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紧拽着泷川吉野的右手,用了不小的力道,他拉着吉野向门口走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是对着夏说的,语气极为平淡普通,夏却从中听出了让她都忍不住颤抖的危险。这大概就是小说、漫画之类的所描绘的威压和气势吧。原来这种没有实物形态、甚至能够算得上虚假的东西,是真正存在的。她被不破真广那话中的寒意冻得颤抖,危险如同阴影一般延伸,就像戏剧里演的那样,整个人被冰铁的红色锁链绑在坚固的铜柱之上,耳际能听到齿轮一下一下的旋转声,而头顶悬挂着的尖锐断刃,一点一点的逼近你的头颅,那断刃被铸了千斤重,只会笔直的插入你的头颅,一点一点,直到完全贯穿你的,才能让你真正的解脱。
啊,可怕,真是可怕,不破真广这个人,真的是不能招惹的。夏小口的喘着气,努力的想让自己从这可怖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真广,冷静一点。”即便手腕上被加诸了如何的力道,泷川吉野也如同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他站定了,冷静的分析起来,“你大概是被她们欺骗了吧,真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破真广回过头,已经变为殷红的双瞳直视着泷川吉野。
然后吉野回避了,不着痕迹的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离他们不远的夏,说道,“你之前对我这样说过,「不破真广已经知道了」说的就是你染上aids的事情吧,而真广也的确从那些女生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这也只是「听说」和「传闻」,对吧。”
“假的?”不破真广怔愣,“没有任何女人在被这样毁谤之下,还能如此平静的吧,吉野。”
“不,有的。我就是啊。”缓过劲来的夏,肯定了泷川吉野的这番分析和推断,事实上,她也不认为这样拙劣的事态的情形能够左右泷川吉野的思维,“那么,不破真广,你拉着泷川吉野,是要去哪里呢。”
还真的是…居然被一个女人,不,是一群女人给愚弄了!不破真广绯红的眼瞳里闪现着愤怒,“你们把我当个笨蛋吗!还有,吉野,你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这种事情能怪我吗?”吉野无奈的叹气,“再说了,之前我可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吉野笑的有些别扭,他指了指还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抽着气,“能放开了么,很疼。”
“啊,抱歉。”猛地松开了手,真广才知道,他刚刚所用的力度,真的是不小的,吉野的手腕直接被他给捏红了。吉野的肤色不能说是白皙,但那淡红色却直接让真广觉得刺眼至极,真广甚至不切实际的如此想着——等到红色褪去了,大概会变的青紫或者肿起来吧——这真的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啊,在他的脑子里想来,泷川吉野也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不过,你这女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真广看着面无表情的夏,颇为疑虑。
“再问别人问题之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夏如此说道,“刚刚,你是要带着泷川同学去哪里?”
不破真广烦躁的低啧了一声,他弄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此的执着,“当然是去医院做检查了!”
一旁的吉野讪笑,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了。
“是么。”夏有些失望,她还期待着不破真广会对泷川吉野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情呢。“去医院的话,就算了吧,本来,那些有关于我的传言就是虚假的,包括那个a…a……”夏顿住了,她忘记这个词该怎么说了。想了想,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个单词,“怎么都好了,如果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的话,那个,因为有趣?”
“有趣?”这是种什么回答?不破真广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有趣的,更何况,aids是能用来开玩笑的?女支女是用来开玩笑的?更何况——不破真广看着被那些血液染红了的衣服,一块一块暗红得难看,看起来伤口已经被血块凝结住了——这个女人,都不怕痛的么。
“吉野,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回想起之前还和这人聊得不错的吉野,让真广不得不怀疑起来,自己的好友做了什么蠢事。
“这样的问题是很失礼的,真广。而且,我什么也没做。”
“是的,泷川同学什么都没做,学姐们有句话其实没有说谎,因为我的确是因为泷川同学,才会来参加今天的联谊会的。而且,我想知道的答案,已经从泷川同学的口中知道了,对此,非常感谢泷川同学的配合。”夏说着,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不过,有个问题,不破同学并没有回答我,如果泷川吉野真的因为不破真广的关系,染上了不治之症的话,那么,不破真广会怎么办呢?不是怎么处置我的问题,而是如何面对泷川同学的问题。这个问题,就留给不破同学自己去思考好了。”
“还有,泷川同学,火与火药的轻吻,那种让人忍不住颤栗的感觉,你真的不想体验一下吗?”
泷川吉野撇过头,讪笑一声,那种颤栗感,即便只是听到言词的描绘,都能让他从灵魂产生出酥麻感。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是真广?难道不会觉得怪异么?两个男人……果然,还是要和爱花酱——
“有人这样说过么?「泷川吉野往好了说是适应性很强,往坏了说是没有自主能力,无论在怎样混乱的情况下,也能很快的回归普通的行动方式,无法自主的做出积极的行动,亦或是亲自试图改变现状,是种需要有人牵着他走的类型,正因如此,适合泷川吉野的是像不破真广这样的人,即任性又率性而为,希望所有事都能如己所愿,会召集人气却又没有自觉宛如王族一般的人,对这种人而言,泷川吉野也是最相亲不过。」”
“某种方面,你的这种说话,完全正确。”泷川吉野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即便是察觉到有些怪异,再看看表情有些不对的真广,“再怎么觉得恶心,也不要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现在脸上啊,真广。而且,并不是没有适合我的女生存在啊。”
这句话,存在着多么明显的暗示成分啊。吉野笑了笑,不过对于真广来说,不等完全知道真相,是不会理解的吧,明明各个方面都很完美,脑子也很聪明,女朋友也很多的真广,在这方面,却总是过于迟钝了啊。
“那么,我先告辞了。”夏最后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在踏出房门的最后一刻,那句话在空中零散着,“所以,请好好珍惜彼此吧。”
chapter 05
看着满地零碎的残渣碎片,就连下脚都要小心翼翼,因为碎片的断口处太过锋利,或许不小心弹跳起来,就能在脆弱的皮肤上划开薄薄的一道口子,那些尖角也要小心,它会破开你的皮肤,然后嵌入你的体内,怎么也弄不出来——怎么说呢,真广他,反应还真的是激烈啊,桌台的玻璃制品,完全找不到一件完好无损的,被狂暴所侵袭过了……
“真广,既然都没人了,那我们也都回去了吧。”吉野这样说着,抬首却发现,真广也正看着他,再平常不过的表情,但吉野总是能够发现这平常之下的东西,“真广?”吉野的语调略微带着疑问,但他并不是很特意的想要知道个真切明白,他大概能够猜得出来——是被夏离开时候的那几句话无厘头的话给弄蒙了吧。
“呐,吉野,你觉得,那个女人说的话,是正确的么?”
