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不过请直截了当地回答我。”
“然后,”我说,“夫人的第二个问题将会是——我是不是结了婚了?我对这个问题的答复您是容忍不了的——而且又会打我。”
“我还没有打过你,是不是,沃登?你是想编造个故事出来,是不是?不过,你居然认为你是我的弟妇,那我确实是不能容忍的,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鬼把戏;因此,我认为,你也是知道的。你把它当作你屈服让步的一个幌子,这只不过是你小小的狡猾心计罢了。妞儿,你要知道,我对这世界稍稍有些了解;我三十二岁时对它的了解几乎就跟你十六岁时了解的一样多。”
我从窗台上站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如果您愿意,那就请再打我吧,”我说,“但我必须告诉夫人,我不屑理睬您的那些话,我已经结婚了,就像夫人已经结婚了一样!”
她听到我这样说,就跑到我跟前来,但她的侍女又进行劝解。“让这虚荣自负的东西从您面前走开吧,夫人,”她说,“她不配待在您的面前。她只会惹夫人生气。”
“走开,沃登,”夫人说,“我从我弟弟那里也不会听到这个说法。我忍受不了。就跟我已经结婚了一样?这能叫人忍受得了吗?”
一不过如果这东西相信她是结婚了,夫人,”她的侍女说,“那么她应当由于轻信而受到怜悯,就像她应当由于虚荣自负而受到鄙视一样。”
我正怀着希望想从门口溜出去,但她抓住我的长外衣,把我拉回去。“夫人,”我很害怕她(因为我对地位高贵的女人被冒犯时的狂怒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就说,“求您别打死我!我没有做什么有害的事情。”她把门锁住,把钥匙放在衣袋中。我看到朱克斯太太在窗前,就把吊窗往上拉,说,“朱克斯太太,我想最好让马车开往主人那里,让他知道,戴弗斯夫人在这里,我不能从夫人身边离开。”
她已横下心来让我惹她生气,所以就随我去说我想说的话。
“不行,不行,”她又说,“那样他就会认为,我把这东西当作伴侣,舍不得让她走了。”
“我想,”我答道,“捎个口信去,夫人不会有什么反感吧。”
“妞儿,”她说,“身份高贵人们的事情,你什么也不懂。你怎么会懂呢?”
我想,照这种情况,我也不想要懂。
“夫人,我要对您弟弟说些什么话?”
“什么也别说,”她答道,“让他在那里等待他最亲爱的宝贝而感到失望吧;这只不过再增添几个钟头罢了;按照他好色的计算,一个钟头就是一天,大不了就是这样罢了。”
朱克斯太太向我走近一些;夫人则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这时正走到另一端,因此我就低声说,“让罗伯特待在榆树附近。我一会儿将设法去乘车。”
“就跟我已经结婚了一样!”夫人重复说道,“这东西是多么傲慢无礼!”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同时也对她的侍女说,而且不时也对我说。我发现我无法使她高兴,心想最好还是默不做声。
然后,她问道,“难道我不配得到个答复吗?”
“如果我说话,”我答道,“尽管说得恭恭敬敬,夫人也是要跟我生气的。我真想知道怎样才能使夫人高兴才好!”
