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知道。她父亲对我的目的了解以后,将会对我采取的步骤感恩不尽,'我亲爱的父亲,您看!'因此我已嘱咐把她拉到我的一个宅第中去(她在那里将会受到很好的接待),这是为了试一试,两人分离不见和经过劝导之后,他们两人,或其中一人是否能领悟他们的切身利益所在。
“我相信您会仁厚地对待她,因为除了这桩事情外(这桩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我肯定,他确实是个万恶不赦的坏蛋!”她在其他方面既不缺乏理智,也不缺乏谨慎。
“我已给她写了一封信,罗伯特会在您家中交给她。这个女孩子是个感情强烈的人;她在爱情计划遭受到我们所设想的挫折之后,可能会发脾气。所以我在那封信中除了一些劝慰她的话外,没有写其他内容。我没有向她暗示我采取这一步骤的真正原因'啊这老奸巨猾的坏蛋!对于这样奸诈的阴谋家,我是多么有理由担忧啊!'。农民蒙克顿,您知道,这些年轻女人倔强任性,很少考虑阻挠她们意愿的一切事情。如果我的母亲在她生命垂危时没有把她托交给我照顾,如果那个年轻人也多少能养活她,那么我就不会操心费神来阻挠她了。在违反人们意愿的情况下,干方百计去把他们救出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亲爱的父亲,请上帝宽恕我吧!可是我是多么痛恨这位卑劣、伪善的主人啊!'
“这次事情给你们带来的麻烦,我一有机会就会前来向您道谢,不过当那个年轻女孩子住在我将把她送去的宅第中时,我将不住你们那条路走,以免引起怀疑。您知道,农民,我们是住在一个人们喜爱说三道四的世界上啊!”
这位邪恶的人所干的这些行为,所策划的这些奸计,难道不正好说明这世界对罪恶进行谴责是完全正确的吗?不错,正是这样!
他在信的结尾向那位善良的女人问候,那位农民与他的妻子都把这看作是赐予他们的极大恩惠;他无疑是有意想达到这个目的的。
你们完全可以想象,我对这位可鄙的先生耍弄的邪恶诡计感到多么愤慨。我还应当称他为先生吗?你们看,他说,我不会承认这个凭空捏造出来的恋爱事件,(我还不至于狡猾到否认事实的地步哪!)这样一来,他就先入为主地使他们有了一个看法,我为自己辩护所说的一切情况,他们就会怀疑是否真实了。由于他们是他的佃户,而他所有的佃户都敬重他(因为他是有一些讨人喜欢的优点,他也需要那样),因此我发现,我所有的希望在某种意义上已成为画饼。我一读到这封信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因而十分伤心,就嚎啕痛哭起来,并情不自禁地说,这位邪恶的写信人所耍弄的诡计对我来说是太残酷无情、太难以忍受了,就像他的财力对我来说是过于强大、使我无法取胜一样。由于没有听到我直接为我自己辩护,这位农民对那封信内容的真实性就更深信不疑了,于是他开始称赞我主人对我的照顾和关怀,并告诫我,在没有得到我亲属的忠告与同意之前不要接受任何人的求婚;他说这些话时,把我当成向他女儿劝善戒恶,使她可以从中得益的教材;在这同时他又向我明白表示,我主人在这桩事情中除了为我好,也为假定我所爱的那位年轻人好之外,没有其他目的;如果我胆敢绕弯儿暗示任何有损于这位先生声誉的事情,那么我就会犯下无法原谅的罪过了;他特别强调,他的东家建议把我送到一个宅第中去住,当我住在那里的时候,他决定不往这条道路走,这是故意让那些卑劣的怀疑无由产生。
我本在痛哭流涕,听了他的这些话,就打起了精神。我告诉他们,那封信中所暗示的那些事情完全是无中生有,虚假到令人可鄙的地步;我没有跟任何一位在世的男子相爱;我主人卑劣的奸计使我有必要把全部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我这样做了;然后我把他给我的信念给他们听,并对它谈了我认为恰如其份的看法。
这对老夫妇最初似乎不知道怎么想,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们相互看来看去;那位诚实的女人摇了摇头,似乎怜悯我;农民女儿听我叙述时簌籁落泪,当我请求她父亲和母亲保护时,她的眼泪更汪汪地涌流了出来。
这给了我片刻的希望;当我正用恳求来感动他们时,那位年老的农民取出眼镜,要求允许他念一下东家大人给我的信——他竟如此尊称那位邪恶极点的男人。
我把那封信给了他;但是我发现他念那封信仿佛仅仅希望为他的东家开脱罪责。
“亲爱的,”他对他妻子说(一边戴着眼镜看着那封信,不时看看她,不时看看我,又不时看看他的女儿),“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照这位年轻女士所说,这个故事中有些事情倒是颇为离奇古怪的;但是东家大人不是说了,他所采取的这个步骤将会使她父亲感恩不尽吗?”
