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看着月浅,心中慢慢对他消了些怒恨,而岑吟已是泪流满面,捂嘴痛哭。
月浅捂着胸口站在一旁,纤瘦而憔悴的身子,给人一种弱不经风之感。
周芸芝压下伤痛,继续说:“民女自小有多管闲事的习惯,见如此场面便帮月浅解了围,月浅走后,民女想起了月浅的身份,心中惊讶,月浅堂堂一国太子,何以会低声下气在街头卖艺?便暗自跟着他到了栖月山,得知了月浅对岑吟的一片深情,民女深受感动,突然觉得,无论月浅曾经有多罪大恶极,但他对岑小姐的深情却足以感动天地,足以功过相抵,因而不顾一切都想帮他和岑小姐!
岑小姐命在旦夕,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上天见怜,让月浅遇上了无毒公子,无毒公子说能救岑小姐,月浅高兴得快疯了,后来岑小姐的病慢慢好了,我暗自为他们高兴,一次偶然,我发现月浅受了伤,一问才知,是岑小姐的药,需要青壮男子之血入药,因而月浅取自身之血为岑小姐熬药……
男后只为太子取了十日之血,已然身子大伤,而月浅却为岑小姐取了一月之血,你们可知他是如何挺过这坚难困苦的一月的?”
众人惊得脸色大变!
岑霜更是拽紧了拳头,十日已让他元气大伤,且在皇宫如此优越的条件下调养着,而月浅在那般坚难的情况下,取了一月之血……
心中的怒火突然熄灭,他看向月浅,眸中慢慢平静下去。
凤血轻叹了口气,看着月浅,眸中一片复杂。
周芸芝擦了一把眼泪,站起身,走到月浅身边,拿起他的手臂,掀起袖子道:“你们看,这三十条口子,便是月浅对岑小姐爱的见证,如此情深之人,民女斗胆问皇上,可还下得了手杀他?”
看到月浅手臂上那错综复杂的疤痕,众人惊愕捂嘴,四周鸦雀无声,齐齐为月浅感动!
岑吟猛地一个踉跄,捂住嘴痛哭不已,月浅,岑吟对不起你!
无毒叹了口气,对凤血道:“当年我没有将岑小姐活着的消息告诉你们,便是知道了月浅对岑小姐的深情,他十分爱岑小姐,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性命,若失了岑小姐,必死无疑!他虽有错,但那已是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啊!”
周芸芝猛地点头,再次跪倒在地,求道:“皇上,民女再次斗胆求皇上,饶了月浅吧,以前的种种都已过去,纵然他有再多过错,他也是出自对岑小姐的爱,他只不过是用错了方法而已,皇上,百姓都说您重情重义,看在月浅如此爱岑小姐的份上,饶了他吧!”
凤血负在手后的手慢慢紧了紧,情之一字,又有谁能言对与错?
月浅见岑吟哭得那般伤心,心疼不已道:“吟儿,这些都是月浅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不要难过,你说得对,我不该哄骗你和你成亲,我应该在你恢复记忆之时让你答应我,你没有强求我为你做这些,所以无论你如何恨我,我都不怪你,只要你能开心,我不再带你走了!”
吟儿,我纵然爱你如命,但你不爱我,不愿跟我,便是让你痛苦,月浅不愿让你痛苦!
周芸芝惊道:“月浅!”
“周姑娘,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月浅的帮助,月浅这辈子有你这个朋友,真的三生有幸,只是月浅福薄命短,不能回报你的大恩了!”
月浅对周芸芝感激说完,看向凤血道:“我欠岑霜的,我愿意用命来抵,要杀要剐,月浅再不反抗。”
凤血松开拳头,向前一步,正要开口。
岑吟赶紧跪在凤血面前,哭求道:“凤大哥,你饶了月浅一命吧,吟儿、吟儿怀了他的孩子!”
众人又是大惊!
月浅本已绝望的眸子骤然一亮,惊喜喊道:“吟儿……”
凤血岑霜紧紧看着岑吟,惊得说不出话来!
岑吟看了月浅一眼,再看向子衿道:“子衿尚在娘胎,便已没有父亲,吟儿不想这个孩子也同样未出生就失去父亲!”
高昌等人惊诧,太子不是凤血的儿子?
