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问他自己啊!听说是早找好下家了,辞职是早晚的事。人都没告诉你吧?你还跟这忙前忙后的,真是瞎耽误工夫……”陈平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生,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栽在她手里。
不管怎样,自己做了该做的事,问心无愧就好,下面就该处理刘玲的事了,小白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又让一名同事丢了饭碗,不绕弯子直接问:“那刘玲呢?我只是希望跟她和平共处,并没有要她辞职,你该不会为了昨晚的事……”
小白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平粗鲁的打断了:“昨晚什么事?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也许即使是丑陋卑鄙的人也有与之并不匹配的自尊,说到激动处,陈平甚至用食指指指点点,又是装傻又是狡辩:”她被解聘完全是领导的要求,最近公司人员大幅调整你也知道,根据人力资源部给出的最新考勤记录和考核表,刘玲经常无故迟到早退,考核也不及格,我也没办法。“
陈平拿出两份打满勾勾叉叉的报告扔在小白面前,无奈道:”这是她的考勤记录还有考核表,你自己看看。“
无言以对的沐小白翻着全是叉的两册报告,再看看陈平小人得志的嘴脸和牙缝里招摇过市的绿韭菜,起身道:”了解了,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工作了。“推门出去时不忘回头呲牙咧嘴笑着说:“陈主任,您的牙齿里有韭菜,呵呵……”
真是猜不透她!陈平一边腹诽一边面目狰狞的对着手机屏幕剔牙,不过总算躲过一劫,打完收工……
从副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沐小白越想越不对劲,陈平肯定是为了保全自己才宁愿自断双臂的,还有李磊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沐小白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决定一通电话直接播过去问个清楚。
“嘟嘟”响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李磊的声音:“喂,你好,我是李磊。”
“喂,李磊,我是小白,为什么不回来上班?”
“哦,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正要给你拨过去。陈主任都跟我说了……总之,真的很谢谢你。”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怎么说呢?突然感觉很累,想休息一段时间,碰巧我媳妇被公司总部调去上海,我也陪着一起去,可能的话就在那儿发展了。以后你和男朋友来上海玩,记得联系我啊,哈哈……”
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沐小白突然只剩下了“好,一路顺风”这五个字,真心为同事找到更好的归属而高兴,那一丝失落应该是因为别离,好不容易才和同事打成一片就有人要离开,从小沐小白就害怕分离,无论是车站送行还是沉默道别,都让人惆怅。
看着窗外秋风扫落叶,备感萧瑟。小白抚抚微冷的双臂,大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今天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像往常一样,六点下班时,关婷和王潇来找小白一起搭伴回家,小白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啊?都不跟我俩一起走了。”关婷神叨叨的。
沐小白等下是真有事,抱歉道:“瞎想什么呢?最近是真忙,还有这么一厚沓子资料没看完呢,明儿请你俩吃羊城夹馍行了吧?兜爷还在家等你呢,还有你,王潇,晚上回去少吃点,看你又圆了!”
“烦死了,沐小白!吃你家大米了?!”关婷捂着嘴傻笑,拉着气鼓鼓的王潇跑了,不忘说一句“拜拜了,您内!”
沐小白笑着摇摇头,赶快收拾好杂乱的办公桌,准备去办正事。
按照向同事要来的地址,沐小白倒了三趟公家车,拿着地图和指南针,又问了三位大叔跟两个大婶后,穿过弄堂里的狭窄小道,左拐右绕跟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似的终于找到了刘玲家。
是的,所谓正事就是找到刘玲、弄清事实,然后见招拆招。
之前问了好多人,还好有人知道她家的大概地址,于是沐小白一下班买好各类慰问品就直奔而来。可万万没想到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刘玲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漆黑、潮湿、肮脏的小弄堂里,上方全是横七竖八、黑乎乎、年代久远的电线,一幢幢矮小的楼房密集的、杂乱的排在一起,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包治阳wei、扁平疣的小广告,看起来就像一块块无法根治的牛皮癣,沐小白提着礼物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漆黑的过道里偶有几家闪着霓虹的小店面,门口站着几位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大妈在嗑瓜子,待沐小白看清门口的字,原来是洗头屋按摩房。
好不容易找到纸条上的地址,沐小白总算松了口气,犹豫着敲了敲门。
“谁呀?”闻声而来的刘玲撒拉着拖鞋,开门一看,第一反应是赶紧关门,“你认错人了!”。她不愿别人知道真正的自己有多可怜,生活有多窘迫,同情有时候比死亡还让人难以接受,特别是面对敌人。
眼见门要关上,沐小白赶紧用手撑住,说:“我知道是你,刘玲,开门吧,我有事找你!”
