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他对这一点作了解释①,但我还是很不乐意。唔,我那时想到,如果他认为可怜的帕梅拉是个贼,这最终将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哪怕我仅仅是受到了怀疑,我又怎么有脸去见我诚实正直的父母亲呢?
①大概是指他的心或感情已被她盗窃了。
“可是,先生,”我说,“请让我问一个问题,并希望它不会触怒您,因为我不是有意对您不尊敬;我要说的是,如果我犯了错误,就像其他女仆平时发生这类事情时那样,我不是应当由您的女管家来解雇吗?为什么您要降低身份,来管我的事呢?因为我确实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需要劳驾我的主人为我这样一个人来操心费神、生气动怒呀。”
“您听到了吗,杰维斯太太,她是多么没有规矩地责问我的?喂,冒失鬼,”他说,“我母亲不是要求我好好地对待你吗?我不是经常给你特别优厚的待遇,那是普通仆人没有理由期望得到的吗?”
我低声咕哝了几句话,他坚持一定要我说出来;我请求他原谅,但他仍执意要我说。“如果先生一定要知道,那我就说吧,”我答道,“我刚才说,善良的老夫人并没有要求您把您的善心好意扩展到凉亭和她的化妆室里去呀。”
不错,你们可能会说,这话是说得有些冒失无礼!他大发雷霆,因此我不得不拔脚逃走;杰维斯太太说,幸亏我跑得远远的,没让他追上。
是呀,那么是什么让他把别人惹生气的呢?我几乎都要为这感到遗憾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高兴离开这里,因为我开始比过去更加害怕他了。
刚才乔纳森先生给我送来了下面几行字。我的天哪!我将怎么办呢?
“亲爱的帕梅拉姑娘,请当心您自己;因为雷切尔听到主人对杰维斯太太说(雷切尔相信,杰维斯太太在为您求情),‘别说了,杰维斯太太;因为凭着上帝发誓——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请立即把这烧掉。”
啊,请为你们可怜的女儿祈祷吧!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钟,杰维斯太太已经喊我去睡觉了;毫无疑问,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她;因为她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所有这些事都是她引起的。我刚才心情奇怪地感到很紧张,现在仍然是这样;我猜想,她会说,我刚才完全没有规矩。啊,亲爱的父亲和母亲,权力和财富是永远不会缺乏辩护者的;但是这位可怜的女人!她没有他不能生活,而他对她又一直很好。
也许我将在明天早上寄出这封信,但也可能不会寄出;所以尽管不论怎么说,次数也不会太多,我还是不想在这里就结束说(不过现在我是怀着极大忧虑来说的),我是
你们最孝顺的女儿
第二十五封信
啊,亲爱的父母亲,请让我开始向你们诉苦,并对你们说。从来没有一个可怜的人像你们的帕梅拉受到过这样野蛮虐待的!说实在的,亲爱的父亲和母亲,我的心差一点就要破裂了!我既不能像我该做的那样来写,也不能随它去。什么也不写;因为除了向你们,我还能向谁去倾吐我的痛苦,使我的心免于破裂呢?邪恶而又邪恶的人!我一想起他就忍受不了!但是,请不要被吓坏了,因为我相信,我是贞洁的!只要我的头脑和心能让我写下来,那么,你们就会了解一切情况。
约翰今天早上路过你们那里,但是我过于心烦意乱,所以没有托他捎信;除了杰维斯太太、雷切尔和那个我恨见到他、也恨被他见到的人之外,我没有见过任何人。我现在确实恨见任何人。昨天夜里那位善良乔纳森的短笺和主人对我粗暴苛刻的态度,曾使我感到心慌意乱,在那以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必须把它们告诉你们。我得立刻开始,不要让你们再悬虑不安下去了。
