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后直射而来。
她僵硬回头,抬眸,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狼?!
“这这这位兄台,你不会恰好饿了吧?”她紧盯着高高在上、俯身看着她的四脚动物,不由瑟了瑟身子,越发往坑的另一头缓缓移动。
四脚动物冷冷盯着坑里唧唧哇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人类,狭长的眸子一眯,准备展开捕猎大战,嘴里刚发出呜呜声,身后倏然响起一声怒喝——
“畜生!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私自动坑里的猎物!”
四脚动物闻声,惊恐缩了缩头,垂着脑袋退到了一边。显然,这粗噶的男嗓很是受用。
“每次你都给老子留些牙印,你让老子怎么吃!滚一边去!”话音未落,坑边多了一双皮毛靴,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探身看来。
“欸?怎么会是个女人?”浓浓的粗眉微微一蹙,若有所思看着坐在坑里的人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林之夏见状,心中微微有些放松下来。看那样子,这男人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猎户,还是那四脚动物的主人,那么,只要求他帮帮忙,应该没问题吧?
她轻咳两声,顿了顿道“大、大哥,呃……我昨晚不小心掉进这坑里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弄出去?”见他不语,林之夏慌忙补到“放心,若你救我出去,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男人动了动眼珠子,脸上浮现一抹细微的邪气,“老子说什么都答应?”
林之夏顿了顿,直觉他话里不怀好意,但情势所迫,总得先出去。“行!说什么都答应!”管他什么的,出去后撒丫子就跑。
“那好,老子现在就弄你上来。”说着,男人自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绳子,扔进坑里。
一眨眼功夫,她便落到了地面。
这男人,力气可真不小。她坐在地上长吐了一口气,好了,现在上来了,也该‘走了’。
她猛地起身,拔腿便要逃跑。谁知还未迈出两步,双臂便被人自身后擒住,动弹不得。只听那粗噶的男嗓在耳畔说着“小娘们,还敢跑!不是说要报答老子吗?”
“我……我……我回家跟我爹说一声。”
男人低笑,嗤之以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回家?老子打了十几年猎,今天头一次碰上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让你乖乖回家呢?”说着,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啧啧称道“还真香!想想老子也多长时间没碰女人了,那些楼里的娘们也不及这水嫩的小丫头——”
“呸!你这混蛋,快放开我!放开!”她不停扭动身体,谁知那双大掌越发将她抓牢。“急什么?跟老子回家,自然有你自由!”
林之夏心中暗叫不好,这要是跟他走了,那还有活路吗?不行!一定不能让这混蛋得逞!
“那行,你、你先放开我,我自然跟你走。”
男人冷哼,“你当老子傻不成?放了你,你还不得撒腿就跑?!”
林之夏轻笑,“我能跑的了吗?你那畜生正饥渴万分地盯着我呢!”男人看了看一旁蹲坐的四脚动物,思考片刻,“给老子老实点,你要敢使诈,老子立马将你就地正法!”
见她点点头,男人这才缓缓松开手,林之夏揉了揉方才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在不经意间自袖口摸了什么东西握紧手中,徐徐回身。
“你不是要我回报你吗?那给你尝尝这个——”
话音刚落,纤手猛然一挥,一层细细的黑色粉末撒向男人,趁他用手遮挡之余,林之夏猛吸一口气,拔腿就跑。
“臭娘们!还不快给老子追!”男人不断抹去脸上的黑粉,奈何那黑粉进了眼,刺痛得双目难睁,只能暴怒向身旁的畜生怒吼。
林之夏连头也不敢回,一个劲儿往前冲,因为她知道,身后有一双利眼正死死追着她不放。
……
“师兄,你怎么了?干嘛板着一张棺材脸。”
宫书煜不语,沉着脸望着前方。黎轩心生困惑,这刚才不是还笑吟吟的,怎么一出村,就像踩到大便似的?
长长的迎亲队在山林的岔路口停了下来,宫书煜掉了马头,来到花轿旁,下马,掀帘,一把将里边的新娘子拉出。在场的人不禁倒吸凉气,这新郎官怎么了?
