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很深,水里的世界却是那样安静,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串串小小的气泡不断破碎的细微的声音,冰凉的河水不断灌入我的耳鼻,却没有想象中可怕难受的呛人窒息。。。。。。。
我自小怕水,虽然在那风景秀美的湖边长大,却不会游泳。。。。。。怎么会料想到竟有这样的一天
我在水中载沉载浮,意识一时存在一时失去,心头一时混乱一时空明。。。。。。。我的身体被河水包围簇拥,向着一个未知的所在静静流去。。。。。。满天的星斗恍然化作了都市的璀璨霓虹,耳边温柔的水波却似妈妈用故乡的语言对我轻唤,阿心,阿心。。。。。。似乎又听到朋友们的笑声,简心,你又去了哪里?你好久没有出来和我们一起逛街了呢。。。。。。
我要回去了吗?我要就此告别这一个时空,回到我的现代社会中去吗?我的脑中不断闪过他的身影,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不,不要带我走,我还没有等到他来,我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怎么可以就此离开?怎么可以。。。。。。
展昭,你在哪里?为什么你还不来?展昭,为什么你不来,带我回去。。。。。。
泪水不可遏制地从眼中滑落,滴落在水中,无声无息,了无痕迹。。。。。。。绝望中,似有人出现在我的身边,紧紧捉住我的手,我无力地闭上眼睛,随即陷入一片无知无觉的宁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归途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在一点点的复舒,耳边似乎传来细碎的嘈杂的人声,我勉力睁开眼睛,依旧看到那满天繁星,看来我已被人从河中救起,可我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今夕又是何夕?我与他,是否还在同一片星空下?
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她醒了!”
不,不是他!
我的心瞬间跌入失望的深渊,心中是一阵尖锐的狠狠的痛,我重新闭上眼睛,灼热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展昭,为什么?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你……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我是不是已经永远离开你了?
耳际传来一声呼唤:“简心……”声音却是这样的熟悉。
我重新睁开眼睛,仰起头,循声望去,朦胧泪光中,我看到了那熟悉的俊朗的脸,真的是他吗?是他真的在我身边,还是,依旧相逢是梦中?
我颤抖着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庞,肌肤触及处,是这样的冰凉,有水珠沿着他的发际滴下,落于我的手背,我喃喃唤他:“展昭,是你吗?”
他忽然伸出他的手,紧紧将我的手握于掌心之内,目光焦灼看向我,问道:“简心,你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你已经……是不是你的眼睛……”
他手心的温暖是那么真实,真的是他啊,原来我不曾离开……我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心头是一阵欣喜,可微笑未至唇边却已化作了痛哭:“展昭,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才来?”
展昭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寻常的慌乱:“简心,我来迟一步,害你受了这许多的苦楚。……。简心,你告诉我,你,你还看得见我吗?”
我忽然明白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眼中的担忧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释然安心,他将我的手轻轻放下,再次唤我:“简心!”
我看着他,央求道:“展昭,带我走,带我回去,带我回开封府,好不好?”
他用力点了点头,双眼却已微微泛红。
我长长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听身边有人说:“展大侠,还是先带简姑娘回庄子稍事休整为好,二位衣裳已尽湿,展大侠或还不碍,只怕简姑娘未必抵受得住这湿寒之气……”
便听展昭应道:“卢大侠说得是。”身体已被他凌空抱起。
我身上的衣裳鬓发已被河水浸透,尚犹在滴水,夜风吹过,遍体生寒,展昭身上亦是一片湿冷,然而,这一切我都已浑不在意。
看一眼天际的流光飞舞,我在他的臂弯,安然闭上眼睛……
展昭,我终于不再去想,我留下来,是对还是错……就让我以我所有的任性,来换取在你身边这一段依依不舍的岁月悠长无声……
等我再度真正清醒过来,已身置一间宽大厢房之中,屋内灯火温暖,一身蓝衣的展昭正守候在我的身边,我方欲下床,脚一沾地,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由痛呼出声,展昭忙道:“小心!你这是被邓超的铁弹丸所伤,只怕还要痛上几日了。”
展昭刚扶我在房内的桌子旁坐下,便见有几人闻声陆续从外间走进来,之前我所见过的那美髯公和那瘦小道士也在其中。我疑惑看向展昭,展昭似料到我的疑问,便向我逐一介绍:“简心,这便是陷空岛的五位大侠……”
原来他们便是大名鼎鼎的陷空岛五鼠!那气势轩昂,颇有领袖风范的美髯公便是身居最长的钻天鼠卢方,而那假扮的道士则是四爷翻江鼠蒋平。
二爷彻地鼠韩彰身形高挑,金黄面皮,微带黄须,我看着他,想起之前王朝所说的关于韩彰买药的趣事,心中不由窃笑,想来这韩彰应是一个极为谨小慎微的人吧?三爷穿山鼠徐庆人如其名,长得极为高大豪迈。而最后一位白衣胜雪,华美不凡的青年男子,便是我曾在开封府公堂上见过一面的锦毛鼠白五爷白玉堂。
当下那白玉堂亦认出了我,便上前笑道:“简姑娘,经年不见,再见你时,却想不到是这样的情形。想来你们御猫大人为皇帝守守御书房,捉捉耗子倒还拿手,这护花使者,却是做得相当的强差人意啊!”
