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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嘱咐朱克斯太太,她自己不要穿好衣服,以免引起其他仆人们疑心。
早饭吃过之后,主人当着亚伯拉罕的面说,“唔,先生们,我们就到小教堂去;我打算对它作些改变,你们有什么宝贵意见,请务必告诉我。帕梅拉,你也要把你的意见告诉我们,好不好?”“先生,”我说,“我立刻就来侍候您。”
他们出去了,我在椅子中重新坐下,自己用扇子搧着。“朱克斯太太,”我说,“我想我心里有病了。”她本想把她的嗅盐瓶给我,但我说,“您手里拿着它吧。也许我需要它;但我希望我不需要。”
她向我表示了很好的祝愿;我站起来,但两只膝盖相互碰击得很厉害,于是只好重新坐下来。但是最后我握住她的胳膊;当经过亚伯拉罕身边时,我说,“教堂里要作些改变,我们全都要提出意见,您知道是些什么改变吗?”
她告诉我,她已允许南知道这个秘密。朱克斯太太已嘱咐南待在小教堂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当我们进了小教堂之后,主人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领我走向圣坛。“高高兴兴的,亲爱的女孩子,”他凑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我现在是这样的,而且也将会这样,先生,”我说;但是我几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因此你们可以相信,当我对朱克斯太太说,“别离开我,朱克斯太太,请别离开我”,这时候我仿佛已把我的全部信任都寄托在她身上,没有什么地方比她身上更合适了。于是她就紧挨着我。愿上帝宽恕我吧!但我这一生中从没有像仪式开始时这样心神不定的。甚至当威廉斯先生把仪式进行到说出那令人敬畏的话语,需要我们作出回答(就像在那可怕的审判日,我们必须作出回答一样)时,我还是心神不定。然后那庄严的话语和主人低声的私语:“请注意,亲爱的”,使我吃了一惊;接着他又低声对我说,“你知道有什么障碍吗?”我脸红了,低声说道,“没有,先生,只是我很不配。”
然后我听到了那可爱的问话,“您愿意这位女人嫁给您,成为您的妻子吗?”等等,亲爱的主人声音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说,“我愿意。”这时我开始稍稍鼓起一些勇气。但是当他们问到我的时候,我只能行一个屈膝礼;不过我相信,我的心比语言更迅速,已经对服从、服务、爱与尊敬的每一个条款都作了回答。
彼得斯先生把我交给了新郎①;我尽可能跟随着威廉斯先生说着许配结婚的话(亲爱的主人也跟随着说,但他的语调要高兴得多);接着是戴戒指的仪式,我怀着一颗极为感激的心,从他值得尊敬的手中接受了这一亲爱的礼物;后来他在马车中高兴地对我说,当他说了“给你带上这个戒指,我就跟你结婚了”等等时,我行了个屈膝礼,说,“谢谢您,先生。”也许我确实是这样说了,因为我相信这是仪式中最使我感激的部分;他的善心好意,以及他给我佩戴时那种脉脉温情和文雅举止使我的心深深地激动。接下去是祈祷和下跪,我对这感到很高兴,因为我哆嗦得很厉害,几乎站都站不住了,不过那倒不只是因为害怕,而且也是因为高兴。
①按照西方习俗。在婚礼中一般是由新娘的父亲把新娘交给新郎;帕梅拉的父亲不在这里,由彼得斯先生代替她的父亲做了这件事。
接着的仪式是在这少数几位出席的证人面前,把我们两人的手拉在一起,宣布我们两人已结为夫妇了(南是证人当中的一个,她由于好奇心在门口站不住,这时进来了);接下去是祝福,唱赞美诗,随后的祈祷和结束时的劝勉;所有这些都是这个庄严仪式中很受欢迎和极好的部分,因此我的心开始高兴起来,我的情绪也稍稍感到轻松一些。
最亲爱的父母亲,你们幸福的、幸福的、三倍幸福的帕梅拉就这样终于结婚了!跟谁结婚呢?唔,是跟她心爱的主人!她愿望的主宰者!就这样,由于上帝作出了令人愉快的转变,这位亲爱的人,过去曾经是她贞洁不规矩的袭击者,现在成了她贞洁和善、宽厚的保护者与奖赏者了。让我们更加颂扬和赞美上帝吧!请上帝让我不是完全不配得到这种荣誉吧!请他保佑和报答这位亲爱而又亲爱的人吧!他就这样把他一无可取的仆人提高了身份,并给了她一个地位,哪怕最高贵的女士也会认为有这样的地位是幸福的!