躲不过去的刘玲立马戴上自己的面具,倚在掉皮的门框上,双手环胸,一副假笑但并不打算让人进门:“哟~~真是稀客啊,说吧,找我什么事?正忙着呢。”
“玲子,谁来啦?”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摸摸索索走出来,看着空气问道。
“奶奶,您好!我叫沐小白,是刘玲的同事。”有礼貌的沐小白十分尊重长辈。
“哎,你好你好。玲子,快请你同事进屋啊,外面风大……”慈祥的老妇人还是对着空气说话,刘玲异常温柔乖巧地拉着老妇人的手,把对方的一缕乱发别在耳后,说:“知道了,奶奶。”顺便用眼神示意小白进来,这一刻小白才了然老妇人其实是一位盲人。
进屋的小白有些惊呆了,二十多平米的小屋被隔成了两间,一间厨房兼客厅,另一间是卧室。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墙壁四周都糊着报纸,房顶上悬着一只灯泡,那昏黄微弱的光是漆黑房间中唯一的明亮。
“呵呵,小姑娘你随便坐啊,玲子,给客人倒杯水,你们聊你们的,我去烧菜,小姑娘等下一起吃啊,我老太婆做的鸡蛋羹可好吃啦,哈哈。”热情的老奶奶熟练的、摸索着往旁边的灶台走去。
沐小白起身想帮忙,却被刘玲拦下了,她冷冷道:“你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赶紧走!”
“听说你被解雇了?”
“不是正合你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沐小白看着一旁忙活的老奶奶,有些不忍心,说:
“能不能小点声?要不出去说?”
“她背着人听不见!要不是你跟杨主任告密我能落到这副田地吗?!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刘玲说到激动处,声音不自觉又高了一个调。
沐小白也急了:“我没有!”
看刘玲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小白恨不得指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你仔细想想,要是我告发了你俩,陈平应该也没有好果子吃,可为什么只有你被开除了,他还好好的当他的副主任!今天陈平拿你的考勤记录跟考核表给我看,说你各项指标都不合格,还说解聘是公司的意思!”
“放他娘的狗臭pi!陈平这个两面三刀的王ba gao子,竟敢背地里给老娘玩阴的!看老娘玩不死他!”其实刘玲有预感自己被陈平给耍了。
昨晚陈平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说,沐小白向杨主任告发了二人jian情,轻则开除,重则吃官司,还劝自己今天不要来公司,等过几天风头过了再调自己去别的部门,结果只过了一晚上就变了天地。
给他打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之前给自己的□□也全部被冻结了,直到沐小白找上门来,才发现预感成真,不过伤春悲秋向来不是刘玲的标签,自认为绝非善茬的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渣男付出代价。
“我第一次觉得,你并不讨厌,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摘掉面具的刘玲笑着说。
沐小白深有同感:“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开饭喽!”老奶奶中气十足开心地朝里屋喊了一声,沐小白这才发现用一扇布帘隔开的卧室里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只见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大的小女生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刘玲走过去帮她带上义肢,小女孩有些怕生。
刘玲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刘琳。琳琳,快跟阿姨打招呼!”