对的,那句话——适合泷川吉野的是像不破真广这样的人,即任性又率性而为,希望所有事都能如己所愿,会召集人气却又没有自觉宛如王族一般的人,对这种人而言,泷川吉野也是最相亲不过。——这并不是真广第一次听到。
不破真广无法停止的回忆着,就在这之前,天气也是热的人极其烦躁,也是在帮吉野介绍女朋友,一起厮混到夜都深透了才分开。
夜幕上的星子就这样无节操的闪个不停,深夜的温度不似白日,没有炽烈的炎阳曝烤着,视觉无法呈现的扭曲的视感,就连风也变了性子,带上了温凉的触感。
即便是这样,温度也还是不低的,心里的烦躁并没有被温凉所消退,但至少没有愈演愈烈。他扯开两颗衣襟的扣子,不缓不慢的回到家,才看到,灯还亮着。
别墅一楼的敞天露台,爱花就坐靠在靠椅上,一手拿着冰镇过的西瓜毫无形象的咬着,一手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然后,只是说了一下帮吉野介绍女朋友罢了,爱花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气起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适合泷川吉野的,只有不破真广!(注1)
怎样都好,不破真广还记得,他当时的反应——“真恶心。”——他是这样说的吧。而今天再次听到这样的话,甚至让真广认为,这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听到了爱花的话,然后将它完整的背下,再在今天此时此刻阐述一片,因为,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差错之处。
只是这话说得并非无道理。不破真广看着依旧面色淡然不惊的泷川吉野,仔细地在脑海深处翻阅着他们之间的过往——他的脑子就像是一本集相册,从最初遇到吉野开始,早就被拍成了清晰的照片,一张又一张,没有缺页的,太过于清晰了——这才发现,适合吉野的,大概真的就只有他不破真广,或者,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大概没什么女孩子能够忍受得了真广你的臭脾气吧,也就只有‘老好人’的泷川吉野,在被你这样无止境的牵连之下,还能够不离不弃吧,嘛,这样也好,因为,也只有泷川吉野才能够在不破真广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时候阻止。也就是这样,适合不破真广的是像泷川吉野这样的人,即冷静自持又有很强的适应性,平时性格温和,但在危急时刻、有所觉悟的时候,思考会异常的冷静、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断,做出果断的措施,就像是一位谋士,王的左右手,再好不过了。」
有一种声音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但事实上,不破真广完全没有听过任何人这样对他说过!爱花没有、那个奇怪的女人也没有,而吉野就更加的不可能了。但如果,这话只是他的臆想——喂,不正是这样才会显得怪异么,又不是被催眠了,怎么会拥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真广就这样问出来了,问着泷川吉野,问他是否觉得那个女人说的话是正确的。
“好好想想吧,真广,说不定我们身边,还真的有像真广这样的女孩子呢。所以,不要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吉野本来就认同这番话,说起来,爱花酱和真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极其相似的。想着,吉野浅浅一笑。
真广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吉野,将他的表情完完整整的收入眼底,房间里的彩光总是无法透进他的眸子,被酿造出的殷红,满是黏稠。沉默究竟过了多久?大概连吉野都顶不住真广这番露骨的注视之后,他才咕噜了一声,“是么。算了,我们走吧。”
直到真广推门而出,吉野才缓慢的吁出一口气,跟着真广出了房门。
ktv的收银台前,在真广正在付账的时候,吉野却不停地回想起之前自己的失态。
这究竟是怎么了?他闭上眼睛,右手捏紧了心口前的衣襟,有规律的褶皱起来。吉野回想着之前,心脏再次传来紧缩感觉。到底应该怎么来形容呢——大概是那碎成小块的碎片狠狠地插在了心脏上,嵌入其中,并不是说痛,而是如同被麻醉了一般,沉睡之下不懂得再次跳动,一片茫然空洞——啊,这种感觉又来了,只要一回想起那腥红,这种感觉就会回来。
吉野睁开眼睛,他的手还放在心口前,跳动并没有减缓和停止过,一切如同幻像,让你能感觉得到,却不会让你证实它的存在。
“真是的!”
听到真广的声音,吉野瞬间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却发现真广的表情有些奇怪,不免问道,“怎么了?”
“那个女人,居然把账给付完了。”这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和他不破真广联谊的人都知道,一直都是他付账的,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还是说为了加深她在他们脑子里的印象?“今天一天,还真是混乱。”
“啊哈哈……”吉野不知道为何,心虚的讪笑了两声,“我早就说过不来的,算了,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