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勾当吗?老汉,请您稍稍想一下我是什么人。如果您不相信我,那么我们的谈话还有什么意义呢?”“请宽恕我,先生,”那位可怜的人说,“不过,说一下她在哪位主教家里和他住在哪里,这不碍什么事吧。”“什么,您想跑去诉说您那些无端的忧虑和无稽之谈,打扰主教大人吗!如果您在一个星期之内收到她一封信,让您放心她一切都很好,那您是否就满意了?(如果她不懒散拖拉,那还不要这么久的时间)”“唔,”那可怜的人说,“那倒是能给我一些安慰的。”“如果她不写信,”B先生说,“那我可不能对她的懒散拖拉负责。但是杰维斯太太,如果她给您来信,那就请您收到它时,立刻派一个人和一匹马把它送到她正直的父亲那里去(我不要求看到它,因为她的事已经给我招来够多的麻烦了)。”“我肯定会的,”她答道。“谢谢阁下,”那位善良的人说,“但是我必须等一个星期才能得到我孩子的消息吗?这对我真像一年一样长久啊!”
“我跟您说,”B先生说,“如果她不写,那一定是她自己的过错;这是我为了我本人的名声所必须坚持的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没有满意地听到她的消息之前,我将不离开这个宅第。”“愿上帝保佑先生,”那位可怜的人说,“因为您说了这些话,而且我想说的是实话。”“阿门,阿门,安德鲁斯先生,”B先生答道,“您看我都不怕说阿门了。因此,杰维斯太太,请向这位善良的人表示欢迎,并让我别再听到这件事沸沸扬扬地闹腾开了。”
然后他凑近她耳朵,低声嘱咐她给他两三个基尼,作为他回家的路费,告诉他,他们欢迎他在那里待到他女儿来信为止,这样他就可以相信他的道义了,特别是可以相信,他在最近一些时间内不会离开他的宅第。
这位可怜的老人留下来跟杰维斯太太一起吃午饭;由于希望在几天之内就可以听到他心爱女儿的消息、他就动身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去了。
在这同时,杰维斯太太和家里所有的人都为可怜的帕梅拉上当受骗感到十分伤心;她和男管家用他们胆敢说出的最感人肺腑的语言向主人表达了这种感情;但是由于主人保证无意对她做出任何不名誉的勾当,所以他们无可奈何,也就只好罢了;不过,杰维斯太太从主人的信中看出,他是以帕梅拉与那位年轻牧师之间的通信作为借口,根据这一点,她对他的保证不大相信;她知道那个借口完全是凭空捏造;不过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一个星期以后,一个不知名的人捎来一封留给杰维斯太太的信,这使他们稍稍安心一些。这封信是如何得到的,读者看到后面将会知道。这封信的全文如下:
亲爱的杰维斯太太,
我应当告诉您,罗宾不是把我拉到我父亲的家里,而是拉到了一个我不能随意说出它名称的地方,我已经被最卑鄙的手段所欺骗。不过总的来说,我并没有受到不和善的对待;我写这封信,是请求您让我亲爱的父亲和母亲知道,我很好(我想他们的心准是几乎要功了);承蒙上帝保佑,我是而且将永远是他们贞洁与孝顺的女儿;亲爱的杰维斯太太,我是
感激您的朋友
帕梅拉·安德鲁斯
我不能把我写信的日期和地方告诉您;但是我已得到极为庄严的保证:我会受到体面的对待。我低微的身份成为我苦恼的原因,这是第一次,因为它使我遭受了我所遭受到的各种恐怖。谨向善良的您本人以及所有的仆人同事们致以我的爱。再见!再见!请为您可怜的帕梅拉祈祷吧。
这封信虽然一点也不能平息杰维斯太太的忧虑,但却让全家人都传看到了;它也传给B先生看,他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然后杰维斯太太派人把信送到那善良的者夫妇那里。他们最初怀疑它是伪造的,而不是他们女儿亲笔写的;后来发现情况恰好相反,于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他们向所有的熟人们请教该怎么办;没有一个人能指点他们该怎么有效地处理这件事,因为这件事非同寻常,而且是针对这样有钱有势、意志又这样坚决的人。他们虽然都明白,她并不是在主教的家里,而且对他胡编瞎造的故事中其他细节也不相信,但是害怕使事情恶化;为了他们可怜的女儿,也为了盼望这件几乎使他们精神崩溃的事情有一个可喜的结局,他们只好专心致志地进行祈祷。
