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亲爱的父母亲,这是一次极为可怕的考验。我一想到它仍然全身哆嗦。我希望,像他向我保证的那样,他没有犯下猥亵下流的罪行。我当时神志昏迷,不省人事,现在有理由为此感到欣慰,要不然,我所有的抵抗,所有的力气对我很可能都无济于事。
星期一整整一天我感到十分虚弱,因此无法从床上起来。主人对我显示出十分亲切温柔的态度;我希望他已真正懊悔;并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的企图,不过他没有这样说过。
早上他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来了。我开始感到害怕。他在床边稍远处站着,说,“我无意让你担心,所以不再往前走了。”“先生,”我说,“我所要恳求您给予的仅仅是您的道义与仁慈。”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亲切地问我的情况好吗。他要我镇静下来,并说,看上去我仍有一些神色不定的样子。“先生,”我说,“请让我别再看到这位伤风败俗的朱克斯太太;我一看到她就忍受不了。”“如果你答应使你自己镇静下来,那么她全天都不会走近你。”“那么,先生,我试试看吧。”他十分亲切温存地握着我的手,然后走出去了。
这表明了一种什么变化!但愿它能长久持续下去!唉!他好像只是改变了他的行事手法;我怀疑他仍保持他那邪恶的目的!
星期二十点钟光景,他听到我已起床,就派人来请我到客厅里去。他一看到我,就说,“请向我走近一些,帕梅拉。”我照他的话做了;他拉着我的手,说,“你的气色看上去又开始很好了。我对这感到高兴。你这个小淘气,”这是他随口说出的话,“你在星期天夜间真把我吓坏了!”“先生,”我说,“请别提到那天夜间吧。”我一回忆起眼睛就不禁涌出了泪水,并把脸转到一边去。
“请对我稍稍表示一些信任吧,”他说,“我明白这两只眼睛所表明的意思,你用不着进行解释了。请相信,那天你一昏迷过去我就立刻离开了床,朱克斯太太也同样离开了床。我穿上长外衣,她取了嗅盐瓶;我们两人尽了我们所能尽的力量来让你恢复过来;我当时一心一意只盼望你早早复原,这种关注把我对你的情欲完全淹没了,因为我想,我这一生从没有见到过这样厉害、这样剧烈的昏迷;我担心我们不能让你再清醒过来了。我对你的忧虑可能是由于我的愚笨所引起的,也可能是由于我对你们妇女十分认真时所显示出的状态太不熟悉的缘故。但是我把这些话说给你听,是为了让你的心可能会完全得到安慰;我对你想要做的事情都是在你昏迷过去之前发生的;你很清楚,那些事情可能会引起你的恐惧,但还没有达到应当受到你谴责的地步。因此,在那个你一直放在心上、极为重视的问题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感到不安或要对我进行谴责的。”
“先生,”我说,“您所提到的事情是很恶劣的;十分明显,您曾经有过极为恶劣的企图。”“当我把一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你时,”他答道,“你就可以在另一件事情上相信我了。我声明,除了那个可爱的胸脯外,我没有从别的地方辨别出你是个女人。但我确实曾经打算做那件你认为最恶劣的事情,这一点千真万确。尽管我现在无意使你过分惊恐,但我还是要咒骂我的软弱与愚蠢,正是这种软弱与愚蠢,使我必须向你承认,没有你我生活不下去。但是,只要我能控制住自己并约束住自己的意志,我就不会企图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先生,”我说,“如果您能把我送到远离您的地方,送到我的父母亲那里去,那么,您就会容易保持您的决心了,而那就是我的全部请求。”
“你这么说,是你的一种便念头,”他说。“你不应当走,也不能让你走。如果我确信你不会逃走,我本可以作出安排,让你觉得待在这里是很适意的。”“但是,先生,我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呢?”我说,“您似乎并不相信您能保持住您目前这种良好的决心;如果我能平安地离开,而待下去又难免遭到危险,那么,您对我还待下去将会怎么想呢?社会上的人们又将会怎么想呢——”
