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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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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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姐儿看了唐缺良久后,这才一歪头出书房煮茶去了,唐缺见她走后,自将账本推到一边,顺手取过《文选》,接着看起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来。
    这篇《长门赋》实是两汉骚体赋中最具情境的一篇。尤其是月夜无眠的那一段尤为精彩,直让细细看书的唐缺忍不住诵出声来:
    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伹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征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
    唐缺将这一段读完,就见兰姐儿端着一盏新煮的茶水放于他书卷边,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这读的又是什么?”。
    唐缺伸手接茶的同时,双眼却没离书卷,口中漫应道:“这是《长门赋》,赋写汉武帝时陈皇后被废,幽居长门宫,苦闷抑郁,忧郁凄伤的情景,司马相如不愧为汉赋大家,将妇人失宠后那种卑微屈辱而又梦寐望幸的哀怨心情写的深细入微,感人至深。尤其是这段月夜无眠连用动态摹写,陈皇后弹琴垂泪,深宫徘徊及孤枕难眠的景象都写的细致入微,而这些动作却又无一不是形影相吊,充满凄凉悲伤的孤独寂寞,难怪能令武帝动情。”
    唐缺呷着茶说到这里时,才想起赋中描写的景象倒与毒寡妇颇有几分相似,他心思刚动,已听兰姐儿叹说道:“这陈皇后便是再寂寞,好歹也跟皇帝有过好日子”,兰姐隐约说着的虽是夫人,但语调中却有着抹不去的自伤之情。
    依《大唐律》,男子十五成年,女子十四准嫁,像兰姐儿这般十七八还没嫁人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她这番自伤实是其来有自。
    唐缺没料到读一段赋文也能让兰姐儿联想到自身,呷着茶微笑着岔开话题,“咱们纯粹是看书掉眼泪的替古人担忧,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倒是你这两天辛苦了”。
    兰姐没接唐缺的话茬儿,望书房外看了一眼后就转到了唐缺身后,抬起身来给男人捏着肩,“皇后是多高的位分!一旦没了男人也是这般凄惨,女人活的苦,夫人还真是没说错”。
    听她这么说,唐缺自然就想到了那日午后的事情,自然也就想到了那两具肉光致致的身子白嫩嫩纠缠在一起的景象,和两人绝望压抑的哭声。
    唐缺一想到那哭声,刚刚而起的情欲就此消散下去,抬臂轻轻拍了拍肩头兰姐儿的手,“可惜呀,这不是晚上,眼前也没有烛台”。
    这话说的却暧昧,果然成功的转移了兰姐的心思,“嗯?”。
    “这要是晚上,烛台一盏,又有你这样给我捏着肩,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添香夜读图,红袖添香夜读书,这可是读书人最美的乐事”。
    “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兰姐儿见唐缺面露不解之色,捏着肩的手不轻不重的就掐了一把,“我刚去了夫人房里,你还想瞒我”。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让人不明白,“我瞒你什么了?”。
第二十五章 严老夫子的叹息
    “你和夫人的好事!”,兰姐说着话,人已弯下腰来,不仅是胸前的那两团高耸紧紧抵在了唐缺背上,嘴更是贴上了唐缺的耳轮,“我刚进夫人房中取团茶时看到了她换下的小衣,那小衣……湿……湿的能拧出水来,青天白日的,她回房之前又一直在你这儿……”,说到这里,兰姐话语一顿,唐缺就感到耳轮上猛然一痛,“夫人早就欢喜你,今个儿既然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我这贴身丫头早晚还……还不是你的……你的人!”,堪堪到最后几个字时,兰姐儿的声音已是轻若蚊蚁,若非二人贴的实在太近,怕是唐缺自己也听不清楚。
    唐缺从言语里听不出兰姐的情绪,就想回头看看她的神情,谁知他刚一动就被兰姐给伸手按住,竟是不肯让他回头。
    站起身来的兰姐虽然双唇离开了唐缺的耳轮,但紧紧贴着他的上半身却没退后半点儿,双手依旧给唐缺捏着肩,前面还有些轻重不一,慢慢的就又恢复了节奏。
    事情在短短一个下午发生了如此变化实在大出唐缺预料之外,家里的唐张氏还为没钱给他娶媳妇发愁,这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世事之离奇真是没法儿说。
    心思纷飞的想了许多,却始终也没想清楚什么,唐缺索性懒的再想,身子后靠着闭眼享受兰姐儿的悉心按摩。
    ……………………………………………………
