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路出去吗?”老实说,我并没有多少信心,自己能够背着太上皇平安的攀岩出去。
严子墨了然的看了太上皇一眼,道:“有,不过需多花一些的时间!”
我犹豫了一下,大战当即,主将行踪不明,必乱军心。
“小全张!”我正在考量,太上皇已经扬声招来小全张。
“奴才在!”小全张低着头忙过来应和。
“背我上去!”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我身上下来,上了小全张的背。
“走吧!”太上皇打了个呵欠,下令道。
我朝看过来的小全张点点头,小全张立即背着太上皇覆岩而上。
“我们也走吧!”我看了神色各异的严子墨和杜仲勋一眼,无事般的催促。
杜仲勋紧拧着眉头,收剑入鞘,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提气跟上。
“子墨……”杜仲勋一走,我忙谄媚的望着一脸平静的严子墨,狗腿的赔笑道,“我们也走吧!”
“陛下……”严子墨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彬彬有礼,我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瑞王妃来了!”他道。
“什么?”我怔了一怔,大骇的回看他,“你是说……我三皇婶来了?”
严子墨点点头,深邃的双眸终于透出了一点笑意。
“完了,完了……”我挠头搔耳,那个以嗜血、古怪、恶趣味闻名的女人,一直是我家最令人爱恨交加的人物。
“该来的总会来的!”严子墨若有所指的留下一句,先一步上崖。
我垂头丧气的跟上,觉得这半边天都要塌下来了。
想当年,我初到军营,就是三婶的麾下历练,结果足足半年,我都是在噩梦中醒来。不知情的只以为我三婶一介女流,能获战神殊荣,不过是受其父亲庇佑。知情若我辈者,只要在三婶麾下服役过,莫不是恨不得在其战神的名号下,加盖恶魔二字。皇家子女谁让不知,三叔虽然唬着一张木头冷脸,但是个好商量的老好人,可亲可近;三婶虽然总是笑颜逐开,甜言蜜语,但她的甜言能蛊惑人心,蜜语能杀人于无形,故能避则避,不能避则躲,躲不开就只能阿尼陀佛,自求多福了。
…… ……
回到凉州已是入夜,众将士见我回来大喜,一阵奉承喧哗后,便开始向我禀告战况,此间让我最为惊喜的是,当初被我们余留下在山坳的受伤士兵,一个不少全部被救了出来,陪同留守的那名将士激动的说,是杜仲勋的妙计,让他们骗过敌军的耳目,安然而退。
什么妙计,我就不细问了,端看周围将士那一张张敬佩的脸,就足够说明事实。
“皇上!”三婶挑着帐幕进来。
我一个猛子跳,立即站了起来。周围的人除了杜仲勋,也立即跌跌撞撞的站起。
“怎么了?你们继续啊!”三婶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绕梁而下,我却手心冒汗。
“皇婶请上坐!”我挺了挺腰杆,人前撑出皇帝的架子,让小全张在自己旁侧摆了座。
“谢皇上!”三婶微微一鞠,垂袖入座。
我侧脸看她一眼,旁侧之人芙蓉如面,柳眉杏眼,好一端庄秀美的贵妇人,然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个贵妇人,碧血戎装,弹指间,强弩灰飞烟灭。
正文 讨个人
战事讨论得差不多后,我挥手让众将退下,惴惴不安的等着三婶训话。
“皇上,我有事要同你商量一下!”三婶倒是没训我,人一走空,她就站了起来,我见了也忙跟着站起。
“三婶请讲!”
“我要同你要个人!”
要人?我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三婶,您要什么人?”
“护国大将军!”三婶望着我,兴致勃勃的道。
“护国大将军?”我声音一提,眯着眼揪着她道,“三婶,我已经是皇帝了,当不了护国大将军了!”