“社会上的人们,聪明的傻瓜!”他打断我的话,说,“社会上的人们对你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现在请你来是由于两个原因;第一,我想请你答应我,在今后两个星期内,你没有经我同意,不要离开这里,我可以给你更多的自由;我是为你本人的缘故而提出这个期望的。第二,你要同朱克斯太太见面,并宽恕她。她很着急,认为她所有的过错就是服从我,因此,如果像她所说,为了这个缘故,让她成为你怨恨的牺牲品,那就太冷酷无情了。”
“说到第一点,先生,”我说,“这是一项苛刻的禁令;说到第二点,我考虑到朱克斯太太邪恶的行为实在太卑劣,那完全不是正派女人所应有的;当您似乎想到要改邪归正,对我产生了一些怜悯心时,她还唆使您来糟蹋我,因此这是更加难以忍受的。但是为了表示我凡能依从的我都会依从,这两点我都同意。”'亲爱的父母亲,你们知道,我如果拒绝,那完全无济于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因此我倒不如表示依从,也算是我值得称赞的地方。'
“那就是好女孩子啦!”他说,并吻了我。“这是很慎重的回答;它向我表明,你没有傲慢地利用我对你的热恋;这也许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好处,那是你还不知道的。”
然后他就摇铃,说,“请喊朱克斯太太下楼来。”她下来了,主人拉着我的手放进她的手里,说,“朱克斯太太,我感谢您的勤勉与忠诚,但是请允许帕梅拉认为她并不感谢您,因为她与我所期望的情况不同,她对我让您所从事的服务并不感到愉快;您不是去保护她,而是服从了我。然而先请您相信,她这一次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同意跟您言归于好;如果她没给我充分理由,我也许不会再让您承担这样令人不愉快的服务了。所以,在今后的一些日子里(我可以这样说),请你们俩再次成为同床睡觉、同桌吃饭的伴侣;同时请注意,不要让帕梅拉把信件或口信送出这个屋子外面,也不要进行我所不知道的通信,特别是不要跟那位威廉斯先生通信。至于其他方面,请向这位亲爱的姑娘表示尊敬,也就是一位我必须爱,而且我也希望是值得我爱的人所应受到的全部尊敬,别让她受到不必要的限制。不过您不要停止您的监护工作;请记住,您不要只为满足她的要求而得罪了我。还请记住,我依然不愿也不能跟她分离。”
朱克斯太太绷着脸,看上去很不高兴,而且好像显示出,如果全由她来安排,她仍会很高兴做出使我满意的事。
这时我鼓起勇气,为可怜的威廉斯先生说一两句话;但是主人听后生气地说,从我嘴中听到他的名字是他无法忍受的。
我请求允许我寄一封信给你,亲爱的父亲。他说,如果他可以先读一读,那我就可以寄。但是这不符合我的意图;如果我可以肯定我的危险已经过去,我本想寄一封可以让他看的信;但是我不能肯定这一点,因为他现在似乎想要采用另一种方法;同他过去那种露骨和傲慢的行为相比较,这是一种令我更为忧虑的方法;现在他也许下定决心等待机会,当我对我的危险淡忘时,再用别的方法同这种方法配合起来进行。现在他好像非常亲切,直言不讳地谈论爱情,并擅自吻我,不把它当作一回事;他说那是没有邪念的吻;但我并不喜欢他这样做,因为一位主人同一位仆人这样过分亲密,这件事本身是有很多含意的。
我认为他改变对我的态度是有企图的,刚才有件事更肯定了我的这种想法。我偷听到了他对那位邪恶女人所说的话;她很可能又在教唆他犯罪(这是我的推测,因为我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对她说,“我原先采用的方法是错误的。恐怖只能使她变得更加冷若冰霜。但她是一位娇媚可爱的女孩子,亲切的态度可能会使她变得温和起来。我要设法用爱情来融化她。”
这是个多么可恶的人!然而他的母亲却是个多么善良的女人!他说我必须再待两个星期。对你们可怜的女儿来说,这可能是充满危险的两星期!但是我相信上帝会使我抗阻他卑劣的企图,这也是我经常祈祷的。
星期三上午
这位邪恶的人——他不配称为一位正人君子。我相信我将会失去对他的一切尊敬。他好像正在把他卑劣的策略付诸实施。他派人来请我下楼去。我下去了。你们知道,这是不得不去的。“我们到花园里去散散步,”他拉着我的手,说道,然后领着我走进去。拒绝去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如果他有卑鄙的企图,那么我在屋子里跟在花园里是同样危险的,何况屋子里还有那样一位卑劣的女人。不过你们可以想象,由于我所偷听到的话还在脑子里,我自然不能不感到担心。我不敢承认我偷听了他所说的话,以免被他认为我是个爱偷听的人;不过即使我是这样,处在这种环境中,那也是可以原谅的。
