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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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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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切终于重归平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落尘裹着被,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林绪轻拍着落尘的脸,“别睡,洗洗,我们回家吃饭,早点好好休息。”
  落尘挣扎着想起来,对啊,还没回家呢,落沙这会应该放学了。可才坐起来,就觉得腰很软,晃晃悠悠的就要再躺下。林绪在后面撑住她,“很累啊,”把她抱起来,带去浴室,“洗个澡会好些。”
  回到家,落沙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和王妈摆晚饭呢,看到落尘回来,高兴极了,叽里哇啦的打听落尘的军训,又不住的说着自己身边的新鲜事,整个人就快粘到落尘身上了。平时,落沙在林绪面前是很注意的,基本上单独和落尘在一起才会这么随意谈笑。可今天,或者也是和林绪相处久了,不那么陌生介意了,或者也是实在想姐姐了,他就很自然的拉住落尘,招呼着林绪,大家一起吃饭。落尘敏感的感觉到,这是个拉近他们距离的好机会,就刻意的说些话题,想让他们多交谈,多交流。所以,经常是落尘和林绪说一句,又抬头和落沙说一句,两边讨好着,自己忙的都没吃什么。后来,是林绪实在看不过去了,“吃完饭再说。”给落尘盛了碗汤,就不再开口了。落沙还想再说什么,被对面的林绪一瞪,就噤声了。落尘看看落沙,再看看林绪,一旁,王妈也笑眯眯的,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五十八

  接下来的周末,林绪让落尘待在家里休息,不要出去。落尘反倒觉得自己没什么休息的必要,“我想带落沙上街,给他买些东西。”
  林绪正在系领带,闻言松开手,走过来,“还有体力么,那么就是装虚弱给我看呢,不如,我们再卖力一点。”
  落尘在床上连忙起身,翻了一下,想躲开林绪的手,却翻得太大力,掉下床去。林绪想救她也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落尘在床的那侧落了下去。林绪几步从床上跨过去,只来得及把摔的有些发蒙的落尘捞上来。
  “你怎么越长大,越像小孩子,竟然还会从床上掉下去。”林绪多少有些宠溺的取笑落尘。
  落尘哀叹了一声,不肯抬头看他,“你快忙你的去吧。”
  “不出去了?”
  “那不行,和落沙说好了的。”落尘坚持。
  林绪站在那定定的看了落尘一会,穿着睡衣的落尘蜷伏在那,手还兀自揉着刚才摔疼的地方,显得那么娇小和无辜。只是这样看着她,就会想,随她高兴就好。可自己什么时候就这样被落尘牵着走,顾及她的感受,没了原则,甚至没了主张,生活中,自己的声音眼见着越来越弱,可以想见,会慢慢的被埋没。为什么会这样,林绪也不想深究,他并不想专制的要落尘只是听从自己。
  静静的穿好衣服,林绪开门走了出去。
  落尘伏在床上,心里好似还等着林绪再说什么,可他什么都不说就出门了,落尘起身看他,只看到林绪的背影,和被轻关的房门。
  落尘起来,换好衣服,想和落沙出去的心,不知道就怎么淡了下来,可单凭林绪的一句话,自己就这样,又觉得太过不争气,摇摇头,就去叫落沙了。
  同落沙在街上走着,买了落沙需要的画具,落尘还想带落沙去买些衣物。虽然家里每季都有端姨送过来的当季的新装,但落尘总觉得,那些衣服,美则美矣,或者并不是落沙喜欢的。落尘一直觉得落沙穿得中规中矩的也不错,但看到街上很多染了头发,穿得很另类的男孩,似乎现在都流行张扬个性,落尘希望,落沙按照他自己的心意生活。
  两个人在小店里面转着,落沙明显感觉到姐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挑出来的衣服,都怪异得有些可笑。“姐,这些衣服,总感觉穿着像街边练摊的。”落沙还是挺乖的,一一试穿了下落尘递给他的衣服,还比比划划的,要落尘看他怪怪的样子。
  落尘被落沙难得的搞笑引去了注意,“不喜欢啊,街上的男孩子都穿啊!”