“谁?你?”三婶杏眼一眯,端着一张笑盈盈的脸,挥手一巴掌就扇过来,我眼明手快,忙捂着脑袋跑开,几丈外才得意洋洋的看着她道:“三婶您不说我还能说谁啊?当年可是您自己亲口说护国大将军非我赵尚卿不可的,我当皇帝的时候,您还差点带兵把京城围起来了。”
“你这臭小子,当年我是瞎眼了才看中你!”像是戳中的三婶的痛处,她举着手又要追过来,我哈哈大笑的跑开。
这样闹了一阵子,我才躲在椅子后,气喘吁吁的问:“三婶,您这次看上谁了?”
“比你好一百倍的人!”
“哇!”我叫了起来,很不给面子的驳道,“三婶,我这里没有那样的人!”
三婶看着我,露骨的嗤笑了一声,也不追打我了,重新仪态万千的落座。
我马上收起脸上的嬉笑,在她旁侧站定,垂头恭听后话。
“把杜仲勋给我,三年后,我还你一个最强的护国大将军!”三婶坐下来饮一口茶,才道。
“杜仲勋?”我一愕,但很快就明了,我周围能让三婶看上眼的,确实除了杜仲勋也没有别人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三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笑得灿烂。
我打了个寒颤,退了一步,摇头赔笑道:“怎么会呢,能让三婶看中的人,那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别人我就算是绑也给您绑去,只是这杜仲勋,有那么一点点特别……”说到这里,我立即苦哈哈的换上一张苦瓜子脸。
“哦?特别?”三婶拉了个长音看着我。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上前解释道:“三婶,他是皇后的师弟,是师承农木仙家的人,刚刚才下山历练的!您也知道,农木仙家地位超然,立于世俗之外,若他们不愿入世,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对他们说什么的。”
“农木仙家?好,名门之后果然非同寻常,不愧是我看中的护国大将军”三婶不恼反笑,长袖一挥,战神气场都起来。
“小子,相信三婶,你一定会有一个最强的护国大将军!”三婶朗朗一笑,留下这么一句便扬长而去。
我吁了一口气,不用问也知道三婶接下来会干什么。
她看中人,从来都没有一个能逃得掉。当年若不是我病怏怏的快死掉了,她也不会那么顺当的让我当太子。我登基的时候,她还上门和我爹和二叔闹了一顿。为了这事,我爹还和三叔闹了一阵子的别扭。
…………
在战场上,有三婶在的地方,就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安安稳稳的偷了一日闲,我开始让人收拾好行囊准备动身回宫的时候,三婶又来了。
她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进来,二话不说便丢到我跟前,我当时正在和太上皇用膳呢,被这突然咂下来的东西吓得胃口倒尽,差点吐了出来。
“敌军大将的人头,杜仲勋拿到的!”三婶若无其事的说。
“三婶,我在吃饭呢!”我扭头抗议的出声,虽然我以前在她麾下服役的时候,这种对着人头吃饭的事情如同家常便饭。但这几年,我正常日子过久了,突然来这一遭,实在是有点儿消化不良。
“三嫂,您可用过早膳了?今日的这稀肉粥煮得很不错!”比起我,太上皇就淡定多了,起身把那脑袋往地上一扫,踢进桌下,便若无其事的勺了一碗肉粥。
“说起来,确实是有些饿了!”三婶摸摸肚皮,在太上皇旁边坐下。
太上皇立即笑着重新勺了一碗肉粥放在她面前,招呼道:“皇嫂请!”
三婶小试着一口,点点头:“确实是碗好粥。”
“再试试这几样小菜,酿的也入味!”说着,太上皇又把我面前的几样小菜送到了三婶面前。
“喂……”我张口结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被转移,却毫无办法。
“我们小云凌还是那么乖巧!”显然三婶对太上皇的这份殷勤奉迎很是满意。
太上皇低头笑了笑,接口道:“三嫂倒是风采更甚从前了!”
三婶哈哈的笑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太上皇的肩膀,遗憾的道:“若非你这身子骨孱弱忌武,我一定把你抓到军营来,就算当不了将军,也是个了不得的军师幕僚!”