我本想说话,但是他要求我耐心地听他说。
“多萝西,东家不是在他好意写给我们的信中对我们说,她是不会承认她的爱情的吗?她会承认它吗?”这位傻老人说,“唔,到目前为止信里说的都不错;他不是说,他已经写信劝慰她了吗?我认为,这样高贵的人物这样做是很好的;他不是说,他没有把他这样做的真实原因告诉她吗?这一点不也是真实的吗?他不是说,他将不走近她,以免引起卑劣的怀疑吗?他不是也告诉我们倔强任性的女孩子们是什么性格吗?我们对情况已经知道得太清楚了,多萝西。”这时他皱起眉头看着他的女儿;而她正低垂着眼睛,满脸通红。“他不是说,这位年轻的女士遭受挫折时将会发脾气吗?她对东家大人说了那么多放肆无礼的话,不是也正好说明这一点是确确实实的吗?”
我又想要说话,但他仍是气冲冲地要我听他说完;我相信这人对妻子和女儿准是一位专横独断的人,而并不像您那样,亲爱的父亲。
“唔,”他继续说道,“东家大人不是凭着善良与神圣发誓(请相信,这是个严肃的字眼,不是说着玩的),他对她无意做出任何不名誉的事情吗?我的天哪!我年轻的女士!您还想再要什么呢?即使是在平平常常的事情上,即使是在他没有发誓赌咒的地方,这位乡绅哪有什么言行不一的事情,谁又能举得出来呢?他不是说过,他对她的照顾是由于他孝顺和怀念他的母亲吗?这位世界上最好的夫人,愿上帝让她的灵魂安息吧!他对一个生命垂危的母亲许下的诺言能不遵守吗?他不能不遵守;没有一个人会恶劣到这种地步。还有,他不是说,如果那位年轻人多少能养活一个妻子,那他就不会为这件事这么操心费神了吗?在违反人们意愿的情况下,千方百计去把他们救出来,确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东家大人说得真对,东家大人真是个聪明人,你们瞧可不是吗?)”这时他严厉地瞅了他可怜、温顺的女儿一眼。
“再看这里,”这位令人生厌的老人继续说道(这时我感到高兴的是,他把这封卑劣的信几乎要念完了),“东家大人不是说,当他把一些具体事务处理完毕之后(毫无疑问,一定是帮那位年轻人我一份工作),他就会在跟现在大不一样的情况下来到吗?一桩幸福的事件不是将会报答她的耐性吗?她将前往的宅第不是应当听凭她支配吗?请相信,这是桩了不起的事情!他不是答应写信给她的父亲,让他镇静、放心吗?喂,喂,年轻的女士,我看东家大人对您没有打算做丝毫有损名誉的事情,因此就像他劝告的那样,请您仔细考虑、慎重对待吧。想到女人有能力给我们男人的声誉造成损害,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就曾经一度受到过一些瞎指责,但是跟女人有过关系的人,谁能避免迟早会受到瞎指责呢?因此,要耐心和知足!照我看,一切都会好的。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
然后他朝着桌旁另外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显出趾高气扬的神气,我想,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精彩讲话与高超智慧感到洋洋得意吧。
他一讲完,我就力图使他夫妇相信我所说的全是真实的,而且我正面临着现实的危险;特别是我的主人明知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可怜女孩子,他对我所做的事情可以耍尽手婉,卑劣地掩饰真相,这样我的危险就更大了;可是我所做的这些解释工作却是白费力气。我又说,对高尚这个词,在那些身份高贵的先生们与我们普通老百姓心中的概念是大不相同的;他也许是一位豁达、谦和的地主,然而却不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我在他家中所受到的对待以及他目前所采取的这种强暴做法(当我要回到我父母身边去时,他却要把我拉到他的一个宅第中去)都有力地、毫无疑问地证明,他不怀好意,决非想要高尚体面地对待我。我极力想要他们相信我所说的这些话是正确的,但是,唉,还是枉费心机。