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秋烯焰却反过来抓住了她的;十指相扣。
她唇角轻扬;低着头看鞋。
他若仔细看了;就会发现她笑得倾国倾城;动人心魄。
因为他;是她最好的暖。所以不需要手套,不需要围巾,不需要耳罩,只因为他就是她的温暖。
少女的身影立在街灯下;皱着眉看远处并肩行走的两人;满目悲怆。她一直知道;当年只是一场戏;只是她太过妄想;以为假戏能成真。
她说她和梳楼很像的时候;他竟然搭理了她;沉声说;“你不像她。”
对别人而言;她除了面容并没什么不一样。可他那笃定的语气;却仿佛她是世间的独一无二。
这感觉;真像那年从伞里灌进鞋的雨水;冷的入骨。
电话狠狠拉扯着包;她挑起的眉舒展;柔声说;“你好;我是初煊。”
十二点多的时候;男人回到家发现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初煊;还没睡吗”
一阵脚步声后;门被拉开。女孩子睁大眼睛;开心地说,“爸爸回来了!”
“嗯。早点睡了。”
“嗯。爸;告诉你哦;我刚刚看到一首词;词名居然和我同学的名字一样呢。我刚进C中的时候,爸爸还见过那个同学吧?”
夏常新瞅了她一眼;“哦?是吗”
“是啊。我说梳楼同学的名字怎么那么好听;肯定是因为这首词来的。”初煊歪着头,样子甜美。
“梳楼……是个好名字……”他缓缓眯起眼;转身向客厅走去。
初煊倚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犹豫许久;说;“爸;您以前在当老师的时候;教过林梳楼吗不对;她那时叫秋梳楼;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生呢。”
沉默了很久;厚重的男音从客厅传来;“没有吧。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学生了。”
初煊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那我睡了,爸爸晚安。”随即将门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异母
早晨听到关门声;初煊起身。看到烟灰缸里纵横交错的烟头;吃吃笑了起来。
顾小青在校门口遇到初煊;神色隐诲。听说她在演出前和彦都单独呆在化妆室将门反锁了很久。初煊客气一笑;低头要走。
小青笑出声来;“真的。我觉的你很像斗败了的公鸡。”
初煊唇角扬起;酒窝浅浅;笑的恬静。
小青说;“难怪从小到大你都会输给她。你很可怜;因为你唯一要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你得不到的只能告诉自己你不想要;看到更优秀的对手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垂头丧气。你在所有人面前微笑;夜里也只能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吧?”
初煊静静站在那里。小青声音不高;却尖细尖细的。路过的学生不时也回头看她们一眼。
胡萝卜跳下单车;从后面听的分明。看到初煊孤立无援的样子;跨上单车;停在初煊身边;“上来吧。”
初煊脸色苍白地看向胡萝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顺从地坐在了后座。
小青挑眉一笑;“呵,骑女士车的变态!”
彦都斜挎着书包,缓缓走进学校。不远处的人群中;他隐隐看到和梳楼有三分相似的背影;目光一暗。果然这是不能代替的。还没看清是谁;她已坐在了别人的单车后座。想起梳楼;他心口一痛。他没见过她那样的女子。着了魔一般只把一个人当作信仰;不会为别人微微驻足。
这是可怕的执念。没了唯一的时候……一个人要是没有了唯一……
林桔桔目光闪躲。她说;“梳楼;我听说今天顾小青和初煊吵了一架;我看初煊好像一上午都没有精神。”
梳楼的手指微不可察停了一下;又迅速写起来。“马上就该期末考了。希望你不要被刷出去哦。”这个班处于动态般,每一学年按照成绩会进行刷人和进人,考的好的出去,考的差的进来。
林桔桔嘟着粉嫩的嘴;有些失落地说;“小青也太狠了;她知道初煊的死穴;肯定将她刺的体无完肤。唉;闺蜜吵起架来真是吓人。”
梳楼说;“这次你的数学肯定考不到一百四。”
林桔桔没反应过来;说;“我的好朋友要是那样对我;我一定会死的很惨。梳楼;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你可千万别说我长胖了啊。”
梳楼笔尖一停;指甲饱满地像珍珠粒一般。她眉毛舒展地漂亮;低声说;“被好朋友背叛;你才会发现;原来她那么了解你。和无关的人吵架;多没意思。她说一些自以为狠毒对你来说却无关痛痒的话;你听起来一笑;肯定没有心思再和她说了。那时候;你不会为遇到了一个没有观察力没有颠倒是非能力的对手而高兴。你大概会对对方说;‘我觉的你很可笑;而我很可怜。’”
林桔桔费解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没有遇到过把你气的说不出话的对手;要是这么欠虐;梳楼;真的;你可以和和我家楼下那个小卖部的阿姨吵一架。保准你能死去活来好几次。”
梳楼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林桔桔突然一笑,说,“不过梳楼,你知道吗?昨天我们的表演得了第二呢?其实差不多就是第一了,不过由于有个节目是投资方的嘉宾,所以他们才抢了第一去呢。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夸我们的节目。哈哈哈。”
梳楼对她一笑,“你原来也会说些好消息啊?”
