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求饶,但别想我会轻易的放过。〃
皇帝倔强的仰头,目光对上面前恨意激切的男人,〃朕不会求饶的。〃
〃留点力气别太早昏过去。〃宁大将军不屑的笑,一抬身,在没有任何前戏与抚慰的情形下,深深的进入眼前人的体内。
皇帝咬著牙,吞下一声呜咽,在剧烈的疼痛中,意识渐渐模糊,多日来心头环绕不去的焦灼和愧疚感,在身体被剧烈的摧残之时,总算略微的有所减轻。
眼前飘过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幼小的女娃坐在枝头上,把手上的窝窝头分给树下饿了一天的少年,〃娘亲说,如果她和爹以後不能疼我了,我要记得多疼自己一些,不可以害怕,要坚强。〃
正是当年四岁的小女娃轻轻浅浅的一句话,鼓励了十年前一度支持不下去的少年,但是现在的他做了什麽,他正叫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娃的爹瞒著妻儿,去远方送死。
只因为不是至亲之人,所以不会由衷的感到心疼。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算是他命令刘岷去送死的报应吧!
但是奉天是无辜的,皇帝伸手环住在他身上肆虐的大将军,如果更痛一点,可以换来奉天和刘岷的平安,明知这个想法是愚蠢的,但在这极度的脆弱中,他实在顾不得这些,望著恨不得杀他而後快的宁不寂,皇帝苦涩的轻声催促,〃再,用力一点。〃
〃什麽?〃同样情绪混乱的宁大将军听不清楚皇帝的呓语,他不想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一停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杀了眼前恨之入骨的皇帝。
宁不寂的父亲本是衢州小镇一名落魄的书生,考中秀才後,恰逢妻子有孕。於是出身书香门第却无意功名的宁秀才,为了怀孕的妻子不至於太过辛劳,毅然而然的放弃了赴京赶考的机会。
十月怀胎,秀才妻产下了漂亮健康的孩子,秀才也在镇子里觅得了教书先生的工作,每月所得,虽不至於大鱼大肉,但也足够养活妻儿。
宁秀才夫妇生性淡泊,不慕荣华,一家子夫妻和睦,父慈子孝,虽是粗食陋服,然而府上常年的欢笑,却著实羡煞旁人。
不料天外飞来横祸,只因秀才妻生得貌美,年底结余,宁秀才扯了一匹红布给多年未曾穿过新衣的妻子做了一身套衫。一家子兴高采烈的游集市之时,县令出巡,年逾花甲的父母官瞧上了秀才妻的美貌,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抢了人回家,要做第十八房小妾。
宁不寂的娘不甘受辱,当晚就在县令府邸上吊自尽。
眼见喜事变成丧事,县令恼羞成怒之余,怎肯放过这余下的一对父子,迅速的纠结罪名,以贼寇之名,派出捕快,赶去宁家,誓要斩草除根,不留後患。
当时身为捕头的程奇明与宁秀才有几分交情,不忍这父子俩无辜送命,先一步赶去书院,抱了幼小的宁不寂不发一语的急奔,引得宁秀才抛下学生,紧跟而来。
待奔至深山,程奇明才将县令不留活口之意传达清楚。
宁秀才悲愤之余,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将儿子交托给基於义愤一同逃亡的程捕头後,前去八部巡案府击鼓鸣冤。
中洲律例,民告官是大罪,需要滚过十尺钉板,若有余力,方可递交状纸。
宁秀才拼著亡妻之恨,滚过钉板,血迹斑斑的状纸递上後,多日奔波劳累过度的身体经受不住失血过多,就此一命归西。
这衢州县令的侄女乃是朝中右丞相之妻,八部巡案不欲多事,便以原告已逝,此案无以为继之由,草草结案。
县令唯恐秀才幼子长大後为父母报仇,一路千里追杀,宁不寂至今记得养父程奇明身上十条贯穿全身的疤痕,有八条是当年为了救他而留下。
三年饥荒之时,旧伤发作的养父顾不得自己高烧未退,板著脸,逼著他吃下屋里最後半碗小米粥,自己虚弱的险些因饥饿和伤病撒手西去。
还有这些年在军中,跟著他揭竿而起,一路并肩作战杀贪官污吏,保边境安宁的弟兄们。。。。。。
要他怎麽相信,这些生死与共的情谊,都能被金钱和荣华收买,成为权势者手下,卑贱的走狗?