卢大侠忙止道:“五弟,虽是说笑,亦不可太过,让简姑娘笑话于你!”展昭却只是一笑了之。我知道白玉堂为展昭的“御猫”封号一向耿耿于怀,常以此讥讽挖苦,便岔开话题道:“方才可就是蒋四爷将我从河中救起?”
谁知蒋平尚未答话,那白玉堂却又笑道:“原来天下竟还有不知自己不识水性的猫儿!明明自己不会游水,却还跳入河中救人,真真好笑!倒也难为了我四哥,本来只要救你一人的,倒变成了要救两个!”
原来,在水中紧紧捉住我的手的,真的是他!
我低头忍了忍眼中的湿意,方抬头向蒋平衷心道谢。
到底是心中还有疑惑未解,我忍不住问道:“五位大侠却因何在此?是巧合,还是……”
只听卢方微笑道:“我等是应展大侠的请求前来解救简姑娘的,本想趁此机会亦将那邓超捉拿铲除,谁知还是让那邓超、张项二人趁乱跑了。。。。。。”
在那卢大侠的细细讲述之下,我渐渐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自我那日随张项去后,开封府诸人便为了解救我亦多方设法,本来请旨派遣官兵围剿并非难事,但只因那邓超有言在先,大人投鼠忌器,恐邓超伤及于我,不敢贸然行事。展昭则欲求助于江湖朋友,思来想去,陷空岛五鼠却是最合适人选,于是展昭便匆匆赶赴陷空岛,讲述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请五鼠出手相助。
锦毛鼠白玉堂虽一直对展昭的“御猫”封号心存芥蒂,但陷空岛五鼠毕竟是侠义中人,行侠尚义,邪正分明,再加之邹冲、邓超本为武林败类,作恶多端。臭名昭著,武林中的正义人士一直未断对其竞相捉拿。故待展昭说明缘由后,便慨然答应,随展昭一起前往信阳。
抵达信阳后,为避免打草惊蛇,众人便决定先由四爷蒋平假扮道士,入庄内打探我的消息,然而饶是蒋四爷机智灵活,到底还是令那张项生疑,令人将其扣押审问,却误打误撞与我关押于一处。
众人见蒋平这一去却是久久不回,便知定有意外,入夜即赶往邓家庄,由卢方去找寻蒋平与我,韩彰、徐庆及白玉堂前往前厅去寻那邓超,而展昭则留在山上等候接应。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我竟在黑夜里那全然陌生的山上迷失方向。
于是,那夜展昭在约定的地点焦急等候找寻我,我却犹自在山间兜兜转转,直至邓超出现追逐我,展昭方发现我的踪迹,只是,当他匆匆赶来之际,却正我坠入悬崖之时,展昭眼见我落入护城河中,惊急之下不及细想,亦纵身跳入河中,然而他武功虽然得了,水性却实在不佳,若非蒋平赶来相救,只怕我与他二人皆要葬身于河底。
原来,我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不是幻觉,是他真的来了。他曾经寻觅过我,呼唤过我。。。。。。
休整了几日,展昭与我便欲启程回开封城,卢方等五人亦要返回松江陷空岛,临行前,展昭与诸人一一道别,唯有白玉堂依旧对展昭爱理不理,却与我在一旁作依依惜别状:“简心,此地一别,不知再见又是何年了?”