    跟毒寡妇之间关系的变化并没有给唐缺的经济带来更多的变化,且不说他跟这两个女子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即便是有了这层关系他也没想着要去占拿毒寡妇的钱财。说实话,他后世里生长的家庭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小康却是绰绰有余,乃至后来上班收入也自不低,跟那时的物质丰富比起来,现在虽然穷了,但毒寡妇这么个乡间财主的家财还真没太放到眼里。而且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唐缺都绝没想过要当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对于性格坚韧的穿越男唐缺而言,在自己目前身处这种贫困的情况下,仅是想想吃软饭这三个字儿,对他的自尊心似乎都是一种伤害。比之于后世里社会氛围的宽松,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一旦他真干出这样的举动来,就不说他自己别想在人前抬起头,家人也必定要跟着被人耻笑。
    即便是抛开男人的自尊心单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这样做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他既如此,毒寡妇也就有顺水推舟之意,这么多年形成的对男人的强势并不是朝夕可变的,瞬间的激情过后,年已三十的毒寡妇自然也会想到许多,年龄的差距,还有她头顶上克夫的名声,如果说兰草跟唐缺有难度,那她再嫁入唐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没有确定的名份下,毒寡妇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没有丈夫,她唯一可做依仗的就是这份家业了。
    在这样的默契下,双方不约而同的只谈情爱不谈钱,唐缺依旧是做账拿钱的账房,唯一不同的是他每日的工钱被毒寡妇强涨了五十文起来。
    因着毒寡妇腰上那一串桃木桩,两人也没法真个销魂。夫人尚且如此,兰草自然不敢抢先,所以唐缺随后在庄子里的日子其实跟前些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从那天之后,毒寡妇彻底放松了对兰草的拘管,擦水抹身,捏肩揉背,现如今唐缺的这些事情都被兰姐儿给包办了,偶尔的时间里若是兰姐儿有事不方便的话,就由毒寡妇亲身上阵。
    这般香艳的日子直到他做完账目离开毒寡妇的庄子后才结束。
    忙碌的日子过的就快,给毒寡妇做完账后,唐缺在课业上也慢慢度过了最郁闷的时期,在《文选》的诗、赋两卷学完之后,严老夫子便指导着他转入了《五经正义》的学习。
    由此,唐缺才算正式迈进明经科的门槛。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虽不绝对,但用在唐缺习练毛笔字上倒也合适,经过近半年的潜心练习,他的字虽然还说不上好,但总算能写出一笔让人能认得清楚的小楷,而在不断的诵读及练字过程中,唐缺对繁体字的辨认及书写也日益熟悉,如今只要不是太过生僻的古字,常用的繁体字已经能够信手拈来,毫无阻滞。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南东道虽然地处秦岭余脉,正是十足十的中国中部地区,但因为山大生寒,是以在这十二月的深冬里同样是一副北国冰封的景象。
    村学内,脚穿布鞋的唐缺刚一拉开严老夫子的书房门,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直让他猛然打了个寒噤。
    “老师,我走了”,回头招呼一声后,夹好装书布包的唐缺将搭耳帽戴到了头上,这种顶端尖耸的帽子本属胡服,传入中原后迅即流行起来,因帽子两侧缀有护耳,实是最宜天寒时使用。上好的搭耳帽都是用羊羔子皮缝制而成,唐缺家贫,唐张氏只能寻来狗皮自己依样缝制,虽然说不上好看,但也照样暖和。
    门外正下着今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天地之间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煞是好看,这样的大雪在饱受全球变暖之苦的后世里实在是难得一见。
    身前雪花飘洒,放眼处群山素裹,晶莹剔透,唐缺本是在书房里憋的久了,听严老夫子讲经听的是头昏脑涨,此时乍见如此美景,身上虽打着寒噤,但心胸却为之一阔,反手带上书房门后就向外跑去,因这场好雪激起的童心发作之下,他跑步间的路线就很不规则,有意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间或还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自己的杰作。
    书房内,严老夫子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看着渐渐远去的唐缺,见到他这般孩子气的动作后,鬓角斑白的老夫子忍不住摸着下颌的长须无声一笑。
    在村学里第一次见唐缺时还是柳浪莺啼的盛夏,转眼间可就到了瑞雪生兆的寒冬,时间过的真是快呀!