我走进杰维斯太太的卧室,我那心术不正的主人这时已躲藏在其中的一个内室里。她在这个内室里放有少量的书籍,一个有抽屉的柜子以及其他类似物品。自从凉亭事情发生以后,直到这个不幸的夜间之前,我经常到这个内室和卧室中另一个内室中去查看,也向床下查看;这一夜我却疏忽了警觉性,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使我对杰维斯太太感到不高兴,除了对她生气外,我确实没有想到其他任何事情。
我在床边坐下来,她则坐在另一边,然后我们开始脱衣服;不过挨近她那一边的内室里正藏着世界上最坏的那颗心。“这么说,”杰维斯太太说,“你不想跟我说话了,帕梅枷我发现你在生我的气。”“嗜,杰维斯太丸”我说’“我是有点生气,否认这一点是错误的。由于您强迫我到主人那里去,您看我受了多大的苦;像您这样年纪和富有经验的女士应当知道,不论是对我自己还是对主人,让我装扮成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合适的。”
“可是,”她说,“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结果呢?”“是的,”我说,这时我根本没想到谁在偷听我说话,“恶魔总是随时准备着施行他的诡计,并指使他的手下人为他效劳。您当时就看到他是怎样利用了这点:他先假装不认识我,故意对我放肆无礼,而当他后来表示认识我时,他就来跟我争吵,粗暴地对待我,而您呢,”我说,“也喊着‘真不像话,真不像话,帕梅拉!’这真使我伤心极了,因为那样就鼓励了他。”
“亲爱的,”她说,“你认为我会鼓励他吗?有些话我以前从没有对你说过;但既然你逼着我非把话说清不可,那么我应当告诉你,自从你把你们的事跟我商量以后,我曾作出最大的努力,要他打消那邪恶的意图,他也恳切地答应了;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他太爱你了;我看。他要想不爱你是做不到的。”
我幸亏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乔纳森先生给我的便条;因为我几乎对全世界的人都怀疑了;但是。为了试试杰维斯太太,我就说;“那么您想要我做什么呢?您看、他现在要我去侍候戴弗斯夫人。”
“唔,我坦率地对你说,亲爱的帕梅拉,”她说,“我相信你小心谨慎,不会把我对你说的话跟别人去说。主人曾好多次要求我哄骗你去向他请求让你留下来。”
“让我打断您一下,杰维斯太太,”我说,“我想告诉您,并不是我内心高傲自负,而是我看重我的贞洁,所以才使我下定决心不去请求留下来的;因为如果我去请求,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主人已经对我放肆无礼过一两次。他又向我提出警告,要我离开我的差事,并且粗暴地对待我。也许他是想吓唬我去满足他的意愿。因为他猜想我会喜欢留下来(如果我能安全无恙,我确实是愿意留下来的;因为我爱您和这个宅第里的每一个人;如果他能像做主人那样规规矩矩,那我也是会尊重他的)。现在既然我明白他的企图,那么我去请求留下来,除了间接地默许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并鼓励他今后进一步玩弄邪恶的诡计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结果呢?”
“你说得很对,亲爱的孩子,他说,“正因为所有这些考虑,还因为今天你跑开以后(我很高兴你当时跑开了)我听到了他所说的话,所以,我是不会劝你留下来的。如果你回到你父亲家里过得不错,我将会很高兴,这句话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说出来的。因为要是戴弗斯夫人有意要你去她那里,那她完全可以再从你父亲那里把你接去,就像从这里把你接去一样。”
“杰维斯太太,您真是好极了!”我说,“您向一位受到严酷困扰的可怜姑娘提出了良好的劝导,上帝会保佑您!我想问,我走了以后他说了些什么呢?”
“唔,”她说,“你暗示了凉亭和化妆室的事,他对这很生气。”
“当时是他一定要我把这些话说出来,”我说,“我想我当时是很大胆,但我是有充分根据的。再说,杰维斯太太,请您想一想,那是实际情况呀;如果他不喜欢听我提到凉亭和化妆室,那么他为什么还继续打着同样的坏主意,而不对这感到羞愧呢?”
