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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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活了-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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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女比了个五,又比了个十。岑睿没看懂,那农妇方道:“咱们这是官田,纳的少。年成好时一年十石,差些便是五石。像南方鱼米之乡,一年少也得十五石。”
  
  岑睿又问:“你们一年收成几何?”
  
  “好时二十石,差么……”她脸上忧虑之色难掩:“也就去年那样了。”
  
  岑睿没再问下去,默然立在一旁,看仪式到了尾声,也取了三支香,朝天拜了一拜,插入方鼎之中。
  
  燎祭结束之后,一群人簇拥着往田中烧荒开耕。
  
  岑睿注视他们而去,傅诤低声道:“这还在天子脚下,京中官吏受着约束未敢大肆苛削。在陛下看不见的地方,一户普通五口之家,光是岁赋就得倾尽全家之力。”
  
  “傅卿的意思是要朕下令削减赋税?”岑睿回问。
  
  说话间,两人的称谓不知不觉又变了回来。
  
  傅诤轻摇了下头,眺目远望:“削赋非一朝一夕之事,以陛下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做到。我带陛下来,只想让陛下知道。纵然陛下是被迫登上帝位,但现在这些百姓、土地,乃至整个恭国河山都是陛下您的。您坐皇位一日,他们的生计命运便一日掌握在您手中。”
  
  顿了下,道:“陛下来自民间,想必比微臣更清楚国政清明与民生之间的关系。臣只希望陛下在宫内,也能记着皇城外这些百姓。”
  
  傅诤极少说出这样语重心长的一段话来,一番话毕,良久,岑睿道:“朕知道了。”
  
  岑睿与傅诤相处,每每犯错最后皆是一句“朕知道了”敷衍了事。但这一回傅诤听出她话中真意,他想要的结果已经取得大半,那么留在此地就没了必要。
  
  “走吧……”一侧身,傅诤神色一变:“来喜。”
  
  有些武功的底子的来喜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嗓音极低:“对方人数不少,大人与陛下快行去往马车处。小人能挡一会是一会。”
  
  沉浸在思绪中的岑睿为他二人的对话一愣,神经反射道:“有刺客?!”
  
  傅诤望了眼田地里的众人,要是贸然动作,来人一定会灭口。心中一番计量,道:“陛下莫慌,状作无意往回走便是。”
  
  岑睿道:“我没慌。”
  
  傅诤看她,她淡定道:“我习惯了……”
  
  平安无事地退了一段距离,远离了田地中人们的视线,呼啸的鸣镝声刺破长空,岑睿拔足就往马车狂奔。奔了一会,袖子一紧,差点被扯得跌了个狗□。岑睿一惊,手甩到一半,被人紧紧握住,傅诤低喝道:“别往前跑了!”
  
  岑睿一抬头,马车之上剑痕累累,几个侍卫有一半不见了踪影,想是被人引走了;另一半已躺在了地上。横着的马后隐约折出缕冷光,不是剑即是刀!岑睿的这几个侍卫是禁卫里的佼佼者,竟也难以匹敌,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前有狼后有虎,岑睿不通武功,傅诤是个文臣,唯一有点拳脚的来喜……
  
  来喜公公泪流满面,再神勇威武,他也只是一个人啊!
  
  岑睿吸了口气:“傅诤你会骑马么?!”
  
  傅诤没有作答,岑睿一咬牙:“来喜,你对付前面几个,实在扛不住……”
  
  “小人明白!小人会努力装死的!”来喜握紧拳头。
  
  岑睿拍了下他肩:“好样的!”
  
  所幸地上的几个侍卫没有死完,眼看岑睿受难,又拼了吃奶的力气爬起来与人厮杀。
  
  兵荒马乱间,岑睿像条滑溜的蛇一样,左躲右闪避开了刀兵,麻溜地解开马,傅诤才唤出声:“你……”
  
  但见她已经同手同脚地爬了上去,朝傅诤伸出手来:“快上马!”
  
  傅诤看着那只手,无可奈何地搭上手,一跃而上。巧在后面跟来的人射出一只长箭,蹭地刺进了马脖子,受了惊的马一扬蹄,驰骋开了。
  
  岑睿勉力握住缰绳,仍是被颠得死去活来,傅诤察觉出不对,问道:“你,不会骑马?”
  