我忍不住笑着调侃他道:“白少侠风流倜傥,自然红颜知己无数,简心如何敢奢望白少侠记取?”
白玉堂却正色道:“不,简心,你并不是一个让人轻易相忘的女子。”
我只是笑。白玉堂遥遥望了一下展昭的身影,忽然喟叹道:“如果有一个姑娘如你对展昭一般对我,我白玉堂一定不顾一切抛下所有,天涯海角随她而去!”
我忍住内心的酸楚,微笑道:“如果他真的这样对我,他也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展昭了。”
白玉堂果然气结,无奈摇头道:“但愿他日后不要辜负你。”
我苦笑,我爱他,真的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如何对我,我可以期待,却无权要求。我只求自己不要辜负自己就好。
陷空岛五鼠策马而去,展昭与我则同乘一辆马车,一路向开封城而行。
马车内,我与他相对而坐,一时无话,气氛却变得微妙尴尬起来。沉默片刻,我率先开口问道:“瑶音,她好吗?”
展昭微笑道:“回去不久,她便在公孙先生的精心医治之下,转危为安,现已无大碍了。”
说着,他似忽然想起什么,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我伸手接过一看,却是我的那一枚青瓷,碎裂的瓷片已被精心修补合拢,虽然裂痕犹在,但毕竟是重归于完整。
见我诧异看他,展昭解释道:“这枚青瓷我虽已找人尽力修补,但终究无法恢复原状,简心,这是我欠你的……”
我轻轻抚摸着青瓷上的裂痕,以前,它只与我一人有关,可是现在,它却留下了他的痕迹,留下了我与他的共同岁月里的记忆…。¨我抬头看他,轻轻道:“展大哥,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只听展昭歉然道:“简心,你的心事,我确实从来不曾知晓……”
我抬头看向他,微笑道:“展大哥,那一日我在汴河边上所说的话,并不是真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对上他惊疑的目光,我继续解释道:“我已经说过,那一日,我所做的,都只是权宜之计。我若不这样说,那张项怎么肯相信我?而你又怎么肯放我走?”
展昭深深看向我,眼中的疑虑不减。我凝视着我手中的青瓷,轻轻道:“展大哥,瑶音有没有告诉你,这枚青瓷上的两句诗,是我为自己而刻的?我曾经,为了书霖,已耗尽了此生的激情,我其实已经很倦很累了。展大哥,你可知道,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需要多少的勇气,又需要承受多少痛苦等待?简心自问并不是一个勇敢的女子,是以从未想过要和你在一起。。。。。。”
我没有骗他,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只因我是这样爱他,而那么深爱的人,早已注定只能用来怀念,而不是长相厮守。。。。。。
马车内一片寂然。我没有再抬眼看他,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作何感想。其实,信与不信,皆源于他内心的愿望与选择,而并非我之所言。
为了掩饰内心的纷乱,我挑起车内的帘子向外张望,却见旁边的集市上,有人架了一口柴锅在售卖黄米面的煎饼,煎饼上摊了翠绿的小葱和浓浓的酱汁,香气四溢,我不由转头向展昭笑道:“展大哥,我饿了!”
展昭笑笑,叫停马车,跳下车去为我买饼。我在车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渐渐地,眼中又有了湿意。
展昭很快回到车上,将新鲜出炉的煎饼递给我,不忘提醒道:“小心烫!”
我接过一尝,却感觉这煎饼闻起来香味扑鼻,吃起来味道却一般,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吃,正踌躇间,却听展昭笑问:“怎么,又吃不下了?”
我向他歉意一笑,便将手中的煎饼递与他。
展昭接过,忍不住责备道:“总是这样浪费粮食,从来都说不听!难道你在家中这样,你娘都不说你吗?”
我笑道:“说啊!娘总说我娇气,一点都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展昭无奈摇头,眼中一如往常带着纵容的笑意,慢慢地吃完所剩的煎饼。
马车离开小镇,驶入一片旷野。天色已尽黄昏,我忽然感到无比的疲累与放松,一阵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