“什么阿姨,是姐姐啦~~~”沐小白白了眼嘻嘻哈哈没大小没正经的刘玲。
“姐姐好!”小女生很乖,只是没了双腿。
“吃饭喽,琳琳,今天有你最爱的鸡蛋羹哦,小白,别客气,我奶奶手艺很好的,青菜土豆也能做出肉味来!”刘玲摆好碗筷,拉大家围坐在小木桌周围,开开心心的吃晚餐。
沐小白内心很沉重, 鼻头有点发酸。今天看到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刘玲,一个真实的刘玲。
琳琳私下里偷偷告诉小白,姐姐为了给自己和奶奶看病,把那些男朋友给她买的包包和项链都换成了钱,全花在医药费上了,这个义肢是姐姐省吃俭用存了好久的钱才买的……
小白没有问她们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也没有问琳琳的双腿是怎么残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故事,她不愿让人去回忆痛苦勾起伤疤,但是若对方愿意倾诉,她会是最好的倾听者。
离别时,小白有点担心刘玲的处境,问道:“现在你不上班了,有什么计划吗?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
“谢谢,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刘玲就是生命战场上的悍将。
回家的路上,小白想了许多,为自己之前对刘玲的误断而惭愧。其实无所谓好人还是坏人,你觉得她好,是因为她在你面前表现得好;反之,你觉得她坏,是因为她在你面前表现得坏,一切都只是对你而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生日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笑得眼睛不见了(liao)?
如果要问沐小白去上个班怎么这么开心?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好久不见的太阳公公终于赶走了乌云和雨滴,给寒风凛凛的初冬镶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边;更因为今天是人见人爱的周五,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再坚持最后一天就正式进入玩乐模式。
自己在街边啃完羊城夹馍,顺便给关婷和王潇也一起提溜两个。眉开眼笑的小白哼着小曲儿唱着歌儿,刚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却看到人心惶惶、煮成一锅粥的纷扰场面,就跟被打劫过似的:东倒西歪的桌椅、散落一地的纸张文件、叽叽喳喳的三五成群,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一摊,神马情况?
一头雾水的沐小白跟探雷一样找到关婷和王潇,把红烧肉夹馍递给二人,还没来得及问,江湖百晓生关婷看着沐小白一脸的愕然,主动上报说:“还不知道吧?刘玲把咱出版社给告了,刚法院的人来调查取证,现在正在和杨主任交涉,我上班一来也吓一跳,对了,你给我夹土豆片~~没~~”
没来得及听关婷最后一句,小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主任办公室,正徘徊着要不要进去,门突然开了,涌出一大波黑脸执法人员。
脸色不怎么好的杨主任把人送出门后,转身进去打电话,看到小白便喊她进来,面无表情的说:“刘玲以贪污贿赂罪,制作、出版、传播yin hui物品牟利罪起诉我出版社,以性sao扰罪、非法买卖书号罪、贪污贿赂罪以及挪用公款罪起诉陈平,看来这次只能破财免灾了。最近公司正值多事之秋,希望你多担待,出去安抚下大家的情绪,对外就说无大事,今天这一出只是执法人员年前例行公事而已,让大家稍安勿躁,继续好好工作!”
“好的。那陈平呢?”
“陈平?!呵呵,刘玲手上的证据够他吃半辈子牢饭了,不得不说,她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知是不是错觉,沐小白看到杨静嘴角闪过一丝邪恶的微笑……
大办公室里,见没什么热闹看的众人也都散了,不过少了陈平这只臭虫,大家都很开心,于是一天忙忙碌碌的工作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坐到自己位子上的小白,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开始干活。
这一天压根就没闲过,尤其是到了月底,各种文件资料要看,一些稿件需登记整理,还有排版返改、稿件复审、核算编校差错率等等一大堆工作等着你,沐小白忙得是焦头烂额,连喝杯速溶咖啡都没时间。
日升月落,其他同事都下班回家了,可怜沐小白还要留守阵地,苦哈哈的加班核算全组组员的绩效工作量,这就是升职要付出的代价。
正油头粉面毫无形象的埋首工作,欢快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接起一听就知道是李一朋:“喂,小白,下班了吗?我接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