“哈哈哈,真棒。谁说我们梳楼不会跳舞的?气死她们。毒舌妇!”
梳楼拍了一下喋喋不休的林桔桔,“你是真的不打算考一百四了哈??”
林桔桔恍然大悟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赶紧坐端正了。
这时候;彦都突然看了梳楼一眼。犹豫很久;他终于合上一本生物书。走到梳楼身边;声音柔如秋水;“我有事跟你说。”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少年长身如玉;背影带几分萧索。
梳楼和林桔桔对视一眼;起身出去。彦都双手支在栏杆上;微微弯着身子;遥遥望向远处的操场。寒风吹起他耳边的细发;好看的侧脸让人一眼便再难以忘记。
梳楼紧了紧领子;微微笑着;“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彦都看着她;轻轻一笑。“以前我总不懂;为什么每次过马路;他都会确信你跟紧他了才走;现在我明白了。”
梳楼精美的眸里快速闪过一丝不安;却笑的更明丽动人。“为什么”这就是说,秋烯焰一直都是确信了自己跟紧了才过马路吗?
他的眸光柔柔落在她的脸旁;几欲沦陷。“因为你辨不清;辨不清红绿灯;对吗”
梳楼理了理鬓发;顺着寒风站着。“那又怎么样呢正因为我不够健康;所以才得到他的照顾;这样很好不是吗干嘛这么严肃啊?”其实已经知道了怎么去记住红色和绿色,只是久而久之,已经习惯跟在他身后了。
彦都反过身来;将手肘靠在栏杆上;侧过脸看了梳楼一眼;将目光又投向雪白的墙上。“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你不喜欢听;但希望你明白;我是善意的。”
“怎么;你要和我闹决裂么”
“那是一种伴性遗传病;也就是说;是从性染色体遗传下来的基因。而你的红绿色盲就是从父亲传下来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梳楼眯眼看他平和的脸色;觉的有些缓不过神来。她摇摇头,“不是很明白。”
“你一定知道;秋叔叔当年没有考过驾驶证。我设想过几种可能;可如果联想到你刚进孤儿院三个月就被点名领养的;联想到当年秋烯焰初三时突然和伍初煊谈起恋爱……我觉得你大概懂我的意思了……”
梳楼看着少年美丽的桃花眼;他的目光柔得能化出水来。他温柔地说,“你知道;我的肩膀随时借你靠。”
梳楼缓缓低下头;身子不稳地退了一步;转身进到教室。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难怪;爸爸从来都不喜欢她。哪个男人会养着心爱女人为别人生的孩子何况这个孩子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何况这个孩子随时提醒着她是别人的骨血难怪妈妈说;她是秋烯焰的妹妹;难怪秋烯焰的父亲死后不久她就被领养;难怪她和那张照片上的男子;有半分相似。难怪妈妈对她时而客客气气的;时而又亲亲密密的。难怪秋烯焰对自己从来都是那样复杂。难怪他昨天那样问自己。
他早知道了。
他早知道了。
那么;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他是她异母的哥哥……这是乱,伦么?可是他们昨天才刚刚确信在一起,昨天才开始确信的啊……
“梳楼。”少年柔柔唤她;站在教室门口;目光悲切地看她。她回过头直视他的眼睛;静如止水。良久;嘴唇翕动;声音低不可闻;“你为什么告诉我”
彦都目光仿似被灼伤;瞬时失了颜色。他勾了勾嘴角;却散着让人心疼的气息。“你说呢;我为什么告诉你”
少女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宛如花开。可是却有眼泪从她眼里流出,她说,“谢谢,谢谢你。”
彦都看她的眼泪;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十分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要为她擦干,她自己却不在乎地抹掉了。她鼻子红红的,瓮声瓮气地又笑了,呼出的白色气体似乎迷了她的眼睛,“我没事。”
一个教室的人都抬头看他俩;眼中皆是疑惑不解。
这年的冬天似乎无比的寒冷。放假以来;大雪就一直在下。梳楼立在窗前;看着窗上漂亮的冰花;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高三的学生又在补课;过年的前几天才会放假。还好秋烯焰成绩好;没有多大压力;依然是平时不紧不慢的节奏。