所以,这些都只是因为皇帝怕死而找来的借口,宁不寂这麽告诉自己。
他只能接受皇帝有意要陷害他的至亲这个想法。
皇帝在他的压力下度过十年,采取报复行动是合理的推测。
否则,若是连救过他数次的养父和奉天,以及战场上彼此交托後背的弟兄,都不再可以信任,宁大将军不知天下之大,他还可以倚赖何人?
皇帝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还是一个孩子,不喜欢读书习武,且调皮得一塌糊涂。
父皇偏宠有异国血统的母妃,因著朝臣们众口一词的反对立异族平民为後,对心爱的女子愧疚之余,极尽补偿,连带的对他这个不上进的儿子也一同纵容到底。
童年的生活是愉快的。
在忙完政事後,父皇会携著母妃在御花园一角喁喁私语。
跟著神武大将军习完武的白衣少年每天都会跑来看他。
从草丛中把幼小的他拎出来时,白衣人望著一脸泥巴的小脸,常常是一幅受不了的神情。
一边责备他这样不务正业,哪里像一个皇子?一边温柔的拿雪白的袖子帮他拭脸。
常常两边的袖子都擦得泥迹斑斑後,脏兮兮的小脸才会露出本来清秀的眉目。
惯穿白衣的少年写得一手好字,对著他的涂鸦叹息之余,很不死心的以陪他斗蛐蛐做交换条件,一手一笔的教他写字。
偏偏他实在太过好动,一刻也静不下来,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很不甘心的扭来扭去,写出来的字便歪歪斜斜,完全不成气侯。
教他习字的少年无奈之下,只好把他抱到膝上,握著他的小手,牢牢的抓著他,才勉强的写完两张宣纸。
往往第三张宣纸上,两人刚抬笔写了几个字,他就会望著外头明媚的阳光,抬头露出可怜的神色,要求出去玩一会儿再继续讨厌的练字。
因为表情太过可怜,白衣少年又惯於疼他,於是常常被打败,边喃喃〃你这朽木〃,边放下笔,宠溺的陪他一同去捉蛐蛐斗蟋蟀玩。
玩著玩著,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就这样又是快乐的一天轻轻松松的过去。
皇帝在睡梦中露出一丝轻轻浅浅的微笑,伸出手去,彷佛还能触到眼前白衣少年含笑伸出的手指。
突然间,梦境一变,神武大将军投降北夷的噩耗传至宫中,皇後娘娘为兄弟惭愧之余,含恨自尽。
当晚,东宫莫名失火。
隔天,宫人们在烧毁的殿内发现了皇太子被烧得面目全黑的尸体。
就在此事刚发生的前一日,陪他玩了一天的白衣少年默默的交给他几本习武的秘笈,毫不犹豫的把练了近十年的内力传了一半给他。
少年一反往日的温和,严肃的叮咛他必须好好习武,且不可以让别人知晓这件事。
小小的他沈浸在即将成为武林高手的兴奋中,没注意到白衣人眼中别离的忧伤和不舍,兀自开心的点头,〃好的好的,等学会了武功,明日就能捉一只更大的蛐蛐!〃
然而,已经没有明日了。
白衣少年在此後便不知所踪,之後母妃身中奇毒,吐血身亡,父皇流连歌舞,终为扮成伶人的刺客谋害,剩下他,和一个孤零零冷冰冰的皇位,相依相伴。
白日尚好,与朝臣和藩王们相斗耗尽了心力,没有力气去想些陈年往事,然而一入夜,混乱的噩梦便纷至沓来,一身冷汗的醒来後,再也无法入睡。
直至有一日,失眠的他坐在御花园里发呆时,白衣青年悄然而至,对著他脸上明显的黑眼圈,如同数年前一般无奈的摇头。
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他伸出手,紧紧揪住雪白的衣襟,舍不得这个难得出现的好梦消失,阖上眼不肯睁开,终於一宿好眠。
醒来,手边空空如也,正自惊慌,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在这里,未曾离去。。。。。。〃
很丢脸的,母妃逝去,父皇驾崩,叛军兵临城下都没有哭泣的他,却因著这句简单的安慰,不能自控的落下泪来。
依旧爱穿白衣的青年,习惯性的抬起衣袖,擦了擦他被泪水濡湿的脸,〃这麽爱哭,哪里像一个皇帝?〃
他在泪水中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觉得非常非常不好意思,於是傻傻的应道,〃我有好好练字。〃
〃我知道。〃白衣青年微笑,〃圣旨上的字太丑,可不方便拿出去见人。〃
〃我有好好读书。〃
〃嗯。〃
〃我有好好练武。〃
〃乖。〃
皇帝终於不满:〃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以後再说,我不方便进宫,以後让我的好友每天陪你一同吃饭一同睡吧!这样你就不会再失眠了。〃
〃好。〃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朋友一定也是温柔的人,皇帝心平气和的想著。
然後发现受骗上当,被推荐的朋友居然是宁不寂那个混蛋?!