她答道:“请承认事实:你是个已被糟蹋了的东西;你已跟你主人上床睡过觉了;你现在为这感到遗憾,也为你在他与我之间造成的损害感到遗憾;这样我就会怜悯你,并说服他给你一两百个基尼,把你给匆匆打发走;将来某个老实的农民可能看在钱的分上会把你的耻辱给遮掩过去;或者,如果没人要你,你就发誓忏悔,默默无闻地做人,就像我过去曾想到你的情形一样。”
我对所有这些情绪激昂的放肆言论心中感到万分厌恶,特别是我担心他们正在那个地方期待着我,我不去那里会使大家扫兴;我看到从窗子翻跳到前院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客厅的地板跟庭院几乎同样高低),这时我就决心试一试,翻跳出去,然后拼命跑去乘车。因此,当我看到夫人在她来来回回的踱步中正走到房间的另一端时,而我跟朱克斯太太说话时拉上去的吊富又没有拉下来,我就踩到窗台上,一下子猛跳了出去,然后尽快地逃跑。夫人在一个窗口,她的侍女在另一个窗口,在我后面喊我回去。
她的两个男仆听到她呼喊,就跑了出来;她嘱咐他们把我拦住;我说,“伙计,你们要是动我一下,那就要自担风险!”但是这时如果科尔布兰德先生没有赶来,那么他们夫人的命令就会取得成功了。情况似乎是,朱克斯太太先前看到我受到了苛刻的对待,就嘱咐科尔布兰德先生待在可以听到召唤的地方,所以这时他赶来了,并摆出他那副极为凶猛的样子(我觉得这副样子对他很合适,这是仅有的一次),说,谁要想动一动他的夫人,他就要把他的脊骨打断(这是他的原话);然后他就跟我并排跑着;我听到夫人说,“这东西飞跑得像一只鸟儿一样。”说真的,科尔布兰德先生虽然步子很大,但却几乎不能和我齐步前进,我一口气跑到马车跟前才停了下来。罗伯特从远处看到我跑来,已经从他的座位上下来,用手按着打开的门,车上的台阶踏板也已放了下来;我没有踩台阶踏板就跳进马车去,一边说,“把我拉走,把我拉走,尽快地拉到夫人赶不到的地方去!”他登上座位,科尔布兰德先生说,“别惊慌害怕,夫人;没有人会伤害您。”他把车门关上,罗伯特就把马车往前开走了;但我上气不接下气,在整个路程中呼吸都没有恢复过来,而且也没有驱除惊恐,让自己镇静下来。
科尔布兰德先生十分善意地攀登到马车后面(直到马车停在西蒙爵士家门口时我才知道),因为他说,他唯恐戴弗斯夫人会派人来追我;他回到家时对朱克斯太太说,他这辈子从没有见到过像我这样跑得飞快的人。
这位冷酷无情的夫人把我一直阻拦到六点钟光景。马车一停下来,达恩福德小姐就跑出到我身边。“欢迎!十倍地欢迎,亲爱的!”她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您将要挨打;因为B先生已经来了两个钟头,对您很生气。”
“那真太令人难受了!”我说,“我确实经受不住啦!”我还没有从惊恐中镇静下来,所以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让我在任何地方坐下来。我受到了苛刻的对待。”
我坐下来,由于情绪慌乱,身体很不舒服,所以就靠在她的胳膊上。
“您的丈夫和主人进来时很不高兴;他在这里待了一个钟头您还没有来,他就焦急起来,说,他不曾料到您对待他会这样怠慢。经过再三劝说之后,他现在已坐下来在玩卢纸牌①。来吧,美人,您必须到他面前去;因为他绷着脸,郁郁不乐,我怕他不会来照顾您了。”
①卢(loo,旧称lanterloo),属于尤卡类的纸牌游戏,用牌52张。20世纪不再流行。
“您这里有生人吗,小姐?”我问。“只有两位从斯坦福来的女亲戚,”她答道,“有一位还带着一位她恭顺的仆人①。”“只是我的天,达恩福德小姐,”我答道,“我该怎么办哪?他的不满我可受不了。”
①指她的情人,即后面提到的佩里先生;因为男方给女方的情人写信时,常自称“您恭顺的仆人”。
我刚说完这些话,达恩福德夫人和琼斯夫人就走进来,照她们的说法,是来责备我没有早些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B先生就进来了。我跑到他跟前。“你怎么啦,帕梅拉?”他说,并吻了我的脸,向我致意,那种有些出于礼节而不是出于热情的态度使我很不好受。“亲爱的,我原料想你会到这里来吃午饭的。”“亲爱的先生,”我说,“请,请听我说,这样你就会怜悯我了!朱克斯太太将会告诉您,我一读完您那封亲切的信之后,就说,我要听从您,到这里来跟这些善良的女士们吃午饭;而且立刻就做好准备来陪伴他们。”“您瞧,您这位高贵的大人物!我不是跟您说过,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啊你们这些男子,你们这些专横霸道的人!”
“嗯,是什么事情妨碍你了,亲爱的?别着急,先平静一会儿吧,你似乎气都喘不过来了。”“我很有理由喘不过气来,先生!因为当我刚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就有人乘着马车到庭院里来了,那不是别人,而是戴弗斯夫人!”“戴弗斯夫人!那么,亲爱的,”他说,而且更为深情地吻了我的脸,“你确实是从她那里经受了一次考验;虽然她是我的姐姐,但却是英国最傲慢的女人当中的一位,因为,我的帕梅拉,我母亲也把她给惯坏了!但是你见到她没有?”