  “姐,他们喜欢,不代表我也会喜欢好不,穿成这样出门,我会觉得是穿了别人的衣服。”
  落尘笑了笑,“不喜欢就去换下来吧。”心里却是在想,不试试的话,始终不会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却原来,习惯了,就那么的喜欢了,所有的选择在选择之初,就已经没有了其他机会,原来,自己始终是有些不甘心,总希望能转变什么,却始终都沿着原来的路,兜兜转转。
  中午的时候,落尘正和落沙商量去吃什么呢,落尘的电话就响了,是蒙蒙的短信。
  “落尘,是我,我回家了,正在受训中。楚荆扬找我谈下部片子的事情,我出不去,你替我去吧。”
  落尘想了想,回了一条:“我和落沙在外面,改天吧。”
  “你们在哪?”
  落尘抬头看看,对面竟然就是华林大厦。“华林对面。”
  “哦,知道了,你要约会啊,这个的确重要。我和楚荆扬再约好了。”
  落尘看着蒙蒙无厘头的短信,不由得觉得很好笑,在华林对面,就要和林绪约会么?蒙蒙概念里的感情,总是那么简单直接,显得自己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那么的复杂繁冗。
  “姐,你看,那是不是林哥哥。”
  “是么,或许吧,很奇怪么?”落尘把手机收好,慢慢抬头,望向对面,在华林看到林绪,也很正常。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对面华林门口的林绪,同家里的他很不一样,让落尘忘记了想要说的话。林绪站在门口,好像在等司机开车过来,旁边是王译秋,两个人正说着什么。立在那里的林绪,目光坚定,很有担当的样子,嗯,用蒙蒙的话说,很男人。
  那边,王译秋忽然看到落尘,很快的送了个大大的笑容过来,冲落尘摆手。林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见到落尘和落沙,神色顿了下,就招手示意让落尘过来。
  落尘拉着落沙的手,很快穿过马路过去。
  王译秋在林绪面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亲热的拉过落尘,站到林绪和她之间。
  “怎么来了?”林绪问落尘。
  “我们要去吃午饭。”落沙抢着回答,他心里还是不想让林绪加入进来,多少还有些孩子气。
  “我中午约了人,你们和王助理去吃饭。”
  落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机已经把林绪的车开过来。王译秋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林绪拿着就上车了,根本没给落尘机会拒绝。
  王译秋带他们去的是一间附近的韩食餐厅,食物精致而有特色。“这里刚刚开不久,味道还不错,老板有的时候会带客人来这里就餐。”王译秋介绍说。
  落尘点点头,这个餐厅的设计也很合林绪的感觉,简洁中见大气,细微中见匠心。
  由王译秋作主点了东西,落沙就去洗手间了,落尘开始和王译秋闲聊。
  “最近忙么?”
  “嗯,上市的事情还在商谈。”
  这个落尘是知道的,“去年不就准备就绪了么,怎么,不顺利?”
  “还有些细节需要处理。”上市的事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这同华林本身并没有关系,是程序上,或者说是运作上的问题。既然林绪没有同落尘说,王译秋自然知道该三缄其口。
  果然,落尘并不再追问,两个人只是谈些轻松的话题,和落沙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午餐时光。只是,落尘和王译秋两个人,各怀心思,若有所思。

  五十九

  吃过饭,林绪一个电话,落沙就被安排由王译秋送回家,而落尘,则被司机接去他的办公室。
  同林绪在一起这许多年,甚至都没有来过华林,更别提林绪的办公室了。落尘身在那个许多年前就印象深刻,却始终没有一睹真容的大厦中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这就是林绪的王国。
  落尘被带到顶层,电梯打开,楼层里显得很空旷,很宽的走廊,每个办公室都是玻璃的间隔,更让这个顶层光线充裕的优势很好的展现出来。虽然是周末,还有很多看起来就很精英的人在工作着,好像在充满阳光的玻璃房子内忙碌着,这样的忙碌,也似乎能够晒出干燥的幸福。
  落尘觉得,自己绝对不会错认林绪的办公室,他那么注重个人空间,这个楼层唯一的大门紧闭的办公室就是他的。落尘走向那扇门,嗯,旁边的简洁整齐的办公室,一定是王译秋的,看她桌子上厚厚的一摞文件,跟着林绪工作,一定辛苦得很。
  落尘敲了下门,就推开门进去了。很意外,林绪竟然已经回来了,落尘一直认为,商务性质的餐会,应该很冗长才对。林绪正站在窗前,听到她进来,只侧身回头看看她,“过来。”
  落尘走过去,静静的立在他身旁。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王译秋之前说,林绪遇到了些问题,或者,他是为着这些事情在烦心。
  林绪看了看落尘,“你看,我们站在最高处,我们脚下,是所有华林的员工。我们身后,有林家,他们身后,有他们的家人。我拥有的一切,是和他们所共有的,我得为此负责。”
  落尘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林绪生意上的事情,她是完全不懂,即使要顺着他的话头开解他,都无从下手。“上市的事情,就那么要紧?既然遇到问题,就再等等不行么?”