“哎哟哟,我说公子呀,你这是做什么?!不吉利、不吉利呀!”喜婆赶紧上前,准备阻止新郎官的鲁莽行动。黎轩也是一头雾水,上前道“师兄,怎么了?”
宫书煜抿唇,抬手一扬,红盖头翩然落地。
“红瑛!怎么是你?!”黎轩惊呼。
红瑛有些颤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缘由。她紧低着头,不敢看宫书煜一眼,然而那股寒栗之气早已蔓延四周,让她寒意顿生。
“之夏在哪?”冷冷地,他问到。
红瑛缴着衣袖,心虚答,“我、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颈项间蓦然多了一只大掌,死死箍着,似要将她的脖子硬生生掐断。
“之夏在哪?”依然简短,可比刚才更加狠戾几分,手中的力度也在渐渐增大。红瑛憋红着脸,艰难吐着气息。“我……我……”
“哎呀!你倒是快说呀!要是小嫂子出了什么事,那你可没活头了!”黎轩看在一旁,干着急。
红瑛含泪,凝视宫书煜嗜血的双眸,半响后,断断续续道“在、在后山…东边……一、一个……捕…猎坑里”
终于说完,呼吸瞬然通畅,她颓然坐在地上,狼狈喘气,眼泪簌簌往下掉。而宫书煜,早已不见人影。
“你说你呀!唉!回来再跟你算账!”黎轩愤然丢下几句话,也飞身离去。留下一群人,茫然呆在原地。
她做错什么了吗?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
……
哇!不行了!再这样跑下去,她不被那畜生咬死都会被累死!林之夏疾步奔命于疏林间,风呼呼在耳畔刮过,带着男人粗噶的谩骂。
“臭娘们!等老子逮住你,非把你折磨死不可!”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看似娇娇弱弱的女人,如此跑得,这都跑了好半会儿了,速度依然不减,倒是他累得喘大气。
林之夏管他在背后骂什么,只知道若不拼命迈步子,她就没活路了!想着,脚上的速度硬是快了几分,只是——
悬崖?!
她猛地止住脚步,探身向前。
不是悬崖,这高度,跳下去应该死不了。不过……这么深的潭水,跳下去能活吗?
正在犹豫之中,身后再次传来那男人的怒骂,还有几分嘲笑,“不是挺能跑吗?怎么不跑啦?”边说,猥琐笑着往她靠近。
林之夏惊恐,往后退了几分,几颗砂石速速滚下,掉进潭池中。“你、你别过来!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哈哈哈……小娘们,你可知这潭水有多深?而且常年寒如冰,你要跳下去,还能活吗?与其这样,你倒不如从了老子,等老子快活后,就放你回家,如何?”男人丝毫不受威胁,继续上前。
眼见他逼近,林之夏心中越发慌乱起来,紧张看了眼身后,再回头,一只大掌蓦然横过来,她匆忙闪躲,脚下一滑,惊呼一声便一头栽进潭水中,小小的身板在冰冷的水中扑腾几下,一口水灌入口鼻,身体沉沉没入水里。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好难受……
救命……
谁来救救她……
这水好冷,是冰做的吗?像是刺进骨头一般……
胸口难受得想要撕裂开,令人窒息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是不是要死了?
意识在渐渐模糊,思考、呼吸、挣扎,正在抽离出她的身体。
终于,全身力量尽失……
相公……
“之夏——”
蓦然间,腰间多了一道力量,温柔的气息不断传入口腔。
她艰涩睁开双眸,仅仅一条细缝,模模糊糊的脸庞,看不清是谁,却让她莫名感到心安……
黑暗再度袭来,意识全无。
……
有没有人?谁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谁来救她的孩子……
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回响,悲恸、虚弱、绝望……
河岸边,一道白色身影趴在地上,膝盖以下都浸没在水中,触目惊心的是那染红白衫的鲜血,顺着水蔓延到河里,女人痛苦地哭喊着,然而寂寥长空,只有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还在回响……
“之夏?”
“之夏?”