没多久他就先握紧我的手,接着,说真的,在我们散步的整个路程中,他都想用胳膊搂着我的腰。我本想把他的胳膊移开,而他却称我为小傻瓜!并叮嘱我不要怀疑他的道义。他说,他不是已经告诉我,我可以信赖它吗?只要我信赖它,对我就会更好。
他还说了许多亲切与赞扬的话,如果他的意图不是这样明显,这些话本来是足以使我骄傲起来的。
四处走了一些时候之后,他把我领向花园较远一边的一个小凉亭;因为有一条过道中间要经过那里,所以我没怎么阻止;有一次他没有停步从凉亭穿过,我就更加不去阻止了。但是后来他在凉亭里停了下来,开始有意戏弄我了。他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当我挣扎着反抗他这种放肆的行为时,他又叮嘱我信赖他的道义,一本正经地要我相信,我可以信赖他。在这之后,虽然我每次都进行反抗,想要从他身边逃开,但他仍屡屡不断地吻我;最后我告诉他,我不想跟他待在这个地方,不愿意他这样放肆地对待我。我很奇怪,他竟会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份。我还告诉他,虽然他是我永远尊敬的老夫人的儿子,但他这样做就会抹去我们之间应有的差距,从而使我失去对他的全部尊敬。
尽管我说了这些话,但他却仍旧紧紧抱着我,嘴上还一直不断地表白他是个讲道义的人。然而他的行动跟他的表白不符。我苦苦哀求并祈求他放我走;若不是我当时对他所说的一切完全置之不顾,并下定决心,一有可能就赶快离开这凉亭,那么我真不知道他会把事情推进到多远的地步;因为最后我迫不得已,只好跪下请求了。
后来他就同我走了出来,一边依旧在自夸他的道义和爱情。“是的,是的,先生,”我说,“我看得一清二楚,您的道义就是要摧毁我的道义,您的爱情就是要糟蹋我。说实在的,先生,我不想再同您一起走了。”
“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他说,“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
你们可以相信,我有理由认为,他并不是像他理所应当的那样,谈吐庄重,举止正派。由于这个原因我才说,“说到我在什么地方,先生,那我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没有任何人会来帮助我;至于说我在跟谁说话,先生,请允许我问您,您想要我回答什么呢?”
他用一只胳膊搂着我,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脖子上,这使得我更加生气和胆壮起来;他说,“那么我是谁呢?”“嗯,”我说(一边气冲冲地挣扎着从他身上离开),“毫无疑问,您是装扮成我主人的魔鬼,否则您是不会这样对待我的。”“真是太放肆了,”他生气地说,“为了你自己着想,我要求你别再这样说了;否则,你不顾礼节地对待我,那我也就要不顾礼节地对待你了。”
我从他身边跑开,离开他已有一些距离,这时他用傲慢的语气大声喊道,“回来!帕梅拉,我命令你你就该回来!”我在前面已对你们说过,我清楚地知道,每个地方对我都同样危险,没有什么人我跑到他(她)那里就可以得到安全,因此,一听到他的召唤我就停住脚步;这时他也停住了,好像是想看看我是否服从他;如果我不停住,他也许就有一个借口来制服我;或者是因为他不屑于去追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先生,”我远远地向他挥动着祈求的胳膊说,“一位先生降低自己的品格,这样去对待他一位还是个女孩子的可怜仆人,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到他那里去呢?”“回来,”他用更加傲慢的语气重复喊道,一边用威胁的神态伸出一只胳膊,我当时觉得他看上去比平时更高了;他是个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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