想到这个;她微微笑了。拉了窗帘;转身坐在了书桌旁;默默翻开一本参考书。
操场上;几个裹的厚厚的小孩子在堆雪人。戴着手套的小手显的十分可爱。
一个穿黑色羽绒的男孩子默默地坐在一旁;慢吞吞滚着雪。他的眼睛很像义眼;显的有些冰冷。
不远处传来男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长大了;我要让那个叫秋梳楼的做我老婆。”
秋烯焰目光一沉;倏地扔远了自己手里的雪球。那球落在一个男孩脊背上;他转过脸来;刚才的笑容没了;正要破口大骂时;却撞上罪魁祸首阴鸷的目光;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夜行
秋稀焰拍了拍身上的雪;不急不缓走到那几人旁边;仿似不经意般一脚踢倒那个刚堆好的雪人;末了;又扫了一眼方才说话的那个孩子。一起参与堆雪人的女孩子;突然就大声哭起来。
这时金部一和梳楼从远处过来。秋烯焰扫了梳楼一眼;她低下头;怯怯地看了眼眼前还在哭的女孩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金部一懒懒一笑;“就不玩了么”
秋烯焰声音沉沉;“嗯。”
梳楼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勾了唇角。她愿意陪他一起疯。
秋烯焰合上书本;起身出了教室。一月;这个城市正值隆冬。下午五点;天已经灰蒙蒙一片了。
他知道;有人在急切地等他回去。突然想到手机似乎忘了;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折身上楼去。
听到某人独特的下楼的脚步声;初煊微笑着地转过身来。
秋烯焰淡扫她一眼。
她笑着上前一步;扬起手里的书。“那个;爸爸说;明年可能要转学了;这本书;听说是你喜欢的;送给你。”
秋烯眼看到封面上粗黑的“白夜行”三个字;冷冷说;“我有了。”
初煊目光一黯;“我知道。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就当留一个纪念吧。”
“既然都见不到了;又挣扎什么。”
初煊顿了顿,说;“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刚好前面就有垃圾桶。”说完;将书往秋烯焰身上一推。
可秋烯焰却退了一步;没用手去接。那本书啪地一声坠落在地;翻成凄凉的形状。
初煊低下头;一滴泪落在地板上;溅成了花。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迈开步子;却忘了她就站在阶梯旁;所以踩了空翻身狼狈地扑在了雪地上。她将脸埋在雪里;肩膀微微颤动;低声抽泣起来。
秋烯焰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却见她面色惨白。初煊软软靠在他肩上;他状似无意将她推开;用双手支住她;雪地上一片刺目的红却落在了他的眸子里。大概分辨了位置;应该是从她小腿上浸出来的。他打横抱起她;快速往校门口跑去。
秋烯焰看着她小腿上缠着的绷带;那里有一个一分米长的刀伤。“怎么回事”
初煊嘴唇惨白;“爸爸说要转学;我不想转。”
秋烯焰得到了答案;正要站起身时;却被初煊拽住了手。他目光一沉;用另一只手拿开初煊的手;尽量不牵到她的伤口。
少女唇色惨淡。“再陪陪我,就一会儿,好不好。”那对眸子盈盈转动,盛满祈求。她看到球烯焰目光沉沉,浅色的嘴唇轻抿。最后轻轻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侧着头,看室外正慢慢转黑的天空。她目光痴痴落在他的侧脸上,不经意间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谢谢你。”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坐在车里,带着厌倦看那栋楼。我当时就想,我要离开那里,离开那个你不喜欢的地方……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我会和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