主人极为热情地吻了我的脸,向我祝福,并说,“亲爱的宝贝,上帝使你有理由在这个时刻像我现在一样高兴。”他把我领到彼得斯先生跟前;彼得斯先生吻了我的脸,向我祝福,并说,“亲爱的夫人,您可能会原谅我,是我把您交给新郎的。您是我的女儿了。”威廉斯先生谦虚地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威廉斯先生,”主人说,“请接受我的感谢,并祝愿您的妹妹快乐吧。”于是威廉斯先生吻了我的脸,也向我祝福,并说,“夫人,我衷心地祝愿您快乐。我还要再说一句:看到贞洁与美德得到了这样的厚报,是我感到的最大快乐之一。”
朱克斯太太在小教堂门口把我的手冷不防地拉过去,吻了一下。如果她当时吻我的脸颊,我也不会不高兴的。这时我的情绪又恢复过来了;我拉着她的手,说,“朱克斯太太,谢谢您陪伴我,我刚才表现得很糟糕。”“不,夫人,”她说,“很不错,很不错。”
彼得斯先生跟我一起走出去;威廉斯先生和主人跟随在我们后面,一起谈着话。
彼得斯先生走进客厅时,说,“夫人,在这幸福的时刻,我再一次祝您长寿。愿您的幸福与日俱增;并祝愿你们永久相亲相爱!我所看到的新婚夫妇中,你们是最为可爱的一对。”
主人与威廉斯先生一道走进来。“你好,亲爱的命根子,”他说,“我希望你已稍稍镇静下来了。唔,你看,并不像你所担心的那样,这不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先生,”彼得斯先生很和善亲切地说,“这是个很庄严的环境;我喜欢看到人们怀着这样尊敬与严肃的心情走进里面。这是个极好的兆头;因为经过认真思考的开始就能指望获得极为幸福的进展。”
主人从他的手指上取下一只精致的钻石戒指,把它赠送给彼得斯先生。他又对威廉斯先生说,“我的老朋友,经过好多请求之后,我已为您保留了一笔作为教士俸禄的财产,这是我一直打算给您的;请您作好准备去领取。由于做这件事需要花一些费用,请为了这个用途接受这个。”这时他给了他一张一百镑的钞票。
这位慷慨大方的人就这样把恩惠赐予我们所有的人,特别是我;为了我的缘故,他慷慨得就像他已娶了一位万贯家财的贵妇人一样。
这两位先生告辞了;朱克斯太太相信,没有一位仆人产生任何怀疑。然后,当我单独跟心爱的主人在一起时,我扑倒在他的脚跟前,颂扬上帝,并由于他的善心好意而为他祝福。他十分亲切地对待我,使我万分感激。他把我称做他可爱的新娘以及二十来种甜蜜和可爱的名称,我感激的心因而兴奋得连重复说一遍也做不到了。
他后来把我领进马车;我们在附近的村子周围愉快地兜了一次风,他在这过程中说了一百来种招人喜爱的话,希望驱除我的忧虑不安,虽然我已作了我所能做的努力,但它依旧执拗地萦绕在我心头,而且据他告诉我,它已在我面容上散布出心事重重的神色。
我们在一点半钟又回到家中。他想在这个幸福的一天中一个钟头也不离开我;他说,这样可以使我跟他亲密无间,由此增进我对他的信任;当他正这样想得高兴时,他得到报告,说查尔斯·哈格雷夫爵士的仆人曾到这里来通知他,他的主人和其他两位先生正在路上,在他们前往诺丁汉的途中要到这里来跟他一起吃午饭。
他听到这个消息很气恼。他对我说,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会高兴跟他们在一起,但现在他们前来却是个无情的打扰。他真但愿已经告诉他们,他今天不在家里吃午饭。“而且,”他说,“他们都是些讨厌的酒徒。我简直不能在今天夜里把他们打发走;他们没有正经事情要做,只不过是在这个国家中旅行,并沿途随随便便地去拜访朋友;对他们来说,在一个地方待一夜或待一个月,完全是一样。但是,”他接着说道,“如果我做得到,我将想出个法子,吃完午饭以后就把他们打发走。他们真可恶,”他显得暴躁,非常不高兴地说,“一年当中有那么多日子,他们却偏偏要选在今天来!”