谁?谁在叫她?
“之夏,快醒醒,你别吓我,我不想再失去你……”
谁?好熟悉的声音。
“之夏,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你让我来找你,我找到你了,可你、可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颊上,像是烙进她心里一般,酸涩、绞痛,柳眉微微拢紧,她艰难张开发白的双唇,声音微乎其微,“相公……”
拥住她的双臂猛地一颤,“之夏?之夏?我赶来了!我赶来救你了!”大掌在她脸颊上轻拍了几下,终于,紧闭的眼眸缓缓掀开,视线逐渐清晰。
“相公……”
“我在!我在这!”宫书煜激动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掌心传来温热,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孔,林之夏心中一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呜……”她将脸埋进他胸口,低声啜泣。她好怕,那种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惧,真是太可怕了。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他连声安慰,双臂拥紧她娇弱的身躯,低唇贴在她发顶,任凭泪水润湿双眼。
“我喊了好久,可、可是都没人……孩子、孩子没了……呜……”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喃着、哭着,他全都听见了。他好后悔,后悔当初没和她一起跳下悬崖,让她一个人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面对绝望和死亡。他明明向她承诺过,会陪她走到永远,却一而再地让她独自面对生死。
“那水好冷,手不能动、脚也不能动……呜……我想大喊,可都发不出声……”
“不冷了,我抱着,抱紧一些。”他心疼将她箍在胸膛,手,轻抚着她的背脊,温柔而眷恋。
……
不知哭了多久,兴许是哭累了,林之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宫书煜也没敢耽搁,赶紧抱着她飞回村子。
进屋,他将怀里的人儿放上床榻,轻手替她换下湿透的衣服,运功为她暖身,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的体温才恢复正常。见她安静睡着,宫书煜拉了凳子,静静守在床边,连自己一身湿衣都未来得及换。
林士闲和黎轩进出屋子好几次,劝他,他也不为所动。
是夜,床榻上的人渐渐转醒,睁眼,便见他了无困意看着自己。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宫书煜抬手,轻轻摩挲她逐渐红润的脸蛋,柔声道“子时刚过。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林之夏轻晃了晃头,瞧见他脸上的疲惫,满是心疼。她伸手,有些无力覆在他的手掌上,“陪我躺会儿,我一个人,有些冷。”她知道,他定是傻痴痴在床畔守了她一天,湿透的衣服也不换下,估计都已经干了。再不休息,还未等她恢复,他就该生病了。
宫书煜不语,脱鞋上榻,侧身躺在她身边。林之夏立马移身,偎进温暖的胸膛,满足合上双眸。“相公,谢谢你。”感谢他找到了她,在她忘记他的这段时间里,不离不弃地伴她左右,尽管她任性、无理取闹,或是出言伤害。
她是何德何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他,与他相知、相爱、相伴永远。
宫书煜温柔一笑,在她额头轻吻,低喃“傻瓜。”
他的满心愧疚,在此刻终于得以纾解。想起那段生死相别的日子,他几乎想永远沉沦在梦境中,因为,那里还能与她相见,若他醒来,面对的却是没有她的世界。他痛苦、纠结,多么希望那时候能与她一同飞下悬崖,共赴黄泉,再续前缘。然而,他却晚了,也被抛下,痛苦地活着……
还好,梦境转醒,她,依然在!
应该道谢的,是他。若她没有坚强活下来,他不知自己要如何度过这冗长的岁月,在没有她的世界里,若浮萍,飘渺于人世间……
然,此刻,他们终得以相拥而枕,一夜好眠。
……
“宫书煜!你真是好样的!趁我失忆,竟要娶别的女人!”
一大早,女人的娇喝便传遍整个院子。林士闲在屋里煎药,倒也不觉奇怪,而黎轩却是硬生生被吓得从长凳上滚下地。
这一大早,是在唱哪出?
屋子里,接连的呯嗙落地声。女人娇喝声不断,男人的轻哄也不停。
“之夏,你听我解释?你快把剪刀放下,小心伤了自己。”
“解释什么?!大红袍子都穿上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边说,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