“见到了,先生,而巨不仅仅是见到了!”“唔,当然,”他说,“她不至于傲慢到——”“但请告诉我,先生,”我打断他的话,说,“您已宽恕我了;因为我确实不能早来;您和这些善良的女士们只要肯原谅我,那我将会在另一个时候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你们。”
“但请你说一下,亲爱的,戴弗斯夫人对你是不是蛮横无礼了?戴弗斯夫人是不是想——”“先生,”我打断他的话说,“戴弗斯夫人是您的姐姐,我不应当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您,但她对待我稍稍严厉了一些。”
“你有没有告诉她,你已经结婚了?”他问。“是的,先生,最后我告诉她了,但她却说,这是假结婚,还说我是个卑劣的人;当我说我已结婚时,她准备要打我;因为她说,如果人们竟把我看作是她的弟妇,那她就会失去耐性。”
“多么不幸,我偏巧不在家!”他答道,“你为什么不派人捎个信给我?”“派人,先生!我当时已被强迫监禁起来了。他们不让我走动,否则您想我会愿意被他们阻挠,不来服从您吗?不光是这样,我还告诉他{fJ,我有事先的约会,但她嘲笑我,说,‘当侍女的妞儿竟居然说什么事先跟人有约会!’于是我就把您那封亲切的信拿给她看!她对这封信作了上干个评论,我真后悔,要是把它留在我身上不给她看就好了。总之,不论我做什么或说什么,全都不能使她高兴;说我是个东西,是个妞儿,以及其他所有毁济的词儿。但是我必须请求您不要为了我的缘故跟她生气。”
“唔,”他说,“不过我猜想她不会请你跟她一起吃午饭吧;因为如果她在你接到我的信之后不久就来了,那我想她是在吃午饭之前就来了?”“跟夫人一起吃午饭!没有,确实没有!唔,她本想让我跟她的侍女一起在餐桌旁侍候她,因为她不想在男仆面前发怒,因而暴露她自己和我;先生,您知道,夫人这一点倒是想得很周到的。”
“唔,”他说,“但是你有没有在餐桌旁侍候她呢?”“您想要我怎么做呢,先生?”“帕梅拉,”他答道,“我只希望你懂得你作为我妻子的身份,哪些事情是该做的,哪些事情是不该做的。”“先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拒绝在餐桌旁侍候她,”我说,“因为夫人一定打算通过这种安排来侮辱我。要不然我是可以跪下来侍候您姐姐的。”
他对我的行为表示赞许,说,她是个蛮横无礼的女人,应当为她对待我的态度深深后悔。“但是,先生,她是应该得到原谅的,’哦说,“因为她不相信我确实已经结婚了,所以不要对夫人很生气。”
达恩福德夫人走进屋子里,把我被阻留的原因告诉朋友们;因为似乎是,亲爱的主人太爱我了,我没在这里迎接他使他大失所望,因而不能不在神色和言语上表露出来。从斯坦福来的客人有两位伯勒斯小姐和一位佩里先生,他们曾经向这三人介绍我的情况,十分称赞我,所以他们三人都急着想见我。
“除了她的侍女外,我姐姐还让谁跟她在一起?”B先生问。“她的外甥,先生。”
“那个外甥是个纨绔子弟,”他答道,“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不特别好,先生。”
“老天爷作证!”他继续说道,“如果我知道他对我心爱的人没礼貌,我将打掉他的耳朵,把他送回到他舅舅那里去。”“我确实没有向他屈服让步,而是以牙还牙地进行了回击,因为我想,不应当容忍他,像容忍夫人那样。”
“但是,亲爱的,当你去吃午饭时,你肯定是可以逃走的呀?”“说实在的,先生,夫人把我锁在里面,不许我走开一步。”“这么说,你还没有吃午饭吗?”“没有,确实没有吃,先生,而且我也没有胃口吃。”“那么,最后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呢?”
我把我怎样逃出来的情形简略地告诉了他,而且还告诉他,不仅科尔布兰德先生,而且朱克斯太太在这时候都好心地协助了我。
他管我叫可爱的人儿,说我喜欢说每个人的好话。“但是来吧,”他说,“我们现在到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