“娘……”子衿见岑吟这般伤心,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吟儿已经对不起子衿,不想再对不起这个孩子,求凤大哥饶了月浅一命,就算永关大牢也好,吟儿还可以带着孩子去牢中看他,但凤大哥如果杀了月浅,你让吟儿带着孩子去哪里见月浅,凤大哥!”岑吟捂着脸痛哭不已。
众人闻言无不伤痛起来,周芸芝由芳司徒秀姐妹和一众宫人已经落了泪。
“娘,你别哭,你哭子衿也哭了!”子衿再也忍不住冲到岑吟怀中,大哭起来。
“子衿,娘对不起你!”岑吟搂着子衿痛哭起来。
月浅见岑吟这般伤痛,心头如针扎般,早知道他这般让岑吟为难,他就不该来找她,都怪自己当年有私心,在她失忆之时与她成亲,所以导致今日众人伤痛的局面!
他拖着步子走到岑吟身边道:“吟儿,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失忆之时哄你成亲,你别哭,月浅心疼!”
岑吟听到这话更加自责,放声痛哭起来。
岑霜不忍心,走过去轻轻搂过她们母亲,轻轻拍着岑吟的背安慰她!
“哥,吟儿对不起你,吟儿知道月浅杀了你亲爹,烧死了你的族人,但吟儿可不可以求你看在吟儿肚中孩子的份上,放过他,就算不能求得哥的原谅,只要能留他的性命,吟儿已然感激涕零!”岑吟依在岑霜怀中哭求道。
岑霜没说话,只是大力搂着岑吟。
子衿赶紧冲到凤血身边道:“父皇,刚刚他并不是想杀我的,娘亲不想他死,父皇就不要杀他了!”
月浅心头一惊,他竟然还为自己向凤血求情?
凤血欣慰不已,轻轻摸了摸子衿的头,看向月浅道:“月浅,你……”
“凤血!”岑霜突然喊住他,放开岑吟走过去道:“这是我与月浅之间的事,我来处理!”
凤血点点头。
岑霜走到月浅面前道:“月浅,你毒杀我亲生父亲,烧死毋落族无数生命,本就罪该万死……”
听到岑霜的话,众人都提起一颗心来,紧紧看着虚弱不堪的岑霜。
“……但,刚刚我说过,我们俩的仇恨由刚刚那一战了结,无论生死与人无忧,我不能杀了你,反被你所伤,这是我无能,不能为父及族人报仇,怨不得别人,所以,我们之间两清了!从此,我不会找你报仇,也不会再怨恨你!”
众人松了口气。
周芸芝月浅脸上布上喜色。
岑吟看着岑霜感激不已:“哥!”
岑霜又看向岑吟道:“我们虽一母同胞,但我却不是岑家之子,所以我与月浅之事,你不必顾忌,吟儿受尽波折,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没有意见!”
“谢谢哥!”岑吟感动得再落下泪来。
岑霜看了岑吟半响,转身看向凤血,该你了。
凤血负手走了几步,思虑了一番,然后看向月浅道:“月浅,虽然霜儿与你两清了,不怪你伤了他,子衿也为你求情,但你与朕之间是国敌,你是被朕所灭的上月国太子,朕如何敢留你,危及朕的江山?况且灭国破家之仇,朕不信你不会想找朕报仇!”
没错,灭国破家之仇他是要报,与岑霜了结了,与凤血也得做个了断!
月浅就要向前,周芸芝拉住他道:“何为国仇何为家恨?月浅,当初你带着四十万大军,一路屠杀凤渊百姓,踏着尸体攻打凤渊国,这便是国仇!”
月浅愣住!
众人愣住!
周芸芝再道:“皇上攻打你上月国,未屠你上月国一个百姓,而你却屠杀愿意受降的上月国百姓,这便是家恨。两国交战,必有死伤,自古成王败寇,若要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男后连杀父灭族之仇也能一战了结,月浅你口口声声说深爱吟儿,你难道不能为了她放下吗?”
众人闻听此言,皆对周芸芝敬佩不已!
凤血拍手叫好:“好一个成王败寇,周姑娘的气度堪比天下男儿!”
“谢皇上!”周芸芝朝凤血福身一礼。
现今天下,在凤血的统治下国泰民安,若要再掀起风波,受苦的还不是她们这些百姓,她已经受过一次国破沦落之苦,不想再经受一次!