那位农民声称,他的东家已经十分庄严地表明了他的高尚态度,他对这一点决不含有丝毫疑问,他又说,虽然身份高贵、学问渊博的人们思想与行事的方法与一般人们不同,就如眼前的情况一样,然而他深信不疑,最终结果一切都会好的。接着,他把温怒的、还包含着轻蔑的目光从我身上扫射到他女儿身上,然后又转移到他妻子的身上,露出很不以为然的神态(亲爱的父亲和母亲,这个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却不像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说,“这些女孩子们莫名其妙地吵吵嚷嚷,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说,“她们是想跟一个男子私奔,你想挡也挡不住,可是她们还在为她们的贞洁呀,担心别人伤害她们呀,闹得天翻地覆。嘿,这真是想入非非,愚人自扰,没啥可说,这不是什么善行美德。”
说完他用手在桌上啪地敲了一下。我想我这一生中从没有见过一个人摆出的脸色有这样难看。他的女儿看来并不是一个轻率鲁莽的女孩子,但是,我前面说过,他一定是一位专横独断的人,从根本上说不算是一个好人。
我本可以给他一个他不会喜欢的答复,但是,尽管我遭到拒绝之后差不多已灰心失望了,却还是愿意谦和有礼地处理这件事;因为我想,如果我能设法在这里哪怕多住一些时候,那么,谁知道我不会想出个什么法子逃走呢?因此我就对那位农民和他的妻子说,我十分疲乏,请求他们能招待我同他们多住一些时候,不要只住这一夜。我说,如果他们的东家知道我由于长途旅行和思想忧虑,身心是多么失调,那么我相信他本人也不会反对的。
他们说,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无意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就像我已看到那样,那位乡绅本来就希望他们要周到地接待我。因此,只要罗伯特先生能不执行东家的命令,那么他们就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们就派人去把罗伯特请到楼上来。他来了。我对他说,我觉得十分疲乏,因此不能像他盼望的那样,在第二天很早就出发。但是他对我说,他必须执行主人的命令;又说,出发得这么早就能度过这段路程中最艰难的部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把它的脖子给打断”。愿上帝宽恕我吧!我当时几乎都快要说出我真但愿他们的脖子①——但是我转念又想,我不应该说出,但愿那位主人和他这位马车夫将会遭到什么惩罚。
①她是想说,她真但愿能把她主人和他马车夫的脖子给打断。
不过尽管这样,我还是当着罗伯特的面,对那位农民和他的妻子说,如果他们允许我再住一天,这位心眼儿坏的马车夫就不能强迫我跟他一起走了;因为他应当想到,主人派他做的并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工作,他也没有权利控制我。但是农民夫妇说,既然我是乡绅的仆人,因此他们认为,他们不应当在一位像主人那样地位高贵的人物和他的仆人之间多嘴多舌,瞎管闲事。他们又说,他们欠东家很大的恩情,还接受过他其他的厚爱,他们正期待着报答他;加上他们毫不怀疑我可以信赖主人的高尚人格(那是他用亲笔信和印章如此庄严地作出保证的),因而他们不想违背他的愿望,这样我就不得不放弃我向他们所表示的愿望。
那天夜里我没得到多少休息;第二天一早又不得不出发。不过他们很客气,鉴于时间很早,所以派了他们的女帮工陪伴我同程乘坐了五英里,然后她下了马车,步行回去。
尽管遭受到这个挫折,我还没有完全断绝希望,也许我还可以想法子从那位邪恶的阴谋家策划的圈套中逃脱出来。那位女帮工离开我以后,我在乘坐马车的路途中想到了一个应付的办法,它给了我不小的安慰。
这个办法是这样:罗伯特赶马车很快,为了马匹的缘故,他一定要在半途什么镇上给马喂饲料;我决定当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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