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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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梅拉-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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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寄给你们。他是个二十五六岁的人,和亲爱的B先生年纪差不多,但他是个愚蠢的人。

“帕梅拉,”夫人说,“请给我倒一杯葡萄酒。不,沃登,你不要倒,”因为这时沃登想要去做这件事,“我要我的新娘夫人赐给我这份光荣;这样我将会看到她能不能站起来。”我默不做声,一动也不动。

“童贞女,听到了没有?”她说,“我嘱咐你给我倒一杯葡萄酒,你倒不倒?什么?一动也不动!那么我来给你倒一杯。”

我仍旧没有移动,而是自个儿搧着扇子,继续默不做声。

“温顺的人儿,我已一共间了你五六个问题,”她说,“我猜想你会一起回答吧。难道你一句话也找不到了吗?难道你连自己的脚也找不到了吗?”

我十分恼怒,就不自觉地把扇子咬掉了一块;但是我仍旧一言不发;而是把扇子来回挥动,搧着自己。

“我再提一个问题就凑足六个了,”她说,“那样,谦虚的人,我相信我将有权利得到一次答复了。”

她的外甥站起来,拿了酒瓶和酒杯。“来,”他说,“新娘夫人,请给夫人倒杯酒吧,我来当你的代表。”

“先生,”我答道,“您倒得很好,请您自己给夫人倒吧。”

“唷,你这东西,”她勃然大怒,说,“你认力你不屑于做这件事吗?傲慢无礼!”她继续说道,“现在我嘱咐你,明白你的责任,给我倒一杯葡萄酒,要不然——”

这时我稍稍鼓起了一些勇气。我想,大不了让他们打我罢了。“如果您要求我在餐桌上侍候您,”我说,“或者甚至要求我在您的脚边跪下来,是为了表示对戴弗斯夫人的尊敬,而不是对她弟弟的侮辱,那么我愿意那样做。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所以我必须说,我不能那样做,因为她弟弟给予我一种荣誉,它要求我的所作所为不能辜负他对我的盛情厚意。”

她好像十分吃惊,一会儿看看她的外甥,一会儿看看她的侍女。

“我感到吃惊!十分吃惊!这么说来,我猜想你是想要我断定,你是我弟弟的妻子了,是不是?”

“夫人强迫我这样说。”

“但是,”她答道,“你自己是不是认为、你是呢?”

“沉默意味着同意。”她的男亲属说,“十分清楚,她是这样认为的。夫人,我是不是要站起来,向我的新舅妈表示敬意?”

“请告诉我,”夫人说,“是什么念头迷住你的心窍,使你胆敢厚颜无耻地把你本人看作是我弟妇的?”

“夫人,”我答道,“这个问题由您弟弟来回答比我更合适。”

她的怒火愈来愈炽烈,但是她的侍女说,“好夫人,您这样对她伤害不了什么,但反倒会伤害了您本人的健康;如果像您听到的那样,这女孩子已上当受骗,闹了一场假结婚,那么她应该更值得您怜悯,而不是引起您愤怒。”

“说得不错,沃登,说得很不错,”夫人说,“但这东西厚颜无耻的态度真叫人忍无可忍!”

我本想从门口跑出去;但她的男亲属跑去用背挡住它。我原先就预料会从她高傲的态度和暴躁的性情中受到恶劣的对待,但这种情形比我所能想到的更坏。我就对他说,“先生,当主人以后知道您的粗暴行为时,您也许会有理由感到后悔,”于是我又走到窗子跟前,在窗台上坐了下来。

“凭上帝发誓,这是又一次挑战!”他说,“但听她提到她的主人,我对这感到很高兴。夫人,您看,她本人并不相信她自己已经结婚了,所以不像您所想的那样,还没有被哄骗到那种地步。”

然后他摆出一副侮辱人的态度,走到我跟前,一只脚跪在我面前。“我的新舅妈,请为我祝福或对我诅咒,不论什么我都不在乎,请赶快做其中的一桩事吧,这样我不会吃不成午饭了!”