算了,这也没什麽,只要白衣人还是好好的,一直能看到,就代表以往美好的岁月尚未完全的弃他而去。。。。。。
只是,这终究只是梦中微渺的回忆。
现实里,那个人依旧生死未卜。
皇帝从片刻短暂的梦里醒来,对上双眼通红,同样一夜无眠的宁不寂,一时怔怔,无法言语。
〃既然醒了,那麽。。。。。。〃宁大将军毫不客气的翻身覆上来,继续他压抑著仇恨的粗暴掠夺。
被迫一同纵欲的皇帝只记得片刻清醒之时,在心底默念,〃奉天,你要平安。〃
随即,汹涌而残暴的情欲迎面而来,铺天盖地,埋没悲伤。
□□□自□由□自□在□□□
两人在龙榻上纠缠了整整三天,所有精力都在对方身上消耗殆尽。
宁大将军的愤怒和担忧悉数发泄完毕,睡得异常深沈。
累得浑身快散架的皇帝望著睡著的枕边人,实在非常羡慕,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昏天黑地,一睡不醒。可惜不行,政事摆在那里,不容轻乎。
历来宁不寂回朝,皇帝多半都会下旨免朝三日,十年如此。
最初之时,朝臣们抗议者无数,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形下,渐渐养成习惯。
偶尔圣旨并未下达,事先探知大将军回京的大臣们也会自动自发,放下公务,主动在家睡上三天懒觉,方才精神抖擞的回来开工。
皇帝对此罢朝行为颇为啼笑皆非,但因为自己不像样在先,也不好去追究。
此次宁不寂回来的仓促,自然并无圣旨分发到各家,但看这平静的光景,显然大臣们都很有默契的遵照了约定俗成。
披衣下床之时,全身剧烈的疼痛几乎让皇帝呻吟出声,咬著牙望了一眼床头悬挂的清泉剑,天下至尊放下个人恩怨,从大局上开始衡量。
奉天的生死目前尚不可知,若有不测,到时没有人拦得住失去理智的宁不寂。
这回顾虑引发动乱,没有弑君,那下回呢?下下回呢?
皇帝对此,全无把握。
迟疑的伸手摘下清泉,到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长剑出鞘,微弱的烛光下,剑锋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毫无防备的大将军,这真的是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的人吗?
有人在近旁露出这样明显的杀意,他还能睡得如此坦然?
正自奇怪,宁不寂一翻身,从侧睡改为仰卧,意图暗杀的皇帝看得一怔,长叹一声,抽出了大半的清泉无声回鞘。
一抬手,把剑又挂回了墙上。
忍著全身的酸涩疼痛,整理好衣著,皇帝起身走出了寝殿。
龙榻之上,安然酣睡的宁大将军,在自己全无意识的情形下,右手手臂并未因仰卧而放在身侧,而是习惯性的横在塌上,之前侧卧之时,亦是如此。
这条横放的手臂,皇帝拿来当枕头,枕了十年有余。
睡著之时,两人对此皆无感觉。
平日醒来,一个多半只会什麽也不想的甩甩手出去练剑,另一个因著疲累,醒来也迷迷糊糊,抱著被子都来不及,哪会注意枕头是什麽。
此时换了个角度,一切便一览无余。m
有些人本性其实十分温柔,只因过於惨痛的经历,会在表面结上一层又一层的厚厚硬壳,让撞上去的人皮破血流,疼痛不堪。
但是哪怕是再疼痛,那个人刻在骨子里不变的那些东西,总是让你不忍对他出手。
殿外,宇文旋忍著瞌睡,依旧尽职的领著禁军恭候圣驾,盔甲下的衣著,三天未换。
日前焦急的去向兄长求救之时,宇文斡听完他的话,只是轻描淡写道,〃这是陛下的家事,他自己会摆平,你傻乎乎的去凑什麽热闹?〃
陛下和宁大将军之间的关系,在宫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朝阳殿不论有什麽奇怪的声响,都是皇帝的〃家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