凤血负手走到月浅面前,道:“若你不服我灭你上月国,朕可以放你出去,给你时间,让你东山再起,到时我们再打上一战,看到底谁输谁赢!但朕很有自信,就算打上百八十回,你月浅也是输!”
月浅看了周芸芝一眼,周芸芝眸中满是期待,他又看向凤血,见凤血胸有成足,自信满满,风华霸气不减当年,他看向岑霜,倨傲清贵笔直挺立,满身坦荡,他又看向岑吟,眸中满是为难,还有一丝不舍。
他深知,上月国被灭,皆因大失民心,现今天下四海臣服,人人都道凤血是明君,他若起兵颠覆,必遭天下人唾弃,且凤血岑霜乃旷世之才,身边良将颇多,确如凤血所说,再战他亦是输!
且现在岑吟有了他的孩子,他不要离开她!
好一会儿,月浅抱拳朝凤血一拜,定定道:“月浅是凤岑国的子民!”
周芸芝大松了口气,高兴不已。
岑吟亦松了口气,高兴得眼泪滚滚而落。
岑霜无波无惊,微微看着远处的黑夜,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无毒齐墨皆面露喜色。
司徒秀领着一众侍卫禁卫军宫人抱拳跪地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男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芸芝岑吟无毒也跪地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男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墨被无毒强拉着跪了地,一脸不情愿。
站着的只有岑霜凤血月浅三人了,月浅深吸了口气,亦跪地抱拳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男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血岑霜并肩倨傲而立,红衫如血张扬,白衣似霜清贵,红白渲染,正如一副绝世好画——血染霜!
夜空中回荡着这声皇上万岁男后千岁,两人的身影照亮了整个夜中。
好一会儿,凤血扬手压下众人的拜喊,看向齐墨道:“月浅之事虽然已了,但齐墨违抗圣旨,私闯皇宫,罪无可怒,来人,将齐墨押进天牢,来日再判!”
众人一愣,无毒齐墨更是心头大惊。
司徒秀四人应了声是,起身走到齐墨身边,齐墨正要反抗,被无毒拉住了,在他耳边轻道:“你再反抗凤血就必要杀你了,他只是给这些人一个交待而已!”
齐墨看向无毒,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墨妥协,被司徒秀四人带走了!
——帝攻臣受-绝色男后——
三日后,金銮殿。
岑霜的伤经无毒医治已无大碍。
龙倚之上凤血岑霜并肩而坐,凤血龙袍威严,岑霜白衣清贵,各自身边站着司徒秀四人和风华四人。
龙位左右两侧设有侧座,凤血身侧坐着太子凤尧,身后站着五龙,岑霜身侧坐着一袭浅绿罗衫戴着面纱的岑吟,身边站着由芳。
高昌站在凤血身边,听候旨意。
百官齐跪,一阵朝贺,然后起身恭敬而立。
凤血威严道:“今日早朝,朕是要向大家宣布两件事情,朕知道,一直以来,大家对太子的身世极为疑惑,朕不想太子将来遭受无端猜忌,今日将太子的身世召告天下。”凤血看了子衿一眼,朝他投去一个别怕的眼神。
子衿回以坚强一笑,表示不怕。
凤血欣慰一笑,再朝百官道:“太子凤尧,本是凤渊国皇帝凤辚轩与皇后岑吟所生!”
凤血的话音一落,朝堂一阵交头接耳,议论声四起。
就连孙青与苏仕学也是一惊,他们一直以为太子是凤血和岑吟所生,却没想到,太子不是凤血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何以有资格当太子,继承大统?
文书却静立不动,孙青看向文书暗想,难怪文书与月儿都不肯说,原来是这样!
子衿眸中一惊,他不是父皇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是父皇的儿子呢?他那么喜欢父皇,宫中所有人都说他和父皇一模一样,他怎么会不是父皇的儿子呢?
子衿看向岑霜,岑霜朝他点点头,子衿又看向岑吟,岑吟亦伤痛地朝他点点头。
他低下头去,兴是三岁的他,耀武扬威惯了,突然知道自已不是凤血的儿子,他觉得没有耀武扬威的资本了!
凤血见子衿低头难过,眸中有一丝不忍,但他必须要说,他不能让子衿在背后任人胡乱猜测!
凤血再道:“朕与凤渊帝本是亲兄弟,子衿虽为朕的义子,与朕也是血亲,且为皇帝皇后的嫡长子,身份贵重,朕委以凤岑国太子,名副其实!”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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