我极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华丽而不值钱的玩具!”我说(因为他全身衣服都镶着花边),“二三十年以后,当您年老的时候,我将知道怎样更好地回答您。在那之前,请跟您的男仆去开玩笑,别来跟我开玩笑。”

然后我走到另一个更靠近门的窗子;他看上去就像个跟他本人一样的傻瓜。

“沃登,沃登,”夫人说,“这简直忍无可忍!以前哪里听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是我和戴弗斯勋爵的亲属,难道应当从这样一个妞儿那里受到这样的对待吗?”这时她向我走来。说实在的,我开始感到害怕了,因为我毕竟只有一颗可怜的心罢了。但是朱克斯太太听到激昂的语言,端着第二道菜,又走了进来。她说,“夫人请别烦恼不安。我担心今天的事情会使夫人与您弟弟之间的隔阂比过去更加扩大了;因为主人是非常宠爱我夫人的。”

“女人,”她说,“别吱声!我是在这个屋子里出生的,在这个屋子里也有一些权利;屋子里的仆人们从来不曾莽撞无礼地对我说过话!”

“夫人,我请您原谅,”朱克斯太太答道,然后转向我,说,“夫人,如果您让主人在那里等您,那他是会很见怪的。”

我又站起来要出去;但夫人说,“如果仅仅是为了那个原因,那她不许去。”

然后她走到门口。“女人,”他对朱克斯太太说,一边把她关到门外,“我没有喊你,你就别再进来。”接着她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姑娘,请找一找你的腿。”

我站了起来。她拍拍我的脸颊。“这红得发热的脸表明你心里充满仇恨,如果你敢于说出的话!但请到这里来。”然后她把我领到她的椅子跟前,“站在那里,”她说,“在我吃午饭的时候回答我几个问题。等到我责问你冒失无礼的主人时,我会打发你走的;然后我要让你们面对面,那样一来这种罪恶的秘密就会给解开了,因为我要刨根究底,从你们两人这里查明事实真相。

当她坐下时,我就走到客厅另一边的窗子跟前,从那窗子可以看到那个花园;她的侍女说,“帕梅拉姑娘,别让夫人生气。照她的嘱咐,站在她身旁吧。”

“沃登姑娘,”我答道,“请您听从您夫人的命令吧,您本人可别对我发号施令。”

“请您原谅,可爱的帕梅拉姑娘,”她答道,“我对您说实话,您现在已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戴弗斯夫人有一个很好的借口,说她在她出生的屋子里可以随意做什么事,”我答道,“但请把您的自由也同样局限在您出生的屋子里行使吧。”

“啊呀!”她回嘴道,“从您的嘴中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帕梅拉姑娘!既然您冒犯了我,那么我也要把我心里的一点想法跟您说说。”

“别吱声,别吱声!好女人,”我模仿夫人对朱克斯太太说的语言,说,“夫人不需要您帮助!再说,我也不会责骂人!”

这女人恼怒得快要结巴起来了;夫人的外甥哈哈大笑,仿佛要笑破肚子似的;“真见鬼,沃登,”他说,“您最好让她由夫人独自去对付,因为二十个您和我也对付不了她。”

然后他又哈哈大笑起来,并重复地说,“‘我不会责骂人,’”他引用我的话说,“但是凭着上帝的名义发誓,小姐,我可以告诉您,您能说出他妈的很恶毒的话来!可怜的沃登,可怜的沃登!当着上帝的面发誓,她已完全被吓得目瞪口呆了!”

“唔,但是,帕梅拉,”夫人说,“到这里来,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不是认为你自己已经真正结婚了?”

“好夫人,”我走到她的椅子跟前,说,“如果您耐心地对待我,那么您命令我回答的所有问题我都将回答;但是这位先生和夫人阁下的侍女这样对待我,我却不能忍受。”

“孩子,”她说,“既然你对我的亲属十分傲慢无礼,那你就不会对我彬彬有礼;我这个夫人阁下的侍女地位要比你高好多。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认为你已经真正结婚了?”

“夫人,”我答道,“我看,您已下定决心,不论我作出什么答复,您都不会喜欢。如果我说,我没有真正结婚,那么夫人就会用各种难听的名称来骂我,而我也许就没有对您说实话。如果我说,我已真正结婚了,那么夫人就会问我,我怎么敢厚颜无耻地这样说,并会说我那是假结婚。”

“我要求你更加直截了当地口答我的间题,”她说。

“嗯,夫人,我认为我是否已经结婚,这算得了什么呢?夫人相信不相信都随您的意。”

“不过你能有那份虚荣心,那份高傲,那份愚蠢,认为你本人已实实在在跟我弟弟结婚了吗?他不是个傻瓜,孩子;他是个失去良心的浪荡子;在受他欺骗的婊子名单上,你并不是第一名。”

“唔,唔,”我心绪极为不宁地说,“我对我的命运已经安心和喜欢了;夫人,只要我能做到,请让我继续这样吧。”

“没规矩的妞儿!但如果可能,我将耐心地对待你。你是我母亲非常喜爱的年轻人,曾长时间作出了可贵的努力来保持你的贞操,在这之后竟居然会自暴自弃,甘心让自已被哄骗,被糟蹋,难道你认为我不为这感到忧虑吗?”