  “华林为了海外上市融资,已经进行资产重组和会计审核等过程,进行了长时间的准备,投入巨大,如果夭折,损失可以想见。何况,现在遇到的问题,只是行政审核的问题,是人为的问题,没有再等的必要。”
  “有什么办法么?”
  “可以买壳上市,但这同我的初衷相去甚远。”
  落尘有些不大懂,但也大概猜出意思,好比借鸡下蛋,所以,她并没就这些专业问题追问。
  “你想到要怎么做了么?”
  落尘话一出口,就感觉,林绪或者一直在等她这么问,等她开口问他的决定。
  “落尘,我叫你来,是因为我刚刚做了决定。”
  落尘强自镇静,“你说。”同自己有关的决定,还能有什么,林绪是要把自己心里的那根刺彻底拔出来,再扎进去。落尘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觉得自己手上的汗湿,在玻璃上晕出了手掌的印记,蜷起手指,可上面滑滑的,无处着落。
  “我打算结婚。”
  尽管已经猜到是什么,可还是有什么猛撞到心口那么的疼。落尘把脸都贴到窗子上,看着外面,感觉自己好像悬在空中,吊在这,也只能吊在这。心里虽然呼喊着要镇定,可落尘还是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
  “你不要这样,”林绪站在身后说:“先告诉你,让你能有个准备。”
  是啊,落尘想,我已经为着这个消息,准备了六年,可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痛楚却依然没有任何缓冲的奔涌进来,渗入每一寸的自己。每一次,来自林绪的痛,都会让我感觉,不会更痛了,可下一次,竟然痛得更甚,每一次,都觉得痛到了极限,可下一次,竟然腐肉刮骨,痛彻心腑。落尘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心也不是自己的心,每次,它都以痛的形式告知自己,林绪占据了它,戳穿自己所有伪装的坚强和不在意,戳穿自己最后自尊的保护。
  任泪水静静流着,落尘找到自己的声音,找回自己的意志,“华林到了需要你这样来挽救的地步么?”
  “并没有。”林绪把手臂伸到落尘那,支撑起落尘,扶着她站好,然后才又开口:“落尘,我以为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们都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垂死挣扎的人。既然有条直路,何必绕远。今天我去见了许绾纨,我想你能猜到她是谁。”
  许,这个姓氏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政界,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就是落尘这个对政治那么不敏感的人,也能从每天的要闻中听到看到同许家相关的一切。“用婚姻给你们权钱交易护航?林绪,你就只能这样么?”落尘凄然中流露着失望。
  “……”林绪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他此刻觉得,伤害就是伤害,不论自己是否第一个告知她,不论自己为了什么这么去做,解释是徒劳的,补救是徒劳的,结果已经决定了一切。
  落尘仰起头,“她知道有我的存在么?”
  “当然。”既然不想失去落尘,林绪只能尽可能的不让她感觉有一丝委屈。
  “她愿意?”
  “许家几年前就同我提过,只是那时许绾纨还在国外读书,就一直拖到现在,他们一直都知道。”
  “我是问你,她愿意么。”
  林绪摇摇头,“我不清楚,但她同意结婚。”今天的见面,前后不过短短的30分钟。期间,林绪还把带去的文件顺利的签了下来,甚至对许绾纨这个人,都没好好的仔细看过,更别说同她交谈,论及这么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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