“不过,”她说,“当你自个儿在低声咕哝着这些话时,你也可能会把其他什么话全都向他抖搂出来了。”
“不错,”我答道,“我不能故意说谎话呀,这件事总算这样结束了。上帝保佑我!我真但愿我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宅第中,哪怕就是到英国最荒无人烟的公地上去,待在一条潮湿的沟渠底下也行。我发现,您现在对他也不抱希望,并认为我留在这里是发发可危的了。”
“我把他所说的话统统都告诉了你,并不表明有别的什么意思;”她说,“但它已足够使我担心,你难以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安全无恙;说实话,帕梅拉,他爱你,我毫不奇怪;因为并不是我在恭维你,你确实是个千娇百媚、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你穿上那套新衣服时,就更可爱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像你那种可爱的模样。它使我们大家都大吃一惊!我确信,你的危险,一部分要怪你显露出来的可爱模样呢。”
“别做声!”我说,“杰维斯太太,您听到里面那个小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响动吗?”“没有,傻丫头!”她说,“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担心害怕的缘故。”“但是,”我说,“我确实觉得我听到什么东西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也许,”她说,“也许是猫跑到那里去了,可我没听到什么。”
我一声不响!她又说,“我的好姑娘,快上床睡觉吧。请看一下门是不是关牢了。”我去看了;我本想到那个内室里去看看,但是由于没有再听到声音,心想没有必要去看,于是又走了回来,在床边坐下,继续脱衣服。杰维斯太太这时已经把衣服脱掉在床上躺下了,她还嘱咐我快点,因为她已昏昏欲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心中疑惑起来了;说实在的,乔纳森先生的便条,加上杰维斯太太刚才所说的话,就足以使我感到非常不安。我把外面所有的衣服都脱掉了,只剩下最里面的一条村裙;这时我又听到内室里发出沙沙的一阵响声厅是就说,“愿上天保护我们!但在睡觉之前我必须到这个小房间里去查看一下。”然后我就穿着塌跟鞋向那里走去。这时,啊,多么可怕呀!主人穿着一件华美的丝质晨衣从里面冲了出来。
我失声喊叫着,向床上跑去;杰维斯太太也失声喊叫起来。他说,“如果你克制着不这样叫喊,我将不会伤害你;否则就必须承担它的后果。”
他立即走到床边(这时我穿着衬裙和鞋子已经钻进床里,爬到杰维斯太太的身边),把我抱住,说,“杰维斯太太,起来吧,您立刻到楼上去,把姑娘们阻挡住,别让她们听到响声下楼来;我不会伤害这个桀骜不驯的人。”
“啊,看在上天的份上!看在怜悯的份上!杰维斯太太!”我说,“如果您不想陷害我,那就请不要离开我;我求您把屋子里的人全都叫起来!”
“不,”杰维斯太太说,“我不会走开一步,亲爱的小羊羔;我不会离开你。我真对您感到奇怪,先生!”这时她好心地扑到我的裙上,抱住我的腰。“您不许伤害这个清白无邪的人;我决心不惜我的生命来保护她。”她又说,“这世界上浪荡女人不是多得很吗,她们足够满足你那卑鄙的情欲了,为什么你非得想要伤害这样一只小羊羔不可!”
他火冒三丈,威胁着要把她扔到窗外去,并在第二天早上就把她解雇。“您不必这么做了,先生,”她说,“因为我不会留在这里了。愿上帝保卫可怜的帕梅拉到明天,那时我们将一起走。”“帕梅拉,”他说,“请听我只劝你几句。”“亲爱的,”杰维斯太太说,“一句话也别听,除非他离开这张床,走到房间的那头去。”
杰维斯太太紧靠在我的脚边,把身子扑在我的裙子上。这个邪恶的坏蛋仍然抱着我。我连连叹气,尖声喊叫,然后昏了过去。
“帕梅拉!帕梅拉!”杰维斯太太后来告诉我,她这样喊着。“啊!”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声,“我可怜的帕梅拉一定已经死了!”
毫无疑问,我确实死去了一会儿,因为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了(那时惊厥接踵而来),直到三个钟头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杰维斯太太坐在一边,手中拿着睡衣,雷切尔坐在另一边;没有主人,因为这个邪恶的坏蛋已经走了。对此我感到极为宽慰,甚至难以自信;我说(这是我醒过来以后所说的头几句话),“杰维斯太太,我能肯定这是您吗?雷切尔,我能肯定这是您吗?请告诉我,我能这么肯定吗?我一直在哪里?”
“别说话!亲爱的,”杰维斯太太说,“你刚才不断地惊厥。这辈子我从没有这样惊恐过。”
根据这种状况,我判断雷切尔对这件事什么也不知道;当杰维斯太太看到我昏过去以后发出第二次尖叫声时,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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