“夫人,我并不认为我本人已被哄骗、被糟蹋了;我现在是清白、贞洁的,就跟我过去一样。”

“你说谎,孩子,”她说。

“这句话夫人阁下刚才已跟我说过两次了!”

由于我说了这句话,她就在我手上打了一巴掌;我低低地行了个屈膝礼,一边向外退出,一边说,“我恭敬地感谢夫人!”但是我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又说,“夫人,虽然我感谢您,但是您的弟弟不会因为您这样对待我而感谢您的。”

“向我走近一些,亲爱的,”她说,“如果你认为你在一位姐姐和一位弟弟之间还没有造成足够的祸害,那么你将有更多一些的事情可以告诉他。不过,孩子,如果他在这里,那么我就会更坏地对待你,也会更坏地对待他。”

“我真但愿他在这里,”我说。

“招灾惹祸、傲慢无礼的人,你在威胁我吗?”

“夫人,”我说(但我离开得稍稍远一些),“自从我荣幸地,或者说得准确一些,自从我不幸地来到您面前之后,您对我说了好多话,现在请把您所有这些话回想一下吧,哪怕我就算是您把我看成的什么妞儿和东西,您究竟说过一句符合夫人身份的话吗?”

“到这里来,没规矩的孩子,”她答道,“到我的手可以伸到的地方来一会儿,我将回答你应当得到的回答。”

毫无疑问,她是想打我耳光。但是如果我不能显示出一些骨气来,那我就不配得到我幸福的命运了。

当桌布撤走之后,我说,“夫人,我想我现在可以离开您了吧?”

“我想不可以,”她说。“唔,我来跟你打赌,孩子,你的肚子太饱了,吃不下去,因此你可以一直不吃东西,直到你礼貌周全的主人回来为止。”

“夫人”她的侍女说,“请让这可怜的女孩子跟朱克斯太太和我同一个桌子吃饭吧。”

“谢谢您的好意,沃登姑娘,”我答道,“就像您所说的,我现在已跟从前大不相同了。最近我荣幸地有更好的人陪我吃饭,所以我不能降低身份,让您来陪伴了。”

“以前曾听说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事吗?”夫人说。

“可怜的沃登!可怜的沃登!”她的男亲属说,“瞧,她已把你打得惨败,让你守不住阵脚了!”

“夫人,”我说,“您能行个好,告诉我,我要在这里待多久吗?因为您从这封信中将会看到,我不得不服从我主人的命令。”于是我就把她弟弟从卡顿先生家里写来的信交给她;我想她从信中可以判断出他所给予我的光荣,因此会待我好一些。

“是的,”她说,“这是我道德高尚的弟弟亲笔写的;它寄给安德鲁斯姑娘,我想,那就是给你的,孩子!我相信,在他看来,你永远姓安德鲁斯!”于是她就往下念,一边念一边评论:

“‘最亲爱的宝贝。’”'“最亲爱的宝贝!”一边从头到脚地看着我,“什么!这是对你的娃娃脸说的!——最亲爱宝贝——呸!我要再听到这种话就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住了!杰基,请跟戴弗斯爵士说,永远也别管我叫最亲爱的宝贝了。”〕“‘我曾对你说过,如果我在昨夜十一点钟还没有回家,那就请你别再等待我;因此我希望,’”'“我的天主,请好好地对待我吧!杰基,请注意!一我希望,”〕“‘我不在你身边没有使你感到不安。’”'“这句话谁能容忍得了!这是个自白,杰基!清清楚楚的自白!”“是这样,夫人!我觉得就像太阳一样亮堂!”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看得我感到发窘。然后他露出一副厚颜无耻的神色哈哈大笑着,当时我很恨他,“唔,这是不是让他最亲爱的宝贝感到不安了!”夫人说。“你是不是感到不安了,最亲爱的宝贝?非常情深意切啊!一个按照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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