只是同学与同学之间的身体距离,还有心理上的距离。凡事物极必反,过度的相处只会让人觉得反感……不知道这样奇怪的想法,能不能得到你的赞同呢?
回头看看来时的路,不知不觉,业君,我给你写信已经将近一年了呢——每周一封的频率,就像是做周记作业一样……啊,当然,我并没有把‘给业君写信’这件事情当做是作业,这是我发自内心想要做的事情呢。
这一年,业君,在你的世界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恣意生活的你,想必过得也很是愉快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听我说说这里的事情吗——好吧,反正我也已经写下来了,业君不看也不行了吧?
我这里过得不太好——自从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开始,班里的女生就经常拿二次元的大家来嘲笑我,说着‘那些都是虚假的’这种自以为是的话。但是,难道她们所喜欢的就能变成现实吗?韩星就真的触手可及了吗?
……抱歉,也许话说得不好听,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
能带我那么多难以言喻的感动的二次元的大家,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坚信着,你们在我们无法去到的地方,活得开开心心的,和我们过着同样令人心动的精彩生活。
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每每这时,我心中都有无尽的思念涌上来,流淌在笔尖,而想要见你的心情,愈来愈急切。
业君,不知不觉地,又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希望你不会嫌我太啰嗦,也希望你不会讨厌这样胆小懦弱的我。
晚安,业君。祝
天天开心!
苏琼
2014。6。25”
看完信的赤羽业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的疲惫一扫而光。
一如既往让人舒心的文笔和文风,一如既往的温柔笔触,来自于这个叫“苏琼”的和他年龄一般大的中国女孩儿……嘛,也许是来自于和他不同世界的人?
这个叫苏琼的,是从赤羽业上初二开始没多久开始给他写信的,原本写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不认识的人,赤羽业也不想多加理睬。然而,信中的内容却让他对这封信的主人产生了好奇感——
苏琼说,她和赤羽业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哈?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怎么可能把信寄到他的手里呢?更让他有笑得狠狠捶地冲动的是,苏琼还说,赤羽业是一部名为《暗杀教室》的漫画里的人物……
救命!能不能别闹了!说起漫画,赤羽业也没少看,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跑过来告诉你:“其实你是漫画你的人你的人生早就被决定好了你信不信?”
赤羽业一定会狞笑着抓住那人的脸然后把他糊到墙上去。
看完第一封信的赤羽业,脑子里跳出了两个大字——“扯淡”!
原本以为只是某人想要捉弄他而刻意制造出来的恶作剧,为了找出背后的“真凶”,赤羽业甚至还特意周六提前放学回来等有人把信放进信箱里然后抓住这个人。然后……然后就发生了很玄幻的事情:
一封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悠悠地悠悠地从半空中,飘进了信箱里,出现在了惊得目瞪口呆的赤羽业的眼前。赤羽业面色扭曲地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天气比哪一天都要好,大白天见鬼的几率低之又低。
这种超出科学范围的事情显然不在赤羽业的世界观范围内,于是赤羽业沉默着把信拿走了。
接受这种玄幻的事情显然需要非常强大的承受能力,恰好赤羽业就有着这样的能力。在见了N次“鬼”之后,彻底淡定下来还有精力拿着DV把过程拍下来的赤羽业不再纠结这封信的来源,而开始研究信中的内容。
据苏琼自己说,她来自于中国浙江,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性格软弱、怯懦,无法和身边的人进行正常的交流,因为总是感觉和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平日里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动漫和漫画,也就因此认识了赤羽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