我们刚进屋子,他们就来了。我从窗子中看出去,他们好像是三个疯疯癫癫的浪荡于;他们一走到大门口,就发出了一声打猎的吆喝声,使得庭院都发出了回声,同时劈劈拍拍地挥打着鞭子。
我回到内室,依靠笔和墨水作为消遣,并排除心中的忧虑不安。
当一个人非常爱另一个人,而且又得到了极大满足时,她还这样忧郁不安,顾虑重重,那么,有些可怜的年轻人,被他们独断专行的父母逼迫,嫁给他们几乎痛恨的男子,也许还要失去她们最热爱的男子,那时她们的心情又该是怎样呢?那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这样残酷的父母还有什么不该责备的呢?这些无辜的牺牲品还有什么苦难没有受过呢?
主人上楼到我跟前,说,“唔,我是来问问可爱的新娘(啊,这可爱而又可爱的词儿啊门,她好吗?我看你正在写,亲爱的,”他说。“我想,这些该死的浪荡子是半疯了,而且想让我也这样!不过,”他继续说道,“我已嘱咐把我的马车准备好,假装有约要到几英里以外的地方去;如果可能,我就把他们送出屋子;然后我到外面转一圈,只要我能摆脱掉他们,我就立刻回来。我发现,”他说,“戴弗斯夫人逢人便说我们的事情;她肆无忌惮地跟查尔斯·哈格雷夫爵士说到我,她以为这样做是合适的;他们三人都无情地对待我,而且非常想见你,因此我不得不有些严肃地对待他们。”他吻了一下我的脸,走出去了,一边又说,“如果我不能摆脱他们,我就跟他们争吵,因为我已经失去宝贵的两三个钟头,不能跟我心爱的人待在一起了。”
朱克斯太太请我到楼下小客厅里去吃午饭。我去了,她十分殷勤地提出要在餐桌旁侍候我。但我坚持要她跟我一起坐下来。“朱克斯太太,不论我新的地位要求我做什么,”我说,“我希望我今后为人处事永远不要表现出高傲。”
“您很好,夫人,”她说,“但您是我主人的夫人,我永远明白我对您应尽的责任。”
主人又进来了,说,“唔,谢谢我的好运,这些浪荡子现在就要走了;因为我必须跟他们一起出发,我也必须乘马车走。我若骑马,那就很难跟他们分离了。他们打算一路走一路找朋友聚会,决心作一次历时几天的疯狂旅行。”
亚伯拉罕进来告诉他,这些先生们就要走了,于是他就离开我,跟他们一起出发。
他们走后,我与朱克斯太太在花园中散步;走了一会儿之后,我说,她要是陪我走到两旁有榆树的人行道那里去迎接马车,我将很高兴。
这个宅第里里外外的各种东西现在所呈现的面貌,在我看来,跟过去是多么不同啊!花园啦,池塘啦,凉亭啦,两旁有榆树的人行道啦。我过去的监狱如今已变成我的宫殿;它四周的一切东西现在都已换上另一副面孔,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在那个宽阔的梯磴上坐下,它是通向大路的。可怜的女人!我心里想,我上次坐在这里时,您对我的态度跟现在相比是多么不同啊!
我最亲爱的人终于回来了,并在那里下了车。当他走近时,朱克斯太太就离开了。“我的帕梅拉,”他吻了我的脸,说,“是什么使你到这里来的?我希望,你是来迎接我的吧!”“是的,先生,”我说。“谢谢你的好意,”他说,“但是你为什么把眼睛转过去呢?为什么低垂着头,仿佛害怕什么似的?”“您不应该这样想,先生,”我答道。“那就让我的心肝重新振作起精神,表现出更加高兴的样子吧。”他说,“把那过分忧虑不安的表情从这张世界上最迷人的脸上驱除出去吧。亲爱的女孩子,你有什么忧虑我可以驱散,有什么怀疑我可以排除,有什么希望我可以鼓励,有什么请求我可以满足的?请说吧,我的帕梅拉;如果我有能力,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会去做;就是要我付出代价来换取你一个微笑,那我也是会去做的!”
“先生,”我说,“我只是觉得,您的善心好意我永远都难以受之无愧,除此之外,我不会有其他任何忧虑或怀疑。我只希望,我将来的所作所为将会招您喜欢;我决意向您表示的恭敬,将会被您很好地接受;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