“我就知道,三嫂最明事理了!”太上皇陪笑着,嘴巴像刷了油一样,句句动听。
“这一大家子,就小云凌最贴心了!”三婶像是被太上皇捧昏头了一样,几句话下来,就把一个通体透红的玉佩送给太上皇。
太上皇谢了一句,笑着收下。我却盯着那块玉佩看傻了眼。
“云凌啊,三嫂好像把披风落在马厮了,你去帮我取来可好?”三婶送了东西就开始使唤人。
“当然好!”太上皇看了我一眼,揣着玉佩,笑着应声出去。
他一出去,我立即起身,弯腰向三婶行了个礼。
“谢谢三婶!”
“谢什么,我送他玉佩,可不是为了你,云凌这小鬼,我一向喜欢!”
“是,我知道,我代云凌谢过三婶!”我低头又应,我们这一大家子,会对太上皇和颜悦色的人,五个指头数下来都有剩,这寥寥几人中,三婶就是一个。
这块通天透红的玉佩是太祖皇帝送给三婶的父亲前代战神的。玉佩在手,皇荫在身,这是一块比免死金牌权利更大的东西,玉佩在手不说死刑可免,就连宗族财物亦能一样不少的保留。
三婶的这份礼,实在是太重了。
“杜仲勋已经答应随我入伍了,你回去若是见到皇后,就同我带句话给她,说她师弟我会照顾的,让她放心!”
“是!”我点点头,觉得三婶今天的样子有点沉重。
“还有……”三婶突然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大门才放缓声音说,“张太妃开始发病了……”
我心中一窒,望着三婶,沉声应道:“我知道了!”
“云凌这次为魏国立了大功,大伯和二伯那里我会同他们说,皇帝,你要好自为之啊!”三婶语味深长的拍了怕我的肩膀,起身离去。
三婶刚一出去,太上皇跟着就进来了,扯着我的手臂问:“尚卿,你同三嫂说什么了?三嫂的样子有点奇怪!”
“没什么!”我拉下他的手,握入掌中,吩咐道:“三婶的玉佩你要藏好,不要弄丢了!”
太上皇点了点头,望着我,突然就傻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刮了刮他的鼻子,问道。
“尚卿,你也给个玉佩我吧!”他挨过来问,手已经摸上了我的腰!
“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要玉佩作甚?”我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抓牢,笑着道。
“小气!”他嘟了嘟嘴,给我摆了一个怨妇脸,甩手走开。
“去那里呢?”我伸手把他拉回来。
“补眠!”他睡眼惺忪的朝着我打了个大呵欠,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
“看吧,我就说让你多睡一会儿,别跟着我起来的吧!”我笑着丑他。
昨日突降暴雪,为了安置好将士避寒,我几近天亮才回屋,太上皇也等到天亮才入睡,结果躺下没半个时辰,程致远便有事来禀,我一起,太上皇也顶着两个黑眼圈跟着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给他披了件外套,拉着他往内院走。
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身后的太上皇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啦?”我奇怪的回头望,见太上皇正驻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陛下!”太上皇没回话,倒是林中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人。
“六皇子?这么早,可是有事?”我皱了皱眉,对这个时候出现的于泽,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快。
“外臣原有事需同陛下商议,但……”于泽话到这里,停了一停,目光在太上皇身上逗留了片刻,然后曲身一躬,道,“外臣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既然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在被发现之前就该早早滚蛋,魏国的皇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废物,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难怪皇位被抢了,人还像是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太上皇似乎比我更不快,话头一接,出口一句比一句刻薄。
“云凌!”我小声喝止,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而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于泽点了点头,“六皇子,你有事请说!”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于泽收了脸上的颜色,恭敬的鞠了一鞠,垂头道:“既然陛下另有要事,外臣就不打扰陛下了,且请告退!”
我笑了笑,也不留他,举了举手便送客:“六皇子请!”
于泽一远离视线,太上皇便挨过来道:“尚卿,你去哪里找来这么个皇子的?”
“路上捡来了的!”我如实禀告,并低头在太上皇扬起的鼻子上点了点,哄着他入屋。眼角余光扫过于泽身后那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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