这一对正直的老夫妇正在为他们亲爱的帕梅拉祈祷,我们现在将离开他们,回过头来看看帕梅拉本人对所有这些情况的叙述;她是采取日记的方式写下来的,并借此消磨时间以自慰;她也希望有机会时把它捎给她的亲人;此外她还有这种想法,就是今后她可以对她所遭遇过的危险进行回顾,对她在这一过程中的行为进行肯定或否定的反省。
第三十二封信
啊最亲爱的父亲和母亲,
虽然我并不抱希望,我所写下的东西能传送到你们手中,但还是让我把我悲惨不幸的命运写下来并为它悲叹吧!我现在除了写信、哭泣、忧虑和祈祷外,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但是当我似乎已作为一个牺牲品,听任一个恶人的意志摆布时,我还能希望什么呢?这个恶人亵渎上帝一切戒律,违犯人类的一切法律。但是宽厚大度的一切仁慈之父①,请宽恕我的急不可耐吧。您最了解什么对您的侍女是合适的!您不容许您可怜的人儿屈服于他们所能经受得起的诱惑,为此我将让我自己听从您的意志定夺。虽然我的现状几乎已到了穷途末路,但由于这些考验并不是我的高傲或虚荣所引起的,因此我仍然希望,我能够战胜这些考验,并在您认为合适的时候从中获得解救。
①一切仁慈之父:指上帝。
于是我每个小时都在进行祈祷!啊,请和我一起祈祷吧,亲爱的父母亲!但是,哎呀!你们怎么能知道你们可怜女儿的可怜处境,我怎么才能向你们透露呢!在你们得知她的奇灾恶运之前,不幸的帕梅拉可能已经被摧残糟蹋了。
啊,这些自称为正人君子的人,他们的邪恶是前所未有的!他们滥用了上帝对他们的仁爱,结果势必造成他们本身永久的毁灭,同时也使遭受压迫的清白无辜者身心俱毁!
现在我将把我亲身遇到的经历告诉你们。然而我所写下的东西你们怎么能收到呢?这里没有诚实的约翰替我捎信给你们!何况我的一举一动现在都受到了监视,而且无疑将会继续受到监视,直到我艰苦的命运促使他加速实施他糟蹋我的邪恶图谋为止。然而我将每天写下我悲惨的状况,也许今后会有机会可以把这些令人感伤的拙劣篇章捎给你们。可是当你们知道它时,除了加深你们的悲伤外,它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因为哎呀!当有权有钱的富人们决心进行压迫时,悲惨不幸的穷人们能对他们反抗什么呢?
我将从上次给你们写信以后开始我的叙述(在上次信中,我还附寄去我一首拙劣的诗);当有机会时,我就继续写下去。不过,我已说过,我不知道它怎么能送到你们那里。
日夜盼望的星期四早上来到了,我预定在这时候启程。前一天夜间我已向仆人同事们告别;对我们大家来说,这是个令人伤心的离别,不仅是女仆们,连男仆们全都涕泪相挥与我告别;就我来说,我看到他们那些热爱我的感人情景,悲痛得泪流满面。他们全都要送些小礼物给我,但我不肯从那些职位低下的仆人中间收下任何礼物。不过朗曼先生要求我收下几码荷兰麻布和一个银制鼻烟盒,还有一枚金戒指,他要我看在他的份上保存着,并抽抽搭搭地说,“我相信,这样善良的一位姑娘,上帝是会保佑的。虽然您又要回到您可怜的父亲身边,跟他重新过贫贱清昔的生活,但是上帝是会发现你们的,请记得我对您说过这句话;有朝一日您将会得到报答的,不过我可能不能活着看到它了。”“用亲爱的朗曼先生,”我说,“您给了我这么多东西,使我已很宽裕,但是我想请您再给我一点恩惠;因为我时常要瞎写些东西,”(我当时没有想到它这么快就成了我唯一的工作了)“先生,我想请求您给我一些纸,我一回到家,就会给您写信,感谢您对我所表示的一切善心好意;我也要给杰维斯太太写一封信。”
现在我身边这位凶恶的女总管(这是我对她的称呼)只随意给我一点纸,此外我什么纸也没有了。算是幸运,因为朗曼先生曾送给我四十页纸,十二支笔,一小瓶墨水(我把它用纸包着,藏在衣袋中),还有一些封信用的封蜡和胶纸;这样,尽管我无法寄信给你们,但却可以写下来借以排遣内心的苦闷。幸好那位女总管不知道我有这么充足的储备,所以我爱写什么就可以写什么。
“啊,亲爱的先生,”那天我对朗曼先生说,“您送我这么多东西,我怎样答谢您呢?”他说,“亲我一下吧,我美丽的姑娘。”我不能拒绝他,因为他是一位善良的老人。
当我前去告别时,雷切尔和汉纳哭了;简(她有时跟我耍点脾气)和西赛莉哭得很厉害,并说她们会为我祈祷的;不过我想简会把这件事忘掉,因为可怜的人儿!她连为自己祈祷也很少做!