  “我会他个鬼啊!”岑睿悲愤地叫道。
  
  ┉┉ ∞ ∞┉┉┉┉ ∞ ∞┉┉┉
  
  没有方向地狂奔了一会,失血过多的马匹前腿一跪,倒了。岑睿没提防,一头轱辘地滚了下去,蹭了一脸的污泥,也不再注意什么形象,就地仰面一倒:“我们在哪?”
  
  平稳落地的傅诤用力拔出马颈上的羽箭,转了一圈,箭尾处烙了一个“燕”字……
  
  骨头虽快被颠散了,但一想到后面的追兵,岑睿不得不忍痛爬起来,放眼观察了下四周环境,道:“这里……是皇陵?”
  
  燕王不正在此地祭拜先帝么?
  
  傅诤抿了抿唇,将手中箭递给岑睿,岑睿看见烙印,心一惊。
  
  身后响起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急如骤雨,蹄音整齐,一听便知来人训练有素。
  
  岑睿没时间哀悼时运不济,两眼飞速地勘探了下地形,寻到山脚灌木里有个缺口,便道:“燕王虽然在此,但此地离禁卫军的北衙也相去不远。你我暂且先在山中躲一躲,在寻个法子逃到北衙。走啊!”
  
  连拖带拉,将岿然不动的傅诤拽到灌木中。二人才藏好身,那行骑兵已到了,为首的是个玄衣男子,剑眉修长,目若朗星。
  
  疾驰至山脚,双目在地上一扫,男子勒住缰绳。
  
  随行而至一名中年人看了看四周:“王爷,人呢?”
  
  燕王笑了笑。
  
  丛木微动,一白衣人缓步走出,立于军阵前方,拱手一揖:“傅诤见过燕王殿下。”
  
  在后面的岑睿不忍目睹地捂住眼,这难道就是自作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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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并牵手么……o(╯□╰)o

这周榜单一万五,每天三千的话,就是要更五天,勉强算的上日更吧(打脸!)

【拾叁】生疑  

“傅兄,好久未见,别来无恙。”金冠玄袍的男子悠然一笑。
  
  此话一出,吓得暗处的岑睿好一大跳,这二人竟是旧识?怔忪地看着傅诤,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傅诤敷衍了两句燕王别有用意的寒暄,望向燕王身后的中年人:“宁大人,追袭陛下的凶徒可捉到了?”
  
  被点名的京兆尹宁景忙下了马,朝傅诤作礼道:“回首辅,共一十二名刺客,当场毙命七人,逃了一个,留下四个活口。”微微抬眼搜寻了下,脸色有点难看:“陛下没与首辅在一起?”
  
  没和首辅在一起,那八成就落入了贼人的手里了。在他管辖之内丢了皇帝,京兆尹泫然欲泣地给自己点了个蜡烛……
  
  岑睿再没法藏下去了,哼唧了声,拖拖拉拉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脸臭熏熏的:“朕在这。”
  
  京兆尹又默默地吹灭了内心的那根蜡烛……
  
  燕王岑昀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六弟,和情报里描述的所差无几,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小模样,蹭满污泥的脸上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粼光澄澈。许是跟了傅诤一段时间的缘故,气度隐有几分肖似他。不过,也仅是如此而已。
  
  一个没成气候的孩子,不足为惧。真正要警惕的是皇帝身旁的这个人……
  
  与京兆尹低声谈话的傅诤对燕王充满估量的眼神恍若未见,倒是岑睿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个才刺杀自己,转头又做了白脸的燕王,嗓眼一动真诚道:“燕王的这匹银鬃马真是神武不凡,衬着燕王当真是相当益彰。”
  
  “……”气氛一下凝固住了,在场的都是精明人里的精明人,岂能听不出岑睿把燕王比成成作为牲口的马匹,暗责他不通礼数。
  
  傅诤眉心一叠,却也没出声。
  
  京兆尹擦了把冷汗,努力将存在感降至最低。倒是常年跟随燕王的将士各个脸色涨红,群情愤慨,一个钻了空子、抢了皇位的小人竟敢如此折辱他们的王爷?!
  
  燕王唇边带笑,一按马鞍跃身下马,对岑睿行了个君臣大礼,道:“臣方才寻思那些刺客的来历,一时出神,望陛下恕罪。”
  
  王爷啊!您受委屈了啊!将士们虎目里盈满热泪,竟要对这个无能昏君行跪拜大礼!
  
  感受到无数刺眼目光的岑睿较起劲来了,鄙视我是吧,我让你们鄙视个彻底!受了燕王礼后没立即叫起,负手悠悠地朝他身后的骑兵们扬了扬下巴,你们主子都跪了,你们还不意思意思?
  