    老人对于时间的流逝总是最为敏感,更何况是严老夫子这样最宜伤春悲秋的文人?想及于此,他心下就难免涌上几分时不我与的伤感,只有在想到唐缺的课业时,这份伤感才被冲淡下去。
    教了几十年的书,从县学到州学,经手而过的弟子到底有多少,严老夫子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竟然会是在这个年纪,这么个荒僻的小地方遇到。
    从《兔园册府》到《千字文》,到《文选》的“诗”“赋”两卷,再到眼下开始学习的《论语》,唐缺这个弟子用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别的蒙童们需要三年才能完成的课业,这样的进度实在让自小就以聪慧知名的严老夫子也为之惊叹。
    但最让严老夫子满意的却不是聪慧,而是唐缺踏踏实实的勤力,教书几十年,小时聪慧大而不佳的例子严老夫子见的太多了。但在课业上能像唐缺这般用功的却实在不多,书山有路勤为径,对于读书人而言,这才是治学晋身的根本。
    正是这份勤力和聪慧打消了严老夫子对于唐缺开蒙太晚的顾虑,只要他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求学态度,又何愁不能追回前面耽误的时光。想起唐缺刚进村学时自己所说的话,严老夫子隐隐觉得当日程式化的训诫极有可能在眼前这个弟子身上得以实现。
    晋时的周处投身东吴二陆门下时,年纪该不比唐缺小,最终不也成了一代名臣?
    想到这里,目送唐缺远去的严老夫子脸上由衷的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没能保持太久,就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得贤才而授,这是古代读书人的三大乐趣之一,何况他严老夫子一辈子干的就是教谕的职差。能在退居乡里,老之将至时遇见唐缺这样的学生,这又该是怎样的机缘?可惜呀,唐缺的进境之快竟使师徒间的这段缘法仅仅只能保持半年。自己就不得不想办法把他送走。
第二十六章 走出山村的机会 〈上〉
    作为仅次于进士科的科考第二大门类,明经科对学子的要求绝不仅仅只是诵念,通解五经,它更要求的对经义的理解与掌握。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五经也已不再是单纯的五本书,而早已化身为五种专属专门的学问。
    《五经》自诞生之日就成为读书人必学的典籍,尤其是经过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正式确立儒家的正统地位之后,五经就成了读书人必须仔细研读的书目。六百多年来,无数人用功于此,早使《五经》成为系统而复杂的科目。
    譬如《春秋》原本,经孔子删定后正文只有一万九千多字,连两万都不到,但到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前,《春秋》就已有了《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这三个有名的解读本,其中仅仅是《左传》一本就有十三万字之多。
    再譬如《诗经》,在西汉初年时针对本经的理解就已经有了齐、鲁、韩、毛四家诗的分歧,随后一代代的先学在研读过程中又有了许多新的成果;再譬如《尚书》,且不论书本身的诘屈聱牙,单是版本就有《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之辩,这两种尚书篇目不等,内容也不一样;而以上的举例之中,还不包括五经中奥义最深的《易经》。
    士子学习《五经》,朝廷科试时测试《五经》,要求的不仅仅是对本经的掌握,也包括前人对《五经》研究成果的学习与掌握,总而言之,这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随着《五经》的传承,对经文的理解与学习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流派的分野,纵然严老夫子早已对经文本身滚瓜乱熟,但要靠一人之力将诸家学派的精髓都传给唐缺也实在是力不从心,这般系统的学习只能依靠官学里完备的教育体系,甚或再加上将来的外出游学才能做到。
    严老夫子若是强自将唐缺拘于门下,必将影响他的课业及见识。如此以来,唐缺学业有成固然是无望,将来科举高中更是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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