然后是园丁阿瑟,我们这里的马车夫罗宾,还有林肯郡的罗宾(他是来拉我走的),对我都彬彬有礼;他们眼中都含着泪水,当时我觉得林肯郡的罗宾心眼儿很好,因为他过去跟我并不熟悉。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他那时可能忧虑重重,因为他好像已经接到主人的指示,并知道他将成为使我陷入圈套的工具了。
然后是其他三位男仆哈利、艾萨克和本杰明,还有马夫们和帮手们,心情也都十分难过;那个在厨房里洗盘碟的小男孩汤米也很悲伤。
这些人头一天夜里都聚集在一起,听候安排第二天早上不同的工作;这时一个个都过来同我握手;我吻了女仆们,祈祷上帝保佑他们大家;我还对他们给予我的厚爱与善意表示感谢。我不得不比我原先希望的时间提前向大家告别,因为我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哈利一直在流泪抽泣(我原先不可能料想到他会哭的,因为大家都说他有点粗野,没什么教养)。约翰,可怜、诚实的约翰,那时还没有从你们那里回来。至于主管饮食的侍役长乔纳森先生,他却不能一直陪大家在一起。
我本想把这方面的许多情形告诉你们;但是我还必须用笔写下那些坏消息。
杰维斯太太,善良的杰维斯太太,哭了一整夜。我尽量安慰她;她答应我,如果主人到伦敦去参加议会活动或去林肯郡时,我可以回来跟她在一起待一个星期。她本想给我钱,但我不肯收。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很奇怪,可怜、诚实的约翰,我没有看到他的一丝踪影;因为我等待着和他告别,并感谢他对我和对你们热情周到的服务;我猜想主人把他派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因此不能回来;我请他们向他致意。
杰维斯太太怀着悲戚的心情告诉我,四轮轻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有四匹马拉它;这时候尽管我内心很想跟你们在一起,但却觉得仿佛就要沉陷到地底下去似的。
我的主人在楼上,一次也没有提出要见我。总的来说,我对这一点是感到高兴的。但是虚伪的心啊!他知道我将不能脱离他的势力范围。啊,老天呀,请保护我从他的权力下和他的邪恶中脱离出来吧!
我以前曾写信告诉你们,他不允许任何人出来送我,同走一步也不行;他就站在窗口看着我离开。这时所有的人分成两排,站在从走廊到大门的地方(他看不到那里);我们双方除了说:“上帝保佑您!”“上帝保佑你们!”之外,不能说其他的话。只有哈利把我的包裹(我时常称它为我第三个包裹),还有在前一夜做好的葡萄干糕饼、营养面包以及六瓶加那利群岛出产的白葡萄酒,提到马车上去。那六瓶白葡萄酒是杰维斯太太要我放在一个篮子里带走的;她说,当我们全家人团聚时,可以喝喝这种酒用来开心助兴。我跟所有的女仆们一一吻别,并同全体男仆们逐个握手;但是乔纳森和朗曼先生没有在那里;然后我走下台阶向那辆马车走去,留下杰维斯太太在伤心流泪,仿佛她的心都要破裂了。
当我走到那辆马车跟前时,我抬起头,看到主人穿着睡衣站在窗后;我向他深深地行了三次屈膝礼,并举起双手为他祈祷;当时我无法启口,我确实是说不出来。他向我点了一下头;他这样注意到我,当时我感到很高兴;我走进马车,内心极为悲伤,只能在罗宾开始驾车的时候向他们挥动那块被泪水沾湿的白手绢。终于,罗宾如人们所说的像耶户①那样把马车飞速地驶出了庭院;很快我就感到更加伤感了。
①耶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