  如果岑睿能读心,此刻一定会被朝天的骂娘声给掀翻在地。但她不会,所以笑眯眯地注视这那一行彪形大汉咬紧牙根下马,一一朝她抱拳行礼。
  
  倍儿爽后的岑睿又生出满腹愁思,数年不见,她这五哥更为隐忍不发。坏事,绝对的坏事啊!
  
  暗地里为燕王摇旗呐喊的京兆尹眼看燕王主动吃瘪,小小地唾弃了下小人得志的皇帝陛下后,不忘本职地启禀道:“陛下,您看那些刺客如何处置?”
  
  行刺皇帝,乃“十恶”之首的大罪,理应交由刑部处审理。但此事似乎牵扯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京兆尹左右权衡之下,自觉英明地把烂摊子推给了小皇帝。
  
  岑睿慎重地思考了一下,道:“押入京兆府大牢,三日后,朕亲自审他们。要是死了或者逃了……你就进宫和来喜处做一对吧。”格外地瞧了眼京兆尹的裆/下。
  
  受到皇帝陛下威胁的京兆尹裆/下一疼,噗通瘫倒在地。
  
  燕王对岑睿这番胡闹似的深感意外,然傅诤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任她所为。
  
  ┉┉ ∞ ∞┉┉┉┉ ∞ ∞┉┉┉
  
  三日祭拜已过,燕王遂与岑睿一同进了京。趴在车中的岑睿左滚了下喊了声痛,右滚了下呼了声疼,不胜其烦的傅诤睁开眼:“陛下,哪里受了伤?”
  
  岑睿抱着美人靠,背朝他蹲在角落里,阴郁地仿佛要化身成为一个巨型蘑菇。
  
  “……”傅诤继续闭目养神。
  
  一闭眼,岑睿又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傅诤将她提着领子拎了过来,却见着张花猫似的脸上瞪圆的一双牛眼,怒火冲天地指着他道:“你和燕王有奸/情!”
  
  手一松,岑睿跌在地上,索性耍赖不起来了,一句一哼道:“你明明与燕王相识,却瞒着我;你明明知道是他刺杀我们,却……”
  
  “来袭击我们的人不是燕王派来的人,至少不是他手下的人。”傅诤平静道。
  
  岑睿盘起腿:“那箭簇上为何有燕王印记?你莫不是想告诉我,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可无论是在朝廷里,还是在民间,燕王的名声人望有口皆碑,有谁会陷害他?陷害一个藩王于那人又能得什么好处?”
  
  傅诤甚少见到岑睿这样认真的神情,稍是一愣,又不动声色地遮去,道:“陷害燕王,并不一定要是恭国之人。臣知道陛下对燕王颇是忌惮,但燕王驻燕云六州,令北方戎狄与晋国不敢轻易动弹也是有目共睹的实情。陛下初登基不久,周边各国虎视眈眈,此刻挑拨您与燕王可谓是最好的时机。无论谁胜谁败,国本必受重创,他国便有机可趁,掠我边境。”
  
  话间往车外看了眼,傅诤续道:“陛下遇刺的地方离燕王身处的皇陵极近,一方面令人人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会是燕王所为;但另一方面陛下您如果嫉恨一个人,难道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家中杀害那人么?他若在那时那地加害陛下,即便日后登基为帝,也会招人非议不息。”
  
  还有一个原因,傅诤没有说出口。燕王能那么快地通知京兆尹,率人寻来,每一个点都显得太过巧合。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在事情发生之前已收到了消息。之所以按兵不动、隔岸观火,是在借着别人的手试探小皇帝的底细。
  
  岑睿没傅诤想的那么深,经他分析过后,道理是有道理,可她仍有一事耿耿于怀:“你说得这般好听,恐怕多半掺着你与燕王昔日的情分,我不能信你!”
  
  哪有不信人还摆出来说的?傅诤失笑,低头看着岑睿:“臣与燕王仅在会试时有过数面之缘,何以谈得上情分二字?”叹道:“不过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陛下对臣已生了戒心。”
  
  岑睿没想到傅诤会对她解释,愣了一下,觉得再计较下去就显得矫情了,讪讪道:“说清楚就好了嘛,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面色忽然一滞,道:“傅诤,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傅诤从袖中取出方巾正要递给岑睿擦脸,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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